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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46)

姜板牙气得一巴掌狠狠打在香香脸上,香香捂着打疼的瓜子脸儿,佯嗔,喑喑噎噎的百般做作,秀眉杏眼的冲姜板牙嘿嘿傻笑,“我说没有那王八心,你就别吃那秤砣?这我刚一提曲老三,你就上了那王八气,撺儿火!。打,打得好!不打你才没爷们骨气呢,叫我拿唾沫啐你?曲老三也是个爷们,敢一直恋着我不娶,也没来找你的茬儿,大丈夫,但愿天长地久,不在乎朝朝暮暮,能忍!搁他现在的光景,别说一个香香,就是一百个香香也抢到手了?就这一点,就爷们!瞅你那小心眼儿,针鼻儿!爷们成大事者,必得有肚量。你咋就知我去了,一准叫曲老三给揣咕了呢?要想叫他揣咕,我早跑去了?曲老三他,跟王福交情可深去了。你要叫我去,一准把你宝贝姑娘不少一根毫毛的弄回来。你不想想,王福绑你宝贝姑娘是想叫你赎票啊,那是上你的吊,慢慢吊死你?这里头整不好,还有更大的猫腻,别叫你姑娘做了压寨夫人?你提溜卵茄子想一想,大小头,哪头合适?我如今花残叶衰也不是啥香饽饽,你还当稀罕宝贝了呢?想当年我,你们爷们那破玩意儿,得搁牛车拉,还得带个狗爬犁,真是,还宝了呢?”姜板牙气哼哼地又底气不足地说:“你想曲老三想疯啦你?”香香拿话搕打姜板牙,“我疯没疯你不知道啊?下不了杵子,打不了眼儿,还占个茅楼不拉屎?给你办事儿,也是给我办事儿,谁让我是小鱼儿的小妈呢,你还真王八拉唧的生气呀?”姜板牙软和话地说:“我那不是怕吗?你要真叫曲老三给忙活了,我可咋整?”香香大大方方地说:“忙活就忙活了呗,有啥大不了的,也不是没忙活过?拿我换回你囫囵个儿的宝贝姑娘,对你来讲也划得来呀?”姜板牙薅扯着老胡子说:“孙权,孙权,赔了夫人又折兵啊,那就是例子,我怕呀?”香香抿嘴笑了笑,“这美人计,你就得豁出一头,哪有两头占便宜的呢?好了,别逗了。先前我说的话,是将你。怕你顾虑重重的,怀疑我跟曲老三会破镜重圆,埋汰你,才顶你心病下刀子,叫你打消顾虑,叫我去求曲老三,救回小鱼儿。拿人心比自心,我也心疼小鱼儿。那么好个姑娘,要叫王福这缺大徳的给糟践了,谁瞅着不心疼啊?眼前我不是一个例子吗,咱还能叫小鱼儿像我这样跳火坑吗?人到难处看交情,世态炎凉,人走背点子谁肯舍命伸手帮你一把,我这是真心帮你啊?这事儿,也只有我能帮上你。你花钱使金使银子,都不好使?王福、曲老三再乎钱吗,看的都是交情。如果你不放心,叫你最信得过的胡六跟我一块儿去,省得你疑神疑鬼的?”

姜板牙心里最至高无尚莫过于救出小鱼儿,对香香的好心还是云里搅和雾,不管香香咋巧舌如簧,她的水性杨花他再清楚不过了?目的性,那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再明确不能再明确了?不叫香香去,哪还有解恰人了?眼前这坎儿还真得迈,不迈小鱼儿凶多吉少,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罢!罢!舍不了骨头打不着狗,管王八乌龟的啥啥啥,也不是我姜板牙开的先例?康熙大帝英明盖世,他那当了几天太子的二儿子玩他的妃子,他不也王八了吗?当务之急,是救出老姑娘再说。香香真做出对不起个个儿的事儿,休了就得了?他拿冷眼审视着香香。香香眼神毫不回避,表情光明磊落,一脸正气,尤如女丈夫敢做敢当,救小鱼儿于水火,好似义不容辞,为老爷子排忧解难,愿披挂上阵。唉,女人的嘴跟心,从来是不表里如一的。心里恨你,嘴上还是呱呱的。狼祸害耗子对付玩吧,上哪澄清淘米水去?都清如泉水的,上哪抓鱼去?

