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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艾丽莎默默流泪,数落自个儿不幸的身世,又埋怨三夫人。三夫人拿俊俏的眼睛瞟了艾丽莎一下,她心酸的身世并没有打动三夫人已经破碎的铁石心肠。三夫人又瞅瞅渐渐脸上有些血色的吉德,缓口气,拿软钉子扎人,对艾丽莎说:

“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说?拿大块猪胰子洗洗你那膻哄哄的臭嘴,一个臭夹肢窝能熏死一头驴,就够人烦的啦,还唠叨你那破泔水缸的糗事儿,你想换一二大碗同情怜悯的眼泪当牛奶喝喽呀?要咱也吐肚子里的黄连水,比松花江的江水还要滚滚汹涌,你那点儿的臭事儿,能养几只大绿豆苍蝇啊?你喜欢吉大兄弟,那咱懒着管,也管不了?不过,你好你的,咱好咱的,你动的啥情,咱动的啥感,咱们盆和碗儿不相干?别动不动就耍酸,抡拳头动胳膊的耍泼妇?这样对谁都不好,两败俱伤。你要不伸胳膊撂腿的,吉大兄弟能遭这个罪吗?你要对吉大兄弟好,就别添乱,别把心思都用在争风吃醋上,要全力帮衬吉大兄弟才是?咱十多年前歪打正着,就瞅上了吉大兄弟了。咱害单相思,在心里埋藏了多少日月,你说咱见着吉大兄弟那心里是啥滋味?咱看你贱慝慝的和吉大兄弟在一起,比活煎鲫鱼还难受?咱不咬牙忍下了,没咋的你吧?你不知天高地厚,倒先动手,咱第一掌只是试探,这第二掌才是要命的。要不是吉大兄弟替你挡那一掌,你那贼溜溜的大胸脯早就成了大肉馅饼了。就从这一点,吉大兄弟就可交。不仅人长的相貌堂堂,招人喜欢。而且能舍身救美,可敬可佩,让咱心里折服,够个堂堂正正的大爷们!你在他腋下,安全。”

吉德轻轻咳嗽两声,疼的皱起眉头。三夫人停止诉说,问:“大兄弟,还疼吗?” 吉德微睁双眼,动动发白的嘴唇,扣扣下颌。三夫人又问:“还喝点儿不啦?” 吉德又扣扣下颌,喘嘘嘘地说:“三夫人,不喝了。不好意思,让你服侍俺。十几年了,是缘分吗?当年俺是你囊中物,小鸡崽儿,可以任意宰割。今儿个,偶然碰见,俺又成了你的小鸡崽儿,你倍加呵护。人呐,真是怪物。当年你跟红眼疯似的****,那眼神,喷出来的都是一个一个强烈欲望的火球,撞得俺哪还有那种邪性的欲望了,只想逃出你那****。心说,白瞎这漂亮美人了?长得如此标本溜直儿的美人坯,咋这么没德性呢?上辈子一定是聊斋里说的那个狐狸精脱生的,来到人世专找爷们的邪茬儿,秃噜爷们的毛的。可今儿个你像换个人儿似的,不仅美貌如昔,更风韵更温柔体贴,而且非常懂事理。你早知道是俺,今儿早,是白娘子断桥有意会许仙吧?绝非巧遇。你知道俺哥仨肯定会记恨你当年之仇,你就来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挺身走了一步险棋。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大男子豪情侠胆,想以真情真意打动俺们,化干戈为玉帛,消解俺们心头之恨,以出人意料的气势,从心理压倒俺们,确实超出常人想象,高人一筹啊!帼国豪杰也。俺万万没想到你会来这一手,诚心诚意的道歉,以退为进,甘愿受辱,能屈能伸,俺是自叹不如,甘拜下风啊!你这人,海底捞月,城府够深的呀?”

