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增跺脚儿捶头的借着火车头的灯光余光,往下四处挲摸,冷眼瞅见吉盛,从草丛中,斜插奔第四节车箱跑过来了,他挥舞着双手朝吉盛喊:“老三——!”看老三没啥发映,就两手做成喇叭状继续喊老三。吉盛听见了,向吉增挥着手:“二哥!二哥!”吉德听见吉盛的呼喊,缓下脚步,顺声眼睛就搭住了吉盛,朝后跑了几步,勾住吉盛的手,大马拉小马,狂奔的撵上四节车箱。吉德叫吉盛先上,吉盛犹豫一下,吉增在上面骂街,“你他娘的老三快上啊?”吉盛转面踟(chí)蹰(chú)看下吉德,吉德鼓励的目光坚定的说:“大哥在下面托着你,你能行!”吉盛咬着嘴唇,两手抓住了把手,身子就腾空了,打开了提溜。吉德边颠儿边托住吉盛一只脚:“踩住把手!”吉盛够够叉叉,总算一只脚搭上了把手,吉德用力一送,吉盛另一只脚也踩到了另一个把手,一个一个把手捯上去,腾出容身空儿,吉德一蹿抓住吉盛腰间部位的把手,拿胸脯顶着吉盛的臀部,慢慢捯到车顶。吉增抓住吉盛的衣领,单臂一较力,把吉盛拖上车顶,又回手拽住吉德伸过的一只手,吉德身子往上一纵,吉增用力一拉,轻巧的上了车顶。
列车在提速,刮得苫布猎猎作响,小哥仨心悸气喘,东倒西歪,回眸那一刹,惊心动魄,扣人心弦,又险象环生,还是心有后怕,余音绕梁。
呼呼的风,“咔嚓咔嚓”的车轮声,小哥仨心中还是充满着第一次征服奔跑的列车,胜利的喜悦和临近踏上彼岸的望门寡,有了盼头了。
气喘平息过后,小哥仨解开靠前车箱板儿的一角苫布扣,撩开苫布,挪开两包松软的大棉花包,再盖上苫布,就成了一个软乎乎暖哄哄安乐窝了。
吉增挪着棉花包说:“娘的,狗舔獠子,个儿顾个儿!一个不让一个,好像抢孝帽子似的,都玩了命啦!俺不先抢上槽的吗,蹬上两个把手,又叫后面的那个想扒俺上去的人,给拽了下来。俺来气了,腾的一股火。俺回手一搡巴,那老小子像似没吃饭似的,‘妈亲’的,吧唧,跩那儿了姥姥屎的了?听那人‘妈亲’的,像似关外臭糜子(东北原住民,也就是此地人。好吃拿糜子磨的水磨面,发酵后做的汤子,酸拉唧的味。发大劲儿了,好臭。关里人,拿此贬斥东北人),谁知上来没上来那老小子,那裉劲儿谁能顾了谁呀?一心扒火的,上啊!”吉德撂好一个棉花包说:“俺酎了他一把,脓歪歪的,上后车了。”
消停下来,吉德噗哧一笑,“这二烧大叔真实交,好人呐!几句话的事儿,咱们一路就不用遭那挨冻受饿的罪了。”吉盛说:“善人有善行,好人有好报,这二烧大叔积大德了,能活一百岁开外。”吉增哧的一声,漦(tāi)液四溅,拿嘴撇撇吉盛,“还开外呢?你少缺乱,少找麻烦,俺俩个当哥的就给你磕头,阿弥陀佛了?你爬车前干啥玩意儿去了,一见龙虎生风的火车吓尿裤子了吧?”吉增这马后炮,没忘了他跟吉德急出火愣症那个茬儿,这才找出茬口发难。
吉盛并没太对吉增的话感冒,心中还对自个儿的举动沾沾自喜呢。
火车一搭影,风驰电掣,蹴(cù)鞠(踢球)而过的千钧一发之际,吉盛激凌一闪念,没忘了给那个路警松开捆绑的腰带。
“俺跑去给那路警松绑去了。咋的,不行啊?”吉增嘚嘚的抢哧,“镜花水月,弥天大谎!你跟他沾亲带故呀,还是溜须舔腚啊?谁管这闲事儿,也犯不着你显这大包呀?那路警的死活,挨你缸啊挨你的碴儿?干啥咋得图稀点啥吧,无利不起早,你图稀个啥?”
