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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年关前,吉德和二掌柜,与吉德几个拜把兄弟们商议未婚拜把兄弟的婚娶。

送走了崔武,回到小洋楼客厅,二掌柜搓着手又拿嘴上嘘唏地对吉德说:“这天呀,就是寡妇脸,凉嗖嗖的冒着寒气。”吉德站在炉子旁烤着火,“二叔,这小洋楼,玻璃窗透着阳光,暖烘烘的,你知足吧啊!那车轱辘泡的破茅草房,四下透风,一到下晚黑儿,要是起风,鬼哭狼嗥的。吓人不说,小风飕飕的,都刮脸,嘎嘎的冷!炕呢,烧的嘎嘎热,摊煎饼,准糊巴!”二掌柜从炉子上拿水壶,倒在茶碗里,“东北这旮子就这样。下边儿烙糊饼,上边儿冻豆包,炕热屋子冷。”

“德哥你傻呀,有现成的褥子,能烙着你?”二娃和牛二推门,二娃嬉闹地说:“咱一个人,烙了这面儿烙那面儿,多暂折得炕洞凉了,鸡也打鸣了。”牛二拿皮手闷子拍下二娃的头,“你小子,驴嘴抹荤油,会放滑溜屁了?”二娃嘿嘿地说:“这不见了德哥高兴,耍耍贱儿嘛!”

“你俩也坐那沙发上,咱跟大少爷叨唠个事儿,柜上的。”二掌柜装着漠河烟,看着吉德,“再有十拉天,就二十三了。小溜快过年了。俺怕轧账时,钱都在途,入不了账,俺已到电话所打长途告诉在奉天的冬至了。让他年前,管催账,不进货了。尤其是妈拉巴子军需官的布匹、棉花和粮款,还差老大一截呢。虽说原先不咋欠账,可俺瞅着大帅这仗打的有点儿悬。东三省加上热河、察哈尔,不够他得瑟了,进个京,扎个根儿得了?哼,王八壳儿在东北,四爪儿刚抓地,脖子就伸到江南,嘛达上海的,扯啥呀?南蛮子好斗啊,等缓过乏来,‘吭哧’一口,不咬断你的脖子,还不咬你个半死啊?所以嘛,俺觉得,哈喇子口收兵吧,总比风大膻舌头强!为这,俺琢磨,军队上的活,明年咱先不做了,别一头扎进开水锅里烫秃噜了皮?大少爷,你看中不中?”吉德盘臂抱膀静听,说好!“二叔,你的眼睛就像锥子,多暂都入木三分!俺再多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跟前玩斧头了?小心无大错,老在井边儿转悠,还是小心点儿,总比掉进井里好。俺举双手赞成!有二叔这个顶梁柱,俺还愁腰包不鼓溜?牛掌柜,货盘点完了没呢?”牛二说:“就差点儿贵重物品了。”吉德接着问:“二娃,你那也得抓点儿紧。年关了,别扛价。批货嘛,别压在库里,那换不来钱,勤来勤走,就在量上。”二娃麻屦搂带儿地说:“德哥,这段日子,咱耳朵抻的老长,除打听你的事儿外,可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在货品上,一点儿不敢走神,没耽误批货。”

牛二嘿嘿的干笑,抓住二娃的手,攥紧,二娃眼皮一耷拉,又一撅牛二,“啊,醵(jù)资喝酒,你掏这心窝子干啥玩意儿呀这骨碌,得瑟的你?”又一通地看着牛二说:“捏啥捏,你唬透腔了,还是叫虎给抹搭了?干拉啥呀,笑就笑呗,嘿嘿的,像没教油老车轴似的。你有屁没舌头就秃噜,憋的都风干了,德哥也不是外人?”吉德纳闷的瞅眼眯眯笑着的二掌柜,笑脸地说:“你俩鼓捣啥呢,鬼哈哈的?”牛二把攥着的二娃手一甩,嗤溜大笑,“德哥,这小子哈哈……可是两不误,结桃花大运了!”吉德疑惑地问:“桃花运?”牛二抹把乐出的眼泪,搂住脸,“该咋咋的,生意上,二娃是舅舅打外甥一点儿也不含糊,可是……”二娃知道牛二要说啥,满脸堆笑的就捂牛二的嘴,牛二张扬起胳膊搪着二娃的捂挓,呵呵地嚷嚷,“德哥!德哥!二娃嘎搭巧姑,快把孙二娘小酒馆的门坎儿踩平了。巧姑呢,也没少往咱货栈跑跶,腿都跑直跑细了。这巧姑,大冬天的,那白净脸儿,老红扑扑的,跟春天桃花似的。二娃这小子呢,也不酸皮拉臭的了,一天乐的屁股撅的老高,就赶那母猴叫腚找出溜似的。伙计们说,二娃变了个人,脸儿一天像崩的苞米花,没事儿老和巧姑往货垛后跑,出来,两人嘴红红的一大圈,就像叫风膻了。德哥,你说他俩是不是有事儿了?”

