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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哈哈哈身败名裂!好!好好!”麻坑凿着桌子大叫大笑,笑的很冷,“一把飞飞的钢刀,捅屁股,就要捅出黄屎!捅……”麻坑拿眼瞟下麻妞,改口的“那啥,就捅出血!他妈,千里嗅,吉老大,你们也有今个儿?人模狗样儿的,装犊子,这埋汰还这?”

“哈哈这回咱镰刀可捋直了,叫吉老大再得瑟,杀猪,可直捅吉老大的脖子疙瘩了!”麻点剜菜的转转眼珠子,“尼姑搞破鞋就够一笼屉了,大伪君子这一盖帘的熊嘎渣儿,捏捏的还蒸上了饽饽,你说这还不够炕上颠喝一宿了啊?哈哈,老婆舌就扯吧,拉拉的长!瞧好,多大的事儿啊,闻所没闻,整个黑龙镇都得炸开了锅,沸腾了!”

“吉老大,我看你小子再得瑟,你不尿性吗,这回得拉拉尿了吧!”麻豆一扬双臂,“尼姑,啊尼姑也可搞啊?我跟我妈做道场,那小尼姑白净劲儿,真叫人心痒痒!敲木鱼,那胸脯抖抖的,我怕招报应,都不敢看,怕佛怪罪,头压得低低的,忍不住抬抬眼皮都觉得臊得慌?可、可他吉老大竟是尼姑侉子里爬出来的,妈呀真砢碜!”

“咱大伙儿一起把这谣造出去,像黑旋风、像龙卷风、像白毛风一样,刮遍黑龙镇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叫吉老大的砢碜事儿,在人们的饭碗里筷头上,吃进肚子,屙出来,臭死吉老大!”瞪眼完戗戗个鼻子,说:“你们看咋样?高不高?”

麻妞赞成地喊高,又机灵地说:“咱想出个更好的法子,编童谣,唱童谣,这样更会好些。咱给小孩子点儿甜头,哄他们唱,口口相传,比咱几个的嘴可长多了,就像长了腿儿长了翅膀儿,一传俩,俩传仨,仨传一窝,这不更好吗?另外,再给叫花子拿打狗棍儿的头一些小钱儿,拍打着哈拉巴,满大街的嚷嚷,‘呱哒哒,呱哒哒,吉老大,吉老大,吃尼姑咂,尼姑是他妈。’那黑龙镇全城不开锅才怪呢?”麻氏兄弟和邓氏哥俩,击掌地叫好。

麻妞见大伙儿宠信她,兴奋得脑子越发活泛,一搭瞪眼瞎肩头贴耳说:“我还有一招更毒的。”瞪眼瞎横眼麻妞,“哼,说?”麻妞睨视瞪眼完,“我听咱家长工二肥子说,他们老家要恨谁,就绞个小纸人儿,写上那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再在那小纸人儿心口扎上针,埋在墙角土里,这人就不死,也得倒大霉?”瞎眼瞎咧嘴一笑,“嘿,那老人儿咋说的了,最毒不过妇人心。看不出来,你够毒的啊?这叫‘魇镇’,是邪道鬼术,好使!麻妞,就看你的了?”麻妞得意忘形,****地瞟着瞪眼完。

瞪眼完贪贪婪婪地盯麻妞的麻脸好一会儿,眼里闪闪的麻点儿,像天上星星一样智慧、明亮、璀璨。啊?王八瞅绿豆,王八要伸脖儿下口了,绿豆要泡水生芽了,痴痴呆呆的孑(jié)孓(jiǎo),十只眼,齐刷刷,火光光,五个上唇,五个下唇,同时翻翻,“颠覆啊,王八,绿豆,对眼了!”

“巧姑,结账!”

巧姑嘎巴嘴的冲孙二娘往外悄悄指指,猫眼眨眨的一啜,孙二娘也嘎巴嘬嘴的往外一努,巧姑明白的大眼睛一亮,嘿嘿的一缩脖儿。

“哎来了!”

