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缓缓聚拢,一道凌厉的掌风将那深深钉入龙塌之上的梅花镖收入掌心,精致的梅花镖隐隐闪着寒光,见所未见,从未听过江湖上何人使用此种暗器,端详片刻,这才将那冰冷的梅花镖弃在桌上,慢慢直起身来,挑起那层层叠叠的明黄帐幔,向那龙塌而去,“兰儿你没事吧?”大掌轻轻握上那羸弱的肩头,看着那惊恐的容颜,心中却并无一点担忧之意。
阮兰儿紧抿着双唇,望着那关切的双眸,心中不由一暖,轻轻摇了摇脑袋,“臣妾没事——”红唇轻启,带着小小的颤音。
“没事便好——”端木无痕复而又缓缓背过身去,双眸望向那正紧紧琢磨着那冰冷的梅花镖的慕容七,“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替兰妃将衣裳穿上。”再无兴致在她面前上演春宫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一会让人将兰妃送回吧,朕还有事。”欣长的黄影在慕容七身旁顿了顿,随即大步向外而去。
“好。”慕容七轻轻点了点头,望着那徐徐离去的明黄色身影,心中自是有着几分疑惑,这大晚上的,他这是出门找谁去?轻轻晃了晃娇小的脑袋,随即将架上那深蓝色宫装缓缓取下,向龙塌而去。
龙塌之上,那一脸惊恐瞬间变为万般无奈,眸中雾气渐浓,却硬是忍着咽下肚去。
素手缓缓伸向前去,慕容七压低声道“兰妃娘娘请——”
“主子当真要舍了自己的苦心设计的一切?”昏暗的灯下,一抹黑影低垂着双眸,却是那般笃定的问道,这本不是他该过问之事,只是主子突然做这般决定,舍了那么多年的苦心设计,这让他不得不有些费解。
冷傲天不由微微一滞,那上好的黑色锦衣在昏暗的灯下有些迷蒙,心中却是已不再那般确定,她对自己的误会?他将她囚在他的身旁,若只凭一己之力,自己当真能将她带离他的身旁么?俊眉微微蹙起,狭长的桃花眼顿时少了几分矍铄,薄唇微微动了动“可有找到夏轲?”若是找不到夏轲,即便是将端木晓月怀孕之事解释了,这丫头也不会同自己走的。眼下,只有先将这夏轲找着了,才能安心将她带走。
“属下无能,这皇宫大大小小院落早已翻遍,却是未见主子要找之人。”冷廷躬身回道,他已在皇宫潜伏了几日,却是没能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好,你先下去吧。”扬手轻轻向身后那抹黑影挥了挥,心中却不由的困顿重生,莫非这端木无痕并未将夏轲囚在宫内?那他又会将他囚在何处呢?
双足缓缓跨出那残破的小屋,顿了顿,只身向公主府而去,这公主府,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回?
“冷大哥,你回来了——”瞧见那欣长身影带着晨曦的露水缓缓进的门来,端木晓月那疲惫的双眸顿时溢满满满的惊喜,她真怕他会如此一走了之,再不会回来。
“晓月,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是将你视作妹妹,别无他意。”冷傲天轻轻避开那缓缓握上的玉手,她在这守了一夜,心中不由有些心疼。双眉不由蹙的更紧,究竟怎样才能跟她说的清楚,不忍心伤她的心,却是不得不伤她的心。
“晓月明白。”端木晓月咬了咬下唇,将眸间的一丝尴尬之色掩去,唇畔生硬的扯出一道浅笑“晓月不会让冷大哥为难的。”缓缓背过身去,眸中那轻盈的热泪却还是止不住的顺颊而下,滑落嘴角,是那般的苦涩。即便不爱,也想让他好好在这公主府中待着,若是任他这般离去,皇兄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晓月,对不起,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的。”望着那缓缓离去的身影,冷傲天很不忍心的将话说出,自己已不好在有任何的迟疑,任何的迟疑都只会让她误会,自己对她有那么丁点的眷顾。她对他的好,他不是不知,只是当初是为了报复而将无辜的她拉下水,若是能再有选择的机会,他定会即便是抗旨也不会娶她的。
那淡杏色身影微微顿了顿,浅尝着唇畔那苦涩的泪水,定了定神,压低声道“晓月知晓,冷大哥就安心在府内住着。”含着泪水将安慰之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夺门而去,脚下的步子却愈发的踉跄。
“公主——”那绿衣丫鬟正缓缓进的院来,望着公主眸中那满满的伤痛,心中不由万分心疼,公主这般为驸马,为何就感动不了驸马呢?公主哪一点比不上慕容七,却要受这般委屈,心中替公主不值,却是无可奈何。
“我没事,我们走。”端木晓月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已不想将自己的脆弱在他的面前展露,那日自己那般求他,他都无动于衷,自己已不想再得到他半点可怜,只是终究放不下他,终究是不忍看着皇兄加害与他。
长指不由轻轻聚起,望着那踉跄的身影,心中却是愈发的心疼,只是自己却不能有任何的迟疑,让她再对自己抱有丁点幻想。
眸中闪过一丝苍凉,仰头望上那澄澈的天空,天际飘过一丝淡淡的薄云,一道微风而过,瞬间四下散去,再寻不得半点踪迹——
富丽堂皇的金华宫内,那抹娇小的身影谨慎的在精致的殿门之上贴耳细听了许久,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这胸口的伤已不再疼了,端木无痕也正出得殿去与众大臣商议要事,想来这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蹑手蹑脚的凑近窗前,这端木无痕不准她出门,可没说不准她出窗,眼角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娇小的身子缓缓爬上那精致的窗台,早知道也该跟谁学些防身的功夫,此时爬个窗也就不必这般费事了。
沿着墙角小心的滑落地面,委身轻轻掩在那翠绿的矮树之间,谨慎的探了探脑袋,这才缓缓直起身来,蹑手蹑脚的向身后退去,心中却不由的一片迷茫,这偌大的皇宫,端木无痕会将哥哥藏在哪呢?