“这事儿好啊大鼻汤!”吉德高兴的噌从对面沙发坐起,扑过去,搂住二娃脖子,“你小子有你的啊,背着俺大伙你偷偷搞上了你?”吉德端着二娃的下巴,勾着两眼问:“跟哥说实话,是摸了亲了,到哪步了?”二娃像被刚摸过的小娘们似的,羞臊的拿怯眼瞭着吉德,扒下吉德捏下巴的手,忸忸怩怩地说:“哪步,能哪步,牛二不都说了吗?”牛二两手格唧着二娃,逼问:“我说?我顶替你,巧姑不觉差味嘛?你说?”二娃乐得夹着两胳膊肘,乖乖地说:“德哥,不瞒你说,我和巧姑好上了。孙二娘装聋作哑,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半依半就,默认了吧!说也怪,孙二娘竟偷着个个儿乐,巧姑刚一提这茬儿,孙二娘脸就绷上了,假装没听见,也不吭声。德哥,你说咋回事儿,这老丈母娘,耍的哪个马猴儿脸儿?”吉德嗯嗯的放下脸,“这是啊!依俺看,你先抓住巧姑不放,爷们该使的你都使上。哎,你可别当真,生米煮成熟饭,那孙二娘老酸米汤,能饶了你?这也难怪,孙二娘寡妇耻业的这些年,和巧姑相依为命,这冷丁的巧姑一嫁人,她就闪了一下,那心能好受?姑娘大了不中留,孙二娘明白,巧姑嫁人她高兴,就是舍不得呗!你这样,反正你家哥兄弟一大秃噜,也不差你一个,娶姑娘挎上老岳母,这孙二娘就没啥说的了。你说,把巧姑她娘俩分开,扔下孙二娘一个人,巧姑心里放不下他妈,能淤作吗,你心也不落忍?这带上老丈母娘呢,帮着照顾家,往后有小孩儿帮着拉扯,也没啥不好?”牛二逗着二娃说:“这娶娘俩啊!这不兴这个?”吉德撑不住乐,这个哈哈。二娃从栖栖的两人中间窜起来,回身掐着牛二一顿格唧,“馊主意!馊主意!”二掌柜抿着嘴乐着说:“嫁姑娘,可是孙二娘的一块心病!不嫁吧,没这个说。嫁吧,撇下她一人,孤苦伶仃一辈子了,那不更孤单单的吗?大少爷说的对,多带上一张嘴,孙二娘也不吃闲饭,该开馆子还开馆子呗!这条,孙二娘个个儿不好说,心里是这样想,可嘴上咋说,你娶我姑娘得带上我。这个,搁谁,谁也说不出口。”牛二被二娃压在身下,嗤嗤地笑着说:“我看嫁姑娘,先给孙二娘找个主,不就没这麻烦了吗?”二掌柜说:“这孙二娘要嫁,早嫁了,还等这时候叫人蹬出门子啊?你别看孙二娘她一天和一帮死老爷们打情骂俏的,那也就是苦中作乐。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不这样咋整,那帮臭老爷们老嘎巴她,买卖还得做,也只有这样瞎混。一马不二鞍,一妇不二夫,这老理儿,孙二娘可够立贞节牌坊的了。”吉德一拍趴在牛二身上二娃的后脊梁,“孙二娘是个女中豪杰,不泼辣点儿,早叫人拐上炕了。俺要说的后话,巧姑这人俺见过,长的不错,风风火火的,很像孙二娘,配二娃两个来回还有余富。孙二娘这往外聘姑娘,保不保媒的,二娃和巧姑都好那样了,保啥媒呀?可也不能蔫咕雀动的啊,那也得有个说和人哪?俺看,二叔一出头,不出三天,这事儿准成。”牛二拱起二娃,把二娃又按在沙发上,抹了眼二娃,“这没正出?巧姑嫁给你大鼻汤,算是老丈母抠眼珠子哄傻女婿,白瞎啦!这说和人,二掌柜出头最合适。孙二娘信得过。哎二掌柜,你别不当回事儿,顺便有合适的,真给孙二娘对付一个。我是不放心二娃,这小子驴豁的,酸汤子脾气一上来,别气着孙二娘。就孙二娘那火燎毛的脾气,那不菜板子上的黄瓜短拍吗?这二踢脚,孙二娘再搬出来,那咱哥们多没面子啊?”二掌柜叼着烟袋,抿嘴说句玩笑话,“俺这人呢,拉纤儿,行!二娃可有一样儿,你得说句求俺的话。”

