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背后灼热的疼痛,让她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的咬紧嘴角。记忆停留在那最后的一枪,她死了吗?
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紫木雕的床柱。她惊异的看着眼前这根床柱,攸的坐起身来。背后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让她摔回床上。
这是哪里?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地方不是她熟悉的家,更不是她此刻应该待的医院。
趴在床上,细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屋子。
轻纱罩窗幔,紫檀木的床柱上雕着碎花,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把银色的剑鞘。房间整体的摆设非常男性化,因此她很确定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的推开,门外走进来一个妙龄的少女,手中捧着一只青花瓷的碗,粉色的长裙拖曳,裙摆像盛开的荷花。
“公子,起来吃药了。”粉衣女子撑起她的身子,将碗送到她的嘴边。
“呃……等一下!你叫我什么?”公子?是她脑子不清楚,还是她的头被枪打傻了?
粉衣女子微愕,溜圆的杏目闪着疑惑的光芒。“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女子蹙眉,轻轻的撩开她的衣领,看了一眼背后的伤势,才再次展颜笑道:“还好,伤口愈合的还不错。公子不要闹脾气了,吃药吧!”
闹脾气?兴儿强撑起身子,转头与她对视。“你是谁?还有,为什么叫我公子?”公子,多奇怪的称呼,她会误以为自己掉入了历史的洪流。历史?这个词让她震惊!她扬起自己的胳膊,天啊,这根本不是她的衣服!再低下头,向自己的身上望了一眼,不禁惊叫道:“这是什么衣服啊!”
她记得自己穿着的是工作的制服,可现在却换上了一袭白色的月牙长衫。宽大的袖口,微微一扬,一股小小的风渗进衣袖。她快速的扫视了整间屋子,又绕回道粉衣女子的脸上,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她真的误入了某个时空。
“呃……你叫什么名字?”既然知晓了答案,她没有惊慌,拢了拢衣领,淡淡的问道。当手触碰到胸口时,不免又是一惊。“我……我是……”她惊讶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粉衣女子巧笑道:“呵呵……公子您又在逗潼儿了!这整个山庄,您的秘密就只有潼儿知道。”公子真是淘气,竟不厌其烦的拿着这件事来逗弄她。
“我逗你?”幻衣疑惑的挑眉,到底是谁在逗谁啊!“呃……潼儿,我受了伤,头脑一时间十分混乱,你可不可以将我的事,和整座山庄的事,简要的概括一下。”指腹作势按向两边的太阳穴。
潼儿眯眼笑着,“好好好,潼儿就陪公子玩儿。”她以为尘幻衣是在捉弄她。“公子叫云飘遥,是云渺山庄的庄主,今年二十有二,排行最小。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老庄主过世后,云渺山庄就是公子在打理。”潼儿一一细说着,把它当成是在做一个游戏。
“等等!潼儿,为什么老庄主,也就是我爹,不把庄主之位传给我的两个哥哥,反而传给了我一介女流呢?”幻衣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不禁坐直了身子,津津有味的仔细聆听着。
“那是因为老庄主并不知道公子是女儿身啊!公子的娘是老庄主的正室夫人,多年未孕后,一生就生了两个女儿。大公子和二公子不成器,所以夫人不得不将公子做男孩养活。公子自小聪慧过人,甚是得老庄主的喜爱。老庄主死后,这庄主之位自然是非公子莫属。”潼儿与有荣焉的笑着,公子是她最崇拜的人。
幻衣扬扬眉,“哦?那……我的伤是怎么回事?”大致对这个叫云飘遥的女人,有了一点点的了解,唯一迷惑的就是她身后那道灼热的伤口。
潼儿不满的嘟嘟嘴道:“公子还没玩够吗?您就别再戏弄潼儿了!”
幻衣媚笑着,“好潼儿,你就再和公子我说一遍,可好?”
“好嘛!三天前,公子从外面负伤回来,经诊断,公子受的是箭伤。从那天起,公子整整昏迷了三天,今天才刚刚苏醒。”潼儿有些无奈,仍是不厌其烦的讲着。
枪伤?箭伤?幻衣莫名一笑,轻轻的扯了扯手臂,“果然是箭伤没错!”和她中枪的位置是同一个地方。
“讲完了,那公子是不是该乖乖吃药了?”潼儿奸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药碗。
幻衣轻颔首,接过潼儿手中的药碗一仰而尽。用手抹了抹嘴角,将药碗交换到她手中。
由始至终,潼儿一直保持着一种惊呆的表情。她圆睁着凤眼,嘴巴微张。看看她,又看看药碗。
幻衣不解的撩眉问道:“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潼儿愣愣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她越是这样,她就越好奇。
潼儿望着她,沉默许久,终于张口。“公子以前最怕喝药的,每次都要潼儿劝上许久,才肯乖乖把药喝了。而今天,潼儿只说了一句,公子全然没有推托,就把药全喝光了,潼儿当然好奇啦!”
