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永寿宫忙的像一锅粥一般,太医纷纷的涌进了永寿宫,为昏倒的宴妃诊断,然而结果竟然是宴妃怀孕了,这着实让君念瑶心里有些意想不到,只是由于怀孕才足两月,从外表自然不易看出,和寻常人无异。
这也确实让西纾太后大喜过望,立即变了脸色给燕尘诀贺喜,燕尘诀才明白究里,同时他转身担忧的看了一眼君念瑶。
从走入皇宫那天起,君念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却未料到来得这么快,她心中隐隐的失望。
然而她不能表露出来,她得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此时宴妃已经醒过来了,她便对宴妃抚慰有加,对宴妃关切有致,这才是一个识大体的贵妃。
她也是这样做了,整个过程中她不敢看燕尘诀一眼,为什么?是不是她怕,她怕见他的欣喜,怕他的欣喜灼痛自己的心?宴妃的腹中,毕竟是怀着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他高兴他欣喜全然应该,她无话可说。
可是她呢?她的心里为什么满是忧愁呢?
走出永寿宫的门,她的心里面忽然空落落的,迷迷糊糊的一直走到元嘉殿,生命中多少事情,总以为自身来去自如便可,岂知不仅天地无穷之大,海纳百川,人生之河汹涌淘淘,就连自己的心,也远非想象中可以控制。
她的确无法做到洒脱,她无法不去吃醋,看来皇宫确实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待听燕尘诀忽唤了声“瑶瑶”,她回过头,仍然如常笑靥相对。
燕尘诀此时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他心里很理解君念瑶的落寞之感,他甚至觉得是他负了她,宴妃腹中的孩子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欣喜,如果这是他与君念瑶的孩子,那他的心情似乎就不一样了。
如今看到君念瑶失魂落魄的样子,燕尘诀不觉有些喟然与难过,他走上前,将她瘦弱的身体卷入怀中。
“瑶瑶……一切会好起来的,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身边……”燕尘诀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道。
君念瑶苦笑着摇头不语,燕尘诀的话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些安慰,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留在永寿宫里陪宴妃的,可是现在他却义无反顾的来陪她,不顾太后与宴妃的怒颜,这本来就是一件让她感动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宴妃意外怀孕的事情在宫里的影响显然是很大的,这也算是燕尘诀第一个子嗣了,无论是宫里的上上下下,对宴妃都是无微不至,宴妃得意的气焰也更加嚣张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君念瑶却生病了,先是渐渐的出现些不适,偶然头昏,偶尔胸闷。
这也让莺歌与幽离欢喜了一场,他们以为君念瑶也怀孕了,延请宫中太医诊治,结果却说只是体质过虚,气息不足,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就作了事。
但是燕尘诀还是发现药物的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君念瑶的脸色越来越黄蜡了,心里顿生爱怜,便对她道:“你多休息会儿,瞧你这面色奇差,上回来的显见是个庸医,回头我再派一个为你看看。”
但君念瑶却笑答道:“俗语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里有一剂药下去就立竿见影,豁然痊愈的。再等等看,说不定我很快就会好了……”
燕尘诀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也就没有强求,但是内心却希望她能够尽快痊愈。
每天君念瑶要么躺在床上一会,要么只在附近转转,除了皇上,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怀孕的宴妃身上了,根本没有人去管这个生病的贵妃。
回到元嘉殿,君念瑶轻轻叹了一口,坐在桌旁,这时莺歌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笑着道:“姐姐,该吃药了!”
这药味道甚苦,实在是不好喝,君念瑶摇摇头道:“你先把药放在一边吧!我一会再喝!”
“姐姐,药还是趁热喝比较好,虽然说这药是苦了点,但是良药苦口啊!姐姐,你还是快些喝吧!”莺歌在一旁劝道。
君念瑶想了想,觉得莺歌说得也是啊,便端起药碗来,捏着鼻子喝了些,立即摆手道:“这个药还有几服啊?”
“还有两服了,若是效果还不太好的话,我们就再多开几服,继续喝,直到喝好为止。”莺歌坚定的看着君念瑶道。
“再开也绝不开这个药方了,今天的比昨个的又苦了些……”君念瑶皱着眉头道。
“姐姐,你这算什么,你不知道,方才我去药膳房取药的时候,整个药膳房快要忙的底朝天了,全都是因为那个宴妃,据说药膳房一天到晚为宴妃熬制那些个千奇百怪的补品和安胎药,叫苦不迭。那才真叫一个苦呢!唉……这女人怀孕还真叫苦啊!”莺歌不由得慨叹道。
君念瑶忽听得有些奇怪,便问道:“你怎么知道它苦呢?”
“哦,今天碰到了给宴妃端药的一个丫鬟秋塘,她给我尝了一口,我的天,那味道简直是苦不堪言!”莺歌摇摇头道。
君念瑶听了,心里不由得一惊,立即责备道:“你怎么乱尝别人的药?今后千万不可这样,药膳房的东西,不该你碰的,离得远远的,不该你问的,连瞧也不能瞧。”
莺歌听了君念瑶的话,心里不由得一麻,怔怔点头:“姐姐,我记住了,下次绝对不会了!”
二人正说着,忽然李嬷嬷一脸惊恐的从外边跑进来,一见到君念瑶,立即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贵妃,大事不好了,宴妃她,她,她……”
“她究竟怎么了?”君念瑶委实一愣,立即问道。
李嬷嬷这才吐出下半句话:“她怕是要小产了……”
“什么?”君念瑶心里不由得一惊,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莺歌道:“快,我们快去长乐殿看看!”
