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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31)

“你能坐冰排回家?”这句话正中吉德下怀。他听哈城客栈老掌柜说过有这事儿。惊喜若狂的说,“新奇呀!那能行吗?”

“行啊!咋不行?”那人眼睛盯着铁锚,选择冰块儿靠岸的地界,“你看俺这身儿,就是打算坐冰排的。俺都坐好几回了,不也没啥事儿?”

“那啥时能行啊?”吉德问:“俺也想坐冰排漂流到黑龙镇。”

“你,这身阔少爷似的,没等到地场,你就冻成冰棍了?哈哈!”那人诙谐的又认真瞥了下吉德,“俺一个人也冷清,多一个人还多个唠嗑的。你得弄一身俺这样的行头,再带上吃的喝的灯拉啥的。约摸到黑龙镇,大估景吧,也得四五个黑夜和白天吧!咱在离黑龙镇不远辖的上头,苏苏屯下,顺道看看咱姥姥。老人家,八十多了,病大发了,快不行了,熬不过年去了。”

“今儿个能走吗?”吉德急急的打听,“俺有急事儿。”

“谁没急事儿冒这个险哪?”那人血呼地说:“今儿个,送死啊?那得碰大运。今儿看样子不行,冰排跑的还没到齉沛。还有雪大,风也起穴子,冰块儿还不够大。等明儿一大早,准成。先搂住一块大冰块儿,凿几个坐窝儿,再插上一个风杆儿,瞅准风速,就可上路了。……别打岔了,快靠岸了。”

冰块儿叫那人手牵着,徐徐向岸边儿靠过来,一个大浪打过来推托住沙滩,又一个大浪顶推一下,那人又趁势借劲儿猛一拉绳子,冰块儿斜巴悠子翘头稳贴在沙滩上一小截儿。那人显大勤儿了,嚆嚆的叫人搬住冰块儿,齐窟隆咚上来好些人帮忙,把冰块儿稳住固牢。

吉盛盯盯的叮着吉增和美娃俩儿,嗷叫的,“二哥、二姐快上来,到岸了。哎呀可吓死个人了,老天爷!”吉增跟美娃紧紧搂抱着,扭过白煞煞浞(zhuó)湿的脸,想挪步挪不了,鞋上溅滿了冰茬儿冰花,叫渂(wèn)浪溅的水沾上了,下不来。“鞋、鞋……”俩人连吓带冻,嘴也瓢了,哆哆嗦嗦的说不清,“咋、咋整、整、整啊?”

“整啥整啊,你俩都搂上了,叫俺看西洋景!”那人一步跨上大冰块儿,顺冰块儿斜坡出溜滑一下子,出溜过了吉增和美娃俩人跟前,扭扭摆摆的眼瞅着就要出溜掉江了。“老哥注意呀?”吉德急得攥紧拳头吓出了一身冷汗,警告的大喊,“快掉江了老哥?”那人回身一转趴在冰块儿上,身子还在下滑,眼瞅脚丫子秃噜噜跐出冰沿儿外,浪头打在靰鞡鞋头上。在人们一片“唏嘘”声中,那人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闪亮的匕首,一晃扎进冰里,控制住还在下滑的身子。就瞅那人捯捯的一刀一刀的接近吉增和美娃脚下,开始拿刀凿鞋底边儿的冰,嘴不闲着地齉哧个鼻子还风趣的逗壳子,“这鞋啊,这个贼拉亮,皮子老好了,俺都没见过。这要啊,一刀下去凿不准,脚扎烂了不说,这鞋可白瞎了,成了破鞋。爷们的破了好说,长个补丁。娘们的破了,那可就好说不好听,补上也是破鞋了。”

