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口气,摇摇头,继续抽烟。
"究竟怎么啦?你说话呀!"
"唉,月儿,我有预感,我面临灾难了……"
水月不安地看着他,敦促他往下说。
他神色黯然地说:"不知为啥,我的意图过早地被老色鬼识破了,就疯狂地整我,不整倒我,他不会罢休。朋友透信给我,他第一步是要把我搞臭,撸了我的主任;第二步是揪个什么把柄,撸了我的党籍……月儿,我实在想不出脱过这场劫难的办法了……"
月儿冲口说:"唉,锡顺哥,那老鬼还有更狠毒的阴谋呢!"
他吃了一惊:"啥?他还有啥阴谋?"
水月犹豫了一下,把耿锡泰求她的事全抖落出来:"他要我告你强奸,办成强奸罪,不光撸官撸党籍还得坐大牢呢!"
"月儿,你听他的吗?"
"我跟你好,怎么会听他的!"
"他握着她的小手流了泪:"月儿,好月儿……"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耿锡顺匆匆到了水月家,像热锅上的蚂蚁,心神不宁地说:"月儿,听说上面就要研究撸我主任的事,接着就是撸党籍……"
"就没有解救的办法吗?"水月也不安起来。
"我思量过了,没有别的法儿,最好先扳倒他。"
"扳倒他?能那么容易吗?"
"只要破釜沉舟,横下心来干,一定行!"
"怎么个破釜沉舟法?"
耿锡顺咧嘴苦笑一下,没说话。
"看你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他既然想使那种法子坑我,我们就该用他的法子治他!"
"水月想了想又说:"就是告了他,他硬不认账,上面有他的人,也不一定能告成。让他反过手来,给你更辣的吃,不是更糟了吗!"
"这个我早想到啦,只要我们拿到铁证据,还怕他不认账?还怕他不倒?"
他见她怔怔地出神,又说:"月儿,你帮了我这个忙,我耿锡顺永远不敢忘记你的恩德。"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万元存款单,塞进水月手里接着说:"这钱就算一点谢意,等事情成功了,我再给你这个数!"
"水月的生活虽然很富裕、舒适,可手里还没有这样大面额的存单。她动了心,犹犹豫豫地说:"我要伤了他,还不坐大牢啊。"
"坐什么牢?这我暗暗访问过明白人,他强奸你你伤他是正当防卫,不算犯法,就算是防卫过当了,最多判个一年半载,转眼出来了,怕什么?"
水月问:"那究竟怎么个弄法?"
他又对着她耳朵嘀咕一阵,水月脸红了,却点头应允了。
水月又想了一会说:"该准备的事儿,可不能有一点差错啊!"
"这你尽管放心,保险滴水不漏!"
狠心诱阉双双入狱
1992年5月某日晚,耿锡泰家的客厅灯光灿灿。几个人围着张八仙桌迷在"方城"游戏里,耿锡泰红光满面,高兴地想:牌桌上的胜负无足轻重,而在巩固权力的斗争中即将把对手彻底整垮。
水月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上下透着少妇的动人风韵。她步人客厅,站在耿锡泰背后,极感兴趣地观战。
耿锡泰惊喜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有事?"
水月甜甜地笑笑说:"坐家怪闷的,出来蹈蹈呗。"
"好,好,你先坐吧。"耿锡泰眉开眼笑地说。
水月悄悄退走了。到了自家门口时,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低声问:"你见着他啦?"
"嗯。"
"能上钩吗?"
"老鬼多少天没沾我的边,急死啦,准能来。都安排妥啦?"
"放心吧!你只管狠狠地干就是了!"人影一闪,消失了。
耿锡泰心里像几只小猫在抓挠,痒得难熬,又马马虎虎应酬了几圈,连打几个哈欠说:"今晚有些乏,玩不出情绪啦,咱们改日再会,好不好?"
客人们说说笑笑,都礼貌地退走了。
牌局结束一会儿,耿锡泰就幽灵似地摸到水月家,反手关了门,连灯也不拉亮,跑进卧室,扑上去抱住水月说:"小心肝,可想死我啦!"
水月心里很矛盾。她恨他玩弄自己,但他毕竟待自己不薄,到了这下毒手的关键时刻,心里似有不忍。她说:"我劝你积些德吧,上回说的那话就当没那回事,你们俩都过得去,行吗?"
