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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好啊郝队长,你这驴玩意儿,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的,这咋想开了亲自送上门了呢?”吉德进院,看见姜板牙叫声爹,就冲郝忠说:“哎郝队长,这枪你不送到民团去,送俺家来干啥呀?”

“吉团总,对不起了呀!”郝忠一脸愧色,又奚落地对吉德说:“啥事儿是应该有个先来后到,我是想给你送到民团去了的。可我冷不丁接到嫂子的命令,家有泼妻恶翁,这枪叫你老泰山打劫了,我还咋说呢?啊吉团总,你也别再为我操心了,我看月亮上嫦娥那娘们闲着没,你啊,回见!”

郝忠说完,向一班大兵大喊:“立正!向后转,跑步走!” 随即向吉德一挥手,哈哈跑开了。

吉德纳罕地瞅着抿嘴挑个大笑眼儿的小鱼儿,又不解地看下撅撅着山羊胡儿抹搭老眼皮的姜板牙,磨下头一转身,“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俺咋就剃头的碰上拔毛的了呢,你小鱼儿够厉害,脚前做梦脚后圆,俺算是下风口的稗瘪了!爹,你弄这枪也想整民团?”姜板牙点头,“姑爷呀,这三箱枪子儿我看不大夸堆,你再想点儿法子,给爹在哪淘换点儿,不要钱也行,打条我签字。”小鱼儿笑着喊:“爹,你还逮着了?这好事儿你就偷着乐吧,还好和尚再弹秃子的脑瓜嘣啊?”小鱼儿说着,搂住吉德的腰,亲切地说:“孩他爹呀,我给我爹弄这枪,也不是拿回去当半子烧,也是派上打小日本正用场上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也打上这个主意了?还有一条很是关键,你要娶,人家郝忠不想嫁你呀?我呢,一说媒,人家郝忠就愿嫁给老是老点儿可有魅力的我爹了。你说,这两厢情愿,我咋办呀?”小鱼儿仰起脸瞄下吉德,挑逗地一笑。姜板牙夹咕眼皮一抿嘴,“你这丫头,你爹哪还有那老来媚呀?我不怕姑爷笑话,这搁以前还行。郝忠啊,这还不是黄瓜秧想嫁接角瓜秧,要换奶攀大的啊?”吉德拍下脑袋,顿悟地说:“嗯,大冰糖萝卜,不剁还不知道是花心儿的呢?”

吉德叫来几个炮头,叫把枪收拾收拾,先搁了个地场后,姜板牙叫上吉德,一起去看望了一下殷明喜,就回来吃着春芽炒的鲁菜等着胡六。

王福怕小日本里应外合的闹事儿,缴了日本街浮浪的枪械后,日本街商民和四乡务农的乱成一锅粥,聚到美枝子浴汤,咕嘟咕嘟的喝酒、报怨、漫骂、互相厮打,发泄得大有分崩离析之势,不可扼制的恐惧得猫想成虎的报复。

杉木抱膀儿紧锁双眉,脸色铁青,胸脯一鼓一鼓的,看是憋着老大的气。他气的不是胡子,而是山田。狼吃狗,这狗能不疯吗?

松木二郎一口又一口猛灌着清酒,一种无奈的等待,焦虑的眼光,像幽灵在杉木脸上飘来荡去。

美枝子跪坐在拉门口,躹身低着头,木雕一样的一动不动地凝思着两眼。

百惠子胆怯又可怜的小心翼翼地给爷们们倒酒。给石川倒酒时,一不小心把酒倒在杯外,惹来石川恶狠震怒的眼光。百惠子忙跌的又躬身道歉又赔不是的,石川的眼神才从百惠子脸上慢慢挪开,在百惠子不规则起伏的胸脯上打个站,刷的滑向发牢骚的稻田。

