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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不胜人生一场醉]鹊仙住处

鹊仙住处

白松和小倪师太俱是江湖上有身份的人,他们的死讯传得出去后,江湖中顿时一片混乱,只觉得各种各样的版本都全了。想来多么英雄了得的人物,死了便只能沦为武林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方肖和曾玉儿又在扶风山庄盘桓了两天方才整理行装随甄灵上了前往峨眉之路。三人此时心情也是各自不同,曾玉儿刚刚失了师傅,心中悲痛尚不得缓解。方肖虽也失了师叔,暗地里为胡离对自己的冷淡黯然神伤,却还要打起精神来安慰曾玉儿,委实辛苦。甄灵却是如小女孩般整日嘻嘻哈哈,把一趟行程当作了游山玩水,当真称得上闲情逸致了。

三人一路游荡戏耍,方肖和曾玉儿本是心思甚重。奈何甄灵当真有办法,每日里净拿那些江湖中的典故来说与二人听。二人听得那些典故却也觉得有趣,尤其是方肖,自听了第一次之后,每日都要求她讲才肯罢休。就这样,两人俱是稍稍放下自己心中悲伤,将闲情寄托在山水间。蜀中地区多山水,其中不乏钟灵毓秀之处,三人常常留恋一处,不舍离去。

一日,三人到得一山前。方肖举头四望,只见这山高挺峻拔,蜿蜒甚广。半山间便可窥得有云气缭绕,隐隐更添了几分仙家气度,让人心中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意。

此处正是一山明水秀的好去处,甄灵远远便指着一片青翠间道:“我外公便是住在那里,你们且随我去。”

方肖见着满眼的花红草绿,哪里有什么房子,却是疑惑道:“你外公不用住在屋子里的吗?我看此处俱是树木花草,哪里见得一间房子?”

甄灵将眼一白,作嗔道:“你这刁钻的猴子才住在林子里头呢,我外公住的房子乃是竹屋,自然是绿的。你眼神儿不好也不应该这般胡说。”

方肖听得忙仔细瞧去,只见似乎真有一大片绿色略比周围淡些,想来就是甄灵所说的竹屋了,不禁哑然失笑。

三人走了已是将近正午,腹中俱是饥渴,此时见得前面便是所要去的鹊仙住处,心中似乎更是急切,不多时便弯弯绕绕地拐到了竹屋所在的林口。却见得林口竖着一根木牌,上面写着“概不医病,擅入者死”,红艳艳的八个大字甚是显眼。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俱是疑惑,之前还听得人说这鹊仙医者仁心,妙手回春,救人无数。怎么会突然摆了这么个牌子在林口,瞧来甚是奇怪。

方肖有些失望道:“你外公何时说得不替人看病了吗?我们此次怕是白来一场了。”

甄灵摇头道:“我有好些日子不曾来过了,哪里知道他怎么突然在林口树了这么个牌子?他的医术了得,下毒功夫怕也是当世少有。不过你也不用担忧,他说擅入者死,可不能连我和我朋友都怎么着。我们且进去无妨。”

她说着当先进去,方肖和曾玉儿尾随其后,却见得眼前景色一变,满眼的荒草,哪里还见得什么竹屋和小溪,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

三人心中疑惑,往前走了片刻,依旧不见竹屋,俱是感到走错路了。曾玉儿擦擦额头的薄汗,望着甄灵道:“你当真确定这林中便是方才我们见得的竹屋所在?为何进得其中却不见方才所见的竹屋?莫不是我们走错了?”

甄灵也是满脸惊讶,摇着头道:“这地方我来得多少次,怎么会记错呢?方才那林口牌子上也是写着字呀!若是外公不住在此处,怎么会在林口树一个牌子呢?”

“你确信那是‘鹊仙’手迹?”方肖面上凝重道。

“当然,我自小看他开药方,他的字我如何认不出?你这小滑头,又想说什么?”

“呵呵,看来我们是被你外公用阵法幻术迷在此处了,若是想要脱得,怕是不易了。”方肖笑道,“难怪他光在林口竖着这么块牌子,却让我们进得其中。原来他早在林中布下此阵,寻常人若是进来,怕是转得头昏也找不到去处。你这外公倒是有趣,还懂这些。”

“那怎么办?我们被困此处,如何能找到他的去处?”曾玉儿听得他点破玄机,也是着急。

“无妨,阵法一道,衍生于伏羲氏所创八卦,虽是千变万化,却也万变不离其宗。我观此阵定也设有八门,分别是休、死、伤、杜、开、惊、生、景,表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等八方各有一门。所以我们不可再乱走,若是走入死门,那便糟糕了。我们进来之时所处位置当是开门所在,‘鹊仙’前辈若要隐藏身形,又能方便窥测来人,当选杜门最合适。”他说话间左手掐动不止,连连默算,看得曾玉儿和甄灵俱是屏气凝神。

