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外,气氛异常的紧张。手持兵器的侍卫们,额间冷汗滚滚,既不敢前进又不敢退后,僵持着却不知为了什么。
东方明月的身影急掠而来,冷凝着眉肃然的站在殿门外。“出什么事了?”
殿内侍卫的统领颤巍巍的走来,跪在地上。“回王爷的话,一个武功极高的人进入了金殿,我们派进去的人全被扔了出来。”
“齐岳呢?为什么他不进去救驾!”
“回王爷,齐将军因救驾受伤,现被送去太医院了。”
“齐岳受了伤?”东方明月冷峻的挑眉,以齐岳的武功还有人能伤他吗?看来对方果真是武功极高,目前只有他亲自去应战了。“你们在外面守着,如有变动立刻进来救驾!”说完黄色的身影闪进金殿。
随后跟来的冷月夜抱起她飞上房顶,轻撩起一块瓦片,细窥视着下面的动静。
“你母亲还好吗?”主位上,一个发鬓斑白的老者,哀伤的望着对面冷然而立的男子,双手不安的交叠着。
“死了。”男子冷冷的回答,森然的眸光转向身后,快速的挥出一掌击向飞身而来的黄袍男子。
“明月,不得无礼!”老者严厉的喝道,起身奔下主位来到“他是你皇叔!”
“皇叔?”东方明月错愕的收掌,稍嫌不稳的站定身子望着眼前的段清狂。“父皇,我何时多出一个皇叔?”
段清狂根本不理会父子二人,冷然的开口:“把我娘子交出来!”
“明月,你将你皇婶藏在哪里了?快些去把她带来。”
“父皇?!”他根本听不懂他父皇再说些什么!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男子就说是他的皇叔,父皇还一直要求他将皇婶带来。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男人,他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他的皇叔。
看着段清狂越发难看的脸色,老皇上蹙眉喝斥道:“明月,快点放人!以往你任性父皇都不会管,可今天你必须听父皇的话!”他宠爱这个儿子,因为他聪慧、睿智,与他一样有野心,更因为他很像一个人。
东方明月错愕的睁眸,“父皇,您在说些什么?到底要儿臣放什么人,皇婶?那这个皇叔又是何人?”他在想,莫非是眼前这个男人威胁父皇不成。想着,快速的掠身而过,挡在老皇上身前。“父皇莫怕,儿臣会在这里保护你。”
段清狂脸色越发残佞,紧抿的薄唇泛着青紫,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放人,否则我夷平你的皇宫!”
“休放狂词,来人,将这个刺客给我拿下!”一声令下,早已侯在门外的侍卫蜂拥而至,持长剑的手颤巍巍的举着。
“就凭你们?”冷眸淡扫,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将软剑收回腰间,水缎长袍潇洒的别在身后。
“双拳难敌四脚,纵使你武功再高强,你以为自己能毫发无伤的离开吗?”邪魅的双眸弯起弧度,笑容中带着自信。“还等你什么,将他拿下!”
“明月,他真的是你皇叔。”老皇上焦急的解释着,态度竟比儿子更卑微。
“父皇放心,一切有儿臣在。动手!”一个刺客竟让原本心高气傲、冷静睿智的父亲怕成这样,看来父皇是真的老了。
侍卫们互望一眼,硬着头皮冲上去,手上的剑招不成样子的比划着,段清狂只一只手就轻松的将所有人撂倒。
“没用的东西们!让开!”眼见一个个侍卫倒下,东方明月终于按耐不住,飞身拔剑相迎。身形迅捷,剑势凌厉,直扑向段清狂。
段清狂冷笑一声,挥掌震开他的攻势,手腕一抖勾住他的脖颈带到身前。“说,我娘子在哪?”
东方明月一惊,暗叹他的武功之高强,难怪齐岳不是此人的对手。但高傲的个性告诉他,即使狼狈也不可认输。冷哼一声别开头。“要杀便杀,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昨晚你掳来的女子。”
莫非是……“她死了。”
妈的,敢咒她死了,死不要脸的东方明月!尘幻衣躲在屋顶,气愤的几乎跳起来。冷月夜按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静静的看下去。
段清狂的脸乍青乍紫,额前垂下的一撮发丝,惊的抖动着,眼底不见了神彩,一汪死水的双眸充斥着血光。“你再说一遍。”平静的嗓音冷到了极致,仿若森罗地狱的勾魂恶鬼。
“清狂,不要伤害明月!”老皇帝急奔到他身旁,扯着他的衣袖哀求道。
“再说几遍都可以,她死了!”内心虽惧怕,可他就是不服输。那个女人……他死都不会放她离开!