稻田红个大脸庞说:“这下可好了,人家皇军肆无忌惮的杀猪宰羊,咱这天皇陛下规矩的子民,倒成了胡子的板上肉口中食,就等下锅了。咱们在这儿待的好好的,这谁惹的祸,叫咱吃这要命的锅烙啊?杉木君,不是我埋怨你,胡子吓唬吓唬你,你咋就把枪交了呢,那可是咱最后的救命稻草啊!你交了,山田咋咋呼呼的,你瞅先前二拇指抠腚沟嘎嘎的样儿,牛皮吹爆了,可归溜齐,个个儿鞋底抹油先溜了,把咱撂在这儿耍光棍,啥玩意儿呢一屁仨谎的。”石川嚎啷一嗓子,“稻田你别提山田?”石川把努努的眼光扫向杉木,“他啥玩意儿他个个儿清楚,咱不念他的经能遭这大罪?”稻田冷笑地说:“石川,你不是山田的跟屁虫吗,咋这会儿猪八戒倒打一耙,山田嫌痒痒把你这虱子给甩了?”石川哼哼地瞅瞅稻田,“杉木君,你是咱日本侨民的这啥会的头,你抱膀不吭声装啥泥尊啊?你不是跟山田狗打连环吗,这叫你雇佣邓猴子的护场队来救救我们哪?咋啦,山田你这狗头军师不听你的呀?咱们都上了山田的贼船,鼓噪的造谣生事,个个儿往个个儿身上揽****,非要在人家祖宗板上当主子,那不拿阎王爷当人耍了吗?你虮子身上有多少肉你不知道啊,充啥蛤蟆大墩肉啊?咱们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菜板上的大蒜瓣儿就等挨拍吧!”稻田一句句,锥子的扎在杉木心上。杉木拿眼神冷冷地扫了下稻田,那冷酷的眼神,无怒也威,叫心里有火的稻田,拿口水把到嘴边儿的话,咽到肚子里了。

杉木沉吟半晌,还是开口辩白说:“我不交枪,那就会惹大祸?一个,咱自恃有枪,就会不服管束。这还没咋的呢,咱就误伤了两个此地人,人家没找茬捉拿罪魁祸首就不善了?这要搁咱,能咽下这口气吗?二是,咱有枪,胡子就不放心,就得找茬儿收拾咱们。咱们没枪了,个个儿就先没胆了,就会老实,不惹事儿,胡子就想找茬下口咬你也无处下口了。当下黑龙镇是风声鹤淚,杀机四伏。由于皇军的节节的逼近黑龙镇,咱们的处境越四面楚歌,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胡子,杀人越货,此地人都怕他们,官府都让他们三分,何况咱们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血雨腥风,已逼得叫胡子和此地人脑袋上的弦绷得紧紧的,就差千钧一发的触动。这时咱们有一点点的过失,就会同仇敌忾的把咱们当出气桶。咱们乖乖的不惹事生非,王大当家和曲大当家还算仗义,明事理的,承诺派人保护咱们的财产和生命安全。这就是我交枪的理由。”

“那他们要狗急跳墙呢?”

“就狗急跳墙,那也是叫咱们人逼的。”

“送咱们上断头台的,不会是此地人,是咱们个个儿人了?”

“以邻为伴,以邻和睦,这是中国人和事佬的处世哲学,咱们哪个不清楚?”

“……”

“稻田!稻田,你的雇主姜财主有个管家叫胡六的,给你送酒来了。”稻田听有人高声喊他,耳朵有些穿稀,不大相信地站起身,蹚过拥挤的人堆儿往门口走,“姜财主,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我这个日本人?”有人拍着稻田的屁股,血咧说:“你东家不会是赐你毒酒,送你上西天的吧?”稻田咧咧地说:“那我还得谢谢人家东家,喝死也比叫此地人骂死强?”稻田晃悠到门口,手扶花棱门框抻脖儿往外瞅瞅,就趿拉木屐下了门台,“嘿呀胡大管家呀,啥风把你吹来了?”胡六鬼魔哈哧眼儿的向门里勺当着眼神,哈哈说:“哎呀稻田君,你叫我好找啊!这道口忒难进了,胡子把的太紧,磕头作揖好话说了三千六,才放我进来。咱老爷来镇上姑娘家串门子,惦记你好喝咱个个儿家烧的高粱烧,叫我特特的给你捎来两坛子,就在外头,我给你绷进来。”稻田呵呵乐的管叫好,拽过一个人就和胡六去门外糗酒。