吉增对这个人舍我其谁的壮举心存感激,但听这人嘴这么潲,不沁人嗑,埋汰美娃,他又忿恨的要削他。吉增睄睄美娃愠怒的脸,生气的咕弄咕弄双腿鞋不动,就拿冻得抖抖瑟瑟的嘴说:“瞅你损色儿样儿?你这人积善咋不积德呢啊,你嘴损的损秃噜皮了你?啥玩意儿破鞋破鞋的,你心惊不心惊呀?那玩意儿膈应人那玩意儿,那话能随便说吗?你趁人之危,以侠士之义,行獬(xiè)豸(zhì)(异兽)不耻之事,太不是人揍了你?人家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呢,你破鞋破鞋的不离嘴,俺要不落在这个田地……等俺上去非削扁了你?”美娃瞥下吉增,心一下子暖和,还真像爸说中了啊,是个可以依仗的男人,感到一阵的温馨,就温情脉脉的小声规劝地说,“别说了,看他使坏?”

“他敢?”吉增划拉下下个不停的雪花,偷眼看看婷婷袅袅的美娃,见缝插针的捏捏美娃的腰髂髂(qià),温存的说:“别怕二妹,有二哥呢!”美娃享用美饔(gōng)的,点点头。

那人铲开美娃的一只靴子,又转过来铲吉增的一只鞋。“你、你可一个人铲哪?”吉增扭低下头。冲那人喊,“叫她先上去。”

“那不行,抓贼抓赃,抓奸抓双。”那人不听话地说:“谁知你俩咋回事儿呀?要小两口子,谁整到这大冰块上调情啊?”

“你这咋越说越不像话了呢?俺俩儿就两口子了,气死你?”吉增激孬孬的感到这话说过火了,不好意思的瞟下美娃。美娃挑下拂滿白霜的柳眉,扭过脸去。吉德歉疚的说:“这人就欠揍!”

“咱欠凑!”那人铲下吉增一只鞋,又转向美娃的另一只靴子,“那你就短醢?这大冷的天,不在家里炕上玩儿,扯这风光干啥玩意儿呀?”

吉增沉默了,不理这个不可理喻的浑人。

美娃一双靴子全铲下来了,僵直的双腿却不敢挪步。吉德不知在哪找到一根竹竿子,递给美娃。美娃接住。那人说:“等一等。”吉增说:“等啥,你?”那人说:“俺划拉划拉她脚下的冰茬儿,一脚踩上去,准出溜。”吉增说:“你这人到底啥人呢?孙悟空吃面条,撅哧完了,还捡掉下的,真细作啊!”那人说:“经验。俺净跟冰雪打交道了。你臭小子学吧,俺就是你师傅。”美娃一手拽着竹竿儿上岸,一手抆(wěn)泪地说:“我上去啦!”深情地瞅瞅吉增。“上!上!”吉增拿手替美娃揾(wèn)下泪,一手扶着美娃,送着美娃,“慢点儿,别摔着。”美娃瞅着一踩溜滑的冰面,怀着被吉增俘虏的心,温暾(tūn)的冒出一句,“摔了还有你喽!”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前挪。吉盛接住美娃,如像隔了三秋的搂抱住美娃,涌泪地说:“二姐,二姐!吓死大小弟了。”美娃如释重负的拥着吉盛含泪说:“怕啥?有你二哥陪着,我还觉得难得呢。”吉盛哑然地咔巴大眼睛,不解和纳闷交织着疑问的眼神,“你……”美娃莞尔一笑,神秘的眼神一抹吉盛,“你啥?”吉盛傻呵呵地抹哧一个字,“俺……”美娃咯咯的推开吉盛,小燕子飞一样,奔向上岸的吉增,“二哥!……”