说着君念瑶便带着莺歌连同李嬷嬷一起赶到了长乐殿,刚走到长乐殿的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君念瑶的汗毛不由得倒竖起来,料想这怕是难以补救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脚底往上窜……
果然走进长乐殿时,却发现西纾太后已经来到了殿里,一脸紧张的看着床上的宴妃,而此时可怜的宴妃痛得在宽大的床塌上滚来滚去,捂着腹部,“娘”呀“娘”的直叫唤,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面腮往下掉。
西纾太后见到君念瑶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变色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来看你丰硕的果实不成吗?”
听着西纾太后的话,君念瑶不由得脸色一变,身为贵妃本来只是关心的看看罢了,谁料竟然遭到这样的质疑,她心里很是委屈憋闷,再加上本来她就有些体虚,差点昏倒过去,还好莺歌及时扶住了。
“念瑶不过是担心宴妃的安危才赶过来的,希望太后不要多想!”君念瑶语气冷淡的道。
西纾太后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反驳她,这时燕尘诀和宫里的孙太医已经闻讯火速赶到了,
忙乱大半日,宴妃虽然失血甚多,因救治及时,并无大碍。只是腹中胎儿不足四月,无法保住。
孙太医奇道:“前几日下官为宴妃娘娘拿过脉息,顺畅平和,怎会有今日之事?”
此时西纾太后已经是垂泪懊恼不已,听着孙太医的话立即道:“本宫也觉得有些奇怪了,来看她时她也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时孙太医走近床塌旁几案,拿起上放的药杯,内里尚有药汁,问道:“宴妃娘娘什么时候喝的药?”
一旁站着的贴身丫鬟秋塘想一想,立即答道:“大人不提我还不觉,就是在嚷肚子痛前服的药,服用后没过得一刻钟,娘娘就腹痛难忍了。”
听了秋塘的话,孙太医醮起一点药汁,先是以鼻嗅闻,再以小指醮了入口尝试,悚然变色对燕尘诀揖道:“殿下,此药汁中含有份量极大的麝香。”
众人听了都是猛地一惊,大家心里走很清楚麝香属于堕胎药,究竟是谁那么残忍竟然在宴妃的药里放置麝香?
西纾太后的目光立即朝君念瑶望去,而君念瑶此时也疑惑的看着她,二人的目光一交织在一起,太后立即暴怒指着君念瑶道:“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心怀嫉妒下堕胎药害宴妃,本宫真是错看了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君念瑶的身上,唯独燕尘诀面带愠色的看着西纾太后道:“皇额娘无凭无据,怎么可以妄自断定是瑶瑶所做呢?”
西纾太后一时语塞,不满道:“除了她,还会有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分明是怕你将心转移到了宴妃身上,所以才这么做的!”
“既然无凭无据,那就先把这个事情查清楚再说,对于下堕胎药的人,本王绝不饶恕!”燕尘诀冷冷的看着西纾太后道。
此时西纾太后也只是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双凤目瞪着君念瑶。
而燕尘诀却在不经意间拉起君念瑶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勇气,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是相信她的。但却从君念瑶手中感受到她的冷汗,再看她的面色,腊黄中显出苍白,显见身子极为不适,不过在咬牙支撑,顿时担心的急急扶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时药膳房的王总管已经被传唤到了长乐殿,燕尘诀见到他立即问道:“本王问你什么,你要老实回答!”
“是!”王总管一脸担心的应道。
“宴妃的药是哪一个调配煎制的?药又是从哪里来的?”燕尘诀厉声问道。
王总管立即应道:“这盅药乃是安胎之药,方子是孙太医所开,由秋塘照方配齐药材煎熬四个时辰才成。”
“秋塘?”燕尘诀立即将目光转移到秋塘身上。
此时秋塘也是惊吓到不行,她立即跪倒在地道:“皇上明察,这件事情和奴婢没有关系,奴婢绝对不会加害自己的主子啊!”
燕尘诀微微皱了眉头,继续问王总管道:“除了秋塘在里面煎药以外,还有什么人吗?”
“呃……还有一个,就是君贵妃的侍女莺歌姑娘,她也在那里给君贵妃煎药!”王总管想了一下立即道。
燕尘诀听了,心立即揪紧了,看来事情的确有些不利于瑶瑶,他立即伸出手紧握住君念瑶的手,因为宽大的衣袖挡着,并没有人发觉。
说话间,另派出的奴婢已呈上由药膳房搜到的几个煎药瓷罐。虽说这几个瓷罐大小模式全然一致,然孙太医稍作分辨,便找出内中尚有麝香成份的一罐来了。
此时秋塘忽然大声嚷嚷道:“对了,一定是莺歌在罐里放的麝香,当时我煎好了药,她还非要尝尝不可呢!这个王总管可以作证!”
王总管也附会的点了点头,此时莺歌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为当时贪嘴后悔不迭,立即跪着哭道:“秋塘,我和你无怨无仇,你怎般这样害我呢?明明是你叫我尝的啊!”
“哪个叫你尝了?分明是你有意放毒,所以才要尝的!”秋塘立即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正说着间,突听“轰通”巨响,君念瑶突由座位跌落在地,玉山倾倒,僵直身子,一动不动。燕尘诀一把揽起她,急的只唤“请太医”,浑然忘却身畔就有一名如假包换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