稻田绷个坛子进了屋里,往榻榻米上一放,打开封的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叫酒鬼们露出了红舌头,“我稻田不怕死,先喝。”说着舀了半杯,一仰脖儿,咕噜噜干了。稻田喝了,咧着大嘴,拍拍肚子,“瓦凉,有点儿炸牙!喝了,没事儿!哈哈……”大伙一看,都忙抢着擓了喝了,咧大嘴哈哈,“好酒是好酒,真凉真辣呀!”石川也喝了,“啊稻田,你挺有人缘呀!此地人都臭狗地臭咱们的时候,你还有人给你送酒,这可是个稀罕事儿呀?”稻田大笑着说:“那是啊,此地人好处。你给人一个豆,人家惦记给你个大西瓜。我就帮姜财主指导指导咋种水田,人家还给你工钱,可把你当客了。咱们的人还打人家,这咋的也说不过去呀,恩将仇报不是?”岛雄二邪愣地说:“两坛酒包藏祸心,你稻田忒好收买了?咱们如今虽是腾在针毡上的香饽饽,皇军一到,哟,狗尿台不济,也是金銮殿上的贵客,支那人敢小瞧咱们啊?这熨斗啊,得先预热,你那东家奸滑呀,先打你的溜须,等你反客为主了,怕你反目为仇,挨剃蹬喽!”稻田说:“我来这好多年了,是谁包藏祸心?人家要包藏祸心,咱能在这儿待下去呀?”岛雄以唇相讥,“啥叫人家人家的呀,山田不说了吗,皇军铁骑踏过的地场就是咱日本的了。这儿眼看着咱们就要落叶这儿了,你咋还把个个儿当客呢?姜财主为啥顶着挨骂汉奸的骂名给你送酒啊,那是看你快成他东家了,溜你的须,拍你的驴蹄儿。你不一直想有一块属于你个个儿的试验田吗,这皇军马蹄儿一过踩了埯,你就点种吧,没人再敢管你要租子了。中国人,你没看见小孩儿屁股上都有块青的胎痣(有人考证,长江北的人都有那块青胎痣,是马背民族老骑马硌的,一代一代遗传的特征)吗,那就长个挨揍的标志!你不揍他们,那他们还得怨你,遗传标志没了?从甲午海战,咱们揍得中国人割地赔款的,服服帖帖。可他们骨子里,仇视咱们,憎恨咱们,赌咒咱们,打心眼儿里恨咱们。皇军就是要叫他们的恨,在咱们的刺刀下化为乌有,拜倒称臣。你稻田不醒悟,还吃饱就睡大觉,你早晚得叫他们骑上当驴使?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谁鸡鸡硬,谁当爹!”岛雄说着,一搂倒酒的百惠子,“是不百惠子?”百惠子低头不语。稻田生气地对岛雄说:“你这嗤溜屁,早晚得把你个个儿的嘴嗤溜出泡来,你横瞪啥?”岛雄一甩百惠子,冲稻田哼了一声,留下一股酒气,噔噔出了屋。

