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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去你的,能软能硬是能屈能伸的意思。小小脑瓜儿,就歪歪腚,没出息!”

四龙拽拽小鱼儿的手,天真地说:

“妈,俺小牛牛,能软能硬!”

好灵婆婆和大家伙儿听后,更是乐得不行,一切愁云苦雨早抛到脑后了。

殷明喜踩着笑声进了屋,晚生们忙站起身,叫了声爹和大舅。孩子们呼上前,围着争抢叫舅爷和姥爷。好灵婆婆欠身下炕,拉着殷明喜的双手,寒喧说:

“亲家公,你个大呀,天塌下来能扛得住。脱离虎口,有惊无险,化险为夷,福星高照,祖上积德了。我听说你拧在笆篱子不出来,非得弄个子午卯酉,讨个说法,有骨气!你这一根筋的毛病也得改改,日本人要不想仰仗你,那你亏可吃大发了?不是老大脑子活,有智慧,你爷俩儿还不知啥时出来呢?谄媚之言,小泥鳅翻了大浪,蛟龙落沙滩,狗都欺呀?我看呐,都是那猴子使的坏,背后拿舌头捅尿窝窝,多阴损,借刀杀人。”

“亲家母,贤内助啊!看啥事儿,一碗水,一根针。要不亲家公咋能不倒翁似的,有你啊!俺这老伴也是贤内助,吃喝拉撒,样样没说的。看事儿就不行了,拿针鼻儿当放大镜,越看越窄。酱碟盛水,浅了去啦!亲家母,你平常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守家虎啊,今儿个可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迈俺家门坎。百灵她娘,管好吃歹吃的呢,留亲家母吃饭。难得来一趟,你们坐着唠,扯老婆舌嘛,越扯越有扯头。俺和老三,去看看他转轴大爷。唉,小日本也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一个三代同堂,好好个家,弄成这样子,想想俺都心酸。老三呐,带上些大洋,看看你转轴大爷去。”

吉盛答应着,转身出了门,去准备车马。没多大会儿,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哭丧着脸说:

“大舅,啊爹,不好了!转轴大爷家来人报丧啦,转轴大娘归西了。”

“啊!?”殷明喜和大伙儿,不约而同的发出惊疑问询。

来人悲伤地说:

“老太太本来就对东北寒冷天气不适应,一直齁瘘气喘的拉风匣。这回一气一吓,病情加重,一口气没上来,就脸白气断。殷老爷,快去瞅瞅吧,俺家老爷搂着老太太都傻啦,也不哭也不叫,嘿嘿地一个劲傻笑。小的劝也劝不了。少奶奶满院子乱跑,吵吵‘死了好死了好’。全家乌烟瘴气,全乱了套。”

“老三,快让老板子套车。造孽啊!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殷明喜在屋地转了两圈,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茫然地对吉盛说。

“大舅,啊爹,车早套好了。套了两辆,在门口等着呢。” 吉盛答道。

殷明喜和殷张氏等众人到时,吉德已指挥伙计们开始在院子里搭灵棚。棺材铺掌柜郭二,已叫来铺子木匠,正挑选早备好的寿材,准备椽棺廓。还有帮人搭爨(cuan)垒灶,准备白饭。纸糊匠也陆续扛着秫秸杆儿,扎巴祭祀用的纸活儿。

钱百万和掌柜们,比殷明喜早来一步,忙迎上去:“亲家公,你不在家养养,跑来干啥?”

“这刚报信,人就上来啦?咋这么快?” 殷明喜边走边不解地问。

“啊啊,都是二掌柜之功,料事如神。你回来时,他打个照面就没影啦,找来华一绝,给转轴嫂子掐了脉,知道转轴嫂子油干灯尽,就提前张罗转轴嫂子的后事儿了。要不转轴嫂子连个装老衣服都穿不上囫囵个的,是二掌柜和几个伙计,在转轴嫂子还没咽最后一口气时,穿上了装老衣服,也算尽了叔嫂之情,兄弟之意了。” 钱百万解释着说。

“二掌柜多暂都是神出鬼没的,让人始料不及,多亏了他。” 殷明喜说。

老转轴子蓬头垢面地坐在厦屋门坎上,呆呆痴痴地瞅瞅这儿,看看那儿,最后死死盯住盖着黄布的停尸板上。然后捶胸抱脑,拼命撕扯着没有几根的白发和苍白的胡须,歇斯底里的嚎哭:

“都愿俺呐老死鬼,你没到寿禄啊!鬼阎王错抓了你,你逛一圈回来吧!俺不许你狠心撇下俺,撒手就这么孤单单的走喽!你要等等俺呐,俺那苦命的老蒯呀!你走了,俺可咋整啊,俺那短命的老死婆子呀!小鬼子,****的,俺弄你娘!啊啊,这不要俺老命吗,****的小日本!俺招你惹你了,下此毒手啊?不是人揍的小鬼子,啊……”