巧姑晃当两大眼睛遛达的到了桌前,瞪眼完哗把二十块大洋一顺,“拿着吧我的小心肝!”巧姑拢到手里,惊异地拉长嘴瞅着瞪眼完,“齐了,两清!”孙二娘跟在巧姑身后说:“一堆儿算了啊?谢了!”瞪眼瞎转身在巧姑拉长的腮脸上拧了一下,满足又淫邪地说:“不客气!”巧姑一嘟嘴,拉下脸,把大洋往孙二娘手里一放,扭拧着髻子,气哼哼地躲进灶房。孙二娘狠狠地剜了剜瞪眼瞎,“算点儿账憋屈呀,还捡人家姑娘的便宜,哼啥玩意儿呢,这不仗势欺负人吗?”麻妞努嘴,“真是?”(sǒng)着瞪眼完就走。瞪眼完耸耸肩膀,咄咄地说:“哥们,走,咱请客,大烟馆。”

“呜哇啦!”

“你爹笆篱子蹲着,你还有心瞎闹?”麻妞好心的规劝瞪眼完,瞪眼完拭抹着麻妞的麻脸,“老爷子住客栈似的,乐着呢?他蹲他的呗,咱干啥为他赔苦脸呀?咱妈可有干荷了,马六子翻脸不认人搜刮了咱妈大把的钱财,可兔有三窟,咱妈早防着留了后手,藏起了好些,咱爷台了,难得的清闲,有乐子就乐,这叫豁达!咱妈说,你爹抓了,咱日子就不过了?不能水薅子似的,没雨就打蔫,要活得比你爹在的时候还要活泛,气死那些害你爹的人?”

几个人,起哄地搭肩搂背的,搡搡着挤出小屋。

“狗爹都蹲狗窝了,还穷吃胀喝呢,没心没肺的完蛋玩意儿?”

孙二娘掂掂手里的大洋,在这伙儿混混屁后,顶了一锥子。

麻豆鬼鬼祟祟的先蹿到前头,撵上搂抱在一起的瞪眼完和麻妞,狗摇尾巴似的对瞪眼完说:“邓哥,咱不会抽那玩意儿,给两钱儿,咱个个儿找地方乐呵去,省得扫你俩的好兴致,咋样?”瞪眼完淫邪地瞅着麻豆说:“打野食儿去呀小孩伢子?这么点儿就好这一口,真是穿衣戴帽,各好一套!啊,好!给你三块大洋,找你妈吃奶去吧!”麻豆接了钱,撒鸭子就往美人寨那旮子跑去。麻妞乜斜眼地说:“你呀,真是的,他才多大呀,比我还小两岁呢,掏坏身子可一辈的事儿,让咱爹知道了,还不一顿胖揍?”瞪眼完侧脸欣赏着麻妞的麻脸儿,问:“你这满天花,生下来就有的吧?瞧瞧,你爹揍你的时候,太大意了,肯定带进沙粒子啦!嘿嘿……”麻妞怪模怪样地说:“去你的!再胡沁,咱撕烂你的狗嘴?听咱妈说,两三岁时出天花,咱这旮子不像西洋,没有种牛痘的,没侍弄好,痒痒的,挠开了花,坐下了。”瞪眼完挑逗地说:“咱孩子会不会遗传你还是个麻子呀?”麻妞一乐,“小字儿才两点,还缺那一趯(tì)呢?”

