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太阳努力的蹦出了血红的云层,给漫天的积雪穿上了一件轻柔美丽,金光闪闪的霞衣。
太子府上一片死寂,谁也不敢私自发出一点声响,似乎,风声都忌讳着欧阳晖一脸的怒气氤氲,悄然停止了生息。
金色的光芒透过寂寥的树梢,缓缓地照在他矗立已久的身躯上,寒霜,凝结成一层薄冰,罩在他身上,看得出,他已经在院子中矗立了很久。
一道白影轻柔的脚步从走廊的尽头走来,满目清愁,无尽的忧虑。
“太子哥哥,听侍女说,你在这里站了一夜?”欧阳灵儿淡淡的目光中纠结着深深的疼惜,把手中的裘皮披风轻轻的搭在他的身上,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不愿说再多的话,只是默默的守在他身边,并肩看着远方。
“灵儿,你怎么来了,一大早,这么冷,磬芳园离我这里有着一段路程,你——”欧阳晖如同雕塑般的身子有了一丝气息般,转动着被风霜染白的雾眸,白皙的手理了理欧阳灵儿额前的碎发,替她放在来了耳后。
“太子哥哥,你说该怎么办吧?云姐姐的事情,灵儿和你是一样的忧心,可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更是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哪里还有力气去想把办法救出云姐姐,你说是吧。”欧阳灵儿淡淡话音中微有嘶哑,事情闹的这么大,她早已经没有的办法,她只想能默默的陪在大家的身边,照顾好大家。
欧阳晖欠了欠一夜寒风吹裂的干枯嘴唇,喉结滚动,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个时候,他哪有心思去吃东西,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条毛发,都在担心着凌云的安全,天,这么冷,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死牢里,她一个大家闺秀,暖阁中的小姐可如何能受得了,就算不死,恐怕也会被折磨的面目全非吧,他要尽快的想出把办法救出来她,不然的话,他没有一丁点的力气能想到去吃饭。
看透他的心思,欧阳灵儿眸中噙住了泪光,她咽了咽喉咙中的哽咽,卡痛的感觉让她美丽的峨眉顷刻间凝的更紧。
“太子哥哥,灵儿一早就起来给你亲手煮了一碗粥,你尝尝灵儿的手艺吧,看灵儿能不能练成云姐姐那样好的手艺。”欧阳灵儿哽咽嘶哑的话音还没有说完,欧阳晖沉寂中猛然一怔。
她一早起来煮的粥?昨晚的事情闹完的时候已经是快天亮,到太子府少说也要有一个时辰的路,加上雪堆积的很厚,路也格外的滑,她还亲自煮了粥,很明显,她不是一早起来,她根本就是和他一样,一夜没睡。
这样说,只是不愿让他担心而已。
她就是这样,不管她心里想着什么,总是不想让身边的人为她担心,她是一样的为凌云的事情揪心,却还想着照顾他。
深宫之中,一位锦衣玉食,万千宠爱的公主能养成这样的性格,那是多么的难得,需要的是多么的善良的心。
“灵儿,哥哥会想出办法的,不用太担心。”欧阳晖抓紧欧阳灵儿的一双小手,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红肿,心有感触。
欧阳灵儿忍不住的吃痛,一声痛楚。
“嘶——”她赶忙的速回双手。
他这才发现,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的她,心灵细腻的想到他会担心,为了给他熬一碗稀饭,十个手指头早已经烫的是面目全非,红肿破溃的厉害。
鼻子一酸,满是疼惜的眼中薄雾氤氲,欧阳晖嘶哑的嗓音中透出了一丝温暖,妹妹说的对,不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哪能有力气想出好的办法救出她。
“走吧,灵儿,让哥哥去尝尝你的手艺,我们一起想办法救出你的云姐姐。”紧拥着她消瘦的肩膀,兄妹俩一同走向屋内,两颗心,却一同飞向了远处的死牢中,担心着哪里瞬息万变的危险。
宫廷深处,蜿蜒衍生,阴森潮湿的死牢中,一群老鼠正在“窸窸窣窣”的啃食一堆白骨,刺鼻的恶,臭夹杂在森冷蚀骨的寒风中席卷,穿透破烂不堪的铁门中的缝隙,发出一声声颤栗人心的哀嚎,像是在哭诉着难以数计的冤屈之事。
墙角的一堆干草上,凌云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肚子里一阵“咕咕”的叫。
透过转折而来的亮光,她知道时间已经不早。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这么还没有人来送早晚?难道囚犯就不算人不成?就算要处死人犯,也该送上一顿饭填饱肚子再上路吧。”一手杵着腰,一手捂住肚子摩挲,她站起身子来回走在四面高墙的监牢,目光犀利。