老转轴子伤透的心,又蹂躏碎了。怀着恨,揣着仇,掖着无奈,没了声音,搭下头,嘴斜歪,瞪着眼,肉球似的堆碎瘫在门坎下。寻着老伴的魂魄,结伴走了……

“老哥老哥,你醒醒啊!俺的哥呀,醒醒!睁眼看看俺呐老哥。俺来晚一步,你咋不等等俺说句话呀?啊俺的老哥,啥憋屈……咱俩儿脚前脚后来到这噶达,二三十年,情同手足,哥们似的,磕磕绊绊不是过来了吗?咋就这么急着走啊?……”

“大哥,你死的冤呐!”

“ 哥呀,你还没到花甲之年,死的惨呐!是小鬼子逼死的你呀!”

殷明喜抱着老转轴子的大肥头,老泪纵横,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哭得死去活来。大伙儿围着老转轴子的尸首,咿咿哇哇,念念叨叨,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悲伤的魔影缠捆着每个人的心,把人脸扭曲得变了形。

“爹!娘啊!儿不孝啊!”

小转轴子走不成步,爬不成形,匍匍跪跪挪动着松垮的皮囊,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嚎叫着向老转轴子尸首爬来。几个小孙子小孙女,咧着大嘴,哇哇哭着,跟在小转轴子身后,“爷爷奶奶”地哭叫。

大伙儿见状,七手八脚扶起瘦得脱了相的小转轴子,蹭蹭歪歪挪到老转轴子尸体旁,扑在身上。

“爹呀爹,干啥抛下儿个个儿走啦,你好狠心呐!娘啊娘,儿命苦啊!爹,娘……”小转轴子嚎啕大哭,昏死过去。“小转轴子!小转轴子!你醒醒。小转轴子!” 众人叫着小转轴子的魂,二掌柜掐着小转轴子的仁中。“爹爹!爹爹!你可不能死啊俺的爹呀!娘疯了,你再有个好孬,俺们依靠谁去呀?爹爹……”孩子们吓得嗷嗷直哭,大人们手忙脚乱,伙计们跑来跑去,整个院子乱成一锅团。

哭声,嚷嚷声,怒骂声,搅得天昏昏地暗暗,日沉沉,云颤颤,鬼泣神落泪!

发送完老转轴子老俩口后,商铺掌柜们从悲伤中挣脱出来,选择抗争,一致推举殷明喜为商会会长。

殷明喜转辗反复想,众意难违不得不临危受命。他不得已而为之,有生以来,捏着鼻子,撑着脸,第一次干了违心的事儿。这干这个会长,殷明喜心里还有秘密和隐痛,就是这会长他不干,邓猴子有可能阴谋就得逞了,那商家就要遭大殃!另一个,他不干,小鬼子也不会放过吉德,就会缠上吉德,这汉奸骂名,个个儿担过来,也不能叫吉德遭这个千古大罪。

龟河二郎哈哈大笑自个儿怀柔谋略的高明,贬斥山田等人的愚蠢。山田不服地当着邓猴子面抱怨,说龟河打肿脸充胖子,净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瞅殷明喜就职那天,一瞅见咱们,那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蝎子夹尾巴,正常吗?不嚣张的蝎子更毒,谁知他是安啥心?竟然老狗上套拉磨了,让人不可思议啊?邓桑,堕高堙(yin)庳(bei),你虽没如愿以偿,那也给我盯紧点,拿出你拿手好戏,多使绊下套,让他老公公背儿媳妇,里外不够人。最起码弄他个狗汉奸的骂名,让他有口难辩,臭死他!邓猴子虽心里不淤作,还是心满意足地点头称是,脸上挂着阴险惬意的奸笑。

彪九趁着夜色,在苏苏屯江甩腕子下了货船,泅水来到岸上。他扒开岸上散发着阵阵清香味的高蒿,警觉地瞪着双眼,四周踅摸好一会儿,看看没啥动静,蹬爬起来,撩开大步,直奔十颗杨树林。

彪九随货船到哈尔滨,来回走有半拉多月二十来天。在茫然和焦虑中,等待冬至。在此期间,最担心最可怕的消息,炸裂了他的耳膜,轰得大脑浑浆浆的,六神无主,七窍出壳,黑龙镇沦陷了。短短的几天,他心乱如麻,怀里像揣只小兔子,忐忑不安,整日徘徊在码头上。晚上坐在船头的缆绳上,百般无聊地喝着闷酒,像小时候躺在山坡上一样,数着天上的星星。大副和二副,天天晚上去海员俱乐部,喝得烂泥似的很晚才回来,每晚搂着坦胸露背的白俄娘们回船上过夜。

“哈拉少,亲爱的!”