“哪里,哪里。用人如器,各取所长。我哪能怀疑香香的作派,都是我太稀罕你的原故,不想叫你爬冰卧雪的为我一个糟老头子奔波。”姜板牙拉皮筋的拉回话,涎皮赖脸地说:“香香做事儿,行的正,走的端,我放心。要不咱俩这些年觉白睡,缝白绗,夯白打了?”边说着,搂过香香,在粉嫩脸上,拿那老臭嘴大茬胡子呲呲牙一顿啃巴,弄得香香搽脂抹粉的一脸哈喇子,“不正经的老瓜瓤子,用人靠前,花言巧语的哄弄人?不用人时,一脚踹到脚炕梢儿,叫人靠凉墙。好,只要你不王八拉唧的,我去跑一趟。嗨,还不知这些年曲老三变没变心,念不念旧情了?如果他变脸,我就扎冰窟窿,给王八爷当小的去。”姜板牙拱着香香说:“你这么说,你要回来了,我倒成了王八爷了。”香香把姜板牙头搂进怀里,“那我就驮着曲老三回来,叫两个王八掐架。”

香香睡足了懒觉,第二天起的很晚,养足了精神,爬起来喊过李妈。姜板牙一宿没大睡好,鼓着李妈烧好的大烟泡,瞅香香穿上小羊羔儿的锦缎蓝地白花绣花边的旗装便服,又罩上一件锦缎红地粉花的狐狸绒裘坎肩,搽粉抹红的乔装打扮一番,心潮荡漾叫香香更似芙蓉出水玫瑰带露牡丹绽放,叫姜板牙这个眼蓝,拍着光脑门子,嘴上叫好心里叫苦。他闭上肿眼泡子,大口大口吐着烟雾,想着香香如何在曲老三怀里,如何春花揉碎百媚生的邪行****。

香香蹬上毡靴,披上貂裘大衣,戴上峱绒皮帽,揣上手炉,“咣当”把一股寒风丢给姜板牙。

姜板牙浑身打个寒噤,掬连的“啊嚏”的喷出怨气,“妈骚裆的”骂出嫉恨。

李妈理解姜板牙闹巴熥的心情,安抚地捋着姜板牙的前胸,平拂姜板牙矛盾中挣扎的痛苦。

姜板牙听见窗外传来的鞭梢响,一投扎进李妈怀里,痛哭失声。

冬日天短,转眼间天就灰蒙无日,香香独自赶着马爬犁,擦黑前到了曲老三的地窨子。

鲁大虎认得香香,刚要通报,叫香香一把拽开,冲鲁大虎诡谲的一笑,“喝酒去吧!”就一脚踢开门,人一阵风的到了屋地。曲老三一个人,坐在狼皮铺的炕上,喝着闷酒,听有人踹门,刚抬头想发作,“你?”看见一个漂亮娘们浑身冒着凉气,摘下挂霜皮帽儿,抖煽结霜的睫毛,两颊飞红飘着鲜艳气,“三爷!”脆脆甜甜的一声,叫得曲老三心渗血又花怒放,匍匐的抱住香香的双腿,抬头一眼泪花看着香香,颤抖抖的喃喃自语,“做梦吧我的天仙!五、六个春夏秋冬了,想人不叫想人,熬煎人呐!咱们俩本是鹣鹣(jiān)比翼鸟,姜板牙这个豭(jiā 公猪)种,两眼长一侧看左不看右的鳒(jiān)鱼,牮(jiàn 斜着支撑)削櫼(jiān木楔子),你缣(jiān细绢)成鞍鞯(jiān垫马鞍的东西),叫人任意碾我的猫耳朵(山西吃食,手指碾成,形似猫的耳朵。),削拨我的拨鱼儿(山西面食,棍拨而成,两头细中间粗,形似泥鳅),我不是爷们啊?”香香感动得两眼绽放泪花,两颊绯红,两手一背褪掉大衣,跪下捧起曲老三的长瓜脸,端详着,泪水刷刷的流过脸颊,“苦了你了三爷。”红唇就一点儿一点儿的凑近曲老三干裂的嘴唇,鼻息交融,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久违的情愫刹间爆发,曲老三紧紧接住香香的润唇,亲了口,又亲了口,细细的品味过后,紧接着气喘嘘嘘的狂风扫落叶的狂吻,“我的香香啊,是啥风把你吹来的?”香香的口条叫曲老三裹搅得如同胶皮糖,香香嗓子秃噜着嘴唇,“是为老东西来求情,光明正大。”曲老三松掉香香的口条,亲着上唇说:“就冲他把你放飞这一点上,不用多说,求我啥情我都答应他。”香香亲吻着曲老三的鼻尖儿,脱掉皮坎肩,扒着曲老三的外罩皮袄,“兔子给老虎拜年,天鹅肉喂海东青(老鹰),叫老东西赎回掌上明珠,打牙往肚子里咽吧!”曲老三扒开香香上衣里的文胸,白鸽秃噜噜地蹦颤着罩住曲老三双眼,鹰喙鹐住盈盈的樱红,如狼似虎地反复吞吮着糯面团,搔痒得香香咯咯的颤笑,“别煽情了,抻悠啥呀,我都等不及了,快快!”久旱逢甘霖,旧地又重游,萝卜块子不洗泥,刹那时,桨飞殍浪,愉悦得香香直喊“救命”。