幻衣了悟的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啊!放心,公子我从今天起就会完全的转变。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潼儿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她是尘幻衣,并非云飘遥,不是同一人,作风自然就会不同。
“潼儿只知道,不管公子变成怎样,都会是一个好人。”她的眼中是感激,是敬佩。
真是乖巧的丫头!“潼儿,帮我拿个镜子来好吗?”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长得的是什么模样。
潼儿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伸手在里面捞了半天,终于拿出一面铜镜。她笑着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铜镜,一边朝着她走来。“公子,给你!公子许久未用镜子了,潼儿差点忘记放在哪里了。”
女扮男装就是麻烦,男人的屋里不会摆放女子梳妆用的镜子。她想照一下自己的样子,还要潼儿翻箱倒柜一番。
接过她手中的镜子一照,自己不禁傻了眼。镜中的女子,粉面桃腮,不施粉黛,自有一股清灵之美。双瞳如秋水生波,秀眉如远山,不化而黛。她的美,让她想起了一手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蜞,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却要弃红妆粉裙,而改扮成男人,着实是委屈了。
只是她这个样子,扮成男人不会被人看出来吗?
“潼儿,帮我拿一只眉笔来。”放下手中的镜子,淡淡的吩咐。
“公子要眉笔做什么?”难不成受了伤,变得比较爱美了?虽是疑问,可还是行动起来。又是一番翻箱倒柜,终于找出半截的眉笔。
幻衣拿起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描画了一番,在扬起头时,潼儿再次惊呆。
这……这还是我家公子吗?眼前的这个人,眉若凌厉寒剑,斜飞入鬓,英气十足。眼若银星,深邃迷人。整个人像换了一个外貌,看上去风度翩翩,光彩夺人。
“公子……您……真是英俊!”潼儿的双眸泛着点点迷醉。
幻衣笑着,正要说些什么。此时门外传来,一群女人尖利、杂乱的呼唤声。
“相公,哎呦我的相公,您怎么受伤了呢?”
“五妹你让开,大姐还没进门,你凭什么挤到前面去!”
“你还有脸说我!三姐,你把大姐都挤到最后面去了。”
“三妹、五妹,别闹了,你们去后面,让大姐先进去。”
“二姐真是会做人,我们什么时候不让大姐进屋了?你这么说,摆明就是在说我们没规矩嘛!”
“四姐说的对!二姐,你这样可就不对了。”
“……”
门外的争吵依旧,幻衣抚着额迹,头大的听着外面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她空出一只手,指指外面。“潼儿,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潼儿宠辱不惊,面不改色的说:“哦,我忘了跟公子说,您还有五位妻妾。外面那些人,就是您的夫人和妾室们。”怎么公子的游戏还没结束啊!
什么?!幻衣张大嘴巴,“我有老婆!”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女人,怎么可能娶老婆!
“相公,我们来了。”
门被人挤开,发出砰的一声响。几个妖艳的女子,摇曳着身姿,款款的向她走来。
“相公,您好些了吗?绿儿真是担心死了。”
“三姐你让让!该我了!相公,柳儿来看您了,您身子好些了没?几天没见相公,奴家真是想死您了。”
自称柳儿的女人,一屁股被一个红衣女子挤到身后。“相公,我是小蝶。”
幻衣起初迷茫的望着她们,几句话下来,她很快分清了她们几人的排行。
绿衣女子,大概就是排行老四的妾室。而那个叫柳儿的女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排行最小的妾室。小蝶,就是老三了。
她淡淡的将目光转向,被她们挤到身后的两个女子。一个目光含羞带怯的望着她,一个眼中盛满了关怀。自此她还分不清,那两个女子,哪个是正妻,哪个是老二。
“夫人们,公子刚刚醒。请夫人们先行回去休息,公子此刻还需要静养。”潼儿看出她的无奈,出言帮衬道。
众女子似乎对潼儿有所忌惮,不服气的甩了她一眼,依依不舍的望了床上的人一眼,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夫人和……”众女子期盼的望着她,她却在此时攸的住口,拉过潼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二夫人叫什么?”
“柳寒烟。”
“哦,夫人和寒烟留下,我有话要说。”
大夫人和二夫人震惊的瞪着幻衣,眼中闪耀着光芒,有些受宠若惊。
其他三人气闷的嘟着嘴,跺脚离去。
潼儿再次惊愕。公子不是一向讨厌较弱的大夫人,和冷淡的二夫人吗?为什么她留下的是她讨厌的人?而舍弃的却是她以往最喜欢三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
受伤后醒来的公子,似乎真的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