“这种地方也想捆住她,她这黑道大姐的身份难道是白混来的么?”微弱的光线下,她细细查看所处的环境,早晚被丢进来的时候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四面高墙是青石垒成的,看上去很坚硬,该不容易突破,昏暗的光线从门口的铁门缝隙中透射了进来,铁门朝外锁好,看上去该没有任何可以逃跑的机会。
附身贴在地面上细细查看了一番,地面是厚实的青石铺成,想要打洞也没那么容易了。
“该死,该死的皇帝,真是下足了功夫,就没有给人家一点逃跑的余地。”她沿着墙壁走过一圈,坐会干草上埋怨。
“呵呵,你这个毛娃真有意思,这里是死牢,进来的人出去的只能是上死路,你还想跑出去,真好笑,不要花心思乱想了,趁现在还活着,想点开心一点的事情回味人生吧。”黑暗中中,传来一段幽灵般阴柔嗓音缓缓飘起,距离她身边看似没多远的地方。
“谁?”凌云一声惊悚,灰暗的光线,看不清声音来源之人的面貌,却发现牢房的另一边黑暗处,还有一个人。
从声音听来,是个中老年的男人,他该是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间,低缓的嗓音,似乎和这里的环境一样,透出了潮湿森冷阴晦的霉气。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男人缓缓一笑,又吟出了一句话。
“毛娃,你是犯了什么罪的?怎么来了这里?”
听见这句话凌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犯了什么错?该承受的错误还没来得及被揭发,无缘无故,被打进死牢,真是一步到位,一句话,够狠,够干脆。
“别说了,那该死的皇帝太可恶,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人的打进死牢,真是憋屈。”凌云一声低叹,吹头叹气中认栽。
眼下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等人送饭来的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那人听见她嘴里的一句话之后,就从平静懒散的小猫状态,瞬间变成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声嘶吼声中,他狰狞发怒的身子周围散发出一道道七彩射线,灼眼的明亮中,疾风狂劲,吹的她整个身子一阵倒退,紧贴到冰冷的墙壁上不能动弹。
耳边,呼啸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她脑袋爆裂般吃痛,顾忌不了任何事情。
她双手紧捂住剧痛的耳膜,由不得整个身子,被狂风般的力量,慢慢吹送着,贴紧墙壁上移动,紧贴在墙上的皮肤被拉破的疼痛,而男人的发泄性嘶吼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想停下的意思,不到片刻功夫,她的身子已经匍匐在墙上被抬到半空中。
“大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叫了,你一直叫下去,恐怕我们不死也要被活埋了。”她万分痛苦中用力的嘶喊,除此之外,她没有一点办法可以阻止男人的“狮子吼”。
艰难的瞄了一眼愤怒中的男人,借助强光,看见他满头的白发随风狂舞,寸寸飞雪,狂狮般嘶吼的大嘴歇斯底里的嘶喊,两团火焰般燃烧的眸子红艳艳,四肢被四根拳头粗的铁链紧紧的锁住,晃动中发出“哗啦啦”巨响,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腐烂,惨白的身子仅剩下骷髅般,没有一点人气,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呆了不少年。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他现在的状况就像是骷髅外面紧裹着一张白的几乎已经透明的皮,他是靠什么活下来的?按照科学解释,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了活的可能,他的白皙该是很多年没有接触到阳光所致。
四周的墙壁在男人的嘶吼中似乎开始颤动起来,一些细碎的石沫哗啦啦的直往下掉,整个空间像是就要塌陷的样子,情况的万分紧急。
怎么办?男人为什么会忽然间发狂,她刚刚说了句什么话?她闭紧被强光灼痛的眼睛,用尽力气的回想,努力的静下心来分析着他发怒前,她说过的那句话。
别说了,那该死的皇帝太可恶,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人的打进死牢,真是憋屈,她提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上,这个人看不出年龄,却可以看得出在这里被关了至少一十几年的时光了,也就是说,他的怨气支撑着他奇迹般的存活到了现在,他恨的是谁,很有可能就是她刚才提到的皇上。
眼前一亮,抓紧时间用尽全力大喊出一句话:我——要——杀掉——那个—狗——皇帝!