曲老三可望不可及的兴头劲儿,叫这仨不速之客闹个大花脸,涕笑滂沱,气得他嗷嗷的直脖子喊:“来人!来人呐!都死哪去啦?”鲁大虎喝得咧咧的打着酒嗝,扒在地窨子门框上,迷瞪眼问:“完事儿了大当家的?”曲老三光身子跳起来,撅达喊:“完了你妈个腿呀完了?都得了回马毒啦!你带人,把住村口、路口,赶紧把那仨外来的黄县口音的损犊子抓回来,一个也别叫跑了?跑了,我叫你丁缸!”鲁大虎拧歪的蹭进窨子里,没听明白地问:“啥玩意儿仨俩的?带啥口音呐?我支楞两耳朵听,明明白白的是香香直喊救命,这又抽的哪股的羊赶儿风(癫痫病)啊?人家香香多暂没来了,对人家好一点儿。不来想,来了就没死拉活的往死里整,搁谁不跑啊?香香呢,哪去了,是不叫你这虎獠子吓跑了,没见出去呀?你嗥叫啥呀,抓啥抓,你也不知找找,就知冲我瞪眼睛?”曲老三叫鲁大虎魔杖似的这一闹腾,这一气呀,火上浇油,抬起脚,狠狠踢向正哈腰低头寻摸香香的鲁大虎。鲁大虎酒醉心没醉,一眼叨上曲老三抬腿露出躲在身后的香香,扒拉开曲老三踢过来的脚,“ 枝巴扎巴的干啥玩意儿,这不香香在你身后呢吗,你还吵吵叫我找,你迷魂汤喝多的了吧,胡说八道是不?来,香香别怕,大哥扶你起来,我看谁敢欺负你?”鲁大虎捞起羞臊难当的香香,关心的拎着香香一支胳膊,旋转天鹅的浑身上下左右挲摸个遍,“没啥伤啊,咋像少了啥物件?”鲁大虎是个老光棍儿,人心纯正,没见过裸身女人,又醉眯哈的,“啊,瞅我的眼神,啥眼神呀,闹呢,没事儿。大当家的,香香找着了,你们玩吧,我走了,还喝酒呢。这家伙,扯的!嘿嘿……哏喽……。”

“这可咋整,咋又喝成这样了呢?”曲老三对鲁大虎整这一出,是又气又恼又好笑,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鲁大虎对他有恩,救过他的命,抵命的交情,心都绑在一块儿了。他给香香和个个儿披上皮大衣,喊住鲁大虎,耐心烦儿的冲着鲁大虎的耳朵说:“是这么回事儿……”鲁大虎酒也醒了些,点点说:“那你不早说清,叫我这个瞎忙活你说?”又回头冲香香笑笑“你弄丢了那物件得找找,那要没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说着,里倒歪斜地走着说:“这我能饶了他们仨吗?整回来,我非叫弟兄们呱哒了他仨。完了,再扒皮抽筋熬人皮冻,剩骨架喂狗。这有啥呀,敢搅大当家的兴头?”曲老三满脸怒气心里嘎巴事儿,叮咛着,“抓回来,你别来唬的啊?不许打,不许骂,好好的先送到我干爹老鱼鹰那旮儿看起来,等我消停办完事儿,再收拾他仨。记住喽,是黄县口音!哈哈,好你个黄县毛头小子……”鲁大虎出门,“黄县人咋啦,你想留着用啊?香香一个人就够你受的,还扯那相公呢?”“咣当”门叫鲁大虎反脚踹上了。

鲁大虎走后,曲老三迫不急待的“哎哟哎哟”的爬嘘香香。

“这跩扭腰了咋的?”

“尾巴根子跩的生疼。”

“这还能行了吗?”

“挺着点呗!只一样,不许再喊救命了,我怕再招来真的大色狼?”