二娃“哎呀妈呀”的“噗咚”就给二掌柜跪下了,“二掌柜,别说求你了,就管你叫爹,咱二娃都干!”二掌柜“别、别的”要扶二娃,可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又一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仰脖儿大笑,“咱别那啥狗上轿不识抬举了,这不硬拉鸭子上架吗?俺这当媒人当的啊,白捡个大儿子!”二娃也是会整景,嬉笑地说:“你这公爹你是当定了。”吉德和牛二乐着指着二掌柜,“这蚂贴帖帘子还扯不下来了呢,你得又多掏一份改口钱了!”

“牛二,你寻觅寻觅,看哪有合适的房子,先给二娃盘下来。”乐够了,吉德说:“拾叨好了,选个日子,咱就吹喇叭,就等抱大胖小子。”

“哪有那么快呀,公猪吐沫子,母猪哼哼还等一会儿呢?”二娃一脸的高兴,从地上爬起来,捋捋头发说:“这就定了?咱还得跟我爹妈说一声呢。”

牛二自报奋勇,由他去和二娃爹妈说。

牛二说完,又偷偷地笑,吉德看了,觉得牛二老笑,一定还有啥好事儿,就问:“牛二,你咋竟整只顾个个儿偷着乐的事儿呢,快说出来,俺们帮你乐乐。”牛二说:“小乐,腿可勤了,这又上黑瞎子沟去了。这一冬天,跑腾好几趟了。山货、药材没少弄。那老棒槌,整的药材都是上成,还没等往奉天发货呢,就不剩啥了。咱跟前的药铺,坐堂不坐堂的郎中,就连华一绝老郎中都搁咱柜上上货。我听小乐那话里话外,八成和老山参的孙女人参果早勾搭上了。小乐那小子,我还不知道,跟他那死懒的爹差不哪去,脖子上套个大烙饼都能饿死?嘴勤,卡前势朝前;腿懒,脚趾丫儿朝后。可是打从叫他负责黑瞎子沟货栈后,哼,这腿勤快的,你多暂抓住他的影了?一去就一两个月。”吉德说这好啊,“黑瞎子沟,不仅出熊皮、熊掌、熊胆,还出凤凰。那地方山不高,林不密,水气大,是个风水宝地,姑娘个个出落得花团锦绣的。人参果长得白白胖胖的,跟人参似的,也标致。小乐树杈子似的,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一双一对,正般配。嗨,咱们十兄弟,就差程小二和冬至俩人了。冬至有些墨水,又有貌相,眼眶自然高些。一般农家女,他瞧不上。可大家闺秀吧,门户又不对,他又烦人家娇气,难处一块儿。愁啊,俺这当大哥的,管顾个个儿划拉了,……”