“哈哈……”段清狂甩开他,放声狂笑,笑声中的悲恸凄婉哀怨。狂泻的内心震开了束发的发带,散乱的黑发在风中张狂的飞舞。再抬眸时,众人惊了,他的眼角竟有一滴朱红的血。“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疯狂至极的抽出软剑,银色的剑身瞬间幻化出无数道亮晃晃的银白光芒,光芒四射,每一道都如冰刀般锐利,一声声哀号的惨叫,一颗颗碎裂的头颅,像血球滚落地面。残破的四肢,像堆积的废柴,残佞的戾气已经让他杀红了眼,即使没人敢靠近他,仍无一幸免的丢失了身上的某个部位。
“清狂……”
“父皇不要!他已经杀红了眼,此刻过去无疑是去送死。”
骄傲的孔雀终于知道什么是怕,他紧紧的揽着老皇上,一步不敢踏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在他眼前死去。
接下来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段清狂提着剑向他走来,浴血的白袍异常诡异骇人。“再说一遍,她在哪?”剑缓缓的提起,直指他的喉颈,如果答案依旧令人不满意,这把剑就会无情的刺穿他的喉咙。
门外又涌进一批侍卫,训练有素的将老皇上和东方明月护在中心,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提着剑走来,气虚的步伐似有不稳。
“齐岳,将他拿下!”
“是,王爷!”齐岳缓缓的走向段清狂,跪在他身前。“圣王,请恕卑职犯上之罪。”
“齐岳,你叫他什么?”
“回王爷,是圣王。”
“他就是圣王?!”此刻他才知恍悟已晚,圣王是皇祖父亲封的王爷,虽说地位仅次于皇上,可谁都知道,圣王上可斩昏君,下可斩佞臣。只要他不高兴,皇上随时可换人来做。难怪父皇让他叫他皇叔,他怎么就没想到他就是圣王呢?
“你们统统都要死!”冷厉无情的话语,失神的双眸,似是抽空躯壳的傀儡,再无人性可言。
不等众人反应,段清狂的剑再次发出更甚之前的冷厉之光,这一剑恐怕会是毁天灭地的一剑。
“清狂不要!”屋顶碎瓦四溅,破顶而下的人刚一站稳立刻扑到他怀中。“清狂,你醒醒!我还活着,我没死!你醒醒!”
冰冷的双眸奇迹的渐渐掩上神彩,看清了怀中的人后,他竟憨傻的笑了。“娘子,我终于找到你了。”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那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尘幻衣留着泪,手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段清狂,你疯了!你知道自己伤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吗?还敢给我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混蛋!”捶打着他的胸膛,一双泪眼疼惜的望着他。
“娘子,我错了!不要生气我气了,我的心好疼!”委屈的望着她,温柔的亲吻着她的额头。
众人惊愕的抽气,皆震惊的望着他们。这还是刚刚那个似恶鬼附身的男人吗?他的柔情,他的微笑,他……是真的人吗?
依稀的,听到底下有些侍卫悄声的说话声。
“谁要是敢让他怀中的姑娘有事,我跟他拼了!”
大家有志一同的点头,只要那位姑娘没事,他们的命就算保住了。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断肢,心有余悸的颤抖着。
冷月夜淡然的注视着这一切,双眸却紧紧的盯着他们无半分的移动。突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冷月夜转过头,对上一双戏谑的紫眸。
“夜,他们很相配吧!”心爱的人近在咫尺,怀中抱的却不是他。
“你怎么也来了?”
“我当然要来!师婶失踪,师叔发了狂,你我又知情不报,我怕我不来,回去后罗刹门又多了两具尸体。”他可没打算跟这死娘娘腔死一起。
“你以为现在回去,我们又能有多大的机会逃生?”冷月夜嘲讽一笑,笑楚紫极的无知。
“只要师婶没事,你和我就都不会有事。”他,笑的信心十足。
“是啊!”落寞的收敛眸光,不再言语。
“清狂,这位姑娘就是你的夫人?”老皇上总算松了口气,“现在你的夫人也找到了,我看这事就算了吧!”
“父皇……我……”
“住嘴!”终于拿出皇帝的威严,这一声厉吼当真让东方明月住了口。
死东方明月,你活该!幸灾乐祸的偷瞄他一眼,见他气急败坏却不敢发怒的样子,不禁埋进段清狂怀中偷笑起来。
“算?你有资格跟我说算字吗?”搂着她,冷酷的回道。“东方靖,我说过会血洗了你的皇城。”他说话一项算话。
“清狂……看在你母亲的份上……”
“不要提到我的母亲,你,不配!”
