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蒋介石宋美龄在重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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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取得抗战的胜利(2)

此时、蒋介石也加紧向第九站区增兵,电令薛岳拿出会战方案,做好积极的准备。在第三、四、六战区的支持配和下,第九战区集结了近40万兵力。在兵力部署上,将领之间却发生了分歧,以第九战区代理参谋长赵子立为首者认为,此次日军进攻规模空前,加上有三战长沙得失的教训,故应该采取新的战法。而以薛岳为首的将领则坚持认为此次日军虽属大兵团作战,但并不是所谓的“规模空前”,因此战役部署上仍可以采用“天炉战法”。薛岳引以为豪的天炉战法是根据长沙地区的地形特点发明的:在后退中破坏中间道路,实行坚壁清野;在伏击地区纵深配置兵力,将日军诱至长沙城下,以改变敌我力量的对比;然后从四面包围有如天炉熔铁一般歼敌。最后还是薛岳的意见占了上风。

但是薛岳终究是低估了日军夺取长沙和衡阳的决心。

指挥此次作战的日军将领是新调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中将。横山勇仔细研究了前三次长沙会战失败的原因,总结了薛岳的战略思想和作战特点,并在此基础上制定了的作战方案:将兵力分为两个梯队前后出击,波浪式交替攻击与推进,既保证了攻击的连续性,又保障了后勤补给线的安全,这样就可以侧击和夹击破坏交通线的中国军队。另外,在两翼部署强有力的精锐部队,这样就使中国军队在两翼山岳丛林中的机动兵团处于夹击状态,丧失了外线机动兵团的作用,日军便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横山勇狂妄地叫嚷:“两翼夹击,波浪式推进,一定要砸坏薛岳的天炉!”

5月27日,日军兵分三路向第九战区发起进攻,长衡会战爆发。日军选择这一天发动攻击具有深意的。在39年前的同一天,日本海军在对马海峡全歼了劳师远征的沙俄波罗的海舰队。日军左路从崇阳沿湘、赣边境山岳地带向南猛插;中路从岳阳地区突破国民党第二十军防线直扑长沙;右路从洞庭湖水域向南进攻;各路都配备有二线兵团。

28日,蒋介石电令薛岳“以现有兵力”,准备在长沙附近与南犯之敌决战。此时的薛岳正在岳麓山指挥所,态度战略仍然是以长沙守军吸引日军主力,再以外围部队对之实行反包围,最后里应外合将进犯的日军消灭在长沙外围。薛岳太信任他的“天炉战法”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作战,他日本鬼子纵有千变万化,也逃不脱‘天炉战法’所布下的天罗地网!”

但是,战局在29日以后突变,守军第二十军继续吸引中路日军向通城、平江运动,忽然发现左路日军从侧后包抄过来,二十军危急!屋漏偏遭连阴雨,右路日军穿过湖面障碍,在营田登陆,一时间汩罗江以北到处都是敌人,原计划的中国外围守军反被分割包围。薛岳的作战部署顿时被全盘打乱,湘北战场的局面已难于控制。5月31日,蒋介石电令第三、第六两战区,各用一军参战,并令军委会辖各军归薛岳指挥参战。蒋介石默默地为三次阻挡了日军进攻的“华南虎”薛岳祈祷,同时也是为自己祈祷。

中国自与盟国并肩抗日以后,产生了一个特殊现象,即是所有的大小战役都为美国所密切注视。这是蒋希望把抗日战事国际化所产生的后遗症。也正因如此,史迪威指挥的滇缅边境西战场和蒋介石指挥的豫湘桂东战场,象征着两人事业上之一种竞赛。

蒋介石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凭什么必须由美国人指挥缅甸反攻战役呢?他先前晋升郑洞国为驻印军副总指挥,孙立人、廖耀湘分别为新一军、新六军军长的指令,都被史迪威所阻,仍维持原有编制。国军在河南败退之时,美式器械装备的驻印军在史迪威指挥下奇袭缅北重镇密支那,获得初步战果,被视为史迪威个人的战功。对照起来,蒋介石怎能不急呢?现在战事成败对他来说已经是涉及人格和国格的事了。