她用尽劝全力的一声大喊,在男人的嘶吼声中,她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飘渺惜弱。
这有用么,看样子是没有希望了,没想到她凌云居然会被活埋在这里,真是苍天无眼啊。
就在她极力抵御着巨大力量把她压扁的时候,失去希望的她忽然发现,男人的吼叫声终于停了下来,而她刚有些庆幸的时候,她从半空中失去支点,狠狠地摔了下来。
“哎哟,好痛——”凌云痛苦的抱紧像是被摔断般的胳膊,一颤,一颤的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已经被逼疯,千万不能再激怒他,不然,一定会死的更快,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她还想好好地活下去。
小心的凭住呼吸,她不敢再有丝毫的轻举妄动,死有很多种,被一疯子的愤怒气息杀气,说出去未免太冤枉。
行走在死亡的边缘,她不是第一次,没必要心慌,用为她深知,心慌更是于事无补于事实,多一份镇静就会多出一份生的机会。
安静下来,她发现,男人是被铁锁链锁住手脚的,危险系数远没有现象的那么危险,只要有足够远的距离,只要他不再情绪失控的尖叫,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很快的她发现她的想法是错的了,男人烈焰般燃烧的眸看向别处,灰暗光线中的耳朵骨骼清脆的|“嘎嘎”响了两声,被锁住的双手猛然一张,旁边掉落在墙角的一支火把就燃起熊熊火焰。
妈呀,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一个人,他的可怕是无法估量的,她微微心悸,格外的小心中紧盯住他火红的目光。
原来他已经看不见东西,长时间的阴晦让他双目失去了光明,长时间的牢狱生活让他聚集了难以估量的力量,以致他不吃不喝,仅凭着他自身的能量,维持到了今天。
原本透着死亡气息的狭小空间,此时变的更加的危险重重,男人低沉的嗓音终于在片刻之后打破这种可怕的死寂。
“毛娃,你刚才说,你要杀掉那个狗皇帝?你说的是真的么?”男人的嗓音有些怀疑般,侧耳聆听着她嗓音气息。
这人太危险,可不能再轻易激怒他。
凌云不敢轻易的骗他,却想着方法的找着一些理由。
“是啊,大叔,我真的很想杀掉他,他无缘无故把我打入死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如果能活着出去就算是再世为人,我一定要让他死在我凌云刀下,可惜,我凌云力量有限,我也没有力量去手刃他。不过大叔,您放心,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我绝对,绝对要亲手杀了他。”她咬紧牙关信誓旦旦,她可不是说说而已,她的心中真的已经暗中决心,要让轻易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空气间再次变的宁静,静的似乎可以听见发丝掉落到地上的微响,难道刚才她又说错了什么?他此时的静谧是什么意思?认同的默认?还是再次暴风雨前的前兆?
她不懂,全身收紧般紧张,额头深处的细密汗渍,渐渐汇聚成线,悄然掉落,在死寂的沉闷的空间中,声音被无限倍的放大,如同山谷回音般的洪钟轰鸣。
就在汗滴的声音即将落地的时候,凌云忽然感觉到以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男人的身上吸附过来,身边的稻草碎骨,疾风般涌向男人张开的双手边旋转着,而她,努力站稳的脚步正一点点的往前移动着,不管她怎么的努力想站住,好像都没有了作用,她发现了男人的意图,他想把她吸去他的身边。
他不会生吃掉我吧?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心底开始颤抖中惧怕,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实在是太大,他要是想对他不利,会像是捏死一只蚊子一样的容易。
“不要,大叔,我们俩无冤无仇,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要是有什么心愿我还可以帮你实现,你杀了我对你一点也没有好处,你放了我,放了我我才能帮到你不是么?我想办法带你出去重加天日好不好——”凌云不愿就这样死去,拼命的想要抓住一线生机,可是她发现,她的身子如飞落到底稻草一样,完全失去了控制,正在她一点点的抵抗中被强力吸向男人是双掌之间。
“重见天日,哈哈——事到如今,我狮王红日就再也没有想过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男人用尽力量嗓音中倏然一收,凌云整个身子犹如落叶般飞逝飘零,转眼间,被男人白骨一样锋利钢针般的手指紧紧地卡住了喉咙,顷刻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透气也变得格外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