老皇上黯然的垂下头,眼底是深深的懊悔。是啊,他不配!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活在自责中。他知道他不愿意见他,就一直不敢去找她,她的一切他都不曾关心的问过一句,就连她去世,也还是从段清狂口中知晓。二十多年前的罪孽,如今孰是孰非早已随一把黄土而去。
“清狂!不可以对皇上那样讲话。还有……你真的打算血洗皇城?”她的双眸带着威胁,他敢说一个是字,她就一掌拍飞他。
“没……没有,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可是我明明听到……”
“你听错了!我真的没有说过,皇兄,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对吗?”段清狂笑的一脸无害,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怎么看怎么像诱拐小绵羊的大灰狼。
“这……没有。”
“你们……”东方明月愤怒的甩袖,再也看不下去此刻他父皇奴颜婢膝的样子,冷哼一声,“都随我离开!”一声令下,所有侍卫如蒙特赦,蜂拥着挤出殿门。
“娘子,你看连他都说没有,你就不要再计较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可是我还没问……”她还没问明清狂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回去再说!”抱起尘幻衣,适时堵上了她的嘴,快速的闪身离开。
冷月夜与楚紫极互望一眼,前者黯然的跟上,后者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罗刹门外,琉璃焦急的来回踱步,远远望见他们的身影,莲步跑来。
“尘姑娘,你没事吧?”水眸下不掩关心,看上去却是情真意切。
“尘姑娘?”随后而来的楚紫极不解的问。
“没你的事!”甩了他一眼,柳眉淡扫,轻撩眼角斜睨一眼,淡然的开口。“多谢琉璃姑娘关系,我没事。”径直朝门内走去,态度冷漠之极。
琉璃尴尬的杵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她走远的身影。
“琉璃姑娘不要介意,娘子她受到惊吓心情难免不好。”
琉璃摇头浅笑,“我能理解,没关系的。”
“段清狂,你再不过来就回皇宫去找东方明月!他可比你们任何一个都温柔的多,体贴的多,而且……他算是第一美男子了吧?”尘幻衣的声音远远飘来,段清狂立刻拔腿奔去。
冷月夜多望了一眼琉璃,随后默然的跟进门。楚紫极则一脸笑意的停在琉璃身边,幽幽的开口。“哎,妇唱夫随,真是良配啊!”
琉璃淡扫一眼他,柔柔的欠身,冰着一张脸离开。
那个红衣女子是谁?东方明月又是谁?
碰的一声甩上门,恰巧将段清狂关在门外。无奈的推开,走向气呼呼的她。
“娘子,怎么又生气了?”
尘幻衣转过头,盈盈的水眸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段清狂,你喜欢琉璃对吗?”
“娘子,你在说什么啊?”
“别装傻!我知道你其实是喜欢的她的,不止是因为她长的像你娘对吧?”段清狂似要反驳,却被她轻轻的捂住了嘴。“听我把话说完。现在也许你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可你有静下心来细想过吗?我被掳去你却浑然不知,你想过原因吗?如果当时你的心里有我,我又怎会被人掳?清狂,我的话希望你好好的想一下,我累了,想休息,你可以先出去吗?”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她,甚至十分在乎她。可他的心里同时亦有琉璃,两个女人盘踞在他心中难免有偏失,如果有一天真要二女共侍一夫,而他又无法抉择时,她该怎么办?
缓缓的垂头望向手腕的玉镯,淡淡的紫晕又深了一层。
段清狂痛苦的闭目,再睁开时将她揽进怀中。“娘子,不要怀疑我的心,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尘幻衣点点头,安静的靠在他怀中。
“我娘是先皇的亲妹妹,也是整个皇宫中最小的公主。因为她的美,又因她的宽厚单纯,不论是谁都无法不喜欢她。因为她的年纪与当今的皇上仿佛,所以他们自小便玩在一起,称得上是青梅竹马。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是会变质的。幼男稚女感情萌芽的那一刻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们的相爱是不被允许的,甚至可以说是皇家人的耻辱。姑侄相恋,世人难容。当时的先皇也就是我的舅舅,病重在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娘。他要求当今圣上替我娘则一门亲事,如果办妥善,这皇位便是他的了。当今皇上年轻气盛又野心勃勃,利欲熏心下狠心将我娘嫁给了我爹。我娘并不爱我爹,却为了他的皇位含泪出嫁。可又有谁知道,这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悲剧?你娘如此的美好,难道你爹不爱她吗?”她的心微微的揪痛着,这样好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老天不肯给她幸福呢?
“因为大哥的娘。”
“你是说郁无殇的娘?”
段清狂点点头“先让我来说说大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