吉盛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是啊,你凭啥扯这个卵弦子,能弹出个啥音儿啥响来?那路警还死的一样,他咋知道你的善心善意呀?又有谁证明你,出于农夫可怜冻僵的毒蛇那个寓言故事的忠告,而又能干出那样的大傻子好事儿来呢?这好人做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浑沌得一塌糊涂。先前一个惩恶,后来一个扬善,前后矛盾得太离谱了?这直接打的是吉增不是恶人也是恶人的脸了,呛的不是吉增的支气管而是在肺气肿上撒盐,更扒皮似的显露出了吉增惩恶心毒手黑的“恶行”不是吗?谁是谁非,孰能无情?路警是可恨,但他不至于死罪?给他一点儿逃生的机会,也是做人的本份。
吉盛想到,匠心独具地说:“二哥,你别鸭子似的瞎跩,跩大劲了,小心跩掉胯胯?圣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路警也够冤的,没想招谁惹谁,就瞎蒙的一泼尿,一脚踢出个屁,赶当当,无意中叫你逮着了?教训教训,出出气,也就得了。这小子,下晚黑儿睡觉没做好梦,运气不好,赶咱们爬火车这档子的事儿。放,怕他坏了咱们的事儿。那只有大哥这一招,先绑了,整脓歪喽,留他一条小狗命。咱们要爬火车了,他碍不着咱们啥事儿了,给他松了绑,叫他自个儿自认倒霉,溜之大吉吧!咱们这不也算有节有度,先惩后善吗?有一点,俺欻这空儿,想知一声,可呼拉的,又来不及,叫两个哥哥揪心了,俺赔个不是,下次不再蔫嘎干这事儿了。”吉德掖掖苫布角,“这不蒙严点儿,风还是不小呢。嗖嗖的,亏逮这玩意儿挡风了?老三,你做的没错,也占理。人行事儿各有各的体性,都能想到一块堆儿去,那得是长一个脑袋?就拿咱哥仨说吧,一奶同胞,一个血脉的亲骨肉,体性一样吗?不一样,各有千秋?可有一样儿,是一样的……”吉增哈哈地说:“都长个打人家巴什!”小哥仨苦中作乐,嘻嘻哈哈笑闹一阵子。
火车停下了。
小哥仨迷迷登登的撩起苫布,刺眼的阳光扎得睁不开眼。吉德耨(nòu)耨起眼皮,打个手篷,抬眼踅摸,看见月台上的牌子写着“山海关”三个大黑字。
“山海关到啦!”吉德兴奋的喊。
“出了关,就是关东,咱们闯关东了啊!”吉盛哈哈着说。
“‘地形者,兵之助也。’古代有六大雄关,‘两京锁钥无双地’的山海关;‘九边重镇三关(雁门关、宁武关、偏关)首’的雁门关;‘潼关固则全秦固’的潼关;‘四州水陆中枢地’的襄阳;‘南国重镇,北门锁钥’的徐州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汉中。山海关,是明长城东端起点。明太祖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大将徐达在此筑城设关。因其背负燕山,西临渤海,故名山海关。这山海关地处辽西走廊,控制着出入关口咽喉要道,号称‘天下第一关’。这关隘,事关一个朝代的存亡,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宋有降将吕文焕打开襄阳城关,元灭南宋。明有吴三桂献山海关,才有清兵八旗入关,横扫华夏,建立大清王朝。当下呢,大炮成了关隘的克星,无险可守了,东北军撒了欢,一胯子跨进关内,这个掐呀?……”吉德因地感慨,谈古论今,正说在兴头上。
“叭!”
“啾啾”从月台炮楼里射来一枪,把小哥仨搭在肩上一旁的苫布,噗哧一赶儿烟儿,锥了个小洞,吓得小哥仨急速乌龟缩脖儿,堆缩进车箱里,蒙上苫布。
“叭叭!”
又是两声枪响,就听有人大喊:“跳车的,打死啦!”小哥仨暗自吐着舌头,心说:真打呀?