噢,月儿,你好糊涂啊!这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关键时刻,怎么能优柔寡断呢!月儿,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听我的,等过了这码事,我什么都依着你……"
水月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愤懑,轻轻地问:"那你要把他弄到什么地步?"
"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判他10年徒刑,叫他这辈子翻不过身来!收拾了他,打一儆百,叫那些不安分的人见了我耿锡泰心惊胆战,不敢越轨半步,使全村人服服贴贴看着我的眼色行事!"
水月心里怒火直窜。她想:这老鬼真够阴险歹毒、专横拔扈的了,难怪人家说他是耿家村一害!你这色狼,我吕水月今晚豁上了……
耿锡泰见水月不出声,认为她被说服了,又哼哼呀呀靠上来。水月无声地任其摆布。她勉强与他温存着,灵机一动说:"你死沉死沉的,压得人难受,让我到上面吧。"
……他们勉强做完那事,水月说:"别动,等我给你擦一擦。"说着,一手扯住那玩意,一手从褥子下面掏出把锋利的剪刀,咔嚓一声……
"啊!啊呀……"耿锡泰顿感痛彻肺腑,狂呼着跳起来,赤裸着身子就跑。
尔后,水月啪地拉亮了电灯!这是让早已埋伏等候的人们捉奸的信号。
耿锡顺带了两个帮手,迅速翻墙而入。其中一个帮手,从墙上往下跳时扭伤了脚脖子,痛得哼哼呀呀坐在地上叫;另一个帮手追随耿锡顺正要往屋里闯,只听门被咚地撞开,在强烈的手电光柱里,一个血淋淋赤条条的活物蹿了出来。他像一头宰杀中挣脱了绳索的公牛,噢噢叫着,横冲直撞。耿锡顺失去了上前拦截捕捉的勇气。
在耿锡顺入宅捉奸的同时,负责造舆论的几个人,立即在大街上扯着嗓子高喊:"噢,抓流氓啦!噢,抓强奸犯啦!"
在这个日子捉奸,真是搞臭耿锡泰的黄道吉日--镇礼堂放电影的日子。这时电影正好散场,全村男女青年听到呼喊,立即朝水月家涌过来。水月家大门突然敞开,数十支手电光柱唰地一下射过去,见一个赤条条血淋淋的活物冲了出来。
人们明白了,有人高声辱骂,有人起哄嘲笑。
那"活物"的两手捂着痛得钻心、羞得要死的部位,不顾一切地冲出人群。
那个"活物"自然是耿锡泰。他被连夜送进市立医院。外科主任亲自为他作手术。水月的剪刀虽然锋利,但由于黑灯瞎火,心慌意乱,没有准头,并没有把那玩意儿全铰下来--还剩四分之一。老主任为其作了再植缝合手术。
几个月后,耿锡泰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那玩意却失去了性功能。耿锡泰作为被害人,丝毫没有得到人们同情。人们往往把他同舞台上的太监划等号,并给耿家村留下了这段荒唐的故事。
被告人耿锡顺和吕水月的一切美梦都成了泡影。他们在铁窗内要苦熬许多个年头。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吕水月的丈夫耿锡福,没法到监狱同老婆算账、找耿锡顺拼命,便在腰里捆了炸药雷管,多次要同耿锡泰同归于尽。
然而,耿锡福经过几天几夜不吃不喝苦苦思索之后,像修道人大彻大悟,流着泪给水月写信,那信上只写了如下字样:水月,我等你!