6月3日蒋介石训令第九战区将士:“此次作战,为国家存亡之关键,亦即我革命军人成功立业之时机,务望同心同德,上下一致,争取最后胜利。”

但是,在日军波浪式的攻击下,新墙河、捞刀河、浏阳河防线相继被突破。6月11日,在浏阳围歼左路日军的计划失败。薛岳致电蒋介石,请求增调部队,在长沙附近与敌决战。如果委员长赞同,把湘南的精锐北调,薛岳重新聚集起这些兵力,他是有信心与日军抗衡的。

不过,已经决定不再“冒险犯难”的蒋介石当然不会同意似乎是孤注一掷的决战建议。薛岳纵然有再绝妙的计划,无兵可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事继续恶化。回天乏力的他在失望的同时,也陷入深深的悔恨中。骄兵必败,金玉良言啊!

6月14日,长沙的东大门浏阳在激战后失守,左路日军兵锋直指长沙。虽然右路日军被王耀武率领的第二十四集团军阻击在益阳、宁乡一带,但是中路和左路已经顺利地逼近了长沙,主攻岳麓山。6月16日岳麓山告急,长沙城危在旦夕。奉命守长沙的张德能意识到自己的骄傲铸成了大错。战前战区代理参谋长赵子立曾建议在岳麓山设置两个师,只要岳麓山阵地在,就可以保住长沙城。然而张德能坚决主张将兵力放在城中死守,他是第四战区司令官张发奎的侄儿,并没有将赵子立放在眼中,一味地按自己的主张行事。6月17日日军攻陷长沙外围要点黄土岭、红山头,并突破岳麓山主阵地。

此时的第四军对日军已经心怀畏惧,在需要鼓舞斗志稳定军心的关键时刻,张德能再次犯下致命的错误,下令城中主力西渡湘江,徐图再来。事与愿违,这些部队过江后马上溃逃。长沙失守,湘东湘西各县也相继被日军占据。

蒋介石对第四军擅自撤退大为恼火,把张德能交军法审判,8月25日处以死刑。时任第四战区司令官的张发奎没有为侄儿求情,在侄儿被枪毙的第二天,他以“作战不力”的同样罪名枪毙了一名蒋介石嫡系的军长。

日军攻占长沙后,继续向粤汉、湘桂铁路交点和重要战略基地衡阳逼近。衡阳水陆交通发达,位于衡阳湘江东岸的飞机场是粤汉线上最大的飞机场。因此,日军对衡阳志在必得,中方统帅部也颇为重视。

(蒋介石偕宋美龄赴衡阳慰劳将士)

日军向湖南发动进攻之初,衡阳并不包括在作战区域内。不过,为了防止日军钻隙偷袭衡阳,5月30日蒋介石命令方先觉的第十军专门固守衡阳,并特别指出第十军“不得用于长沙之会战”。他深知薛岳是一个不惜动用大量部队拼死决战的猛将,当然也希望薛岳能取得胜利,但却不能听任这个“老虎仔”把自己的血本全部作为赌注。这对于后来防止日军迅速攻占衡阳起了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制约了薛岳的行动,削弱了保卫长沙的兵力。

第十军成名于第三次长沙会战中,当时全军将士死守长沙,与日军激战四昼夜,官兵负伤不下火线,都以战死为荣,确保了第三次长沙会战的胜利。方先觉当时任预十师师长,以“死守长沙获猛将之名”。方先觉接到固守衡阳的命令后,除派第三师前往湘潭,在易俗河南岸布防外,当即率预十师、一九○师进驻衡阳,日夜赶修工事,经过20多天的奋战,工事全部完工。

