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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翠翠姐,是我,狗花儿。” 窗外传来狗花儿拿腔拿调那娇滴滴的声音。

“谁,狗花儿?哪一位?我咋没听你说过?” 老山炮觉得陌生,忙问翠翠。

“狗花儿是我的老姊妹,时常来和我瞎扯胡闹。我不想让你好偷嘴的馋猫见,你当然没见过了?狗花儿可是个俊妹子,就太浪,你别打邪念想,那我可不饶你?” 翠翠拿小白牙作践的硌硌老山炮亮相的咂头,疼得老山炮嗯嗯的猥亵的咬牙。翠翠嘿嘿的爬起身,又拿脚踹踹老山炮,“还不死起来,想就热乎被窝揣羔儿啊?” 老山炮卸甲归田的穿戴齐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翠翠对着镜子在头两旁扎上两个髽髻,拢好头,临去外屋开门还贱儿贱的拎过老山炮耳朵的警告说:“别吃盆里的惦记锅里的,看我捏扁你的那啥?” 老山炮唉唉的咧嘴,抻长脖子,贴贴乎乎的兜住翠翠的细腰,搂得翠翠残喘的捯气儿。翠翠讨饶的撒开手,小拳头如捣蒜在老山炮胸上敲打,拿扰人的润唇诱惑老山炮掉了魂,撒开了紧绷的钳子似的双臂,翠翠猪拱地的用唇一拱,咯咯的蹦出里屋门,老山炮傻傻的笑骂:“小臊蹄子!”

狗花儿穿件貂皮大衣,竖起高领搂住后脑海,踏着高筒皮靴嘎嘎的迈进里屋门坎儿,直奔炕前走去。粉莲一闪,高傲的对身后拎着食盒的店小二吩咐道:“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吧,过两个时辰来糗。” 翠翠掩门进屋,对愣坐在窗前的老山炮说:“还傻坐啥呀,这就是狗花儿妹子。” 老山炮欲站起拿眼盯住狗花儿后身,厚重的貂皮大衣檐溜出狗花儿窈窕的身段,狗花儿猛然转身滴滴的说:“姐夫可安好?”老山炮一瞅心里“妈呀”的瘫坐回椅子上,两眼直勾。翠翠拿手在老山炮眼前划拉,“咋,魇住啦?光彩照人是不?我说你隔裤裆闻仙桃都得支楞吧,你还嘴硬,没出息的玩意儿?” 狗花儿又冲老山炮嫣然一笑,掌握得非常得体,旋即脱掉大衣,凸现优美身条的镶绦子花边旗式便装薄棉袄玲珑洒脱,浑身散发少妇淡淡的幽香。老山炮余悸未消的吭哧哧的狠叨叨的叨住狗花儿……白净俊秀的脸蛋冻得有些桃花般的绯红,烫得时髦的飞机头波浪披肩,华丽的珠宝首饰显得很贵气,跟狗四媳妇时村姑的打扮判若两人,眼目前儿狗花儿捣饬得尤如仙女下凡。哼?人是衣马是鞍,你没那好身子骨架好面相,再捣哧也是东施效颦,白搭!

狗花儿扑闪黑黑的睫毛,挑衅的瞟了眼翠翠,翘起嘴角边淡淡的小瘃(zhú)点的红唇,凑近老山炮,“掌柜的,换个地界你就不认得我狗四小媳妇了吗?你瞅我没啥两样儿吧,还是这一堆儿一块。哎翠翠姐,你给掌柜的他吃啥定魂药了咋的,你瞅他傻愣上了?” 翠翠瞅眼像犯癔症似的老山炮眼直勾勾的吓人,忙推推问,“喂,醒醒!做梦呢?”

