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不必这般客气的。”慕容七在原地止了步,见那玉手缓缓向伸前来,只得动了动双足又向前几步,还未站稳,裙角似乎被何物一个牵绊,一个趔趄,未能站稳,便直直撞上那抹蓝影随即齐刷刷掉入水中。
冰冷的池水瞬间没过头顶,透着刺骨的寒冷,娇小的身子在水中挣扎着,溅起躲躲水花,慕容七很努力的将脑袋浮出水面,想唤一声救命,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喊出声来。
岸上那阮兰儿的贴身丫鬟望着水中的扑腾的人儿迟疑了片刻,看来这慕容七真不会水性,眸中闪过一丝欣喜,顿了顿,这才佯装慌乱的呼喊着向四下求救。
“慕容姑娘救我——救我——”素手缓缓擎上那娇小的身子,使劲往水中拽着,白皙的双颊早已惨白一片,唇畔掠过一道冷笑,看来她真的不谙水性,眸中不由更为狠辣,慕容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阮兰儿,你镇定些——”被阮兰儿生生拽往水中,慕容七艰难的将脑袋努力的抬出水面,有些吃力的说道,她知道落水之人一旦抓住别人,便会死死不放,只是如此下去,只怕是两人都活不了。
“我怕——”惨白的娇颜满满的水珠,已辨不清是这池水还是泪水,手中的力道丝毫未减,阮兰儿哽咽着说道。漫漫的水珠遮了那眸中那抹将她置之死地的狠厉。
“阮——”未等慕容七回上话,阮兰儿手中力道一重,瞬间将那娇小的身子没入水中,望着那朦朦胧胧的小脸,渐渐变了色,眸中笑意更浓,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便是有人来了,也回天乏术了。
冰冷的池水袭裹着那娇小的身子,愈发的寒冷,意识渐渐有些迷糊,周身似乎已冻的失去了知觉,心中也已一点一滴凉却,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双唇微微动了动,却只徒增了一串水泡,娇小的身子渐渐滑向更深处。
望着那娇小的身子渐渐沉下,阮兰儿轻轻的舒了口气,缓缓浮出水面,四肢似乎已有些麻木,动了动正准便向岸边而去,腹下陡然间一阵疼痛,只是片刻,愈发的严重,吃力的望一眼岸上着急而来的人儿,张了张嘴,艰难的唤一声“浅儿——”那刚浮出水面的脑袋随即又缓缓没入水中。
“快,快,快救兰妃——”看着那浮出水面的脑袋瞬间便又没入水中,那浅儿丫鬟不由的急了,慌乱的指挥着旁人,主子水性尚好,怎么会如此。
“噗通”数声,身旁那随来的几个太监随即跳入池中,腾起层层水珠,这静谧的园中顿时慌乱纷纷。
几缕薄薄轻烟透过那精致的镂空阁中缓缓四散开来,精致的檀木床前,轻柔的粉色纱嫚静静的垂着,一系红绳自那纱嫚内缓缓延展开来,一鹤发老者半脸着双目,嶙峋的手指静静的搭在那系红绳之上,双眸紧紧皱成个川字。
“童太医,兰妃她怎样了?”那一袭暗红色凤袍心急火燎从外紧来透过那粉色纱嫚,望一眼那浅浅眠着的人儿,眸露紧色。这阮兰儿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人品,都是皇后不二人选,这痕儿对她似乎也还算上心,她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回太后——兰妃娘娘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只是——”嶙峋的手指轻轻滑下那抹红绳,望着身旁的丫鬟小心的将那抹红绳缓缓收起。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还不快说!”瞧着童太医吞吞吐吐,太后不由的轻斥一声,心中隐隐感着不安。
“只是——兰妃小产了——”有些苍老的身影缓缓躬起,谨慎的退到一旁。
那粉色的纱嫚不由微微一震,一道清泪缓缓顺颊而落,若早知自己怀了龙嗣,也无需这般设计。可如今确是什么都没了,玉手在锦被中握作一团,慕容七,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好好的便失了皇儿。
“小产?兰妃有身孕了?”太后不由勃怒,声音不由凌厉的几分,双眸紧紧望向那躬着身的童太医。
“回太后,兰妃娘娘已有一月身孕了。”那童太医垂着眸,未敢抬眼,却是生生感受到了那暗红色身影周身迸发的怒意。
“没你事了,你先退下吧。”将眸中怒意隐去,太后定了定神,将那太医遣去,顿了顿,望着那苍老的身影道“你等等——”
童太医心中微微一颤,随即缓缓站定,这太后该不会迁怒与自己吧,缓缓转过身来,依旧垂着双眸,躬身问道“太后还有何吩咐?”