吉德小心翼翼地从疲倦打着小鼾依偎在怀里的小鱼儿项下,抽出压麻了的胳膊,轻手轻脚牮(jiàn)起身子,挪挪的挪开紧贴的身子,出溜下地后,掀掀被花角,两只雪白宝贝搂在白藕一样双臂肘里,隐隐地神秘惑人,吉德往细细发发又白白嫩嫩的体下掖了掖被花,又瞅瞅,如含露初绽花苞的椭圆脸儿,热乎得红扑扑的,脸颊呈现红润;长长黑黑的俏丽睫毛,如小小的小月芽儿,一动不动的含在显现着双裥皮的眼睑中;两叶修长的黑黑的柳叶眉,半遮半羞的掩卧在绺绺的刘海下;花骨朵似的小红嘴儿,含蜜的挂着笑;挺秀的鼻梁,呼呼的沁放着幽香。嘿,似花若仙,恰似出水芙蓉,睡莲一朵,娇娇滴滴,活脱脱一个睡美人!吉德恋恋不舍的在小鱼儿粉白香腮上亲了一口,穿好衣服,出了里屋,见了丫鬟二梅在堂屋里拾掇屋子,来了顽皮劲儿,向二梅招招手,拿了半杯凉茶,又进了屋,拿手指尖儿蘸点凉茶水,在小鱼儿的两个眼皮上画了两圈熊猫眼儿,凉瓦瓦的,小鱼儿一惊,睡莲花开蕊怒放,两眼水水汪汪的,笑嘿嘿的支起身子趴在那儿,拖着京腔,“公子——点龙精咱怀胎了!咱眼里有个觍着长脖儿,两绿豆眼儿,四爪朝天的小乌龟,向我可怜巴巴的掉泪呢。咯咯……”二梅在吉德后旁,憋嗤的不敢笑出声,弯腰呛张嘴的,哑哑的实在憋不住了,哑然失笑。

吉德本想戏弄下小鱼儿,不想又叫小鱼儿这个小狐狸精给捉弄了。“鬼灵精!”扑上去,双手齐下火龙关,搁唧得小鱼儿抱胸的双脚直蹬,眼里泪盈盈的,白条条的仰身咯咯大笑不止,“饶……饶……命!饶……”二梅笑得眼里放花,还是怕凉着小鱼儿,上炕就往小鱼儿身上撩盖着茧丝锻被花,拿身子膀儿顶开吉德,最终把小鱼儿护在被花里,等小鱼儿从被花里拱出头,只有二梅个个儿跪坐在被花边儿上掩口而笑,吉德早蹽没影了。

“大德子,你小黄县,给我死回来?”小鱼儿笑咧咧的冲窗户大喊着,就爬起来,二梅帮围好被花,递上细花细布内衣,羡慕地夸赞“小奶奶,你那两玩意儿真好看,圆溜的像碗扣的发面团儿。点的两红豆点儿,就像两个会说话的眼睛,好看!俺这不行,跟俺姐一样,像俺娘,就有个大溜劲儿,可难瞅了?俺要不束胸,也得像俺姐闹笑的叫彪哥提溜去给小二奶奶小孩儿喂奶去。”小鱼儿穿着内衣,嘿嘿地乐,“你说这彪九啊,五大三粗的,窝窝头翻个个,眼儿不明摆着,管寡妇要孩子,管大姑娘要奶水,他竟然闹出这么大笑话?我妈说,女人那两宝贝不仅喂孩子,还是男人的稀罕物,是女人的底气。女人胸,男人背,都是打人儿的。男人胸挺,腰就直,背不驮,气宇轩昂的。像咱那口子,标板溜直的,多帅!女人呢,隆胸,再加上好看的腰条圆溜的尻,曲线形,阿娜多姿,最美了。”二梅从大衣柜里拿出羊羔绒皮旗袍递给小鱼儿,上炕叠被花,“你穿这旗袍,就像你说的曲线,可美了!俺这腰不行,像泔水缸,太粗了,穿啥都像个水桶,不好看。俺娘说,祖祖辈辈老种地,嘴往里装的多,撑的,腰就粗。可有一样好处,生孩子,不太显怀,到生了,肚子就像吃多撑的。”

“咯咯……你娘真逗,也是这个理儿,肚大能撑船吗?”小鱼儿穿好旗袍,“肚大还能撑船呢,那冒烟的大火轮能装下吗?”小鱼儿笑着在大镜前辗转一圈,满意的坐在海南黄花梨木梳妆台前,解开辫子,梳着头,“二梅,你老念叨,你娘我咋没过见呀?等忙过这阵子,你回去看看你娘,带来家里住几天。”二梅哭丧着脸,老半天没吱声,“哼二梅我问你呢,咋不说了?”二梅把叠好的被花放到四框雕花门镶瓷花红木炕琴上,“俺娘在闯关东的路上失散了,到现在还没个信,跟俺哥也不知是死是活呢?”小鱼儿盘完头,啊一声,“那你没找找?”二梅下炕,趿拉上圆口软靿棉鞋,拿起铜盆,“找?这大地场,离离拉拉的,哪那么好找啊?俺跟来往过路的也打听过,白搭!”

