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儿……”段清狂狂喜的起身,踉跄的步下床捂着胸口朝她奔来。“遥儿……”
尘幻衣流着泪迎向他,小心翼翼的扑进他的怀中。段清狂搂紧她,脸上稍稍染上的血色顿时又变得苍白起来。
“遥儿……我的遥儿……”
“清狂不要……你身上有伤……”尘幻衣心疼的蹙紧眉,刻意避开他的伤处,紧紧的环着他的腰际靠在他的臂膀上,轻声低喃:“清狂,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怕,好怕你会……你会……”一股酸涩哽咽在喉,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嘘……不要哭,我的心会痛。不要管我的伤,让我好好看看你。”抬起她的下颚,灼灼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良久,才舒了一口气,声音依旧清冷。“你瘦了。”
瘦了?尘幻衣不自觉的摸摸脸颊,旋即温柔一笑。她才离开一天的时间,一天内就能让人瘦了吗?这个男人呵,总是让人窝心。轻轻的依偎着他,头靠在他的肩窝,柔如雨丝的话语轻拂过他的耳畔。“我没事,有事的人是你。我扶你回床上躺好,乖乖的把药喝了。”抬起头缓缓将目光移向一脸惊愕的粉衣女子,淡笑着扶他回床上躺好,走到女子身边轻轻俯身。“姑娘,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她对她的感激,如果不是她那清狂……淡淡的甩甩头,笑意更加温暖。
“这是干什么!漂亮姐姐你不要这么多礼,人家会不好意思啦!”粉嫩的双颊似鲜嫩的水蜜桃漾着晶莹的光芒,颧骨微微几颗小小的雀斑更显她的可爱。将药碗交到尘幻衣的手中,可爱的眉头蹙成肉肉的一条。“漂亮姐姐,狂哥哥不肯喝药。”当初她只是一时好奇才会“不小心”误闯了天下第一赌局,又因对漂亮姐姐的一时惊艳,救下了半死不活的狂哥哥。可她从没想过狂哥哥原来是这么难缠,害她走也不是不走又怕他一命呜呼。
宠溺的摇摇头,摸摸她可爱的小脑瓜,她是发自真心的喜欢这个女孩。“不要叫我漂亮姐姐,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幻衣姐姐吧!”
“幻衣姐姐。”甜腻一笑,这声叫唤甜入了她的心坎。
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不怀好意的走到段清狂的身边,一脸奸笑的望着紧蹙眉峰的他,一张苍白的脸黑了大片。
“要我喂你吗?”轻轻端起药碗,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段清狂撇着嘴,别开头别扭的不愿直视她。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冷傲的男人,最怕的不是刀伤剑伤,不是阴谋欺诈,怕的只是那小小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不喝?段清狂,你确定不喝吗?”淡然的笑容,轻挑的柳眉,不带威胁只是平静的问着。
床上的人身子微微一动,嘴角不情愿的微微抽动,冷声道:“扶我起来。”
粉衣女子捂嘴偷笑,笑声从指缝中轻溢而出。刚刚坐起身的段清狂冷厉的寒光威胁的向她扫来,警告的眯起双眸。
门外一男一女的纠缠吵闹声引起了房内众人的注意,细听之下,尘幻衣勾唇笑了,笑容是那般的明媚,看的段清狂微微闪神,看的粉衣女子瞪大溜圆的杏眸。
“你非要老是跟着我不可吗?快回云渺山庄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没空理会你。”男子不耐烦的声音带着无奈的轻叹,杂乱的脚步正朝着这里走进。
“我偏要跟着你!我家公子说了,只要有事就可以来找你。你帮也要帮,不帮还是要帮!怎么?难道连我家公子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女子尖声的威胁着,高昂的气焰凶悍异常。
“你家大黄难产也在我理应帮忙的范围内吗?”男子的无奈渐渐变成轻吼。
她有这么说过吗?尘幻衣轻轻一笑,无奈的轻摇着头,约莫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黄?是后院的那条大黄狗吧!又是一声轻笑,段清狂疑惑的敛眉。“你在笑什么?”
“是呀,幻衣姐姐,你在笑什么?”凑过小脑瓜一脸疑惑的问,虽然她笑的十分好看,可是动不动就笑也未免怪异的过了头。
“我在想依慕枫的医术,帮我家后院的那条大黄狗接生应该不成问题吧!”
“大黄是大黄狗?”粉衣女子瞠目结舌的望着她,唾液顺着张大的嘴角流出。
笑着点点头,内心却笑翻到不行。争吵的声音来到门前停下,两道声音戛然而止。伸手轻叩了门板,沈慕枫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爷,我进来了。”声落,沈慕枫与潼儿一前一后进了门。
六目相对,沈慕枫错愕的望着她,潼儿早已激动的向她扑来。“公子……呜……”
为什么她们见面的方式总是这样与众不同呢?她的泪似坏掉的水龙头,只要碰到她泪水就很难收住。“潼儿,又不是诀别,有必要哭的这么伤心吗?”她语带调侃,内心却翻搅着,一股温馨甜蜜溢满心头。
“呸呸呸,乌鸦嘴!什么诀别,我们都要好好的!”潼儿轻啐道,不悦的蹙眉瞪着她,眼底的笑意越加深邃。“听慕枫说公子被人掳走,你没事吧?”一双手不停的摆弄着她,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一遍才舒了口气。
“慕枫?”尘幻衣眼带戏谑斜挑着她,“叫的真是亲热,你们很熟吗?”