“你愁啥,还用你愁啊?”二娃蛤蟆大嗤眼的走近吉德,一本正经地说:“德哥,这人哪场看去?程小二,手够黑的。在狼眼皮子底下下手,掏狼窝了。”吉德问:“掏狼窝?程小二掏哪个狼窝?”二娃调皮的拿着吉德的黄县腔调学着一个女人的姿态,一甩辫子,“俺的程小二呢哪,咋的俺多日不见了呢?鱼儿奶奶有事儿找他。躲啥躲啊,躲着心里就有鬼,俺、俺见着他,绝不轻饶了他。”吉德看二娃这一学的样子,恍忽觉得似小鱼儿提过谁了,吃不准的猜闷,“二梅吧?”牛二说:“嗯哪!你这狼主咋当的?小鱼儿这小嫂跟二梅提过这话,一忙乎孩子,就给忘脑勺后了。二梅呢,可挂心上了,有事儿没事儿老找程小二嘎搭牙,说鱼儿小嫂找他。”吉德说你俩也是瞎蒙,“小鱼儿是跟俺说过。俺怕程小二一天不着调,人又啥,二梅不干,就没往上搭茬儿?这丫头,宰相家奴七品官,原来是装给俺看的。这是相中了咱的程小二了?”牛二说:“这能糊弄你吗?程小二这两天上七砬子老八辈、山溜子那噶达拉货去了,你不信,等他回来,你个个儿亲自问?”二娃说:“不行你俩嘎个东,反正你俩谁输谁赢,二掌柜和咱都有酒喝。卖鞋的,还怕你卖切糕的,沾掉鞋沾不了包?”

二掌柜吧哒着烟,喝着普洱茶,眨巴眼,拎个耳朵听着,也不搭话,瞅哥几个要嘎东,也沉不住气了,扛羊头卖上狗肉,对吉德几个说:“你们都一个萝卜顶一个坑的了,冬至咋样了呢,八成你们谁也不知道?”吉德忙说:“二叔听你这话,你知道呗!”二掌柜瞭下吉德,“俺不摸着地瓜须子,能耪耪垅台掏地瓜呀,这话问的?”吉德听二掌柜说话不乐意的口气,和牛二、二娃一对视,是挑小瞧他的礼了,都捂嘴拿眼神瞄着二掌柜偷笑,“刚搭一副架子,俩人也唱上二人转了。”吉德仨人异口同声地抻长眼神问二掌柜,“和谁呀?”二掌柜瞅着小哥仨急切想知道的眼神,小葱拿一把夹上了。吉德抬屁股凑到二掌柜身旁坐下,挪挪的贴着二掌柜,“二叔,不是你也要想嘎个东吧?”二掌柜一挺脖,拿眼盯着吉德,“嘎东,你不得输啊?”吉德往后一挺身儿,盯瞪着二掌柜,“咦,瞅这血楞的,这家伙,手把车轱辘叫上轴了啊?嘎!大戏园子,《铡美案》。京城来的。头些年还给没被冯玉祥撵出小朝廷的小皇帝唱过戏的戏班子。瞅包公那扮相,一身大气凛然,铡了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二掌柜一斜愣眼,问吉德,“就请俺一个人?”吉德大方地说:“你家俺婶和兄弟、俺大舅妈、还有俺这些哥们,请咱一大家子。俺还就不信了呢,老竹竿筒子敲不出响来?二叔,你不能掐会算吗,你掐指头算算,冬至才去奉天几天,顶多只有半年多点儿,吊膀子吧啊?是啊,奉天那噶达,啥地场,灯红酒绿的,摩登时髦娘们多如牛毛,像虱子似的,抓也抓不尽,一天痒痒得你心烦,那才叫粘米面打糊涂粘乎的直粘牙?冬至是啊也老大不小了,甜甜的老板一叫,还不晕糊啊!”二掌柜哈哈地说:“大少爷,这回你算是拉碾子上了磨盘,阴差阳错了?冬至吊的膀子可吊大发了,吊的是东北大学的洋学生!”吉德犯疑地问:“还洋学生?啊,那可是柴火插烟囱上了啊,哪个祖坟冒的青气?”二掌柜喷口烟,啊声的问:“你去奉天时冬至没跟你说呀?那百灵也没跟你说?”吉德说:“二叔,你说的事儿,八戒呱嗒嘴,没见猪头,八成是有影没人吧?”二掌柜说:“俺多暂说过没影的事儿了?送粮的伙计都知道。仇九也去了,他总归不能糊弄你吧?”