三夫人回身把罐头瓶放在床头柜上,惬(qie)意的抿抿嘴,从袷袢(qia pan)袖里掏出雪白的绢帕,给吉德拭去额头渗出的虚汗,说:“大兄弟,可别像刮酱碟儿似的夸咱?咱也是让你那宝贝二兄弟,一个后扫裆腿踢醒了。虽说咱趟过爷们的浑水河,有几个有血性的。可你们不一样,是个有血有肉的爷们。明里看,知道咱要让你们享受艳福,你们却想方设法冒死逃了。这不是狗盗鼠窃的等闲之辈,见淫就邪,见便宜就上的奸夫。咱知道,在你们眼里咱就是人人可夫的****,啥残羹馊饭都可往里倒的泔水桶?其实啊,你们看淡了咱,尤其你这长着龙骨的,更不是物!土豆堆里土豆有大小,萝卜堆里萝卜有青有红,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们是眼里不揉沙子,是有仇必报的真君子。所以,咱还是矮半截吧!一呢,咱理亏,得罪你们在先,理应道歉赔罪。二嘛,嗯,咱不好张口,臊得慌!” 三夫人白净脸刷的一下子泛红如桃花,又褶开说:“啊,咱当年当时想的,不仅仅是钟爱你这个人的外表,更相中的是你的个人魅力。我不想总寄人篱下的被人摆布,干做男人怀里的羔羊。我要网罗人材,打拼出自己个儿的一份天地,复仇于男人世界的龌龊。”

吉德心里明白三夫人说的‘臊得慌’啥意思,故意追问:“你咋想就咋说,有啥臊的。你看艾丽莎,这方面,胆子就是大,咋想就咋说,把心掏出来,都快晾成干了,还不甘心,追着日头晒。三夫人你别管咯咯笑,俺愿听。”

三夫人火烧火燎的脸,越发的红了。纵欲的她,第一次在活鲜鲜的梦中情人面前感觉羞涩,感觉异样的难于启齿,难堪得无地自容,显得自个儿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卑鄙的心灵就像被一层厚厚的寒霜所包裹,自愧荒唐的人生,在真人君子面前不得不经受蒙羞的耻辱。三夫人瞥了一眼虎视眈眈的艾丽莎,腼腆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脸的尴尬。吉德瞅着三夫人脸色的变化,桃花转变成梨花,梨花转而成了紫玫瑰,就收敛了逗她的心思,这‘臊得慌’里面肯定有难言之隐的隐情。吉德箴言地抬起一只手,怜香惜玉的样子,轻轻地抚摸着三夫人滚烫的脸颊,又慰藉的拽过三夫人纤细的小手,慢慢地搓摸着。艾丽莎承受不了他俩的亲亲我我,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放肆地说:

“你俩目中还有我这么个人吗你俩?你俩在一个发情的母狼面前调情,安的啥心,要活活扼杀我的感情吗?我们俄罗斯姑娘是属大灰狼的,容得下窝里的,绝容不下入侵者?德哥,在中国,你三妻四妾就算了。在我们俄罗斯,女人绝不允许有第二个女人在她的床上。绝不!”

艾丽莎震怒得好看的脸庞有些扭曲变形。长长的睫毛,抖得直打眼眉。蓝宝石的眼仁,射出狂燥的怒火。高高的鼻梁,喷着一赶赶的热流。微显得单薄的红唇,纠纠的成喇叭,随时投出石头般的重磅的炸弹。白净细发而又挺拔的脖颈,爆着条条青筋。悬悬的胸脯,抖颤得如浪涌一般。修长的身材,随着漂亮胳膊的舞动而抖擞。固执倔犟地重复同一句话:

“绝不!绝不!”

三夫人瞅艾丽莎母老虎的样子,也妒火心中生,霍的立起,柳眉倒竖,秀目圆睁,鼻孔煽翅,唇齿交错,指着艾丽莎,慊慊(qian)地说:

“马达姆,你大棒槌直楞楞的想干啥?咱是看在大兄弟的面子上,才一再忍让,你别老母猪坐花轿不识抬举?咱是啥人儿你也知道,何必非独占鳌头呢?笊篱篦的是水,也捞的是物,都兼而有之。你我在咱都钟爱的爷们跟前儿,都是****筚户的女人家,应互相有个照应。猪八戒吃粘豆包不够口,净想独吞!大兄弟心里咋想的,容不容得下你我,还没咋着,两说着呢?咱俩针尖对麦芒,先争个面红耳赤的了,让旁人瞅着多不知趣呀?何苦呢?谁有能耐,有劲往大兄弟身上使。谁抱在怀里,就算谁的孩子。咱劝你别管跟咱较劲,针锋相对。大兄弟伤还没好,咱这就够给大兄弟添堵的啦,哪还有那份闲心扯那些儿女情长,熬做还熬做不过来呢?咱俩齐心协力把大兄弟侍候好,比啥都强?”