遂不及一脚踩上一方柔软,慕容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还未来的及起身,便听的娇怒一声“大胆丫鬟,竟敢撞本妃。”
缓缓抬起眸来,这才瞧见了来人,一袭淡金色宫装包裹着那玲珑的躯体,肤似皓月,眸含秋波,不过是十七八,水一样的年华,红唇微抿,却是那般的盛气凌人。
慕容七腾的从地上站起,素手轻轻抬了抬,本想指上那来人,回上。定了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便缓缓躬下身来,隐忍着心中的恼意,压低声道“奴婢莽撞,还望娘娘见谅。”
“好个刁蛮丫鬟,见了本妃不给本妃行礼,还胆敢站着回话。”杨柔顿时怒意四起,皇上不将她放在眼中也罢,这小小的丫鬟也胆敢不将她放在眼中。如藕玉手瞬间扬起,清脆的给了慕容七结结实实一巴掌。
“你——”这一巴掌陡然将慕容七心中的恼意全然抽出,想也没想,素手急速扬起,回了杨柔结结实实一巴掌。
“好你个丫鬟,竟然敢对本妃动手。”杨柔再顾不得形象,瞬间便扑向前来与慕容七撕扯起来。
“慕容七——”几步之遥,一抹淡紫色身影徐徐站定,隐下心中满满的欣喜,望着那撕扯一处的两人,心中不由有些好笑,早就听闻这端木无痕废了她妃子之位,再见却依旧气势不解,与后宫妃子扭作一团。
慕容七?杨柔不由微微一怔,玉手不由僵硬,她就是皇上废了却又留在寝宫的妃子?自己连皇上都亲近不了,自是从未见过此人,只是听闻。
“娘娘怎么不打了?”慕容七随即抽手,将双手抱在怀中,望着那失神的双眸,不屑的淡淡扫上一眼,这女人也够嚣张跋扈的,轻轻掸了掸皱了的衣裳,缓缓向轩辕南风而去,身后那淡金色身影依旧久久愣神之中。
“轩辕南风,你的病好了?”忽闪着澈目,将那淡紫色身影细细的打量一番,依旧是那般的倜傥风流,不由轻轻的咂了咂嘴,想起他病时的那般模样,偷着乐起。
“病?”轩辕南风顿了顿,跌落悬崖,他确实失忆过几日,不过之后却是想借媚儿之手,将端木无痕除去,怎想这媚儿的计划失败,刺杀不成却差点将赤国葬送了。好在他将这媚儿交于齐国,才换了这一时的安逸。
“轩辕南风——”望着那失神的双眸,素手轻轻在轩辕南风眼前晃了晃。他该不会在为痴傻时的模样难堪吧。
“慕容七你被贬为丫鬟还能如此怡然自得?”望着那澈目中隐隐闪着的笑意,轩辕南风当真有些不解,从宠妃被贬为丫鬟,她还能乐的起来。心中却不由的怅然,看来她心中并无端木无痕,一个念头悄然在心底滋生。
“那我是不是每天得对着镜子抹眼泪才算正常?”忽闪着澈目,慕容七一脸的不以为然,她才不稀罕什么妃子丫鬟。
一丝浅笑悄然掩上眉角,望着她眸中的坦然,心中愈发的笃定,大掌轻轻将那小手纳入掌心,“慕容七,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