6月间,中国军队一方面要在湖南地区抵抗力图全力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日军,另一面又要在滇西、缅北对日军进行反攻作战。以全国局势而论,“大后方”只剩川、康、云、贵,但需要同时应付东西两个战场。根据这样的形势,蒋介石与军令部全面调整部署:“国军以巩固重庆、昆明,确保抗战基地及国际交通线之目的,以第一线兵团广领前方要地,行战略持久战,并先机控制有力兵团于六盘山、秦岭、巴山、鄂西、湘西、桂东、滇西各要隘、竭力加强整训,增筑工事,严防敌奸之侵入,见机再转入攻势。”

在薛岳的“天炉”被日军砸破之后,蒋介石迅速布置了下一步的作战,“国军以阻敌深入,确保衡阳为目的,于渌口、衡山东西地区持久抵抗,以主力由醴陵、浏阳向西,由宁乡、益阳向东,夹击深入之敌而击破之”。根据这一部署,6月25日蒋介石电令方先觉要“死守衡阳”。

衡阳城地形特殊,城东有湘江,北有蒸水,西面为密布鱼池与水塘之沼泽地区,南面为丘陵山地。虽都易守难攻,但南面的丘陵地区防守要稍为困难一点。而且,南面丘陵地区的高地是衡阳城的制高点,对衡阳的防守至关重要。方先觉判断日军可能以西南面和南面作为进攻重点,故将防守重点置于这两个方面。后来,日军果然把进攻的重点指向上述两个方面。

6月26日拂晓,日军在衡阳西南、西北、西面和南面同时发起攻击。第十军依托工事,顽强还击,双方激战到7月2日。日军在衡阳突然遇到拼死抵抗,大为震惊,第一线的各大队损失相当大,攻势渐缓,再加上弹药即将用完,被迫在7月2日夜间暂时停止攻击。强攻受挫后的日军曾佯装撤退,企图调虎离山,但被方先觉识破,固守不出。日军只得加紧补充弹药和兵员,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骄横的日军在衡阳受到顽强的正面阻止,蒋介石发现其后方空虚,7月1日电令各兵团从侧背猛攻,希望瓦解敌人的攻势。但由于中国军队缺乏机动兵力,未能适时突进,衡阳依然被围。

7月11日,日军在获得补充后,再度发起攻击。日军使用了大量的燃烧弹和毒气弹,在空军和炮兵的密切配合下,不断向我军阵地猛扑。中国守军愈战愈勇,很多阵地都是战至官兵全部阵亡才告失守。官兵受伤后,除非失去行动能力,往往都留在阵地上继续作战。由于日军擅长白刃战,守军就以手榴弹作为近距离五十公尺以内的决战兵器,这种威猛战法令日军指挥官感到意外。日军在付出巨大伤亡攻占衡阳周边的守军据点后,战局又陷入胶着状态。进攻的多次受挫使日军指挥人员内部发生分歧,20日再次停止攻击,以进一步确定作战方针。

日军对衡阳发动第二次强攻期间,中方统帅部开始部署衡阳城的解围战斗。7月12日,蒋介石致电第九战区,令六十二军由衡阳西南迅速猛攻敌背,七十九军协同六十二军向衡阳西北郊进击,六十三师由北向南攻击,以“速解衡阳之围”。但是遭到日军顽强阻击,终被击退。7月25日,蒋介石再次组织解围战斗,除令原有的六十二军、七十九军等部再度向衡阳城增援外,又令第四十六军、七十四军一部投入战斗。由于许多原因,到29日各路援军再次被击退。第二次解围战斗也遭失败。

此间,美英苏各报都再三呼吁把包围边区的五十万大军调去抗日。但蒋介石始终按兵不动,对于舆论呼吁置若未闻。他并非不关心湖南战事的胜败,自缅北反攻战役开始以来,蒋介石无一日不在企盼着东线战场上的胜利。中国军队在史迪威指挥下于西战场连连告捷,在东战场则不断挫败,史即以此指责蒋介石,通过罗斯福与马歇尔向蒋介石要求中国军队的全部指挥权。7月6日罗斯福晋升史迪威为四星上将,随即发电要求蒋把指挥权转给史迪威,其中还包括中共的第十八集团军。