吉盛瞅着透亮的枪眼,一边白哧个脸,一边瞟着吉德和吉德,压着嗓子说:“娘呀,多悬呐?就差两拃。这要再准一点儿,咱们哥仨,说不准谁就‘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了?真的,回老家了!咱们被发现了,能不能上车搜啊?”吉增虎个脸,冷冷地说:“咋咋唬唬的,瞎咋唬啥玩意儿呢?不许瞎说!这枪子可不长眼,可邪性了,说不好谁真摊上了?”吉德弯腰曲背,把苫布揭开一个小缝缝,拿两只眼睛往外瞅,这才看清月台上满地的大兵,坐着的,躺着的,歪着的,全血乎拉的扎着绷带,“全是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三海关这个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的虎狼之地。虎踞龙盘,犬牙交错,看样子,那一枪是震唬震唬,不会上车来搜的。咱们咬草根儿先眯着吧,哪也别动,火车开走了就好了。”吉盛害怕的不托底的还问:“不能上车搜咱们呀,这都来一枪了?”吉增从怀里掏出王八匣子,比量着说:“这有啥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咱手里有这家伙呢,怕个**呀?”吉盛打量一眼手枪,撇撇嘴,“就那破铁疙瘩,哧!还不如杨家将里烧火丫头杨排风的烧火棍呢,能不能打响,还两说着呢?显摆啥呀,破玩意儿?”吉增咔噔把子弹顶上膛,把苫布撩开个缝儿,枪口对着炮楼,“这是王八盒子,俺打个给你看看,准不准不知道,整个响儿吓唬吓唬还可以?”吉盛忙拽回吉增的胳膊肘,“俺的娘哟,你别没郎当找黄瓜提溜了,省省事儿吧俺的活祖宗?你还怕臭屎招不来苍蝇呀,这就够叫人提心吊胆的了?”吉增上来了犟劲儿了,也是闹,非要显摆显摆,动真格的。吉德喝呼一声,“老二,痒痒啥,别闹了?这要真走了火,咱哥仨非得叫逮去当兵,谁也猱不了?功亏一篑,啥做生意都付之东流了?把枪搁起来,得把的时候再用。”吉增嘿嘿两声,“大哥你以为俺那么傻,真打呀?俺那是猫逗嘘小耗子,逗嘘老三玩儿呢?这要真打出去,老三得吓拉那裆里了?”
火车停了好一会儿,加水又加煤炭,又开动了。
出了三海关车站,小哥仨掀开苫布,起身长长的透口气。
“长城,关外了!清朝皇帝老儿龙的潜氐之地,咱们这回是真正的出了天下第一关,闯了关东山,踏进了做梦都想的卧龙藏虎之地,再也不是梦幻的泡影了?咱小哥仨联手,倚上大舅这棵大树好乘凉,鲲鹏展翅,开创宏图伟业吧!”吉盛伸展双臂,兴奋的迎着凛凛的寒风,抒发着雄心勃勃的呐喊。
吉德举目眺望着以近由远雄伟浑宏的破损长城,感慨的吟诵:“残垣断臂,山河破碎,孟姜女哭倒长城女娲难补,谁人主宰乾坤沉浮,生意救人救得国吗?打仗、流血、死亡,造孽者谁也?百姓,吃喝拉撒睡。百姓,油盐酱醋柴,穿衣吃饭。事小,民生国本!买卖,一手出,一手进,易手换钱!看似简单做起难,难于玄机奥妙不可测。度量衡,平天下,一杆秤买卖公平,一把尺子衡量诚信,一个提溜装载商德。猫有猫道,鼠有鼠洞,讲公平、守诚信、遵商德,就是商道,人间正道。一统江山,江山一统,谁的江山?盘古能开天地,我辈英雄辈出,壮志胸怀天下,实业兴邦富民,还我大好河山,关东一展鸿鹄!”
“哈哈,都成了花脸猫了,还骚人墨客抒怀忧国忧民发羊赶疯呢?你俩瞅瞅吧,哈哈,黑脸包公!牙白的瘮人,黑面獠牙,赶上妖怪了,比魔鬼还吓人?”吉增指着吉德和吉盛两人,笑弯了腰。
“哈哈,你还笑俺俩,你自个儿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像人,一脸的花豹子腚,没个瞅啦?”吉盛张着一口白牙,嘻哈笑傻地指着吉增大笑。
小哥仨嘻嘻哈哈,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老鸹落在木炭堆儿,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那就咧开大嘴,敞开心扉,捧腹大笑吧!
那笑,笑得橙黄大地,一片金茫茫;笑得万座山峦,姹紫嫣红;笑得天高云淡,南归大雁斑斑点点;笑得火车浓烟,更加喧嚣猖狂。笑开了“蜀地天国”的辉煌灿烂,笑把美好人间天堂,奉献给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朝晖。笑,使三个不知天高地厚楞头小子,豁达开朗,勃勃生机。笑,叫背负伟大抱负刚跨殿门的三个苦行僧,抛弃烦恼,丢弃痛苦,舍弃愁畅,积极博发,奋勇向上,一心奔往极乐世界。
火车在飞奔,万物倒向一边,远处大地一片黄色一片绿色,放倒的苞米秆子旁,堆着一堆堆扒下的金黄色苞米棒子;割下的高粱戳成一架架“撮罗子(鄂伦春人的窝棚)”,晾晒着火红火红的高粱穗儿;金灿灿的谷子,一梱梱像士兵一样列队整齐;成片成片的黄豆,像似摇铃的花马鞭,迎风抖擞;绿郁葱葱的大秋白菜、矮趴趴露着红肩头的大萝卜、亭亭玉立的大葱、油绿的芥菜缨子下面袒露着白绿脸的疙瘩,一派北国田园喜人景象。
隐隐约约的山脉笼罩在淡淡的浮云下,山连山,起伏叠嶂,给人一种迷茫的遐想。
“北大荒,,大粮仓,大粮商啊!百闻不如一见,名不虚传呀,俺算是真正开了大眼了!俺一定开个大粮栈,秋收粮,开春卖,准能赚大钱。”吉德有慨而发。吉增扒眼儿望着眼前的景色,满脸的新奇,“这一年得打多少粮啊?那要开个大粮栈,咱们可就金窝里掏金蛋掏上了,一本万利呀!”