吉增上了岸,那人爬下大冰块儿,两脚一挨地,吉增兑付前言,趁那人不备,照那人前胸伸掌一推,脚下一勾,就撂倒个个子,骑上一把薅住蓊(wūnh)郁的发须就抡拳要削,“俺叫你猪八戒上锅台,乱欻欻!俺叫你孙悟空吃黄豆,净嘣屁!……”那人在吉增身下叫苦不迭,“冻蛇不可焐,呛水的不可救呀!咱……”吉德被吉增这一闪神儿弄得很茫然,惊慌失措的搂住吉增举起的拳头,似虓(xiāo)的,“干啥玩意儿老二你,御磨杀驴,恩将仇报啊?”吉增扭头怒目的吼,“你问他大哥?这老小子忒不是玩意儿了,赊义臊人,斫zhuó)丧人家嫚子?俺不削出他鸡蛋黄子,俺就吉字倒写?”那人鳗鲡(lí)扭摆身子晃摇头,“死了俺也不把孙字掰开,臭小子!你削?你削?削啊!你不削你是俺孙子。”吉增哽哽的气恨的骂道:“俺操,你倒叫号?俺要不把你嘴撕下来当鞋楦子,俺就跪下来给你当孙子!”那人也不吃软,专找石头啃,“卧槽(****),你好谁不好呀?孙子!孙子!孙子打爷爷,天理不容!”

“这小子够浑球的。人家好心救了他,他倒反目成仇。这世上有猫有狗的,这种人谁见过,啥人呢?”

“这种人就不该救,叫他挂蜡喂王八得了?”

“这几个人哪来的,生肉熟肉的,谁呀?”

“跟周二小姐有瓜葛,你说谁呀?”

“周家二小姐嘴含着金钥匙,哪家豪门大宅不能开呀?打个喷嚏,就如倾盆大雨,这挺大眼睛咋不好好唼唼呢,咋和这种人呱嗒上了呢,这多掉周大掌柜那大个子脸面呀?”

“穿的挺阔,像个阔少,纨绔不叫纨绔,纯种的大****!”

“哼,整那云蒸霞蔚的文明词干啥,直说了,就是个大壳郎呗!”

众人云云,云云众口,鼙(pí)鼓喧天,谝哧声一片。

话糙理不糙。

还在惊愕中的美娃,双臂捂胸,听了大家伙一哄声的沸沸扬扬吵骂,靠到吉增身边儿,委婉地叫声,“二哥!”吉增扭过嗔怒的脸,饕(toā)餮(tiè)的马上阴转晴,“二妹子!”美娃使个放开人的眼色。这时的吉增对美娃,已是一半江水一半火焰了。他一碓那人下巴,撒开薅发须的手,甩开吉德搂住的手,横横那人,站起跨过那人,“二妹你没事儿吧?这种人就不能惯着,短梃!做好事做到底,也不能从中取巧亵渎人呐?俺就膈应这种人,施恩索报。”

吉德忙愧疚地把那人扶起,哈哈的道歉说着敬意的话。吉盛也帮忙扑打那人身上沾的雪屑,扭头埋怨吉增,“你不分好赖,也不问青红皂白,干啥上来就揍人呐?”吉德气得脸色铁青,声色俱厉的损达吉增,“这是你和美娃俩的救命恩人!人家跟咱们不认不识的,拔刀相助,懂不懂啊?老哥再有话伤了你俩,也不该出手就要醢呀?你胆肥了,大哥的话也不听啦?要不美娃出面,你还想咋的呀?”他对那人歉意的点点头,回头对吉增使使眼色,又拽拽吉增的袖子,“道歉!”吉增车轴不醮油,渍扭扭的不肯,“整那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玩意儿干啥?虚头巴脑的。”吉德生气的教训:“老二,你别眦视看人,觉得了不起,胡荽也是香菜。你就块胾(zì)胔(zì)肉,上得了大墩儿吗?做人得知恩报恩知错就改,是非分明,光明磊落。对恩人疏于检点之处应宽容,不能挑肥捡瘦的求全责备,应知感恩、谢恩!还不动秤,缪直啥,等俺动手啊?”美娃看吉德说的有理,就捅捅吉增,递个眼色,吉增这才涩涩的挪了一步,努囔囔地说:“俺、俺揍老哥……”那人显露爽然的态度不记前仇,“哈哈人都叫揣咕了,扯那廉膪干啥?不用道歉。孙子打爷爷,俺自找的!这也是警察打他爹,公事公办!谁叫俺嘴潲了,该削!谁给谁道歉呀,你小子有种,做得对!谁媳妇挨撩嘘谁不气呀?那要不气,是四爪扒沙的大王八!翻个儿干蹬腿的大乌龟!俺得向这位灵秀俊气的小姐道个歉。”说着,严肃认理儿的打躬作揖,“老哥对不住小姐啦,还请小姐海涵!”美娃倒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哪里呀,你救了我俩,我俩得谢你才是,哪有你谢我的理呀?待会儿我做东,到八仙居咱们吃一顿,谢老哥救命之恩!”那人忙摆手,“不用,不用!这哪成啊?俺一个埋汰过小姐的人,哪敢再淘扰小姐呀?”美娃瞄下吉增,一笑说:“不过老哥,我得订正一下。”她指指吉增说:“他是我二哥。不像你想的那样儿,为时过早?”那人直言不愧的捅漏锅底儿,“啊,是干哥哥吧?俺眼睛最毒!那鲇鱼在水浮面里滑不滑,俺一搭眼儿那水波纹,一鱼钗就能叨上。俺看啊,那横小子那么听小姐的,你俩早晚得鲤鱼咬尾鲫瓜子嘎嗒嘴?。”吉增一举拳头,冲那人挥挥,“你又来了?白天说人话,晚上说鬼话,你这人呐,属狗的,记吃不记打?”那人冲吉增一乐,“俺是老太太尿盆,挨嗤没够!”

