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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吉德听后,半信半疑,也有点儿惊愕的白着杉木,‘啥意思?这如果小日本阴谋得逞了,你杉木不该扬眉吐气尾巴撅到天上去当铃晃啊?你这档口来跟俺说这大事儿,玩的啥猫粑粑啊?嗯,你杉木备不住窝里斗,叫人家山田骑了脖颈拉屎了,讨好俺,泄私愤,借刀杀人,叫俺除掉山田?再就是连毛胡子吃炒面,里挑外撅!瘸腿狼吐出嘴里叼的肉,以求自保。等过了你眼前的窘境,再反咬一口,那可就危险了?或者,狼也有发善心的时候,改吃草了?对啥都不能一律打家伙,此一时,彼一时,拿一个眼光看同一碗水?’

吉德瞅杉木眉宇间透出一缕至诚的眼光,那是吉德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杉木君,回去吧!”吉德换了个口气说:“好自为之。土豆萝卜,俺还分得清的。俺还告诉你杉木,你知兔子尾巴有多长吗,没事儿回去量一量?还有,耗子能占虎穴吗?”

“那是。”杉木悻然地说:“吉德君,狡兔三窟,我不会再一棵吊死了?如果皇军占了东北,那是太危险了,就会玩火自焚,我还是早点儿涅槃的好?”

杉木走后,吉盛说:“杉木嘀咕的啥鬼话?”吉德倒背手,挺挺腰板儿,“这老小子良心发现吧!屠刀下的血光,入木三分,感着了他人性的一面吧?小日本的侵略,不得人心,分崩离析!对了,邓猴子的护场队大有猫腻,其害无穷啊!”吉盛说:“邓猴子,上人家坟圈子找骨头,是不是拜了人家祖宗?连祖宗都忘了的狗,咋还能披人皮呢?”

吉德和吉盛跨进会馆门槛,进了议事厅。嗐,一屋黑压压的人笼在烟雾里,垂头丧气,鸦雀无声。

殷明喜见吉德和吉盛进来,招手叫坐到前头,“晴天霹雳,咱们咋办啊?坐等待毙,还是该做点儿啥?”老转轴子耷拉个挂霜的肥头大耳,“俺****娘的,让让还上炕了,这不欺负人吗这不?咱一个拨拉算盘珠子的能干啥?小鸡撂在菜墩上,等死呗!俺说小地缸子日本人不好惹吧,真打这话来了?大侄子、三侄子,你最早听的信儿,咋个想法啊?”

“还我河山!”

“把小日本赶出东北去!”

“……”

“大伙听到了吧,寰宇在呐喊,这就是回答。”吉德站起来郑言道:“人心为啥惶惶不安,是惧怕,是恐惧,是懦弱,是沮丧,是退缩,是骨气的丧失。如今,镬鼎、升鼎、羞鼎,鼎鼎盛满黎民百姓的肢体和血泪。天子九鼎吗,言表蒙诈,装的是满鼎的谎言,视民如草芥,见死不救;诸侯七鼎,私欲熏心,争战割据,满鼎盛的是中华儿女红鲜鲜的骨肉,眼见骨肉被倭寇支离而坐视不管;大夫五鼎,鼓噪唇舌,不思救民救国于水火,只想‘五子’登科;爱国诗人陆游在《病起书怀》中有句话,‘位卑未敢忘忧国,’咱一鼎不鼎的匹夫,岂堪国土沦丧,而寒蝉畏缩,俯首就擒,甘为阶下囚,甘当亡国奴?鼎耳,乃尊严也!倭寇蹲上我们的鼎上屙屎屙尿,踩着我们的鼎挥舞血淋淋的战刀,百姓头颅在地上打滚,而憎恨瞪眼,发出愤怒的呻吟和呐喊!不要彷徨,不要幻想,不要眼看家园被践踏而熟视无睹,有无尊严的国君,没无尊严的百姓,我们要拿起大刀长矛,保卫家园,保卫我们的兄弟姐妹。战斗!战斗!咱是拎算盘的不假,不是冲向沙场的栋梁,可是支撑栋梁的经济砥柱,咱勒紧裤腰带,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捐款捐物,筑巢引凤,支持抗日,扩大商会巡察队,组建全镇全县的抗日民团,筑起铜墙铁壁,共同抗击小日本。我提议,以商会名义,成立商界抗日救亡募捐会。”

