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背临瑶河而建,主楼乃是木制雕栏重檐庑顶建筑,檐边向上卷翘,横梁处皆有彩绘,花鸟丛生疏密相宜,主楼二侧是为副楼,皆为三层高的画舫拼接而成,画舫左右延展随着河水缓缓浮荡。
现已时至戌时,天已微微泛灰,楼面四周皆燃上了红艳的灯笼,让人望之心神俱颤叹为观止。
天香楼前门庭若市,车如流水马如龙,沙莫潇洒地打开折扇,拿至身前摇晃了数次,竟觉心旷神怡,旋即准备抬脚进入天香楼时,不想一阵劲风扫过,一黑影便只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沙莫瞟了一眼那黑影,没说任何话,只是移步绕过他身,但是那黑影却依旧不依不饶仍然挡住了她的去路,沙莫再次侧身绕过,但是却没能走得过去,几个来回下来,沙莫早已耐心尽失去,她扬声朝来人喝道:“羽阳,你是晚饭吃多了不消化么?”
羽阳一脸漠然,他冷冰冰地开口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进这种地方?”
沙莫苦着脸问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干什么你管得着么?”
羽阳面无表情,他淡淡回道:“只要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进这天香楼。”
“羽阳,你别欺人太甚了,这里人多嘈杂,你可别逼我用菜刀伺候于你!”沙莫气得不轻,她眉头一横抬首威胁道。
“你有何招数尽管使出来,但是我却绝不让开。”羽阳说罢双手环于胸前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这个人还讲不讲道理了,她这辈子究竟是惹到哪位菩萨了,为什么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经典?
沙莫跺了一下脚,张嘴唾道:“你这简直就是找打!”
唾完转手准备从腰间抽出菜刀朝他砍去,但是却被翠儿临空拦了下来,沙莫因着翠儿阻拦的动作而停下手来,她惊诧地看向翠儿,想不到这丫头竟是身怀武功之人。
“少爷,莫要为这人气伤了身子,我们不进这天香楼便是。”说话间她朝沙莫使了个眼色。
沙莫心领神会,随后慢慢放下手来,回道:“不进便不进。”跟着拂袖愤愤离去。
翠儿提气跟上了沙莫的步伐。
她二人去到街口转角处后闪身进了一家酒楼,进得酒家后又上了二楼进了厢房,她们在厢房里捣鼓了一阵子以后,厢房的窗户打了开来,一人影蹿了出去,隐在暗处的羽阳在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之后便迅速追了过去。
待羽阳一走,厢房中与翠儿换了衣衫和发饰的沙莫迅速掠出窗口朝天香楼奔去。
沙莫本来想以绝代风华的姿容出现在天香楼里,可是没想到中途却出了这未知的状况,是以,她再次到达天香楼时竟然有些狼狈不堪。
她整理了一下因为飞奔而有些凌乱的衣摆,随后一面摇着折扇一面跨进了天香楼之中。
进得天香楼后便有小厮上前殷勤地陪着笑,他满脸堆着笑问道:“爷,您好似第一次来我们楼里,您打算找哪位姑娘啊?”
沙莫收起折扇,潇洒地捶打于手,抬首挥扇问道:“天香楼的妈妈呢?”
小厮点头哈腰道:“我这就为您请去。”
不多时,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味袭来,一微微发胖的女人摇曳地走到了沙莫的跟前,她敷满面粉的脸在看见沙莫的容貌时瞬时笑开了花,由于动作的剧烈,脸上的白面粉似乎掉了一层,在空中飘洒挥荡。
她欺身靠近沙莫,拈花指扇了扇手中的香绢嗲声说道:“我的这位爷,您是要找我们哪位姑娘啊?”
沙莫侧了侧身子没让这艳妆女人靠近她身,她笑道:“自是你楼里最红的景兰姑娘。”
天香楼的老鸨许妈妈上下看了看沙莫的衣装,她面露难色,眼眸转了转,道:“我的爷啊,这景兰姑娘怕是有些不好请啊。”
沙莫右手一转微微张开,她手里握着的东西便呈现在了那老鸨的面前,她一见那东西两眼瞬时放光。
只见沙莫手中显出一圆润莹绿的物体,明黄烛光下似雾似幻,似透非透,竟是一颗昂贵的东海夜明珠。老鸨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沙莫手中,沙莫立刻手紧手将那夜明珠裹在了小手之中,她扬眉笑道:“妈妈如若想要这玩意儿,去将景兰姑娘请来,我便将其双手奉上。”
许妈妈听后忙不迭地应声道:“好呢,爷您先到楼上厢房歇息着,老身这就去为您请景兰姑娘。”
沙莫满意地点点头道:“好的,你且去吧。”
许妈妈摇晃着身子朝二楼行去,沙莫跟随着她的步伐行在后面。
沙莫进了楼上一间厢房后不久,天香楼一楼又进来两名男子,这两名男子进楼后,天香楼偌大的大厅忽然之间噤若寒蝉,吵闹的人们皆不再说话,他们只转身看向门口的两名男子,尤其是那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不仅仅是因为黑衣男子有着惊为天人般的俊美容貌,更因为他那深若幽潭般的眸,让人一看就觉如置雪地,顷刻间便已凉彻心扉,甚至全然麻木。
许妈妈此时刚从楼上下来,她一眼便瞥见了门口的二人,锋利睿眼一探便知这二人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她飞奔下楼朝那黑衣人飞奔而去,可是当她还离那黑衣人有五尺之远时,黑衣人身边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便拦住了她的去路,目露凶光嘴里喝道:“休得无礼。”
许妈妈经他一喝差点摔落于地,她吓得心儿抖了抖,忙道:“老身只是想来打声招呼而已。”
黑衣男子并不理会许妈妈的话,他只是冷冷问道:“子潺,她进了哪个厢房?”
青衣男子颔首回道:“楼上如意房。”
“去她隔壁那间房。”黑衣男子漠然吩咐道。
许妈妈一听眼睛微瞪,她惊呼道:“可是爷,如意房旁边的厢房已经有人订了啊。”
黑衣男子不理她的惊呼,只是掀袍径自朝楼上行去。
青衣男子立于许妈妈的身前,她俯身逼视着她,缓缓道:“可知我家王爷的名讳么?”
许妈妈似呆头鹅一般摇头道:“不知。”
“当朝轶王爷,你若说出去,不出今夜便会身首异处。”青衣男子放下此话后便转身追随黑衣男子而去。
许妈妈在听见这个名号后吓得跌倒于地,轶王爷,赫连梓轶,他可是那个权势滔天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五皇子?
她这小小的天香楼怎会招惹上这等人物?他这是为何而来?是为刚才那位沙少爷么?
许妈妈即刻双手合十,希望今夜不要出事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