“啊!我是在梦里。梦中人……狗花儿!这娘们像茶似的太酽啦!哈,我餍了!鲜花插在牛粪上,白瞎啦!” 老山炮缓过神儿来,自语的说。

“你相中啦,还打上报不平了?尻,有你缸有你碴儿呀,还吃上醋了?” 翠翠不满的说。

“对了吗,就叫狗花儿,亲切,咱愿听。老山炮,‘鳖’姑!哈哈……”狗花儿拍着手,欢天喜地的说。

翠翠心里酸溜溜的像喝了碗山西老陈醋,“我说吗屯亲儿屯亲,你俩一碰面两眼就放光,像触雷电,龙翔凤翥的。我不吹龠,也倒吸一口凉气?唉,我后悔让狗花儿进屋,蹚上你们的浊水浑汤,弄巧成拙,引狼入室啊!” 狗花儿皮拉的说:“翠翠姐,你说啥呢?” 老山炮从身后抱住翠翠的双肩,实心真意的狡辩,哭腔的说:“拿啥汤瓜啊?咱俩相好这些年了,那情义可是咱俩铢积寸累的,是一朝一夕的露水珠吗?别说猴瘸子深一脚浅一脚捣咕臭了捣哧烂了的狗花儿,你就满洲国皇后婉容娘娘坐在我怀里,我都不待支楞的。不信,你叫狗花儿把裤子褪下来,你看我抖落毛不?”

“呸呸!说你肥,你还膘上了你?狗花儿那旮儿姹紫嫣红的,多稀罕人儿呀,让你白捡个眼淫哪,美的你冒鼻涕泡啦呢?我说狗花儿,你在黑龙镇开馆子那会,你咋认待老山炮的。套没套圈饼捏馒头啥的。” 翠翠蛮横斗气的说。

老山炮一溜眼,狗花儿领会的说:“翠翠姐,你别歪三拉四的。我一个开小馆子的小媳妇,说好听的叫我一声老板娘,其实我就是一头会说话的牲口,奴打奴作的。白个儿切墩做饭,下黑让狗四没番论遍的狗似的爬哧。老山炮是晃常也到小馆子里打打尖,年八辈也去不了两趟,扒拉两口就扑拉儿扑拉屁股走人了。老山炮气爽不傲,像个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瞅着挺打人儿的。狗花儿想着边儿,咱哪有那胆呀?人家老山炮烧锅大掌柜的,哪搁眼皮夹咱泔水桶里的泔水渣儿呀?咱一秋八夏的光身板儿穿个大青布衫子,冬根儿套棉祆,夏根儿遮身子。那抿腰的黑布大裤裆能装下个三岁小崽子,还扎个腿绑,纯粹个庄稼院里的大老娘们,一脑门的高粱花子芥菜疙瘩,混搅搅的猪食味,谁有绅参的人瞅见咱不捂鼻子,还套圈饼捏馒头呢,没人影的人还有那个福份?我对灯说话,瞅见姐夫压根儿就没那淫邪心,我宾服还宾服不过来呢,想敬重还得靠翠翠姐赏光呢不是?这刚照面,就惹翠翠姐一肚子的气,不是你肚量小,就是我遭人嫌?那好,我认可舍得拆一座庙,不搅人家一桩婚,那我先走,等姐夫走了我再来?翠翠姐,你眼不见心不烦,我走啦!”

狗花儿抹脸拿大衣就要走,翠翠以为狗花儿真生气了,倒显得不好意思,忙一把扯下挎在狗花儿肘腕的大衣,哄着说:“哎哟,真跟姐姐掉脸子?这脸薄的,逗也不能逗,赶上金枝玉叶金贵了。好了,我的小水葱,还真跟姐姐甩性子,都是邓猴子那老死鬼惯的,惯出了毛病了不是?扯!咱姊妹有啥呀,我这是掌勺的搕勺帮,给跑堂的听呢。对那种见嫩草就稀罕的老牤子,嚼子不揢紧点儿,说不定高粱地啥背静的地儿就啃帮甩沫子。妹子,我这只不过拿你搕达老山炮一下,敲山震虎,吓唬吓唬。这倒好,大灰土耗子吓唬麻爪了,小乖猫眯倒吓得鞋底抹油要溜?我这招损是损点儿,倒也试出谁虚心假意谁真情实心的对我,老山炮靠得住,你我的亲亲姐妹更没说的,往今儿个以后咱俩就是一把拿的铁杆儿姊妹,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的就是你的。” 狗花儿这下可抓住话把儿,破相而笑,“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就是我的。翠翠姐,那姐夫,啊?……我可就要尝尝鲜啦?嘿嘿……”