“俺这是诈你二叔?”吉德道歉地对二掌柜说,然后拍着大腿装着生气,“啊,这小子,钻泥的泥鳅了啊,这大事儿连大哥都瞒?”说着又乐眉笑脸的说:“才念几年私塾,这就攀上了高枝儿,真有他的啊!九病成魔,九炼成钢,这冬至就是有出息。”

“那可不咋的。上炕就知摸被窝里的瓜子、馒头!”二娃撇下嘴,谝哧地说:“有尖儿不露,一碓就是个天花。那心哪,打小就能装,沉着呢?哪像我傻乎乎的呀,没主意又搁不了事儿,可啥事儿没瞒着大哥?”

“冬至也不一定是想瞒着大哥你?俺看哪,八成是熬糖稀刚刚甜丝丝的。不像仇九他们说的那么邪唬,血糊搭掌的。”二掌柜分析着说:“大少爷,你在车轱辘泡,家里人都闹腾巴嚓的,谁有心唠扯这些呀?俺这也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才提提。冬至这人一向干啥准噌,叨上了,就有九成的把握了。”

“二掌柜说的那倒是。”牛二胳膊肘儿搭在二娃肩上倚着,追说:“冬至打小就眼眶赶门框了,在牛家圩子也算个小秀才了。这要不家里穷,早国高、大学的念上了。冬至跟小乐正相反,嘴懒腿勤,好琢磨事儿,动心劲儿。这回好了,咱土豹子窝,也钻进来一只喝洋墨水的凤凰,咱们可是脸上也跟着有光。”

“这里还有事儿呢?”二掌柜把烟袋插进后脖领子,学说:“听说那个洋学生叫啥啥,啊啊,是个姑娘这准了。叫、叫,啊叫红杏!听听这名字叫的,就招人稀罕。原先是东省哈埠人,为了逃婚,蹽到牤牛岭。可天下哪都有猫吃耗子的事儿,叫那噶达胡子头麻天给相看上了,成天上红杏家里闹哄磨蹭,可也没动抢,就是磨咕你。那麻天呢,也是个‘竹林七贤’阮藉那种人,不正眼看人,瞅谁都翻毛眼,这不踢了谁哪根筋哪根弦,就提溜个脑袋上牤牛山当了山大王。后来哈尔滨闹****、争路权不啥的。红杏有个同窗,和红杏挺要好的,叫杨……”

“叫杨柳青!”

吉德这一嗓子,惊诧得二掌柜两眼突突地瞪圆的瞠视吉德,没弄个后仰儿,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你、你咋知道?”吉德嘿嘿地说:“红杏,有意思!你说,你说。”二掌柜呃神地说:“你还是听谁说了,还提溜你二叔的长耳朵?”吉德一脸平淡,坦诚地说:“二叔,你说,俺听听,看看是不是和俺头些年来这噶达的路上碰到的事儿一个样儿,对不对上号?”二掌柜点着头,“是这样啊,那可巧了啊?杨柳青是****的一个头,官府通缉抓捕他。他就带十几个同学逃到牤牛山找到红杏。过了没几天,不知咋整的,杨柳青上山‘挂注(入伙)’。麻天听说杨柳青喝过洋墨水,惺惺惜惺惺吧,还叫杨柳青坐上了牤牛山的二把交椅。要说那麻天也够揍性,讲义气,听说杨柳青和红杏有一腿,忍痛割爱,派人就把红杏弄上了山,在山上举行了婚礼。据说,杨柳青和红杏结婚,是假的。目的是叫麻天断了对红杏的念想。”吉德堤坝插柳地说:“王二麻子也不傻,怕杨柳青反桄子,就把红杏父母劫上山当人质,叫圩子里好心人老驴头和二牤牛半道救下。这下得罪了麻天,圩子人怕麻天抱负,化干戈为玉帛,就拿‘万民伞’和酒肉,上山向麻天谢罪。”二掌柜接茬儿说:“后来不知咋的,杨柳青又下山回到哈埠,叫官府抓了,枪毙了。红杏就到了奉天,上了东北大学念书。红杏上学,听说还是胡子头麻天掏腰包,拿钱资助的呢。红杏上的课,正好是百灵女婿的教授,红杏就经常到百灵家去,冬至也时不时的常去百灵家,一来二去,俩个人就嘎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