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下旨将洛欣押入天牢,却并未太快对她做出处置,倒是大臣们反应激烈。
大臣们不知道内情,就连李德、陈老将军之辈的大臣也不知道。在龙腾和坤宁宫众多宫女侍卫们一直辨认之下,真正的鱼后成了主角,而洛欣自然成了当之无愧的冒牌货。对于冒牌货,朝中大臣可谓同心尽力,一致认为该从重处罚。
一道道奏本似雪花般飘到龙腾的御案之上,内容大相径庭,全是参劾洛欣“假冒皇后、其心不恭”。
他们大概忘了,当初是谁强行将洛欣带进鱼国的皇宫?又是谁执意将她当成鱼后?至始至终,她没有编过一句谎言,没有骗过一个人。
终究,龙腾带着余怒准了大臣们所奏,下令处死洛欣。
午门外,洛欣被死死固定在大木桩上,目光凛冽,神情自若。她不怕,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钢刀,她一派坦然。
相比之下,一旁的监斩官却不停地擦拭着额角的冷汗。也许,他也不忍心去见证一个美丽女人惨遭世上最严酷的刑罚吧!
“行刑……”监斩官拉起长长的语调,仿佛一声来自地狱的呼唤。
洛欣心如止水,若有似思地眺望远方,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死寂,了无生气。
“住手!”
突然,一声力喝凭空响起,但见追月跃马狂奔而来,如威严的天神,盛气凌人。他神色匆忙,眉宇间褶皱丛生,担忧之色展露无疑。
“吁……”
追月紧勒缰绳,马儿四蹄腾空,落下时竟碗口大的马蹄竟深深没入泥土。他身形一闪,已然纵身飞下马背,直奔向洛欣跟前。一向优雅的他,这一刻英姿飒爽,万夫莫敌。
他挥刀一砍,砍断了束缚在洛欣身上的绳索。他帮她扯掉身上的绳子,才发觉自己那双略显瘦弱的大手居然开始颤颤抖抖。他那满含焦急的晶亮眸子一刻也不停止地直视她,见她微微拧起的眉头,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似刀绞般刺痛。
在场所有鱼国的兵士,刽子手,监斩官,全都呆愣愣地没了动作。
须臾之后,捆绑在她身上的绳索被他解开,她重获自由,而他却心有余悸。
“嘀嗒、嘀嗒!”两声清脆的水滴之声格外激荡人心!那是他不轻弹的男儿泪,那是千年不遇的帝王珠啊!
他眨巴眨巴双眼,逼回残留眼角的液体,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他收紧手臂,死死地将她固定在他的胸怀之中。那强大的力道让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与他的血肉混同一处。
此刻,她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他起伏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欣儿,对不起。朕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原来,他的嗓音居然这般沙哑?
她的鼻头一阵酸涩,勉强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眸中,柔光似水,却不做任何言语。
他以为她被吓着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能舒缓她紧绷的神经。
她闭上眼睛,尽力去感受这份非比寻常的情感牵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原本周围准备斩杀她的鱼兵们却出奇怪异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这二人的相聚。
少时,他将她打横抱起,而后飞身一跃。下一瞬,她被安置在了马背上,而映入她眼帘的只有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周围的世界仿佛全部凋零。
而后,他侧身拔剑而出,笔直的剑尖如若无情的勾魂铁索。
“饶命啊!大侠饶命啊!”几个鱼兵并不知追月的真实身份,还当他只是个江湖侠士。
一声一声凄惨的哀号声此起彼伏,可笑的是,他却还未动手。
那种对于死亡的不安和恐惧深入骨髓,啃噬着那些鱼兵。
“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笑声没有往日的温和,让人听之毛骨悚然。
他一个利落的闪身,剑尖直指监斩官,语气不屑:“饶命?现在知道叫饶命了?刚才你们干什么去了?敢动朕的女人,你们一个都别想好活!”
“大侠饶命啊!我们也只是奉旨办事,不干我们的事啊!”虾兵蟹将们当然不肯放弃最后的生存机会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哼!甭说你们,就是龙腾,朕照样不会放过!”他真的动怒了。心惊胆战过后,他必须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平复内心的挣扎和困惑。
眼看追月的刀剑即将落下,端坐马背之上的洛欣疾呼出声:“追月!不要!”
这是今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寥寥四字,却似咒语般将他死死定住。稳稳心神,他收回佩剑,险些站立不稳,倒退一步。
他探索的望向她,压下心中的慌张,而后飞身上马。
良久,他一转先前的心疼表情,口气平和的道:“你救了朕一次,朕也救了你一次。从此,朕和你,两清了。”
他这是何意?难道他刚刚的一切表情,一切举动,都是她的幻觉?她甩甩头,不想这么草草结束刚刚萌发的情芽。生死一线之间,她依稀有种感觉,觉得他就是她的白马王子。虽然那样的感觉很短,如流星划过般一闪而逝,可她想用以后的时间去寻找一个答案。
其实他是想说,以后他不会将她视为一个恩人,而是视为一个女人。
可惜,她不会那样理解。
他也在挣扎,也在困惑,困惑自己刚才太过离奇的感觉。方才他似乎失控了,这让他太不习惯了。
郁结心中已久的气流缓缓吐出,他又恢复了那个一脸和善的月皇追月,声音若往常般温柔而有些疏远:“坐好了,咱们回宫!”
扬鞭策马,两人紧紧相偎同骑一马,往月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