“癞搭!”翠翠自觉说漏了嘴,让狗花儿钻了空子,狗花儿虽当笑话说,翠翠我又不好有失女丈夫风范,在狗花儿面前耍软活棍儿,往后我说的话狗花儿就会当耳旁风。覆水难收,只有演一出穆家寨拉郎配,顺坡逮驴,逗嘘狗花儿滚个驴球蛋,兑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诺言,一释狗花儿心里头的怨气,长长我翠翠的金口玉牙,放出的屁都带味。瞬念一闪,翠翠拽过狗花儿就往坐在椅子上老山炮怀里使劲儿塞,整得老山炮潸潸的赶紧伸张开双手,无处躲无处藏的任凭狗花儿在怀里像根长虫嘻嘻的揉哧。老山炮向翠翠抛出无奈而又无不可的眼脉冲求救,翠翠根本视而不见,不理不采的更加怂恿狗花儿嬉闹。老山炮被狗花儿脸贴脸儿胸对胸逸群绝伦的滚揉,那根饕(tāo )餮(tiè)敏感的灵秀就有些异样,蠢蠢的就觉得有个卡子似的手一紧一松的捏哧,刺激得那根筋难控的膨胀粗壮。障于翠翠时时溜来的涩涩眼神,老山炮不敢造次又不敢声张的绷紧夹箍双腿,扭腚掰胯逃逸那卡子残忍的蹂躏。狗花儿言语的挑逗和亲身的试探,尝鼎一脔,心里觉出老山炮确是个情种,好色之徒。狗花儿怕引起翠翠烦感,见好就收,想要挣脱翠翠的推压,翠翠不屈不饶的不撒手,狗儿嬉笑的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敢拿姐姐的话耍戏了,妹子算领教姐姐的手腕了,我甘拜下风,任凭姐姐发落。” 狗花儿嘴上说好听的话哄骗实心儿的翠翠,手上下狠,老山炮实在疼的忍不住了,哎哟哟的抽裆挤眼,造得狗花儿心花怒放,翠翠愧疚心颤。翠翠撒开手,狗花儿就势假手猛碓老山炮那旮儿的桯子蹦跳躺在炕上,咯咯笑个不禁。翠翠搂过老山炮心疼的在脸腮上卡戳,哞啊的在老山炮嘴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老山炮被两个小浪娘们这突如其来的戏闹弄的哭笑不得,骂狗花儿跟啥人学啥人,邓猴子梼(táo)杌(wù)阴损那一套狗花儿心领神授,使用得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巧妙的得心应手。

翠翠站过炕沿儿,嗔嗔的说:“喂!狗花儿行了吧?疯也疯了,闹也闹啦,乐也乐了,鼗(táo)鼓山响的也整咧呱皮了,你还傻笑个屁?哎狗花儿,拿啥好嚼裹了,我都折登饿啦!” 狗花儿轱辘个个儿,黑鱼穿水一根棒,贴身立在翠翠眼前,嘴上说话一双俏眼却顺着翠翠头边滑向傻坐着的老山炮,“你还吵吵饿?嘴对嘴的喂,三矾九染的,造的沟满壕平,没胀破你肚皮就不错了啊?我看确实有人饿了,啥厚淀的皮囊架住你油抽子似的那么一个劲儿的抽啊?要搁我那猴巴唧相好的早蹬腿翻白眼了,不得赶紧抽上两口救命烟儿,哼还不四零八碎散架子了?我要想逮个半饱儿,没有猪八戒拱地的本事再加搂狗刨,别想倒天眼缓冻葱,葱鼻涕啥的都捞不着?皮虾虾的,就跟茅草堆里蜷缩的毛毛虫,烦死人啦!翠翠姐,咱吧吧归吧吧,我从我的小馆子里掂对了几个小菜,虽不如龙肝豹胎,也是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有红椒炒驴脯、土豆炖驴蹄、油榨驴软肋、鸡头鸡爪鸡翅膀,还有一盘最补阴壮阳的,红烧驴三样,是三岁牙口公母驴的那玩儿意,正当性旺口。咱狗花儿的一片心思,不一定和你俩的口味,先将就垫补垫补,等姐夫柳冠斗子里装满咣咣的大洋,我再在一品香做东,姐夫付账,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说着,狗花儿把几个小菜从食盒里拿出摆好,招呼老山炮过来坐下。翠翠从柜架上绷一坛老山炮酒倒到酒嗉子里烫上,说:“狗儿,你真会盘算,拿老山炮的大头,我投缳(huán)得了。”