“小姐,你馋的一口,鸡蛋羹!”周妈提个捂着棉布罩的竹篮进屋,“趁热吃,一会儿该凉了?”

“周妈瞅你,我不说了吗,叫你跟来是享清福来了,你咋还大老早的个个儿亲自下灶呢?”小鱼儿接过竹篮,放在几上,又解下周妈的大围巾,挪个板凳,叫坐在铁炉子前,掲去棉布罩,掀开竹篮盖,拿鼻子在冒热气的鸡蛋羹上面闻闻,“葱花、香油,真香啊!”二梅也凑上闻了一鼻子,“还奶妈呢,亲娘就这样也不善了?咱啊,找到娘就好了,有人疼!”小鱼儿嘻嘻地点着二梅的脑门儿,“舌头大了兜水,牙稀了漏风,贫嘴饿肚子,你顺嘴冒沫子,尽跑嘎伢鱼,羹匙、啊勺子?”

“妈呀你瞅我说老了吧,这不现眼现报了?”周妈站起来扯过围巾去糗,“这脑子,想着想着,转身就忘了。这禁着紧着怕凉了,还是……小姐你等着,我这去拿来。”

“周妈你坐着陪小奶奶,我腿快,正好要打洗脸水,就一块堆儿捎来了。”二梅说着,甩着两根大辫子跑出去了,周妈瞅着跑没影了的二梅,“这丫头小薄嘴儿,嘴窝儿浅,就好说,腿也勤快,瞅那两大玩意儿甩搭的,熟透的瓜了,可不能老伺候你了?女孩子家,心一长毛毛草,那留是留不住的。这丫头有婆家没?没婆家,土豆不开花,心中也有相好的了?”小鱼儿挑下炉盖,添上煤,盖好,“这二梅是姐俩,还有个姐,叫大梅,服侍二房。娘跑散了,至今没信。”周妈一眨眼地说:“啊一大早洗小孩子衣服那个,模样跟二梅差不离,挺刹愣,有甩头的样儿,准是一个。我听说那大梅,跟那个叫彪、彪九的,很是对撇子。”小鱼儿沏上茉莉花茶,端给周妈,“听那二梅的话,有点影儿!二梅呀,心气儿可高了,一般人,我怕她看不上?大德拜把子兄弟程小二,人不错,等我说和说和。”周妈说,这就对了。

二梅去半天才打水回来,拿来羹匙,小鱼儿吃着热乎乎的鸡蛋糕儿,拿眼瞄着擦柜板上家什的二梅,水浪浪的,是该找个婆家了。

二梅去灶房打热乎水,在后院里碰见挎端一泥瓦盆洗过的小孩儿衣服的大梅,拦拦的拉到大杨树下,血拉拉的眼神四处逛荡,神秘又鬼兮兮的对大梅说:“臊死俺了大姐?”大梅问啥事儿臊着你了?二梅飞红着脸的嘚啵,“俺那后屋墙上边儿,不跟大少爷那屋不就隔一层窗户吗,大少爷跟小奶奶说话,就像跟俺说的似的,可清亮了。小俩口干那事儿也不猫悄点儿背个人,哎呀娘哟,就像俺和大少爷睡了似的。”大梅说:“别瞎说这话,撒谎撂屁的,多砢碜?”二梅说:“俺没瞎掰姐,都有些日子啦?”大梅听直钩了眼儿,六神哆嗦,心被一种欲望揉得稀碎,她一扒拉二梅,“说得都瘆人这都?你啊一个姑娘家不好对外人说,听见了,太埋汰?”大梅走开,又扭身的回来拉住二梅的胳膊,“你得搬出那后屋,跟周妈一起睡去?俺跟舅太太说去,老这样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