随着窗外一声枪响,传来一阵劈劈啪啪跑动的骚乱,一个人跑进屋来喊:“不好了!”石川一步跳出去,扯住那人脖领子,大着嗓子喊:“咋啦?”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岛雄叫胡子抓走了!”杉木忙问:“你呼嗤带喘地说啥,岛雄?因乎啥呀这个?”那人挣开石川的扯拽,喷着满嘴的酒气说:“岛雄跑出屋,我在外头散心,岛雄说他尿尿,就拉上我和他一起去。谁知岛雄心里揣着火,又没安好心,仗着酒胆,跑到街头胡子放哨那擓,扬棒棒的,掏出那玩意儿,站在上风口,嗤了那胡子一身的尿,那胡子火了,上去就对岛雄几个‘三宾(搧嘴巴子)’的给。岛雄那砣,憋着一肚子的底火,又借酒劲儿,那胡子又瘦又小,又冻得全身抽巴伸不开手脚,岛雄把胡子按在地上,拿那胡子的枪托一顿削,还拿那枪打穿那胡子的小腿。一旁避风的几个胡子,呼就上来,和岛雄打在了一块儿。我上前拉架,也捡了一顿揍,我就往回蹽想回来报信,回头就看那几个胡子把岛雄弄走了。唉这可咋整吧?”石川说:“这不是小鬼不敲门,自个儿往阎王殿撞吗?”岛雄二一扒拉挓挓两手的那人,求说:“杉木君,救救岛雄吧,那可是我的亲哥呀!”岛雄二见没人应声,火了说:“好!你们见死不救,我个个儿去!”稻田白了岛雄二一眼,呛火又讽嘲热哈哈地说:“岛雄他个个儿找死,活该!救啥救,篙啥救,赤手空拳,你个个儿去呀?谁让他点这火药捻子,这火药桶就要炸了,想想咱们这些泥菩萨咋过河吧!杉木君,岛雄他咋样咱不管,咱们……”石川耍英雄拿大牌地说:“我带人去把岛雄抢回来,看他胡子能咋的我?他们要敢支楞毛,皇军来了,一个一个地熟他们的皮子!”岛雄二两手掐着石川的肩,“有种石川!还是咱一起混的够哥们,走,找胡子算账去!”杉木往门口跨上一步,两手叉着门框,堵住门厉声喊:“别嚷嚷啦!谁要找死,用不着拿咱大伙陪葬?猪脑袋啊,也不想想,咱岛雄无缘无故地先挑的事儿,又打伤了人家,还找上门抢人,那不是火上浇油,虎口拔牙,自取其祸吗?岛雄往人家身上嗤尿,凭啥,多埋汰人啊,这不是挑衅吗?岛雄平常就飙得哄的,虎操的净干傻事儿,这回算傻透腔了,这大娄子捅的,是人干的吗?一泼尿,又一枪,一条命啊!我不是舍不得我杉木这条命,救,就凭你们匹夫之勇?”岛雄二冲杉木喊:“那我哥就不救了?”松木二郎说:“这事儿,整的缺德带冒烟儿,人家胡子不来找咱就算咱捡着了,咱还送上门去找死啊?这救也得有救法,拿不是当理说,恐怕不行?”岛雄二横横地说:“都胆小如鼠,我去给山田打电话,叫他抢人,救出我哥。”杉木一脚踢在岛雄二的裆上,恶狠狠地说:“找山田,他顾了你呀?他想的,是帝国大业!我早就提醒你们在这命悬一线的微妙时期,不要惹事儿不要惹事儿,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不听!这咱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狐假虎威,惹事生非,怨得谁?我琢磨,王大当家的要以他胡子杀人成性的秉性,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岛雄的杀身之祸是难逃一劫,还会殃及池鱼,株连九族,等待咱们的命运是满门抄斩。我在想,王大当家的想的是占地盘,站稳脚跟儿,此时是不会大开杀戒的。原因是,他不傻,大开杀戒就会惊动日本朝野,招来皇军快速进攻黑龙镇的口蚀。他知道他敌不住皇军的攻势的,那他占地盘的梦就会很快破灭,这是他不想看到的。皇军一天不打来,他还是土皇上。只要不惊动皇军,他所顾及的就只有山田那百十人,山田不出手,不逼他上梁山,咱们的命就保住了,岛雄还有救?之所以他派人守住咱的日本街口,无非怕咱们闹事儿。另外就是怕此地人泄仇滋事,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对他不利。”岛雄二说:“那还不是怕咱们?”杉木说:“你以为是好事儿啊?惧你,引来的后果,一个是防。防你会伤害他;一个是杀。解除后患。王大当家的现在是马粪蛋儿正发烧,他不惧你。