细声细语的甜甜叫声,悠悠地飘进彪九的耳里。他朦朦胧胧地觉得有一股股香气刺激着他的鼻孔。他尽力地晃晃昏昏沉沉的头,极力地眨巴着惺惺的醉眼。

“彪队长,你不够朋友,偷偷的喝酒,不好!”

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瓮里瓮气地灌进彪九的耳廓里。

“走吧,亲爱的。他醉啦!”

“醉猫!傻瓜!”

彪九迷迷糊糊地渡过第五个晚上,天麻麻放亮,他被“花姑娘花姑娘” 的嬉笑吵叫声惊醒。他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明晃晃的刺刀,逼住了他。他这才看清,有五六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站在甲板上。有两个日本兵,纠缠着俩个白俄娘们,大副二副呜啦呜啦地哀求。彼尔船长从甲板另一头走过来,从容地掏出个蓝本本,递给旁边站着的日本军官,军官接过来看看,又瞅瞅彼尔船长:“如今航运权归满洲国了,你的国民政府证件的不行,诓骗人的不要。满洲国证件的干活。船务局的去,换证的干活。现在停泊的有,开船的不要。”

彼尔船长接过证件,严肃地说:

“好!我是中国松花江航运公司聘用的,换证可以。我们是苏联侨民,你们的无理取闹,耍戏我们妇女,我提出抗议!”

日本军官横愣横愣单单皮儿的小眼睛,瞅瞅白俄娘们,从兜里掏出两张满洲国中央银行发行的中银券,塞给彼尔船长,诡诈地说:

“花姑娘新交新交的干活。钞票的给,抗议的不要。哼,开路!”

彪九攥着拳头,眼睁睁瞅日本兵走下跳板。日本军官又在跳板出入口,设下岗哨。彪九试探地走上跳板,来到出入口,两个日本兵,把三八大盖交叉成十字形,挡住去路,还蛮横地哇啦几句。彪九返回船上,瞅见大副二副和两个白俄娘们正恋恋不舍的鸡鹐米似的亲嘴呢。彼尔船长微笑地看了几眼,把两张中银券抛给两个白俄娘们。白俄娘们搂住彼尔船长脸颊,左右贴脸拱嘴儿。彪九心里这个骂,不知害臊!脸比树皮都厚,隔路玩意儿?

这天发生了两件事儿,叫彪九大惑不得其解,一直蒙在鼓里,像孙悟空进了炼丹炉,又燥又闷。

一件是。彼尔船长去船务局更换准运证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彼尔船长被告知,船返航不许在黑龙镇码头停泊。理由是黑龙镇正处于战争戒备状态,严禁船只停靠。同时还被告知,船上禁止装运发往德增盛商号货物。船长据理力争,以妨碍公务,遭到一个时辰的禁闭。

还有一件是。冬至所运货物,一到火车站站台被扣。冬至和供货商与车站交涉,车站方提不出具体理由。冬至无法,到码头找到彪九。在跳板出入口,两人隔着两支枪架成的十字架下见了面,相互拿眼神做了离别后的问候。又当着日本兵面,互通了彼此掌握的情况,就直入主题。冬至分析地说:

“彪哥,这两个日本兵,聋子耳朵配搭,听不懂咱们的话。从情况看,有人使坏,做了大手脚。他们对我们情况了如指掌,这下可要了命!德哥这注可押大啦,整不好鸡飞蛋打,血本无归。他们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阻止我们把货物运至黑龙镇,整垮德增盛商号。这招忒损了,比挖坟掘墓都狠,这是想置德哥于死地呀!”

彪九拿眼光左右瞟了瞟两个日本兵,纳闷地说:

“能是谁呢?我来时日本人还没打进黑龙镇。从今儿情形来看,使绊子之人来至黑龙镇。黑龙镇谁有这么大神通呢?能通天,遥控到哈城啦?”

冬至忙说:

“日本人!你们船到哈城江沿码头五六天了,咋才有日本人来查要准运证件呢?这不明摆着,谁有这翻手为云反手为雨的通天本事儿呢,只有日本人!一个电报发到这噶达,才动手。日本人刚到黑龙镇,咋能知道这么清楚呢?”