“这个主意好哇,我举双手赞成!”镇长崔武带书吏水蛇腰大步走进屋,到前头,手举着报纸说:“事态严重啊掌柜们!我的老家被小日本占了。小日本的卑鄙可恶行径,遭到全民的愤怒谴责和无情的鞭挞。我们要行动起来,一至对外,保卫家园,彻底粉碎小日本吞并东北的阴谋。学生们已经行动起来了!社会民会也行动起来了!我们商界不要观望,甩掉包袱,也要行动起来,加入抗日的行列里。人们还要生活,铺子不能关门歇业。我有个提议,大伙馇咕馇咕。商界抗日救亡募捐会挑头的就由殷会长兼任。民团由镇府动员,吉德民望高,担当民团团长。”

“拥护!”

“赞成!”

掌柜们板着的阴沉的脸见到了曙光,头抬起来了,胸也挺起来了,腰杆儿也直溜了,钱庄钱百万带头当场募捐五百块大洋,掌柜们慷慨激昂,从没有过如此的众心齐泰山移的豪气,纷纷慷慨解囊,一下子当场就募捐了二三万多块大洋。

崔武拉过吉德,“民团设总团,你就是总团长。村屯由村长组建自卫队,镇上我来负责组建,各户呢两丁抽一。手上的家伙,土枪土炮,长矛大刀,镐头垛叉,凡可防敌的都行。” 吉德说:“俺不懂摆兵布阵,还是由你来。俺管军需粮草。你看医药行成立救护队;铁行负责打家巴什;粮行负责筹粮;餐行负责战时伙食;剩下的,该哪行由哪行负责,俺来调配。哎崔镇长,城墙还需加固。前清四角城墙炮台还有几门土炮,俺找老程人拾叨拾叨,守城还能丁一阵子。”崔武说:“鸭子上架,还行啊!哎大少爷,东北军郝忠那儿,你去说说,別缩头乌龟似的,咋得站岗看好城门啊?哎哎还有日本侨民的事儿不可小觑了?日本街道口让郝忠派兵把守正规点儿,叫红枪会这些帮会撤下来。一呢怕咱们的人拿日本侨民的邪火,伤害无辜;二呢也是怕日本侨民滋事挑衅。”吉德点头,“俺和俺大舅先把行会头头招集起来碰碰头,落帖后就去找郝忠。国难当头,你当兵的守土有责,干啥干吃干饭哪,没问题!”

吉德落实完了行业分工,和吉盛对殷明喜说那船货的事儿,“船叫白金截靠东兴镇码头了,下步咋办?”殷明喜说:“事出突然,真是措手不及啊!这事态来势汹汹,不知能否平息,又如何平息?咱和天津卫商家有合约,不好违约的。再有月巴的,松花江就封冻了,靠路运,风险大,费时费力,也违了约期。眼前进关火车不通,东省(哈尔滨)是特区,小日本眼下还不敢咋样儿?经商就得冒险,拼一把,把这船货先运到东省,视机待上火车。”吉盛说:“大哥,那咱这就叫白金告诉苏四发船。到东省后,把货存放码头货栈。回途时把货栈存放的毛皮全部运回。一个捞子不够,再雇一个。”殷明喜点头,吉德和吉盛到会长室给白金打通了电话,苏四也接电话了,“回船叫苏五押送。赶早,我去北旮子草原,办皮张。”吉盛首肯。