酒嗉子里飘出缕缕酒香,老山炮煽个鼻孔眯半个眼儿,嗅嗅的非常贪婪可笑。翠翠瞅了撇嘴窃笑,狗花儿丢个眼神给翠翠,“哎烧锅,闻出啥味了?这可是天下第一炮,能把人呛个倒仰。” 老山炮拿起酒嗉子放在鼻子边儿闻了又闻,吧嗒嘴说:“好酒啊,老山炮!今儿个我高兴,老相好加老相识两个大美人儿,美酒加美人,天下爷们最大的兴事儿啊!来,我给你俩倒上。哎,我还来秀才的灵感了。哼,相好相好,天上难寻地下难找。携手搭肩并蒂到老,绝不做小。哈哈好,满上喽!狗花儿的,相识不相知,小鸟不相依,满了此杯酒,百了不相思。满喽,浮溜浮溜的,够实情实意吧!来吧,美人儿,干!”

“干!”

仨儿人闷头连连干了三杯,烧酒烧红了仨人的脸颊,冲得嘴皮子有了说话的冲动。老山炮碍于翠翠,没好挑逗狗花儿,也就有话把话卡在嗓子眼儿,目不邪视的只有细致摆纹儿的低头啃野鸡头。这也是老山炮自打小儿会啃野鸡头伊始,头一次这么细作的咂嗍这玩意儿,才知道野鸡头脑壳儿里人们常念叨的宋朝奸臣‘秦桧’是啥样子。灰白的有点儿像小核桃仁,放到嘴里用舌膛勔(miǎn)唧勔唧就碎了,面面的,越品越有那么点儿淡淡的香味。老山炮回味的个个儿磨叽,“嘿!这人哪真能琢磨。这野鸡脑子真******面,要不人家咋搁它形容秦桧呢,囊裼膪!”翠翠正有滋有味嗍拉鸡爪子,没一搭的接个茬,“那岳飞多光棍儿个人儿呀,还不死在这囊裼膪手里了?这鸡爪子你在有能耐刨哧,还不被鸡脑子驱使?这鸡脑子长的再不济,它长的是地场。这人哪,挣啥挣不过命去?岳飞精忠报国,千古留名,可咋的啦,好死不如赖活着。命中犯克,你躲是躲不过去的。岳飞这灾星就犯在秦桧这小人头上了,还不人头落地,图个英名有啥用,还不如有酒喝有肉吃有娘们陪来的实惠。******一蹬腿吃啥也不香了,老婆相好的还不给奸活人预备的。” 狗花儿放下啃得就剩鸡骨架儿的鸡翅膀,顾眄(miàn)翠翠,恬静的说:“是啊。啥事儿得走一步看一步,不能一根筋,一条道跑到黑,就拿这世道说吧,日本人是一天比一天拔横横。这又在咱这噶达,又建三江省又是修铁路的,今儿个并屯明儿抢地的。我还听那老死鬼说,过些日子,日本人要对烧锅、油坊和火磨啥的下笊篱。” 老山炮警觉的瞪起眼珠子,慥慥(zào)的问:“咋样下笊篱,还要抢了不成?”狗花儿端架的说:“抢?比抢还邪唬!先安个罪名抓人,拿产业赎人。” 老山炮忿忿的说:“这不胡子吗,还讲不讲理了?”狗花儿说:“讲理?刀一架脖子,狼狗一蹿达,你还问谁去?” 老山炮哑巴了,翠翠火上房地说:“我的妈呀,老山炮,那你几辈人的心血不白搭了吗?鸡飞蛋打!” 老山炮急愣毵光的酎盅酒,说:“我、我******和小鬼子拼啦!” 翠翠急腔的说:“你拼了,我咋整?” 老山炮梗梗的说:“那咋整?” 翠翠说:“要不咱找找人儿,托人和日本人说和说和?”狗花儿说:“日本人是不能靠,也不能沾边儿,一旦日本人这棵大树倒了,还不砸死人哪?就一个汉奸的罪名,就够你扛的。咱那老死鬼太贴乎日本人了,我劝过他多少回,就是不进盐渍。我不像翠翠姐,说不好听的,真的姐夫有个那啥喽,自个儿手里头还有个棺材铺子。我就不行了,黑龙镇的小馆子,咱那冤家出了事儿,老死鬼说他没少往里掏哧钱,馆子抵当上还不够呢,多少就搁馆子顶缸了。还有啥说的,咱长得俊点儿,再往砢碜里扎咕,也土灰里埋不住珍珠,扒哧出来就遭老死鬼祸害。都是美惹的祸,美害了我那冤家,美害得我人鬼两重天。