“咯咯……救命救命!这哪来的冒失鬼,敢搅了三爷的好兴致,别生气了啊!我原以为是那老不死的下套呢,那样老娘就遭大罪了?嘿嘿来,老娘把你吓跑的魂拽回来。”

吉德哥仨狼狈不堪地呼呼跑出曲老三地窨子,摽着呼呼的西北寒风,毛兔子赛马的雀眯眼的摸转回桦树林毛道,偷偷绕过村子,气喘如牛的上了碾压一层厚厚积雪的土道上,直奔黑龙镇。

拔过气来后,吉德懊丧的骂道:“这邝焯的地场,啥事儿都出,这搞破鞋,本来该偷偷摸摸的,也敢大嗓门可口灌,唔嗷的乱叫‘救命’,也不背着点儿,胆大的,够敞亮!就不怕王八翻盖子,醢死他俩?王八没翻盖子,叫咱仨虎犊子倒这大霉头?”吉盛闲下秃秃跳的心来,三七旮旯话的说:“自找的,谁请你了?”吉增回想那场景说:“俺咋尽蹚这些瞎事儿呢,一档一档的,真剋呀!”吉盛扒哧地说:“哼,有啥呀,不就狗起秧子,你没见过?”吉增顶上壳的问:“你见过,俺才不信呢?大熊弄的那个小媳妇,叫胡子忙活那会儿,俺也没反沫,一枪就给擂趴下了。三夫人那也就是光溜,这是动真格的。大哥你说,女的嗷嗷喊救命,那么难受图稀啥呀?”吉德嘻嘻的,“你还不懂,老二?等你有了老婆,你就不问这傻话了?”吉盛补充地说:“那可不是咋的,傻拉巴唧,啥也不懂?那玩意儿好比抽大烟,不得劲儿谁扯那个,横是好受?”吉增碓丧吉盛地问:“瞅你说的话意思,你扯过?溻土柿子没拉瓤,先坏啦?”吉盛脑子里一掠凝固记忆中杜鹃的影子,知道说秃噜嘴了,忙亡羊补牢,“没吃过猪肝火,还没见过猪开膛啊,真是的?”又皱褶地说:“你看啊,这噶达的女子,个顶个,长的啊,嘎嘎的。又各有千秋,千姿百态,古代传说中的四大美女都汗颜哪?咱见的,雪花、水花和冰花就不说了,那淳美、纯洁、纯真、又纯情,都在名字上写着呢。先说那老毛子艾丽莎吧,美的啊,你一看,就赏心悦目地叫你心中一震,乍眼哪!真像春天里含苞带露的一朵野百合。本身就白皙、细嫩、娇艳,不用粉饰。那开朗外放的光彩,你想躲都躲不开,吸引得你啊舍不得丢不下,就是抓耳挠腮的,有种想那个。再说那个三夫人啊,漂亮的呀,都咄咄逼人。靓的,你看了,眼神都打折。就那种秀色可餐的感觉,镇得你啊,想亵渎她的念头都溃败得只剩下赞叹地羡慕了。那浪丢丢的劲儿,都没边儿了,观音看了菩萨都不想当了,就地跪倒。”吉增碓一句,“你拉倒吧,扯的有边儿没有啊?观音是女的,能扯那个?”吉盛嗤笑地说:“二哥,说你孤漏寡闻吧,你还不服?观音是女儿面男儿身,修行的。二哥,傻眼不?”吉增哼哼地说:“瞎说?你就扒吧,看遭报应不?”吉盛一笑,“再说美娃姐,那就是出水芙蓉夏天莲花,娇艳有素养,媚气又典雅,落落大方,一股学生气的才貌双全。李清照一样的女子。啊,这大丫儿姐那俊气,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冷不丁就打眼儿的那种。玉石籽料似的,得一层一层扒着瞅,耐人看!你还得沉下心,拿二齿钩子狠狠地叨上,再煞下去,盯盯地细细欣赏慢慢地品,瞅十天半拉月,那美劲儿才出来。那叫你不忍把眼睛挪开,想拔,都拔不出来?哎大哥,是不啊?”吉德没心思往那上想,心里还疑虑着曲老三会咋样呢?“大哥,不吭声,你那点儿邪性,给俺收喽?哼!啊,才叫曲老三祸祸那个咱们看见这个女人吧,那叫个啥呀?是又俏丽,又浪骚呀!你不瞅,那打人劲儿,都往你眼里钻。那女人味,咂舌呀,十足的地道,人人可夫!”吉增邪怔地说:“哼,瞅你嘚咕的,挨个的品头论足,啥美丑的,不都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啊?说了半天,你就想说,人人可夫这个香香上了?老三,你也想‘刷锅’呀?俺告诉你老三,女人不论丑俊,不浪没人爱,日头底下把屁股晒。男人不管好赖,不骚没人要,还得拿脚踹。”吉盛一甩激恼,“啥浪、骚的啊?男女之间就都像狐狸沟的大熊,管干那事儿,那不山牲口(野兽)了呀?男贪女爱,那得般配,玩的是情。你傻墩憨粗,白瞎冰花对你的心了?这美娃姐要嫁给你,白瞎加糟尽,祸祸人!”吉德心烦地说:“都闭嘴,别瞎杠唧了,烦不烦啊?”吉德这一嗓子,吓得吉盛一吐舌头,冲吉增做个鬼脸,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