“给兰妃准备些药好好调理调理。”凤手轻轻抬起,随即将那太医遣下,双足缓缓向那床边而去,浅儿快一步上前,轻轻将那粉色帐幔挑起。
“太后——”床上的人儿早已泪流满面,双眼通红一片,愈发的楚楚可怜,还未等那暗红色身影近的床前,便欲起身行礼。
“兰儿无需多礼了,安心躺着吧。”将那娇柔的身子轻轻扶在床前倚上,将那轻柔的锦被压了压,太后轻叹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怜惜“这好好,怎么就掉池中去了?”
“都是那——”
“浅儿,不得胡言!”阮兰儿眸中闪过一丝深意,假装轻斥一声开口的丫鬟。
那浅儿丫鬟努了努嘴,似一脸委屈,终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浅儿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望着那丫头欲言又止,那娇眸中不由顿生疑惑,转眸紧紧盯上那丫鬟,怎想那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再地。
“太后,你可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娇嫩复而额头磕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浅儿,不许瞎说!”阮兰儿压下那轻轻抽泣之声,轻斥一声那跪地头如捣蒜的丫鬟。
“说!哀家替你做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望着阮兰儿几次三番欲阻止那丫鬟将实情说出,太后心中愈发的奇怪,这兰儿究竟是要为何人隐瞒?
“都是那慕容姑娘,主子好心向她道谢,她却将主子推到这池中。她许是见了主子得宠,气不过——”那丫鬟撇了撇嘴,低声抽泣着,缓缓道来。
怎么又是她,之前痕儿为她差点断了母子间的亲情,后来总算是走了,这走都走了怎么又回来,听说这痕儿将她贬为丫鬟留在金华宫内,她也没有过问。留就留吧,安分的在金华宫中好好待着,她也不想再为了她伤了与痕儿之间的感情。怎想她却善妒成性,竟要了她孙儿的性命。心中不由怒意更旺,一掌颓然打在那窗棱之上。
“浅儿!”阮兰儿半倚着的身子缓缓直起,望着太后眸中渐深的怒意,心中怨气这才稍稍平坦了些,轻斥一声丫鬟,轻叹一声“太后息怒,这慕容姑娘不是有心将兰儿推入水中的。怪只怪兰儿与这孩子无缘。”玉手轻轻覆上那平坦的小腹,眸中那盈盈泪花缓缓瞬颊而下。
“兰儿你就是这般心善,不管这慕容七有心还是无意,哀家都要为你讨回个公道。”那暗红色身影缓缓站起身来,“兰儿你好好休息吧,也无需太难过了,好好将身子调理好了,这往后多的是机会怀上龙嗣。”
“嗯。”阮兰儿轻轻的点了点头,复而又缓缓倚上床棱,望着那渐渐淡去的暗红色身影,心中微微颤着,贝齿紧紧咬上下唇,慕容七你害我皇儿一命,终究是要还的。
夜色如水雾一般慢慢晕染开来,清冷的夜风吹着墙角那精致的铃铛,那脆铃铃的轻响淡淡的在这冷清的宫墙之内回荡。
一抹娇小的暗影在那清冷的道上淡淡的铃下一道影子,也不知这阮兰儿怎么样了,自己也不明白,怎无故便向她摔了去。她若是有事,自己也不会心安。想到此处,慕容七脚下的步子不由快了些,心中默默的祈祷着,但愿她没事。
几盏宫灯在那清冷的宫道上缓缓荡着,太后依旧是满脸怒容,本想明日再找慕容七治罪,怎想心中越想便越是气愤,回宫走到半道便又折了回来,眼见着将近金华宫,依稀瞧见了不远处那娇小的身影。
那闪烁的宫灯在这清冷的宫道上分外醒目,那一身暗红色凤袍缓缓落入眼中,本想绕道而行,不想却已撞入那怒眸之中,慕容七只得缓缓向前行了几步,微微欠身行上一礼,“奴婢见过太后。”已被贬为丫鬟,自称一声奴婢,想来定是没错。
“啪”凤袖猛然抽出,重重的甩向那精致的小脸,望着那小脸瞬间红肿而起,心头那怒火才稍稍平复了些。
慕容七一脸愕然,这女人就这般恨她,无端端便又狠狠赏了她一巴掌。五指在掌心聚拢,真想好好的还她一巴掌,悄悄抬眸望了望那身后静静随着的公公宫女,慕容七定了定神,只得将心头怒火悄然隐下,自己势单力薄,便是反击怕是也占不了上风,倒是会给她个治她以下犯上之罪的理由。顿了顿,菱唇微微动了动“奴婢不知犯了何罪?还望太后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