安排妥了,已是日沉西天,吉德来城北兵营,和郝忠见了面,寒暄两句,“郝队长,你的上司咋说的呀?”郝忠愁眉不展地说:“原地待命。他奶奶的,这叫当的啥**蛋兵啊,太窝囊了!北大营七千多人,让小日本那点儿**兵,撵狗打兔子的猱到东大营猫起来了。这样搞下去,**蛋上挂镰刀,太危险了!”吉德问:“那你想咋办,就没有个个儿想法?”郝忠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军令如山啊,叫窝着,不要妄动。”吉德问:“小日本要打到黑龙镇,你们也像北大营,还军令如山吗?”郝忠对吉德一横愣眼珠子,“你啥意思吉大东家?尻!我宁可叫上司砍了头,也要揍那小日本****的。”

愤怒和忧郁的上百个大兵糊满了屋里屋外,大男孩儿和傻大个儿带头嚷嚷,“营长,请缨出征吧!再这样下去,不窝囊死也叫百姓骂死!”一个大兵哭着拧着鼻涕说:“咱家是柳编匠,就住在宽城子,老爹老妈死活不知,叫咱这么眯着,不拿心搁锅里蒸吗?你再不下令,咱就带着弟兄跑号,打回老家去,救咱的老爹老妈。”一个大兵跟着呛呛,“你有老爹老妈,谁没有啊,就你有?咱还有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和没成年的弟弟妹妹,这还不知死活呢?这当的啥**毛兵啊,不糟烬人吗?爹!妈!爷爷奶奶啊,咱一定救你们!”

“打小日本,救爹救妈救爷救奶奶,救我们的兄弟姐妹,救我们的同胞!”

“……”

“我家在抚顺是几代蓖匠,和你们的家离的也不远,也叫小日本占了。”郝忠看着大伙说:“我何偿不想打回去,揍那小日本呢?我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谁想咋的就咋的,那不乱套了?少帅的爹就是叫小日本炸死的,这东北是少帅的地盘,少帅能不管吗?所以我说,打小日本是一定要打的。谁不打,谁王八蛋!眼目前,咱把枪擦亮点儿,打起精神头,等待命令,别到时候尿裤子,当孬种!”吉德说:“兄弟们,小日本在咱家门口作妖,咱们能答应吗?”大伙喊:“不答应!”吉德说:“那就好。全镇全县的人,都动起来,防范小日本。我代表黑龙镇的民众,请求你们和我们一道抗日打鬼子,看好城门站好岗,防止小日本的侵犯。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绝不能叫小日本迈进咱家园半步。打倒小日本,保卫家园!”

“打倒小日本,保卫家园!”

“……”

“山高皇帝远,吃啥粮拉啥屎,******管它啥啥呢,保国土,保家园,就是******啥啥了?弟兄们,各就个位,上岗护城,与黑龙镇共存亡!”郝忠下达命令,“吉大东家,你转告乡亲们,我们东北军不是孬种,也绝不当孬种!”

“不当孬种!”