吉德瞅两个不同个性的女人,为了自个儿争风吃醋,心里很是欣慰和不安。这种情行,吉德已不少见多怪了?女人嘛,这是天性。看上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会倾尽全部感情,不惜以生命为代价,都再所不辞!爱的心一旦被伤害,决定舍弃之时,就会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一意孤行,置于死地而后快!不有那么一句话吗,陷进泥里多深就得拔出多深,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女人具有天生的母性,母性的善良,也有阴毒。常理是虎毒不食子,在面临生死存亡悠关的紧要关头,出于保护的心理,也会做出杀子保全的抉择。最毒不过妇人心,是说女人一旦发起狠来,要比男人还狠毒,还邪恶!

吉德面对艾丽莎和三夫人这俩个看来钟爱自个儿的女人,不能采取对待一般娘们的办法。对有心机的三夫人,还没有吃透。她是利用美丽的面纱蒙惑俺,还是真有些喜欢俺人格的魅力,要观察,要玩儿点儿手腕,否则很难驾驭。对西洋人性格的艾丽莎,除美艳动人外,这么多年的坚守,好像只有****的偏好。这点上,吉德知道,艾丽莎是真挚的,对俺爱的不折不扣。俺一直把艾丽莎当妹妹的爱着,没有敢往艾丽莎那种爱上想,也不会的。

吉德吃力支着身子想坐起来,三夫人和艾丽莎两人见了,一边一个忙搀架着,勉强坐起来,他喘平了两口气,微笑着说:

“你俩作为女人,都是好女人,俺看得出来,对俺十个头的,俺谢谢你俩了。你俩争来争去,俺瞅着心里不舒服。如果你俩能和俺同舟共济,生死相依,做个异性朋友,俺三生有幸!三夫人你还不知道,俺叫吉德,是黄县人,有家有室,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和两个女儿六个儿子。这眼瞅着,快七个儿了。那个长得矮塔塔,胖粗粗的是俺二弟,叫吉增,在三姓经营一家铺子。那个长得秀溜溜,白净净的是俺三弟,叫吉盛,在黑龙镇俺大舅的殷氏皮货行当少掌柜。俺在黑龙镇开一家德增盛商行,在奉天和东兴镇都有分号,在棒槌山和黑瞎子沟、七砬子还有收购山货的铺子,买卖很兴隆。不过,那个地肥水秀的地方,也快被日本人占了,叫人直不起腰来,不知咋的,俺心里总窝着一口气出不来。三夫人,你还做你那压寨夫人呀?大舵把子还让你在爷们身上胡作非为呀?他真有忍性,王八不翻盖子?”

三夫人坐在床沿儿吉德身旁,瞅着吉德说:

“老弟,咱叫徐雅文。咱比你大,往后你就叫咱雅文姐吧!”

“你属啥的,俺看不出来你比俺大呀?”

“德哥属鼠的。我属龙的,比德哥小四岁。看不出谁大谁小吧,般配!”艾丽莎抢话说。

“咱也属鼠的,二月生的。你几月生的。不许打埋伏,实话实说?”

“瞎蒙!二月鼠猫冬,钻洞蹲仓,肥吃肥喝,是个洞大王。俺是八月鼠,正赶上老秋,有吃有喝,可得忙活奔波。就当你是俺姐吧!多一个姐,多一个疼俺的。雅文姐,叫的甜不甜,亲不亲?”

“哎!叫的甜,叫的亲。咱不瞒你说,咱就缺个顶门立户的弟弟,这回咱可有撑腰眼子的了?”

“我可是只西伯利亚的斑斓猛虎,要吃人的,不稀罕耗子。你俩姐弟的,够亲,不能热。我是啥呀,也和德哥是情哥哥情妹妹,多的是亲情,没有爱情。七彩祥云,你俩也姐弟了,这下我可放心了,你俩再亲热,不能那个?哈哈,我碍事儿,得走啦,让你们姐弟俩,好好叙叙离散的旧情旧义。”艾丽莎扭颠着圆圆的美屁股,哼着俄罗斯风情小调,满脸的笑。“达斯达尼!”冲着吉德来个飞吻。

三夫人向吉德飞个眼儿,妮妮的一笑说:

“傻毛子,够难缠的。咱们这种姐弟关系,就不越雷池一步了?咱先做做看,逗嘘逗嘘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