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榻上的被子被掀开,洛欣看清楚那张苍白的脸时,她不禁惊呼出声:“问天?”
榻上的问天紧闭着眼,显得很是虚弱。带洛欣来看问天的那个白衣女子似乎早就料到欣儿会惊呼,所以显得很平静。
“他怎么了?”洛欣机械的问道,脑中像灌了浆糊,稀里糊涂的。她心中很是愧疚,也很不解,问天乃是堂堂帝皇,怎么会躲在这不见天日的荒郊野外?观他神色,似乎还伤势颇重。
接收到洛欣探寻的眼神,白衣女子却并不想为她解惑。白衣女子觉得,关于问天之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更何况,如果洛欣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么由问天来解释更具有合理性。
白衣女子探了探问天的额头,只回答了洛欣最表层的问题,“他已经昏迷不少时日了。我一度认为他会撑不过三日,不过现在情况有所好转,烧已经退了。接下来,你只要好生照看着,相信不久他便可以醒来。”
照顾问天?洛欣迟疑了。她并不想与问天牵扯太多,特别是不想与他单独共处一室。但是,问天落到如此地步,她也有责任。之前她就一直想找到问天,从而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疚感。可现在,当她真正面对问天时,才觉得困难重重。如今,她觉得自己像个皮球一样被三个男人抢来夺去。这种感觉并不美好,甚至让她觉得很挫败。
“我认为,还是将他送回皇宫为妥。皇宫里御医们医术高明,他更能尽早恢复。”洛欣终于找到一条正当的理由。
白衣女子嘲弄的笑道:“你是不想照顾他吧?你在害怕,对不对?你害怕跟他的相处?”
怕!她为什么怕?她只是回避而已。洛欣知道白衣女子在用激将法,不想中计,所以她愈发地放松了心情,平和地道:“他身为皇帝,自然就应该住在皇宫。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外面为了找他都闹翻了。他不能永远躲在这里。”
“说了半天,你还不就是想逃避责任?问天是为了救你才受伤,你果然是个没有心的女人!你够狠!”白衣女子很不屑地道。然后,她很生气地直接将洛欣往一边推去,不悦的道:“既然你这点力都不愿意出,还有什么好谈的?你趁早离开这里吧!”
听见白衣女子句句带刺儿的话,洛欣感到自己的整个脸颊都烫起来了。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忘恩负义。她是不是想太多了?问天现在只是一个病人,连动弹都动弹不开,她在别扭什么?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她连连暗骂自己的白痴。
“怎么还不走?我这里不欢迎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明明口里说着要尽力,结果行动根本就不一致!”白衣女子知道洛欣已经动摇了,赶忙再加把劲儿将火扇得更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洛欣越来越怀疑眼前的这个白衣人的身份。她朦胧的觉得白衣女子有一个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想了半天却又说不出来。
白衣女子直接对洛欣的话采取过滤态度,左耳进、右耳出。
算了,既然别人不愿意说,那她再慢慢观察观察。洛欣搬了个凳子坐在问天旁边,用毛巾为他擦拭脸上渗出的冷汗。哎!她终归还是不能做到冷心绝情。只希望,问天能尽快醒来,那便一切大吉了。
“你果然与问天有关!”有了洛欣的照看,白衣女子本打算离开,却不想龙腾此时进来了。他一脸的杀气,看来事情相当不妙了。
白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绕过龙腾,直接爬上小木屋。她这样的反应与先前怒斥洛欣的反应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她似乎对龙腾的到来毫不惊讶,也不受任何影响。她果然是个透着谜一样色彩的女人。
洛欣也相当讶异,龙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瞧他那样子,活像见到了猎物的猎狗!他一来,连向她打声招呼都没有,就直接将那双凶狠的眼睛对准了昏迷中的问天。
“龙腾,你来这里做什么?”洛欣慌忙站起身挡在了问天的前面,生怕龙腾出手一般。
看见洛欣护问天的样子,龙腾心口上像燃了熊熊烈火一般,大吼道:“你就这么护着他?”
“他现在有伤在身,我不允许你现在伤害他!”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龙腾欺负没有还手能力的问天。
龙腾本来没有打算对问天怎么样的。他之所以来一探究竟,只不过想确认一下心中未解的谜团。可是现在面对洛欣一副毫不顾忌的护卫态度,他怎么能无动于衷?他眼一瞪:“你让开!”