吉盛怕吉增跟那人再凿嘣起来,就学美娃刚才说话的样子,边说边开溜的,“二姐!‘为时过早’。”美娃知道个个儿说秃噜了嘴,叫吉盛抓住了话把儿,就羞答答撵着吉盛打,呶(náo)呶的,“叫你贫嘴大小弟,我非撕烂了你的嘴?”

美娃兑现前言,作为答谢,宴请那个人。

八仙居,是三姓城里最有名的鲁菜馆子。小二楼,青砖青瓦,翘檐龙脊,红柱雕梁,窗棂麻纸,显得古朴典雅,很具齐鲁风貌。八盏大红灯笼高悬于二楼廓拱檐下,廊厅壁上画有八仙过海彩绘。雕梁画栋门楼两侧,挂八个大红幌子。这昭示食客,这个馆子除滿汉全席外,东南西北川、粤、鲁、湘、苏、闽、浙、徽八大菜系都可做得,要不哪敢挂八个大红幌子呀!如果点的菜上不来,食客就可拿门口立着的大铁钩摘幌子,这家馆子从此名声扫地,关门大吉了。门楣上方正中,悬挂黑漆鎏金“八仙居”三个苍劲有力草书大字。

美娃先行掀帘,带吉德等四人进了屋里。

厅堂敞亮,壁镶墨宝,点缀国画,红木家私,明清款式,一派的古风古韵。跑堂的嘻嘻嗤两大门牙迎上,“二小姐您来了!楼上雅间侍候。”美娃也没搭话,傲然的拾阶上楼。由二楼跑堂的,恭恭敬敬的引进一个幽香幽静的叫醉仙居的室内。中间一个八仙桌,八把椅子。桌子上摆八碟八碗八盅八双筷子。西墙幔帐上挂有蜀八仙醉酒图,东墙挂有沉醉于菊竹梅兰溪涧中的李白、贺知章、李適之、汝阳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酒中八仙醉吟图。后窗两侧挂有神仙八仙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过海图。窗下条案上,供奉李白醉卧太湖石的汉白玉雕塑,香炉香烟袅袅。条案之侧另设一案,上摆放一个古筝,一个小巧玲珑金光闪闪的香炉,旁一鼓式镶嵌贝壳儿花饰的坐墩,供有雅性的食客自娱自乐。

