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回到随云阁后不久逢昭便带着逢天翼的命令过来了。
逢昭先将绿书遣回了逢天翼的傲风轩后便面无表情地传达了命令:“云夫人,传主上的话,您从现在开始将搬到王府后院的下人房,主上吩咐了,夫人如果想救琴儿姑娘便不要再做任何的反抗,否则琴儿姑娘的性命便会不保。”
云烟脸上带着淡淡的色彩,她麻木地回道:“是。”
她的人生似乎有太多的把柄抓在他人的手中,不过当下人而已,只要能救琴儿,做什么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云烟随着逢昭去到了王府后院,开始了浣衣奴的生涯。
转眼间,一冬梦魇已过,春日悄然来临。云烟在王府后院中已度过了整整两个月,两个月来她一直勤劳做事,很少与丫鬟们闲聊,南王府上的丫鬟都很随和,也没有仗势欺人的婆子,所以云烟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三月初一,正是大好的日子,云烟照旧打来井水搓洗衣服,暖暖的阳光温柔的洒在了她的手上,让她的手不再觉得凉浸心骨,她的手在过去的两个月已经被冻坏了,很多地方都红肿起来,好在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所以这些活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云烟拿起衣服双手来回搓动着,她的心情本来很好,但是却因着随后而来的那句话将她生生撕碎了。
“芳儿,你知道么?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我们主子过些日子就要娶世子妃纳侧妃了。”小丫鬟翠儿眨巴着眼睛对一旁的芳儿高兴地说道。
云烟听后心中剧烈一震,手中的衣服顷刻间滑落于手,盆中的水渍溅了出来,落得满身皆是,自从她来到南王府后就没有见过南王也没有见过南王妃,现在这府中的主子除了逢天翼以外没有他人。他不仅要娶妻还要纳妾么?
芳儿似乎也因着娶妻纳妾一事纳闷儿,她疑惑问道:“又娶正妃又纳侧妃么?同一天进门?”
翠儿双手捧在怀中对着天空说道:“对啊,你说我们英俊的主子多有能耐啊,世子妃可是西侯的掌上明珠呢,其他侧妃也是各路小诸侯的千金。听说,她们争相挤着进咱王府的大门呢,咱们王府呀,终于要有女主子了。”
“说得也是,这么些年来王府中连个女主子也没有,是该添主子的时候了。”芳儿跟着附和道。
云烟从盆中拿起衣服双手无力地相互搓着,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局了么?为何还会如此心痛?为何还会一再地憧憬?
眼眶中浸满了泪珠,一颗颗滴进了盆中。
“云烟,你咋哭了?”翠儿看着云烟掉落进盆中的泪水后惊讶地询问道。
云烟闻言急忙抬臂用衣服碾干了脸上的泪痕,她哭中带笑对翠儿说:“我这是想到老家的一些事了,没什么。”
翠儿嘟了嘟嘴,神色有些怪异,她看了云烟两眼后又继续跟芳儿说那些新娘子的事。
云烟这日像游魂一般地洗完了衣服,一旦做完事后她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小房间之中。南王府对待下人还算不错,大家虽然拥挤地住在一个小院里,但是却是一人一个房间。云烟回房后便上了床掩住被子哭泣了起来。
泪眼模糊中,她似乎又见到了孩子那一张稚嫩的脸,似乎又听见了他的啼哭声,他该是长高长胖了吧。
“呜呜……”
被子中,时不时传来低低地悲戚声,让人只觉撕心裂肺的痛。
入夜时分,当云烟的泪水几乎快要干涸时,房中忽然出现了异响。云烟抬首之际便看见床榻边钉了一枚绣花针,绣花针的下面照旧有一张小纸条。她旋即拔下绣花针按照纸条上的讯息摸黑出了南王府。因着内力被逢天翼封住的缘故,她只能靠脚力行进而去,是以,当她到达汉林城边的小湖畔时闫青松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云烟在看见湖边矗立的白色身影时,她脸上的表情瞬时冻结了起来,她不像往日那般谦恭地跪在地上,而是站直了身子淡淡问道:“请问尊主找属下何事?”
闫青松缓缓转过头来,他看了看云烟,并未责罚于她,只是说道:“你的孩子长得很好,勿须担心。”
云烟听后眼睛一亮跟着问道:“他多高多重了?”
她的孩子该有四个多月了吧!
闫青松低了低头,仿似在计量一般,过了半晌他抬首回道:“两尺多了,得有二十斤吧。”
云烟听后竟然苦笑起来:“尊主你开玩笑吧,哪有四个月大的孩子长这般重的?”她怀孕的时候陈大妈曾跟她说过孩子成长时期的一些事情。
闫青松听后偏了偏头,随后复又回头道:“本尊怎么觉得抱在手上那般重呢?”
“他听话么?爱哭么?”云烟一面问话,一面开始潸然泪下。
闫青松在看见她脸上挂着泪水时低低说道:“听话,不爱哭,你放心,皇上暂时不会对孩子怎样的。”
云烟一听见皇上二字,声音不免大了起来:“皇上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这般为他卖命?”
闫青松全然没有想到云烟会问这个问题,他的神色因着这一问而变得复杂深沉起来,云烟在感受到阁主气息变换时也收敛了些许心中的不满。
良久之后,当云烟以为阁主不会回答她的话时,却听他轻轻说道:“因为要偿还数百条人命。这是我一生的宿命。”
“尉迟兰渊他根本就不是仁义之君,不值得您为他效力!”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有些事她还是清楚的,要治国当以仁义居先,逢天翼虽然对她不怎么样,但是对待百姓的事他却十分上心,并且从不做不仁不义之事。
闫青松因着云烟的话而愠怒起来:“值不值得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云烟听后扯动了嘴角笑了出来:“做好我自己的事?我要做什么?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闫青松因着云烟的话而收敛了怒气,他平心静气地说道:“逢天翼现在正在四处联络诸侯,一旦时机成熟他就要反叛了,****战争自是免不了的,你要做的事就是让逢天翼带你一起行军。”
“这不可能,他已经忘记我这个人了。”云烟听后直接反驳起来。阁主这话明显就是让她去魅惑逢天翼,她怎会去干这样的事呢?况且逢天翼已经完全忘记她这个人了,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闫青松于心中摇了摇头,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虽然他对云烟有着其他想法,但是他却清楚地知道云烟心中的人是谁,而逢天翼的心情只要是明眼人便可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误会与阴谋,让他二人终不得坦诚相待。
“你是可以引起他的注意的,方法你应该很清楚,光看你愿不愿意了。行军之后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做什么。”闫青松放下这句话后便点地飞掠而去了,须臾,他又从空中抛来一句话:“将体内的气息反转调息便可恢复内力。”
云烟闻言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莫非她真要恬不知耻地去勾引逢天翼么?她怎么做得出来?
可是为了孩子她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么?
且行且看吧,说不定,在逢天翼娶妻纳妾后她或许能找到另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