洛欣纹丝不动。她也瞪起了双眼与龙腾对视,其中强烈传达着不会放弃问天的信息。龙腾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伤害问天!
龙腾火冒三丈,直接就抓起洛欣想将之甩到一边以便于收拾问天。就是因为这一抓让洛欣对龙腾以往口口声声所说的“爱”产生了怀疑;也是因为这一抓让白衣女子的话更加让洛欣无法怀疑。
“在男人眼中果然还是权势和地位更胜一筹。你以为他爱你?他以前对你的态度,相信不用外人提醒,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他当初突然的转变,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你以为感情的火花能够在眨眼之间迸发?你太天真了!”白衣女子曾在洛欣半迷半醒之时,向洛欣说过这番话。
洛欣看着眼前气势汹汹地龙腾,轻声道:“难道你之前对我的好,真有企图?”
因为他一来便径直往问天的床榻走,根本没有关心过她的中毒的身子可有痊愈。他的态度,由不得她不怀疑,以至于让她将白衣女子之前稍有些煽风点火的话语想了起来。
龙腾心中更难受。他重伤在身,欣儿居然毫不关系,却将全副心力放在了问天身上。甚而至于,她还质疑他的真心。如此之下,他的心里能平衡吗?
听罢洛欣的话,龙腾有些恼羞成怒,道:“难道就没有心吗?不能用心去感受朕的心意吗?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刺激朕?问天在你心中就真的那么重要?”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对问天不利?”洛欣一面挤到龙腾面前,隔开他和问天的距离,不让他有机会偷袭问天。
龙腾懒得回答,他的心早被洛欣给搅乱了。他看不得她的偏心,更看不得她将心偏向问天。她舍身护卫问天的动作,看在他龙腾的眼中,格外扎眼。
龙腾没有回应,倒是白纱女替他开口了:“他当然不会对问天好。”
洛欣不理会白纱女的话,只是将双眸直直地望着龙腾,希望龙腾亲自给出答案。
然而,龙腾没有回答洛欣,转而对白纱女愤愤地道:“你继续说!”
白纱女不畏强敌,照样我行我素,想什么说什么:“洛欣,龙腾他不爱你!他只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一样东西而已,我说得对吗,鱼皇?”
白衣女子终于说完了她该说的所有话,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洛欣双眼锐利的盯着龙腾,眸中的询问不言而喻。
“哈哈哈……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你不是一个感情至上的情种!你扮演不来这样的角色!”洛欣的笑声太复杂,连她自己都辨别不清楚其中的种种感受,也不清楚这笑容是苦,还是甜。
龙腾的一腔怒火,还未及释放,却被洛欣眼中突然一闪而逝的落寞给遮掩。他的心,亦为之一颤,怕她对他失望。
“欣儿,她一定同问天是一伙的,你别听她胡说。”龙腾急急的想要挽回,可又不知如何言语。他第一次感到词穷,第一次感到心慌,第一次……林林总总,心绪不宁。
洛欣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猜。就单凭龙腾苍白无力的言语中,她便能肯定白衣女子所言不虚。原来她一直是一件让人待价而沽的物品!她不恨天、不恨地、不恨龙腾,只恨自己太无知。她不再理会龙腾,转过身继续服侍昏迷中的问天。
“欣儿,以往的事,朕对不起你。但从今往后,朕不会在乎任何东西,只要你留着朕的身边。”龙腾的语气几近祈求,这是从没有过的现象。直到此刻,他更加深深地体会到,明白了不能失去的是洛欣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我不管你在乎的是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我只想你远离我的视线!越远越好!”她甚至没有兴趣知道龙腾一直想从她身上得到的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他不能离开!离开了,便永远失去了机会。他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她靠近。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却给了他最严厉的警告:“不要靠近我!”
他没有止住前进的步伐,执意要让她明白他的真心。看着她那么谨慎的保护问天,他的心又何尝不痛?
问天为她付出的,他也照样可以做到。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他相信通过努力,他一定能胜过问天在她心中的地位。皇天不负有心人,纵然天大的过错,只要有心便能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