美有啥好?还不是爷们手里的玩儿物。我是出不了窝的雏儿,张口等,指着老死鬼喂食呢。哼,这女人哪,二十一朵花,三十豆腐渣,四十大咧瓜,五十老母鸭,六十两眼瞎。我这一瞅啊,别指这老死鬼一双破鞋扎了脚,没法就多个心眼儿,我不开过小饭馆嘛,就死皮赖脸的求老死鬼给我开个小饭馆,有地不愁不长庄稼,像翠翠姐你是的,自个儿挣自个儿花,给自个儿留个后路。老死鬼刚开始死活不干,怕我开馆子抛头露面的跟人家跑喽!爷们都是小心眼儿,他自个儿不知占多少碾子呢?我软磨硬泡,又拿出刹手锏……”翠翠问:“啥刹手锏?” 狗花儿抿了眼老山炮,对翠翠悄声说:“不叫上炕呗!” 翠翠乐得啥似的,“我还当啥刹手锏呢,不就双刃剑吗?” 老山炮心里有火,忙攧的嚷:“下作!下作!翠翠,你别装没事儿人似的啊?我完蛋了,先把你装进棺材埋,省得你再遥哪找钢刀棍儿杠你那刹手锏?” 翠翠撩人的打了老山炮一巴掌,贴乎乎的说:“那我就和你并骨!” 狗花儿看老山炮被激愣了,火冒三丈撺儿了,就知上道了。大凡火暴性脾气的人都刚直,吃软不吃硬,宁折不弯。大有头可断,血可流,意念不能丢的豪横气概。激!得有铁匠淬火的眼力,拿准火候。过了,狗急跳墙,事与愿违。欠火口,兔子惊了,难上套,夹生了难回锅?当下,正好淬上火,扬长避短,舍脊取肋,欲擒而故纵之。狗花儿软和和说:“还没到那份上吧!翠翠姐刚才说找人说和说和,我看用不着。求人不如求己,事在人为。姐夫不如把这烫手的土豆倒手,卖掉烧锅,但不卖老山炮的牌子,谁买到手,还不得用你当掌柜的。这样虽然于心不忍,可总比瞎在手里强,省心落意儿的,见红分利。卖时多醢买主点儿钱,攒起来,过沟过坎儿的再置办一个更好的烧锅,那不灾星也躲了,人财没落空?” 翠翠说:“对!这主意不错?卖了,有人搪灾啦,日本人没法找你麻烦,咱又不损失啥。老牌子咱不卖,留在手里等东山再起。我就不信日本人老待在咱这噶达,早晚得滚!卖就卖吧,我看行。哎,狗花儿,这主意你咋想出来的,我咋没想到呢?跟猴子盗洞盗的,也学猴奸了?” 狗花儿卖弄的说:“见的多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翠翠担心的问:“这口风一日传千里,都知道日本人要下笊篱,谁钻这马蜂窝呀?” 狗花儿说:“还马蜂窝呢?四条腿有根有襻的能耐人有都是。我听人家说,兰会长可抖大发了。东兴镇这一改头换面,由县里管的小镇,一下子变省里管的市了,水涨船高,兰会长一步登天,再不是以铃铛麦河分界和千里嗅分庭抗礼争点儿牙喙的小镇会长了,如今当上比县里还大的市上商会会长了。这人神通广大,啥蝎子都敢朝楞,日本人也得怵他三分。他那个叫小三儿的姨太太可恶,啥他妈硬梆爷们的大腿见她都酥软下跪。兰会长还舔脸对外人说小三儿是咱爷们的贤内助,万人迷!新上任的省长叫啥啦的,啊,金高丽,大裤裆。更熊包,不经搕打,一顿饭,小酒盅一捏,就刷大马勺,拿下。人家说,兰会长趁火打劫,买了不少买卖家的铺子啥的,姐夫把烧锅卖给他,多讹点儿钱,比让日本人熊去强?” 老山炮嗵的一拍桌子,怒发冲冠,嚷嚷道:“你别说啦?兰大布衫儿比日本人强不哪去,大汉奸!我认可成仁,也绝不卖祖业。” 老山炮骂完,抓起酒坛子咕咕喝了小半坛子,骂骂咧咧的磨豆腐,“我不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