吉德顶着黑儿,骑马跟郝忠拎个马灯来到北城门,就见土城墙上火把一溜长龙,人群鼎沸,喧腾杂乱,崔武已率民众行动巩固城墙了。吉德和郝忠拿个火把来到西面城墙角,看泥瓦匠小工搬坍塌下的大石头,垒砌着破损严重的炮台。一旁,一门露着锈蚀斑斑的土炮,半埋在炮台土城墙根儿里。吉德叫来老面几个人,挖去土,土炮露了出来,“这老掉牙的破玩意儿,砸了卖到翻沙炉倒还能炼点儿铁儿,当炮打,放屁不响,准炸肚膛!”老邪指着老面说:“去你妈的,你別狗带嚼子,装大儿马了?这土炮,清朝倒台那年还油光瓦亮的呢。这找个明白人,拾叨拾叨,说不准还能用。”老屁说:“你癞蛤蟆上菜板子,装啥大墩肉啊?这土炮谁会摆用啊,拾叨个屁?”吉德问:“咱这噶达谁会弄这个呀?”老蔫披个擀沾的破羊皮袄说:“焦记翻沙炉的老爹,当年就在兵营里捅咕过这玩意儿,不会找找他?不过,就岁数大了,牙都掉光了。”郝忠说:“吉大掌柜,我看这么着,老人懂点儿,咱派两个懂枪炮的,弄弄,说不上还能顶上用场?”吉德说:“老蔫你去一趟焦家,看焦老爷子能动弹不?”老蔫答应着,“不会秃噜扣的。”去了。“郝队长,你就让你人来看看,赶紧弄。俺叫炮仗铺掌柜弄火药,整完了放两炮试试,看管用不?”老屁说:“拾叨不好,当石磙子也轱辘死他几个小日本当肉饼吃。”老邪一嗤溜说:“去你妈的,那土鳖日的王八揍的乌龟拉拉的玩意儿你能吃啊?我看剁巴了,喂狗吃还差不多。吉大东家,这血呼拉的,小日本还真扬棒上了?”老面拿洋镐吭哧吭哧撬着土炮,土炮一动不动的,“你老面见娘们都不打梃还撬得了这铁器玩意儿,来看我的。”老尿说着,往手心吐两口唾沫星子,搂起洋镐把,吭吭坐着镐把往起撬,秃溜秃拉了,人弄个大腚墩,“哈哈,崴杆子了吧!”老面拍手乐得骑毛驴吃豆包,颠馅了!老尿爬起来,不服劲儿的提提裤子,还要逞能,吉德说:“你去找个粗点儿柞木杆子,再把炮楼门口前的大石头搬一块儿,垫着,一撅就撅起来了,杠杆!”几个人,按吉德的方法,果不其然,把土炮撬起了头,拿木头垫好,吉德趴下扒拉瞅瞅,手造得粘乎乎的,放鼻子闻闻,一股豆腥味,“油脚!这土炮抹了油脚。”吉德拿手又抹抹,搁马灯照照,炮体没上锈,又叫人把炮筒的土抠抠,里面塞一下子的油脚,“这是有心人留的一手啊!”吉德惊喜地看着郝忠说:“天不灭曹。这四个炮台有六门这样的土炮,拾叨了,做个炮墩就行了。咦,要按上轱辘,那……”郝忠乐着说:“搁马拉着,不成了大洋炮了吗?”吉德高兴地说:“老面你们几个赶紧擦出来。”

彪九骑马跑来,“师弟,殷会长找你,快走!”吉德上马,看老蔫推个独轮车过来了,又忙下马,迎上几步,“焦掌柜你陪老爷子来了。”焦掌柜说:“啊吉大东家,这不急吗,车也没套,老蔫捞个独轮车,就把老爷子推来了。”焦老爷子下了独轮车,竟直走到土炮前,扒老眼瞅了又看,“啊没烂啊!这我当年当清兵临末了抹了好多油脚,想哪天能用上,这他娘的还真给小日本预备上了。大少爷呀,这搁火燎燎,油就化了,拾叨拾叨,还能用。”吉德说:“老爷子那就拜托你老人家了。”焦老爷子哎声,“外道话?打东洋人,这就是个个儿家的事儿,分啥里外拐呀?”吉德指着郝忠说:“老爷子,有啥事儿找郝队长。”焦老爷子瞅瞅郝忠,掏出小酒壶酎了口,“还能指望上啊?破鞋扎脚啊!”吉德说:“老爷子放心吧,郝队长家都叫小日本占了,都没走,帮咱打小日本,咱说话得对起人家良心啊?”焦老爷子点头说:“这我懂,还用你扒麻搓麻绳啊?好(郝)小子,找几个脑袋没进水没叫门掩的,跟我弄。我打不动炮了,林冲当教头,教教还行?嘿嘿,倚老卖老,越老越吹牛哨子,还吹不响啦!”吉德急着走,“老爷子,郝队长壮实,有劲儿,叫他帮你吹。拜托啦啊!”焦老爷子一扬手,“净整这没用?拜托个奶奶腿啊,整响了,请我弄俩口比啥都强?”