因此他会采取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伤及无辜,以杀一儆百,威慑住咱们,就会拿岛雄开刀,杀鸡给猴看,所以岛雄小命不保。”岛雄二急了,“那我哥就等着没命了?”杉木摆摆手说:“救,是要救的。那就要看岛雄的造化了?咋救呢,咋得保岛雄一条命!这得靠智慧,想出个万全之策。实际咱们现在是处在黎明前的黑暗,就是阶下囚。囚徒埋汰人还打伤了狱卒,那啥结果?你是天照大神的儿子,远水解不了近渴,县官不如现管,胡子讲的就是江湖立棍,靠的就是骨头硬心狠,横竖不听邪,你虎牙上杠刀又拔虎须子,理亏呀?你没看没有动静吗,那就是不上门寻仇,等个咱们上门服软的礼。咱们得认打还得认罚。卑躬屈膝赔不是,还得拿重重的赎金,也就赎票,按胡子山规接受惩罚,这才有可能保个岛雄不死。”岛雄二暴跳如雷,“杉木,我哥为你可没少卖命,你个熊包软蛋,一到裉节你就尿裤子,真给咱日本人丢脸,我都替你害臊!你能丢那个人,我还丢不起那个份,要下跪磕头你去吧!我天皇陛下的大和子民,死也迎风站,宁做刀下鬼,不作苟且偷生的软骨头!这头要磕下去,往后咱日本人还咋在这儿混了?此地人怕胡子,咱是日本人,你怕他个鸟俅啊!东北军多少鸟人,还不让咱皇军精英们如履平地,打得一败涂地!几个胡子,算哪的‘八嘎’?”松木二郎担心他的产业,就说:“这不是恃雄傲物的时候,如履薄冰,岛雄在胡子手里捏着,咱硬一硬,就是以卵击石,岛雄的小命就成了鸡蛋黄了?我赞成杉木君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的主意。强弩之下,你得低头就得低头。咱忍的是一时而不是一世,咱们在这儿刨食,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你逞一时之快顶了枪尖,那对岛雄对咱们有百害而无一利?胡子到现在没来找茬儿,就算给咱面子了,咱别再拿屁股当脸大了?一条鱼搅得一锅腥,杉木君这么考虑为的谁,咱得看在这上百口人的性命上和这产业上,不下重锤,恐怕那胡子的大肚皮是敲不响的。”稻田也说:“我也赞同。狗带嚼子,岛雄二你装啥大儿马啊?”岛雄二说:“那就按你们的说法试试吧!如果事与愿违,我看你们还有啥颜面面对天照大神?”石川说:“那只有委屈杉木君走一趟了。这赎金,得拿多少啊?”杉木干脆利索地说:“这损种我当!掉脑袋能换回岛雄一条命也值个。不过,这赎金,咱别弹脑瓜嘣撩嘘,得一下砸死,叫王大当家的没话说,就筹五万块大洋吧!少了这个数,我可不敢去?”岛雄二苦笑地说:“你这不狮子大开口吗,你就砸出我骨头渣子来,我上哪弄这一大笔钱去?”石川说:“咱们都是胡子刀尖上的肉,保岛雄就是保咱大家,谁不出血,谁就不是大和民族的子孙!唇亡齿寒,我愿拿出我所有的称蓄,一百块大洋!”稻田扬扬手说:“杉木,你真是空中掉粑粑,天(屎)使啊,有胆有识;被窝里闷头放屁,能文(闻)能武(捂),我佩服之至!为大和民族同胞的情意,我虽没啥积蓄,愿拿出五十块大洋,凑足收买胡子贪婪野心的赎金,来换取暂时的喘息和片刻的安宁,以图日后大业。大伙不要唉声叹气,迷糊不振。忍!妥协。举手投降!这不能说我们软弱无能,这是谋略。中国的韩信不也还有胯下之辱吗?那是为啥呀?我们现在是塞在人家胡子的牙缝里了,你们说能咋办?人的头颅是高贵的,谁又能像长颈鹿那样永远昂着头啊?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永远是抬着的,那还要脖子干啥用呢?咱们咬草根儿眯会儿,能熊哪去?能屈能伸,也是大丈夫所为。始作蛹者,还是我们日本人自个儿。如果日本皇军不扯这一下子,能茅楼掉炸弹击起民愤(粪)吗? 别人惹的祸,拿我们顶缸,是觉得自个儿委屈,成了替罪羊,谁愿意呀?孙悟空本事大不,跳出如来佛手心了吗?我们如今是胡子手心里捏的虫子,手指一动,就会命归西了。大伙听我的,解囊吧,不要抠门,叫葛朗台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