五个人分主宾落座,谦谦让让叫那人坐了上首。

吉增心有余悸,还别扭着呢,打心里不愿陪那人,就和美娃坐了那人的对过,吉德和吉盛陪那人两侧。

跑堂的,拿个长嘴镀锡大铜壶,远远的变化各种姿势展露绝活。茶水出壶,如莺雀口吐细丝黄线,弧光一闪,给各位茶碗里恰恰当当不溅一珠水的斟满了茉莉花茶。倒完茶,跑堂的问:“二小姐,听古乐吃八珍?”美娃转动下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黑黑的长睫毛,抿嘴诡谲的浅浅一笑,点点头,“《晋书.葛****》中说:‘藜藿有八珍之甘,蓬荜有藻棁(zhuō)之乐’。哪些珍馐(xiū)美味啊?”跑堂的的数念着,“迤北八珍有:‘醍醐、麆(zhù)沆、野驼蹄、鹿唇、驼乳麋、天鹅炙、紫玉桨、玄玉浆’。咱八仙居的八珍……”美娃掐着指头接茬儿数着,“八仙居的八珍有,卤龙肝、蒸凤髓、熏豹胎、炖鲤尾、烤鸮(xiāo)炙、烧猩唇、扒熊掌、炸酥酪蝉。迤北八珍离咱太远了,也不一定对咱们的口味,那就上咱八仙居的八珍吧!古乐嘛讲究金(钟、铃)、石(磬)、土(埙)、革(鼓)、丝(琴、瑟)、木(棁、敔)、匏(páo笙、竽)、竹(管、籥(yuè))八音合旋。先来个《道宫薄媚》,南宋曾慥(zào)编的乐府雅词。梁简文帝《与湘东王书》中说,‘性既好文,时复短咏,虽是庸音,不能搁笔,有渐伎痒,更同故态’。我虽不才,朽玊(sù)一个,似简文帝所好,时常拨弦扶筝自娱,也算个庸中佼佼者。然后,我和玩家合奏一曲《调笑》。诙谐幽默,饮酒作乐嘛!喝酒这功劲再来个欢快点儿的助酒兴,风俗供赏,来个民间传统的。唢呐跟笙乐合奏,有舞有趣,《百鸟朝凤》。这个曲子从唐流传现在有一千多年了,好听好看!酒呢,就上鲁酒吧!你们四位都是来至齐鲁,孔圣人那的人都讲究个雅。那酒清醇淡雅,不像咱这的老白干啥的老烧子,烈性呛人,你们喝不惯。咱这天蛮地荒,人粗犷放荡,无拘无束,讲究个爽。所以喜爱喝烈酒。”跑堂的喏喏出了屋,操起练就的豁亮嗓子吆喝:“起乐啦!御厨操勺,上八珍啦!”

“哎呀俺的娘哟二姐,”吉盛脚蹬椅腿牚(chēng),拍着大腿,“二姐,你太摛藻铺张,太有大墨水了呀!琴棋书画,闺阁中小姐的寂寞,抟风消遣,你个读洋学堂的洋学生,念的洋玩意儿,这古色古香的音律声色你也懂啊二姐?”美娃含笑的轻轻按按手,又指指耳朵,嘎巴下嘴唇,意思是说你别针扎火燎的,叫吉盛不要吱声,静静听。

西墙幔帐后,竟然奇妙的响起恰似天籁之音,悠长浑然的乐曲。清脆脆几声铜铃余音绕梁,梆梆棁声骤然敲得憨浑淋漓,呜呜陶埙吹得低沉入地幽幽如魂,咺(xuān)咺瑟声轻轻如浮云飘忽不定,悠游笙声柔和放纵如霞云飞过又似百灵鸣唱,激放竽声昂扬洒脱余回旋升霄月,尘扬箫笛长润绵绵沁人肺腹,锵锵磬短如同急风暴雨刹止,竾(chì) 篪(hǎ)潺潺,古琴流水,琵琶滴翠,音律和协,乐声交融,格调娴雅,阴阳顿挫,袭窞(dàn)悦耳。

不是少见多怪,而是没见无怪。这四个人中,没一个人听见过这久远的古乐,谙熟不谙熟音律,吹打弹拉一窍不通,都傻眉傻眼傻神儿的津津有味的支楞耳朵傻听。虽飘飘欲仙,也大有绅禠(chǐ)解佩之感,汗颜逊色。

一曲终了,卤、蒸、熏、炖、烤、烧、扒、炸八珍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