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走后,我带着几个丫头继续向前走着,我个人的安危,我倒并不担心,米家的暗卫,自会保护我的周全。只是辛苦了驾车的小四,出来几日,他还一直都不曾休息过。本来还能和小五替换一番,如今小五一走,就只能全凭他一个人了。可是事关紧急,也不能耽误,便也只能辛苦他了。
不过小四的车驾的还真是稳妥,白日里抄近路紧着赶,绝不耽误行程,夜晚间走官道,轻车慢摇也不打扰我休息。如此的贴心,真的让我心存感激。
“小四,连日里赶路,咱们休息一下再走吧!”我掀开车帘,高声吩咐道。
小四却戴着斗笠,头也不回的继续赶着马车,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小姐,你忘了,小五说过,小四不会说话啊,既然不会说话,那当然就听不见啊。”春儿一副了然地模样说道。
“就你聪明!”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春儿却得意地直冲我吐舌头。
“唉……”就在我们嬉闹地时候,夏儿却发出一阵莫名的叹息声。
“怎么了?”不等我开口,春儿和冬儿就好奇的围拢了过去。是什么事让活泼开朗的夏儿如此惆怅?
“小四还真是可怜!既听不见,又不能说话,居然还是个坨子。老天爷真是太不长眼睛了!”夏儿满脸懊恼地替小四打着抱不平。
“是呀!真是造物弄人……”我心中也不免有些遗憾,如此勤勤肯恳恳的小四,却是个残疾人。
不过这个小五还真是够戗!居然留一个不能言语的人给我,我说什么他听不见,一切只得全由他安排了。
夕阳西下,一直颠簸摇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不等几个丫头行动,我率先挑帘而出。这几天的颠簸,实在是把我闷坏了。我答应燕王爷去救周王,可没打算将自己闷死在路上。好不容易马车自动停了下来,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下了马车,首先映入我眼帘的,便是‘山泉淙淙’硕大的招牌。怎么?这里竟也有一个‘山泉淙淙’?他乡遇故地,怎么会不让我惊喜万分呢!我不顾形象的跳了下去,早把从来也没看在眼里的礼仪抛在了脑后。
“小心!”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惊呼声。
我侧身回头看了看,身后除了驾车的小四和三个丫头外,根本就没有别人。唉!一定是我太想朱高爔了,竟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大步朝‘山泉淙淙’走去。
“小姐,小姐……”几个丫头大呼小叫地追了上来。
此地的‘山泉淙淙’颇为热闹,大有杭州‘山泉淙淙’的繁荣鼎盛。我并不想暴露我米家大小姐的身份,不露声色的带着丫头们走了进去。
“大小姐,小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刚走进大门,一个掌柜模样的胖老头便走近前来,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
“你是……”我疑惑地看着他。此次出门,知道的人并不多,眼前的人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大小姐,我是本地‘山泉淙淙’的掌柜,今儿早上就收到北平刘管事的飞鸽传书了。”胖掌柜一脸笑咪咪的模样说道。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径直朝‘山泉淙淙’的茶楼走去,坐了两天马车,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喝杯茶了。
“请问大小姐要喝什么茶?”胖掌柜和善的笑问道。
“喝茶不急,掌柜的,这里离南京究竟还有多远啊?”我破不及待的问道。只有早到南京,才有可能早日办成事情,早日回去。
“大小姐,此地是离南京最后一个小镇了。往来的南北客商都喜欢在这里打尖休整,所以咱们‘山泉淙淙’在这里的生意格外红火。”胖掌柜微笑着说道。
“离南京最近的一个小镇?”我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是呀。出了小镇,不到一个时辰就是南京城了。”胖掌柜一脸笃定地说道。
掌柜的话,让我不由想起了从杭州远嫁北平时,朱高燨曾带我逛过的那个小镇夜市,他当时似乎也说过那里是离南京最后一个小镇,会是这里吗?
我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从袖中掏出朱高燨送我的那个木雕的扇坠。心里想着他牵着我的手穿梭于夜市的那个夜晚。我紧紧地握着那个木头刻的小金童,用拇指轻抚着小金童微笑的脸庞,思恋亦如潮水一般,瞬间就将我淹没。
“照顾好小四和马车,我出去逛逛就回来。”我手握着小木雕,提着裙摆飞快的跑了出去。
这是属于我和朱高燨的小镇吗?我无视身后几个丫头的呼喊,向市集跑去。绚烂的晚霞将小镇装扮的格外美丽,我奔跑在似曾相识街道上,回味着与朱高燨手牵手走在夜市中的情形。不觉泪流满面……
原来幸福竟可以如此的简单,一个简单的吻,一次紧紧地牵手,都幸福的让人禁不住流眼泪。
“姑娘,你怎么了?银子丢了,还是找不着亲人了?”一个衣着华美的年轻男子,站在我面前亲切地问道。
这个时候,我需要的是独处,而不是不明所以的人莫名其妙的同情。看着那男子眼中浓浓地怜惜之情,我不由嗤之以鼻。真是自作聪明!我撇过头去,并不理会他。
“蛮清秀可人的一个小姑娘,原来竟是一个哑巴。”那男子故作惋惜地说道。
明知道他不过是使用的激将法,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反驳道:“你说谁呢?你才是个哑巴呢!”
“原来你会说话呀?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女儿家还是温柔点好,要不,你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当心找不到婆家哟!”那男子嬉笑着调侃道。
“谁说我找不到婆家了?我早就成……”我气极败坏地质问道。恍然想起,是我自己恢复了未出阁的女儿家的装扮,难怪他看不出来,我已然是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妇人。
跟一个陌生的男子,我又何必如此较真呢?我转身二话不说向别处走去。春儿她们竟没有跟上来吗?我独自向‘山泉淙淙’走去。
走了许久,也不见‘山泉淙淙’的踪影。好好的,那么大一个客栈,竟然飞了吗?长年不曾出门的我,没有那几个丫头的陪伴,在巴掌大小的小镇,也会迷路吗?我呆滞地伫立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里去。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耳旁又响起起先那个男子的声音。
真是可恶!这个时候居然还来看我的笑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转身扬起一脸明媚的笑意,若无其事地看着那男子问道:“我说了需要你送我回去吗?谁说我找不着路?我在逛街呢,谁要你管闲事。”
“哦……原来你是在逛街啊!难怪我看你在这来来回回地走了七、八圈了,原来是在逛街啊!对不起!打扰了。”那男子取笑的说道,说完一抱拳,转身便又走了。
“你……”一时间我被他的话堵得是哑口无言,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从小娇生惯养的我那曾受过这等闲气,虽有些恼羞成怒,但见那男子已然走远,也只能自认倒霉!我低着头懊恼地晃悠着,等待着几个丫头前来寻我。
“小姐,小姐……”大约一柱香的工夫,几个丫头终于寻了过来。
我并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注定会发生的事,谁也没有能力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