两人听得他道:“跟着我,不要走错。”便见他左转数步,又换方位,这样一路掐算,再反复转了几个方位,三人走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听得方肖一口气舒出。

只觉得眼前景色一换,只见不远处正是有三间竹屋,门前一条小溪哗哗流淌着从山上去往山下。鹊仙的居处竟然已是在眼前。

甄灵见得又是一阵欢呼雀跃,冷不防抱住方肖道:“你如何会奇门遁甲之术的?什麽时候也教了我吧?”她的举动却也是不假思索,把方肖和曾玉儿俱是吓得一跳。

“其实我也不是很精通这个,只是晓离曾经教我‘逍遥游’,给我讲了不少河书洛图之道,所以才可根据八卦方位对应算出杜门所在。”方肖一张脸红着道,“若是你想学,改日我倒是可以教你。”

“切,谁稀罕学那劳什字河图洛书,伏羲八卦?”甄灵也是发现自己方才动作过火了,顿时放手,脸上满是不屑,却又转身高声叫道,“外公,我来看你啦!”她推开虚掩的小竹门,当先冲进去。却见圆圆滚滚的物事倏的蹦出,正一头撞入甄灵怀中。

方肖和曾玉儿走在后面,不防有物袭来,还当是暗器一类的东西,顿时大呼道:“小心!”

却听得一声“小乖乖!”那圆圆滚滚的居然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胖老头,此时他正搂着甄灵又亲又抱。甄灵一向奸猾,只有她耍别人,哪里见过她被别人耍得这样愣住。

方肖见得却是心中暗笑,然后便怒斥道:“喂,你个又老又丑的死胖子,抱着人家大姑娘干什么?还亲她,当真是为老不尊。你当我们看你年纪大了便不治你轻薄之罪了吗?”

他虽是常和甄灵斗嘴,却也是将她当作小妹妹一般疼爱,此时见得甄灵被一个糟老头子占了便宜,自是为她出头,也不多想开口便骂。

甄灵听得他说,顿时眉开眼笑,也抱着那老头在脸上亲了一口,口中咯咯笑道:“外公,有人骂你呢。”

她一句话便立刻将方肖和曾玉儿惊得立在当场,俱是怀疑地看着道:“这位便是‘鹊仙’?”他们只以为鹊仙定是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哪里知道居然是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子?

他们还未来得及说,那老头子已是从甄灵身上下来,将手一背在背后道:“怎么?我不像吗?这小子都半只脚进阎罗殿了,还这般不懂得尊老,你带来做什么?”

方肖听得他说话间对自己甚是不喜,知道自己方才说错话又惹毛了这位前辈。他想起甄灵曾玉儿之前俱是和自己说起这位鹊仙前辈脾气古怪,不可轻易得罪。此时自己这样鲁莽,只怕他要不肯为自己解毒了。

“外公,他不认识你,说错话也是情有可原啊!只是你如何得知他身重剧毒?甄灵听得鹊仙方才之语,顿时惊讶地问道。”

“嘿嘿,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乃是‘鹊仙’,便知我定是不会看错了去。这小子经脉凌乱,元气大伤,体内气毒不时暴乱,早将他身体中的奇经八脉废得差不多了。若是再等上一个月,嘿嘿,必死无疑。”那白胡子老头胡子被甄灵抓在手里把玩,只是笑着说出他的所见。

“什么?你是说他没有救了?”甄灵听得鹊仙断言,脸色瞬时就变了。

“哎哟哟,小乖乖,你轻点儿,你外公的胡子——”鹊仙的白胡子垂得一大把,在甄灵手中拽着,方才她紧张之下却是紧紧扯了一把,顿时疼得鹊仙 直叫唤。甄灵听他叫唤,忙松开手,却见几根白花花的胡须轻轻飘下,看得鹊仙心疼不已。

曾玉儿听得他说方肖所中之毒似乎很麻烦,也是苦苦哀求道:“前辈当真没有方法救得我大哥性命了吗?我大哥和甄妹妹乃是好友,还求您看在甄妹妹的面上无论如何尽力救上一救,曾玉儿感激不尽了。”

“外公你号称‘鹊仙’,医术乃是当世第一,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保得他性命吗?”甄灵听得却是不信,瘪起嘴巴道:“不过是经脉受损,难道还难得住您吗?便是还剩一口气,你怕是也能将他的命吊住。你说的我不信。”

“咳,你这丫头——”鹊仙听得外孙女耍横,也是无可奈何道,“你可知寻常毒药乃是渗入人体血中,随血液流通遍及全身,待得流入心脉便真是回天乏术了。可这味奇毒乃是气毒,随体内真气流遍周身经脉,损坏人体奇经八脉。人体真气便如血液流通,循环往复间将气毒带至全身之中,日复一日终有一天经脉承受不住暴乱的真气,就是毒发身亡之时。我也是没有办法呀。这下毒之人的手段倒是很像我的一个厉害对头,不过我看他这毒功似是犹在我那对头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