大男孩儿跑来,“报告郝队长,红枪会会总信不过咱东北军,不叫咱接日本街的防务。咋办?”郝忠瞅着吉德,吉德上马,“大男孩儿跟俺来!”吉德到日本街跟红枪会会总说了几句,帮会人就撤走了,东北军接了防。

日本街的美枝子浴汤后堂里,聚满了日本人。有浪人,有商人,有种稻的,更有身背特殊身份的人,今儿都叫山田以杉木名义请来了。山田威严地坐在榻榻米上,撅达着仁丹胡儿,得意的样子,举杯敬酒,“各位日本侨民,可喜可贺呀!天皇陛下英明,帝国军人神勇,所向披靡,没费吹灰土之力,一举拿下奉天城,占领了十余座重镇,黑龙镇指日可待。我们作为天皇陛下的子民,要效忠天皇陛下,有所作为,迎接皇军的到来。我们作为天皇陛下的子民,应该引以自豪。来,为天皇陛下,为大日本皇军的首战告捷,干杯!

“天皇陛下万岁!”

“大日本皇军万岁!”

清酒罩红了每个日本侨民的脸,高兴的狂吠大笑,也有郁郁不乐的,担忧着啥。

“山田君,帝国皇军多暂能打到黑龙镇啊?”一个指着推广水稻搞研究的农学专家,叫稻田的问山田。山田说:“正扩大战果。少则,说曹操,曹操就到。多则,一个月。”稻田咀嚼着生鱼片,心怀不满和忧虑,“关东军这一闹腾,不惹火烧身吗?你说,我们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指导指导种稻,都有佣金。我租姜家圩子姜东家的一垧多地试验田,不用交租,给点儿稻种就行。上哪家都禁好嚼裹待敬我们,他们在一旁连孩子都啃窝窝头咸菜疙瘩。这几天,日子不好过了。中国百姓都拿白眼儿瞅我们。这是好的。不好的,瞅我们都不是好眼神,红眼儿疯似的,厌恶的不行不行。上门不搭理,要口水,都拿苕帚撵狗似的往外撵。我租姜东家那块试验田,胡管家找我说,不租了,撕了合同。这关东军咋想的,我闹不懂?我们又没咋的谁,倒成了丧家之犬,往后可咋活呀?”一个和稻田同行说:“是啊!俺那旮子更邪唬。几年了都,平常处的很好,这下子庄户人都翻了脸,见着俺们就撵着骂东洋狗、白眼狼!俺那邻家,都是山东棒子,脾气可耿直了。说出这样事儿,不怨俺们,是东洋军人吃饱撑的。还说,不和恶人一支子宗人打交道,怕左邻右舍骂祖宗。说是这么说,还是给俺两块大洋辞了俺。如今,俺身无分文,已沦落乞丐了。”山田说:“皇军流血牺牲,还不是为了咱们侨民吗?咱们皇军占领了东北,你们就不是侨民了,就是可以驱使支那人的主人了,还怕没好日子过?眼前,支那人恨咱们,太正常不过了。咱们再咬咬牙,皇军一到,你们不全翻身了吗?啥打零工啊,大片大片的土地,全都是咱们大日本帝国的,全是你们的。为了这一天的早日到来,我们要行动起来,把浑水搅得再浑,破坏支那人所作的反抗准备。不要怕,堂堂的东北军都不一堪一击,被咱皇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这眼前镇上的民团、帮会、学生,也就是瞎闹腾,不成啥气候。黎明前的黑暗,咱们得挺,装老实,把值钱的东西该藏的藏,防止胡子‘砸窑’。另外,趁黑咱们得动。咋动?偷鸡摸狗!把官府门前青天白日旗换成咱们的太阳旗,高高飘扬。把支那人修起的城墙炮楼炸了,放哧花,飞上天。把码头货栈放火烧了,叫支那人都光屁股猫冬。这的支那人已是惊弓之鸟,咱再搅和个天昏地暗,叫支那人惶惶不可终日。这些事儿,由我的别动队干。你们都乔装打扮,上街回屯放风,说大日本皇军就要打来了,不要和反日分子搅和在一起。皇军一到,都得挨皇军收拾,没好果子吃。另外,要宣传日中亲善共存共荣,只要不作反日的事儿,皇军都会另眼看待的。帮皇军作事儿的,皇军来了论功行赏。”稻田对山田不感冒,“山田,你不就一个跟凑的商人嘛,哪来的别动队,别吹牛说大话了,糊弄谁呀?你在火炉上这么折腾找死,恐怕你还没见着太阳旗高高飘扬,就一命乌呼,去见中国的阎王了!我进城来,都闻着一股火药味了。这都马蜂窝了,谁愿拿自个儿小命开玩笑谁就开,谁愿惹事儿你就惹事儿,别拉上我们这贱命的。关东军净扯王八蛋,糟烬我们不得安生,成了过街耗子,人人喊打!”