蒋介石集重兵在长衡地区,在长沙失守后,多次电令死守衡阳,并亲自部署衡阳保卫战。这些心情在他的日记中表露无遗,7月20日他写,“军事忧惶,未足言危,面对美外交之颓势,实为精神上最大之打击。但果能邀天之福,军事获胜,则外交危机,亦可转安,万事皆在于已之尽力耳”。7月31日的日记中他说:“衡阳保卫已一月有余……此次衡阳之得失,其有关国家之存亡、民族之荣辱至大”。正因为衡阳战事成败牵涉太广,深谋远虑的蒋介石才没有孤注一掷,调动胡宗南的部队南下解围。

日军“一号作战”攻势虽然凌厉,但毕竟难以挽回最终失败的命运。日军在盟国联合攻势下必将溃败,犯不着为了一时之心快而冒险犯难。蒋介石一直以为自己的使命有两个:抗日和反共。反共似乎是更具根本性的使命,他实在不忍心使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反共基业毁于一旦,在对日作战前景日益光明的时候,他更不放心让中共自由地发展壮大。更重要的是,美国已经表露出了在中国“换马”的姿态,国内也出现迎合的迹象。地方军将领跋扈依旧,中央军开入西康被刘文辉击退,新疆的盛世才也表现出新的反复,山西的阎锡山与日本签订协定,李济深联络余汉谋等粤系将领,准备设立蒋介石倒台后的联合政府。在多数亲信陆续调往抗日前线的形势下,胡宗南的部队已经成为维持他统治的最后一道防线。蒋介石已经准备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对美国让步,把第一线兵团的指挥权让给史迪威,果真发展到这个阶段,只要胡宗南的大军处于抗战前线,美国人依然不敢轻视他的地位。

蒋介石此时对衡阳战事的心情是复杂,一方面他不可能抽调更多的部队去参战,以求从根本上解除衡阳之围;另一方面,他又企盼着这一有重大政治意义的战事能有一个体面的结局。最后的决策只能是要求衡阳守军坚定军心,守得越久越好。守卫衡阳的方先觉也不负厚望,及时收缩兵力,集中力量防守城区,防止了被日军各个击破。这一兵力调整,增强了同日军持久抗衡的能力。

日军第二次攻击失败后,放弃对衡阳的正面进攻,转而采取持久包围战。7月27日蒋介石电令第四战区抽调一个军救援衡阳,并令其他援军再次反攻。但是日军已经发现中国军队的意图,为避免前后夹击,腹背受敌,日军在28日先行对衡阳发动了总攻击。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由长沙飞赴衡阳前线亲自指挥,并下令增调兵力支援。日军的总攻击在飞机和野战重炮的支援下展开,但守军的抵抗依然坚强,战况并未有太大的进展。

8月2日蒋介石电告方先觉,已督“各路援军急进,望固守”。但是次日日本大量援军先行赶到,凶猛攻城。守军因长期被围,医药、食物、弹药缺乏,战斗力渐弱。7日,城门攻破,守军与敌进行激烈巷战。蒋介石再度致电方先觉盼望坚守。然而衡阳城内守军万余人在外有援军不能救济、内乏粮弹的情况下,孤军喋血,苦战48天,已经伤亡殆尽,阵地全毁。方先觉在8月7日下午给蒋介石拍电报说:“敌人今晨自城北冲入以来,即在城内展开巷战。我官兵伤亡殆尽,刻再无兵可资堵击……”

这就是说,守军要继续战斗下去已很困难。日军在作最后攻击的同时,开展了心理攻势,对幸存的守军劝降。7日下午3点衡阳守军第九团首先在天马山阵地举起白旗,其它阵地见状,亦都先后停止抵抗。大势已去,方知觉怀着复杂的心情拟好投降的条件。8日晨,当方先觉率10余名高级将领会见日方师团长时,日方提出无条件投降的要求,方只好当场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