吉盛眼尖,指着远处的土道喊:“大哥、二哥,快看!那道上走的全是大兵,没头没尾的,还有大炮呢。”吉德和吉增顺着吉盛指的方向一瞅,可不咋的,像蚂蚁搬家一样两大溜,朝三海关方向移动。吉盛寻思着说:“你说,这关外地界多好啊,这关外胡子兵咋还往关里抢地盘呢?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东北虎称王,还想当皇上?没了吴三桂,没了八旗兵,还能整出啥响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个土掉渣儿的老土帽儿,还想穿靰鞡进紫禁城,坐金銮殿呐?哧!门朝哪开,摸着了吗?”吉增顶着吉盛的话说:“你懂屁戴不戴皇冠,就瞎嗤?那啥、那啥……”吉盛顶上一句:“吭哧不出来就别吭哧,比拉屎都费劲?”
吉德听两个老弟唧咯浪,听出点儿事儿来。虽然哥仨都在营口学徒三年,各有个的个性,各有个的喜好,各有个的短长。那年二弟才十五,粗心寡闻,除给鲁师傅家劈柴挑水,烧火喂猪,就是跟鲁师傅起早贪黑,伸胳膊,蹬腿脚,练些武把操,关东这噶达的事儿,知之甚少。知道的也是些市井街巷混混们的污泥浊水的流里流气玩意儿,正儿八经的人文学问,一瓶不满,半瓶还桄当;三弟当年只有十三岁,小嘎儿豆一个。人长的白嫩水亮又顺溜,个性又调皮又乖巧,又会捧臭脚,又会泼尿盆。大掌柜慧眼识珠,就给找了一个能说会道,满嘴跑舌头,又有眉眼高低的老曾师傅带他。曾师傅倒也疼他,手艺以外的事儿就跟他闲嘎达牙,讲些不见经传、道听途说的嘎咕玩意儿,一来二去,练就了油腔滑调的嘴上功夫,跟买家一唠一搭,咯咯的,是又投缘又投机,回头客乌秧乌秧的揽生意。对正装玩意儿,也就全凭脑子灵心眼活东拼西凑学了些。也是一瓶本来就不满,还好显摆桄当,闹出不少张冠李戴的笑话。孩子小,也就一笑了之,没人再乎。可到了新地场,小哥俩再这样下去,带着‘娘家’惯的毛病,那就有损形象了?当大哥的,就得挑起当兄长的责任,呵护有佳,还要循序渐进用心开导,把知道的东西讲给两个弟弟听,教点儿生意以外的实在玩意儿。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吉德扯肠子说:
“咱们来到关外这,就得了解这风土人情,人史人俗。不知道这些,啥也是枉然?咱们去那噶达,黑龙镇是松花江下游那的一个古城小镇,可是个大码头,商贾云集,也鱼目混珠,良莠不齐。啥叫入乡随俗,就是融合。咱们的先民,在那不断和此地人融合,演化成那各族人的祖先。”吉盛啊呀,“这俺可不知道?俺以为闯关东是这几十年的事儿呢。原来,俺关里家早有人捷足先登了?这俺原以为,就俺曾师傅说的,‘出了三海关,大葱蘸大酱,火烤四不像,烟酒不分家,吃喝不拉桌;公媳一个炕,喊号一齐上,爷们抽大烟,娘们徕大飙;过年吃饺子,下奶送鸡子儿,尼姑生孩子,小叔娶嫂子’。听大哥这么一说,脑子像似缺点儿啥,俺得好好听听。这要说错了啥,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吉增说:“老三,支着耳朵听,别老插嘴嘚咕?”
吉德说书似的说开了。俺听家在黑龙县的俺仇师傅说的。那人可有学门,年轻时当过私塾先生,后才改行当伙计。关东这噶达,人杰地灵,出了五位皇帝。北魏,知道不?是住在大兴安岭嘎仙洞的鲜卑人,打入中原建立的王朝。辽国,雄居一方,是女真人建立的王朝。金国,是肃慎人打败北宋建立的王朝。元朝,是大兴安岭嘎仙洞,另一支鲜卑人后裔蒙古人,建立的一统王朝。清朝,知道吧。是满人八旗入关,打败李闯王,又拾叨了明朝的零碎,建立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