(作者:陈贤武)
【点评】
这是一个藏奸情于官场争权夺利斗争中的特殊案子。可以说,案中的主要当事人都是利欲至昏的法盲。作为村支书的耿锡泰,违背妇女意愿,长期、多次侮辱奸淫妇女多名,为害一方,"多行不义必自毙"最终落得个被阉的可悲下场;而此案的主谋,作为二把手村主任的耿锡顺,为了达到报复并整垮一把手的目的,阴谋策划了这个"阉割"案,从而把无辜受害的妇女却推上了害人的凶手地位,实在卑鄙,然而,他自己也未能逃脱主谋犯罪的必然下场;而妇女吕水月作为最大的受害者,不懂得自尊、自重、自强、自爱,不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而任凭他人驱使,也夹杂着个人的报复心态,错误地采用自行了断的近乎致命的残忍"阉割"手段,以至身陷囹圄,由一个最大的受害者变成了残忍的害人者。此类法盲的悲哀,实在令人痛心。
【案例】
妻子被占多怒杀色狼算完
一个老实巴交的山里人,妻子被无赖长期霸占。他忍了又忍,一直忍了10多年,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
1997年1月7日,四川省资阳市看守所一名被宣判死刑的囚犯吴某声称,他要立功,他有重大案件检举。他向执法机关递交了他的检举书。
检举书称,1986年,保和镇团山村三社石匠蒋泽根打死一名外地石匠,悄悄掩埋。吴某称,他的情况来自同押室的狱友尹某。尹已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在送劳改队之前,尹对吴说:"你的罪行严重,如果判了死刑,我有个情况提供给你,你去检举,可能会减轻对你的惩罚。"接着,尹写下了检举的大致内容,临别时留给了吴某。这检举书像一根救命稻草,吴某被宣判死刑后,把检举书交了出来。
情况重大,资阳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立即将检举材料转给保和镇派出所。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证明囚犯吴某检举属实。犯罪嫌疑人蒋泽根初步交待了杀人埋尸的过程。
1月10日,内江、资阳两市公安局刑侦、技侦干警,资阳市人民检察院起诉科、批捕科主要领导,保和镇派出所全体干警及镇党委、镇政府有关领导等20多人,前往团山村三社挖尸勘验。为确认作案现场,犯罪嫌疑人蒋泽根被带到了现场,有群众竟关切地给他送来煮鸡蛋,端来茶水。他双手反铐,群众就把鸡蛋剥好送到他嘴边,又照顾他喝水。他一直流着眼泪,吃鸡蛋的样子活像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有的群众受了他的情绪感染,也跟着流泪。干警担心出什么差错,就把蒋泽根带到他屋子里,但还是有群众要求跟他"摆摆龙门阵",安慰安慰他。有群众知道了记者的身份,就围上来,纷纷要求记者"要凭良心",说"蒋石匠是个老实人,从小就是孤儿,辛辛苦苦一辈子,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太惨了"。有群众冲记者说:"记者,你可要为蒋石匠说句公道话呀!他确确实实是个老实人啊!"
老实人为什么要杀人?
阳化河畔来了狼
保和镇团山村境内有一条河流--阳化河。河的西畔有一道长达四五里的岭埂,岭埂背面是团山村二社,靠河一面四五里的岭埂上住了两户人家,都姓蒋,一是蒋泽根,一是其堂兄。现年54岁的蒋泽根,6岁就成了孤儿,1964年参军,随后,在部队入了党,1969年退伍还乡,当了民兵排长,娶妻马玉春,连续生了二子一女,1976年,小女儿出世以后,蒋泽根便作了绝育手术。
蒋泽根勤劳本分,马玉春温柔贤惠,三个儿女也乖巧伶俐。70年代末、80年代初,生活虽然困苦,但一家人和和睦睦、温温暖暖,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快乐幸福。岂料,灾难却在一夜间打破了这一家人的幸福。
1982年初春,蒋泽根帮亲戚修房,离家20多天。一天夜里大约11点钟,马玉春与三个孩子刚刚进入梦乡,忽听有人敲门,马玉春以为是丈夫深夜归来,急忙去开了门,走进来的却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马玉春认识这男人叫奚阳润,感到十分惊讶,问:"你来干什么?""工地棚子漏雨,我来讨个歇。"奚阳润脱下被雨淋湿的外衣,说:"随便在哪挤一挤就行了。"
35岁的奚阳润系资中县太平镇上游房村一社农民,光棍,因为秃顶,人们便都叫他"奚癞子"。最近,他和一帮石匠来到资阳市保和镇团山村的阳化河畔开山取石,认识了同是石匠的蒋泽根。团山村二社修蓄水池,蒋泽根便与奚癞子合伙取石,马玉春则当了小工,因此和奚癞子也就混熟了。深更半夜的,奚癞子来讨歇,马玉春想到自己丈夫不在家,心里便有几分害怕,有意拒绝奚癞子,但外边雨又确实下大了,出于同情就说:"那就在堂屋里打个地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