山田震怒的投掷酒杯,砸向稻田。

稻田捂着头,也一杯甩向山田。

一阵寂静。

突然,川岛一伙支持好战的,打向稻田一伙主张不战的,斛飞杯碎,两伙人滚打作一团,山田掏出了手枪,“当”一枪打穿拉门花棂。

“诸君,冷静!”杉木白着脸,压着手说:“我们都是天皇陛下的子民,不要起内讧,一切以大日本利益为重。战与不战,咱们都小白丁,天皇说了算。山田君也是好心,让咱们要为天皇做点儿什么,以表效忠。不过,我认为,咱们来中国都有些了年头,或多或少的都混熟了一些中国人,觉得皇军这一打,反受牵连,遭到中国人的反感和憎恨。皇军打,是打了,地盘也占了些个。那往后咋样,皇军能不能打到黑龙镇,这恐怕山田君也难说。至于山田说的那些,我不赞成也不反对,看事态的发展,对皇军越来越有力。我们呢,经商的经商,种地的种地,打混的打混,都靠这块地面吃饭,一旦整那些事儿暴露了,饭碗就砸了。依我看,因人而益,谁想咋做就咋做,都别强人所难?我们也不是军人,平头庶民,占不占人家地盘,都得个个儿刨食吃。占了,亏了心,我看更受气。在人家里,你拿刀枪看到都是白眼,日子也好不哪去?人家人多,咱人少,总觉随时都有被撵出去的感觉。山田君,我不是泼冷水,说的都是大实话,还是收敛点儿好,不要得意忘形,应淡定,现在火上浇油,烧的能是谁?”

“你们这些孬种!”山田气得哼哼的狂妄地说:“军人的不是,我们的干活。杉木君,我告诉你,你活的再好,也是寄人篱下。这里要是天皇陛下的皇道乐土的话,你们不扬眉吐气了?好,你们就坐享其成吧!你们看到没有,这里已腐朽到什么成度了,就是一具腐烂透顶的僵尸,我们大日本不拯救能行吗?官府腐败无能,百姓病入膏肓,军队又太没人性,眼看一座座大好城池落入皇军手里,亲人孩子妇人倒在血泊中,拿着家伙不放一枪一炮,夹着兔子尾巴比狗跑的还快,能叫我们日本人瞧得上吗?这又怪谁呢,能怪大日本皇军吗?这块富饶的土地本应属于咱大日本的疆土,我们要用大和民族的精髓,浇灌这块美丽的家园,开发成咱们日本人的天堂!哈哈,这里的臭糜子和外地人,只有附首称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