彪九狠狠地说:

“汉奸!汉奸杵的坏!哼,不用猜,大脚趾都知谁干的。以毒攻毒,哪有杀手锏呢?让我想想,我这心呐像有千万只野猫抓似的,咱得多找几棵树,多长几个心眼儿。啊,冬至老弟,我这也出不去,这俩儿王八犊子看得太紧,寸步不离。你赶紧到铁路警察司令部,找霍仁。这小子,沾上毛比猴都精!他是那个霍司令的副官,跟咱吉老三关系最好,是差个脑袋差个姓的好兄弟。咱们有难,他一定舍命相救的。快去吧,只有这一招了。霍仁这小子,能通天。”

冬至透过十字架,握住彪九的手,紧了两下,又拍拍手背说:

“嗯哪,天无绝人之路啊!闯大运也要闯,磕头磕出包来也要磕,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啦?彪哥,敬侯佳音吧!”

“嗯哪!”

也不知霍仁找谁咋办的,详情冬至也没空细问,就拿着盖有大印的关防,日头爷偏西时分,把货物运到了码头。霍仁特来送行,还拉来两大车轩太太的捎脚货。在日本兵的‘呵护’下,彪九顾来脚行,齐下火龙关,忙活大半夜,货物全部装上船,撤下跳板,收了船锚,拉响三声长笛,拖着黑黑的浓烟,货船徐徐离开码头。

一路上,在二郭镇下坎柳毛通停下船,卸下邱厚来的货后,邱厚来也搭船到黑龙镇。

行驶中,遇到多次日军马嘟噜和舰船的停船盘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还算顺当,没出多大麻烦。到了苏苏屯江甩腕子,冬至怕有意外,就和彪九商量,先回黑龙镇探探虚实,再把船靠近码头停泊卸货。他俩儿,争摆半天,都想回黑龙镇送信。彼尔船长拍拍冬至肩膀,说老朋友,你还是押船吧!行家里手,还是叫彪队长回去,他情况比你熟悉。邱厚来也赞成彼尔船长的说法。彪九冲冬至使了个鬼脸儿,擤下鼻涕,燮(xie)然地笑笑,拍下冬至,顺着铁锚下到江水里。

彪九穿着湿拉拉的衣服,夜风一吹,凉凉飕飕的爽,很快就看见了黑森森的十棵老杨树。他临走时,吉德说,那噶达有老鱼鹰爷爷的鱼亮子,有事儿到那联络。到了眼前儿,彪九觉得太背静,就猫下腰,猫手猫脚地向鱼亮子摸去。“妈呀!”彪九一个趔趄,绊倒在地,一个黑影飞骑在他背上,下了手里的枪,抹拢二臂,回手提溜小鸡似的,把彪九悬在半空,又重重摔下,彪九堆坐在了地上。

“你的什么的干活?”

“你们啥熊鸟人?” 冷不丁把彪九造懵懂了,支支巴巴,晕晕糊糊地反问。

“宪兵队的干活!”

“鬼子?”

彪九一想,这又出岔头了。鬼子无孔不入啊,谁出卖的呢?

自打山田让邓猴子盯死殷明喜和吉德,邓猴子除让区海、谭蛋和胡来暗访外,就给麻猫和麻豆几兄弟派了活,秘密监视他俩的行踪和收集相关的情报,又和有救之恩听命于他的金鸡脖联手,抓了些无辜的疑犯,严刑拷打,逼问他俩的所作所为。

有个推花轱辘车,卖些针头线脑的货郎,叫刘三蛋。每天起五更爬半夜的,走村串乡,抠馊的攒了点儿土鳖钱儿,被金鸡脖儿瞄上了,抓到侦缉队,没问青红皂白,见面就是一顿胖揍。然后‘绊猪蹄,吊腰子’。这是金鸡脖儿吹喇叭打鼓,自吹自擂最得意的发明创造。其实这也不算金鸡脖的发明,要说当刑法用在人身上,金鸡脖儿是个创造天才。庄户人家杀猪,用两根细麻绳,系成活扣,套在前后猪蹄上,一撸紧,前后腿绊上,中间插个杠子,猪背朝下,两人一抬就走。这种绑猪方法,很有名气,庄户家大人小孩都会,叫猪蹄扣,越蹬歪越紧,现代手铐就是采用这种原理。他们把人的两个大拇指,套上猪蹄扣,撸紧后吊在房梁上,一点儿一点儿的往起筋,最后两脚悬空,再用人推着,打悠悠。那细麻绳,悠几个下就嗑到骨头,再大悠几下,就把大拇指拉断了。常言说,十指连心。刘三蛋要钱不要命的主,守财奴,铁公鸡!疼得昏死过去几回,大拇指就剩几根筋腱连着啦,刘三蛋嘴唇都咬烂了,牙都咯碎两颗,实在扛不住,招出在厦屋地下,埋着五百六十二块大洋。就这样,金鸡脖也没放喽刘三蛋,押来华一绝包扎上伤口,又进一步审问。套来套去,刘三蛋把吉德购买机器的事儿兜了出来。道听途说,都是些鲶鱼须子牛尾巴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