潼儿的脸霎时红成一片,“谁……谁跟他熟了!”脸早已经红的像熟透的柿子,嘴上却死硬的不肯承认。
她微微将目光撇向沈慕枫,捕捉到了他乍隐的羞涩。
“幻衣姐姐,狂哥哥他要偷偷把药倒掉!”粉衣女子幸灾乐祸的指着床上的段清狂。
尘幻衣遽然转身,瞥见他的手正悄悄的伸向床下,被人察觉后尴尬的收回手,冷哼一声,重新握紧药碗。
尘幻衣抬起双脚轻移莲步,阴森的笑着朝他走去。“药碗拿来。”伸出手,等着他递到自己手中。
段清狂默然不语,将碗递到她手中。尘幻衣接过碗,将药重新送回了他嘴边。“乖乖喝了它。”
所有人的目光皆专注于药碗与段清狂的脸之间,沈慕枫轻笑着,静静的观察着,答案却早已了然于胸。
果然在大家惊讶的抽气中,段清狂沉默的接过碗一仰而尽。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冷肃的面容重新回到脸上。“可以了吗?”擦拭着嘴角残余的药汁,轻轻的靠在床沿暗暗闭目消化着口中的苦涩。
门外的人淡笑着将一切尽收眼底,黑色的长衫在白日里也显得诡秘异常。他的呼吸很轻、很淡,目光深邃幽迷的望着床上的人。没人知道他站在门口多久,更没人察觉他的存在,他的来去似空气中的尘埃,轻缓飘忽。
“来了为什么不进来?”段清狂闭目调息,眼未睁开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气息。
男子欲走的脚步又缓缓落下,一张俊秀腼腆的脸出现在门口处,淡然的与他对视,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浅的笑意。“我只是来看看,你没事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段清狂缓缓的睁开眼,目光冷然的撇向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知道他这一走定是归期遥遥,少则几日抑或数月,或许……这一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他了。
郁无殇斜倚在门框,摇摇头,嘴角的笑依旧美的摄魂夺魄,这种笑不该出现在男人身上。“江南的事需要我去解决。”一句简单的解释,轻松的掩去了雌性背后的危险重重,他没有明说,他亦懂得。
冷漠的点点头,再次闭上双眼。郁无殇淡笑着冲她点点头,黑影一闪像一道闪电迅速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你们很熟吗?”疑惑盈满了她的脑海,她记忆中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从此刻的情形看来却像是熟识了多年的挚友,彼此显露着令人心惊的默契。
“不熟。”
“不熟?不熟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说,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大哥。”
“轰隆”一声雷响,像是蓄谋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天边的黑云渐渐掩去了光亮,白昼突然变成了黑夜。雷声轰鸣,闪电交加,闪电下映着一张张错愕与迷惑的脸。
雨后的乌云散去,阳光穿透乌云绽放出新生的力量。雨水击打过的树木、青草散发着怡人的自然清香。空气中泛着清冷,亭中的男子拢了拢雪白的狐皮披风,软软的皮毛托着他刚毅的俊脸。大病初愈后,段清狂的身子正在渐渐恢复,只是比往常更怕冷了些。虽是春天,却早早穿上了冬日的狐裘。
耳边传来窸窣的声响,淡淡的转过头,尘幻衣坐在旁边摆弄着一石桌的草药。草药上还沾着雨珠,翠绿的草叶透着清澈的光泽。
前段日子刚刚从冷凝夕那里学了些粗浅的医术,虽然她对这些药草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为了身子虚弱的清狂,不得已强迫自己喜欢上了这些。
一道娇小的粉色身影跃进亭中,大咧咧的坐在了她身旁,顺手拿起手边的一株药草问:“幻衣姐姐,这是什么药?”明知故问,她的本意是在试探她。
尘幻衣接过她手中的药草,放在鼻尖轻轻一嗅,旋即笑道:“是白蔻。”
“聪明!”女子眼底尽是赞赏的笑意。
“凝夕,这辨别药草我基本也学的十之八九,是不是可以教我救人的医术了?”
冷凝夕摆摆手,“还不行,光能辨别是不够的,你还要知道它们的功效,与何种药材配在一起效果更佳。这里面的学问深奥的很,幻衣姐姐你要慢慢来才好。”粉嫩的小脸红扑扑一片却还故作一脸严肃的教导着她。
其实她也纳闷的很,凝夕爱玩爱闹整天静不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塌下心来学习这些医术?并且小小年纪的她拥有的是一身惊人的医术,就连垂死的清狂都能力挽狂澜的救回。
“好好好,幻衣姐姐不急,你去帮你狂哥哥把药端来,他喝药的时间到了。”低声吩咐着,捏捏她的脸颊,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
“不要捏人家脸啦!”不依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跃出亭中。
一直默不作声的段清狂此时皱着眉头望着她,开口道:“我的伤已痊愈,药可以免了。”
“不行!”断然的拒绝,“伤虽好了,可是你的身子还很虚弱,凝夕说依你这身子恐怕要静养一年才能恢复正常的体质。你乖乖喝药,其余一切免谈!”
段清狂沉默下来,须臾后冷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三日后我要去趟江南。”
“你要去江南?”愕然的抬眸,放下手中的药草直视着他。“你去那儿做什么?”
“见一个人。”
“哦。”没再过问,轻轻应了一声,旋即低下头继续摆弄着草药,轻柔的嗓音扬起。“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