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之羽衣曲(宋小木)
楔子
“翼人翱翔于天空,鲛人游曳于碧海。”是大荒世界流传的一句俗语。
这个世界上孕育的生命,都有着自己繁衍的领域和轨迹,生生不息,演绎着流传千年的故事。
翼人和鲛人,是大荒世界上的生命中,两个数量最多的种族,分别统治着宽广的陆地和无垠的海洋,他们精通不同形式的魔法,各自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在自己的领域里,歌颂着自己的神明。
其中翼人在出生之日起,就能够幻化出自己的羽翼,有着翱翔于蓝天的天赋。
翼人又分为两大支系,分别是天使部族和魔族,这两大部落虽然同属翼人种族,但是天使信奉光明女神,崇尚光明的力量,生活在一片被称为神界的明媚之地,自身魔法则是以光明力量为基础的冰属性魔法,传言灵力高强者能以冰咒之术封山断流。
天使部族羽翼多为纯洁的白色,明丽耀眼,也有传言天使族是大荒世界中最美的种族之一,而信奉另一支系的魔族部落正好相反,他们幻化出的则是黑色的双翼,信奉黑暗之帝,魔法则是源于黑暗力量的火系魔法,其中威力为魔域王族的冥火决最为巨大,传言冥火真诀修至顶峰,火光闪处,无坚不摧,无物不灭。
世人仿佛对黑暗有着天然的畏惧,故而多以为魔族为翼人之中邪恶的一脉,传言其性情凶残嗜血好杀,但因魔域生活在暗黑神日照耀下的魔域,极少于外界来往,故是否属实,不得而知。
翼人天使部落和魔族部族生活的区域,以天池山为界,极少来往。
与翼人相对的鲛人生活在海洋的碧波万仞之下,少于外界来往,其如何模样,魔法如何不得而知,只在翼人古籍中尚能找到少许记载。
《大荒志》载:“海之滨,有鲛人,金发鱼尾,貌美,泣泪成珠,通水系魔法,年长则鱼尾可化为足,行走于世,,无翼,不能翔。”
其实,大荒世界并不只有翼人和鲛人两种生命,其中拥有智慧,精通魔法的还有其他种族,如生活在神界和魔域交界之处的花都的花妖,还有天池山深处的占星族人,都各自拥有自己在魔法方面的独到天赋,但因其族人数量较少,有极少于外界联系,故并不为世人知晓。
这些神奇的生命种族寿命多达千年之久,三百岁为孩子的成人礼,过了成人礼方可以行走于大荒世界,寻找自己生命中的际遇。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样一个神奇的世界上拉开了帷幕……
第一章 神界
西斜的太阳,将天边的云霞染成耀目的红色,大片的火烧云像盛放的莲花,将天空铺满。
曼陀罗(虚构之花,非现实)繁盛的开着,圣洁的白色一直延伸到远方,与哪一片光芒融合,再也分不开颜色。
起风了,花海中泛起轻微的波纹,向四周荡漾开去,花的精灵在翩翩起舞,璧绿色的薄翼在空气里游动,呈现出一种安静的美。
“你说,我能找到自己的羽翼吗?”迟末望着天空中在云端嬉戏的孩子,脸上是一片渴望的神情,转过身,对着旁边的灵儿问道。
“找不到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学会了御风术,可以自由的飞了,哪像我,虽然有翅膀,却……”灵儿无奈的扇动了几下身后的翅膀,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将身后那洁白的羽翼隐去。
“没有翅膀的飞行,是不能算飞翔的。”迟末说。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着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直至晚霞渐渐的隐去,深蓝的天壁上出现沉淀却不坠落的星辰。
灵儿靠在迟末的肩上,她看见迟末的眼睛深邃得像一潭湖水,星星的倒影被染成蓝色的忧伤,看见风吹起他的长发,不羁地在空中飞舞,说不出的美。
看着,看着,她就靠在迟末的肩头睡去。
“灵儿,你说曼陀罗花海的那边是什么?”
“还是曼陀罗。”
“还有呢?”
“我不知道。”
记忆中,他们总是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
就在这一刻,迟末望着灵儿熟睡的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水,脸上浮出一抹细微的笑,在梦见自己在飞吧?
迟末突然做出一个决定:“我要找到自己的翅膀,然后带着灵一起飞翔。”
星空下,曼陀罗花海中,开放出了不败的诺言,芳香,华美。
流星划过去。
灵儿:
我是灵儿,神界的公主,一个有翅膀,却不能高飞的孩子。
迟末走的那天,神域下了好大的雪,大片大片的冰冷从天空洒下,飘落在曼陀罗花海中,凝成耀眼的白色,刺得人眼睛生疼,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迟末,迟末。
我一遍一遍的在心底叫着这个名字,将它与长久的回忆,一起汇聚成悲伤的河流,潮水般朝我袭来。
依然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追逐嬉戏。
依然记得,他用冰咒封印了那个笑我不能飞翔的的凌风的翅膀。
记得他在神域古老的界碑下,他自豪地对我说他学会了御风术,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在空中飞了;记得他用曼陀罗为我编织的花环和他发誓要永远保护我,照顾我。
他们都说迟末是神界最聪慧的孩子,他可以轻易学会很多只有神界中几位长老才会使用的咒术,但很少有孩子愿意和一个没有翅膀的孤儿玩耍,所以我和迟末一直都是神域最孤单的孩子,也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他走的那一天傍晚,我和他坐在花海中,一起望着远处发呆,我看见夕阳下他那冰蓝色的长发被描上了璀璨的金黄色,如此纯洁美丽的色彩,让我的眼睛发涩。
我看见他的眼睛,是那种清澈的蓝,一如雨后的天空,却忽又大雾弥漫,变得浑浊,一种浊酒色的哀伤染湿了周围的空气。
我看见他说要去寻找自己羽翼时脸上的渴望与坚毅,然后我听见他说他会回来,然后带我一起飞翔。
然后,我在他的肩头睡去,梦中,我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原野上奔跑,被无尽的孤独和空虚的潮水湮没。
“当神界再次飘雪时,我会回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站在悬羽宫的城墙上,看见曼陀罗花在那样的冰雪下迅速的枯萎,它们洁白的花瓣一点点破碎,向我扑来,这样残酷的美,使我不知所措。
风吹起花瓣和着白雪,飞起漩涡,将他的背影一起淹没在地平线的方向。
我感到从所未有的巨大忧伤,他走了,真的走了。
不知何时,我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风雪停了,目之所及,都是太阳的光亮,挡也挡不住的射向瞳孔。
我听见父王说:“孩子,他的宿命本不属于这里,他总是要走的。”
“不!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他答应要带我一起飞翔的。”
“或许他会回来。”父王的声音带着某种断断续续的隐忍,“可那时,他也许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迟末了。”
“我会等他回来!”我听得自己内心里坚定的声音。
是的,我会等他回来。
在神界大陆的东部,是辽阔高耸的天池山,传说那里居住着最古老的先知禾洛。
山林里古木参天,林间的小路上,一个少年在走。
晨雾打湿了他的长发,早晨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阴影。
“只要找到先知禾洛,他就能帮我找到自己的羽翼。”迟末这样对自己说,“他是最伟大的占卜师。”
迟末渐渐的放慢了脚步,心里感到莫名的压抑感。
雾好像越来越浓了,渐渐的遮住了单薄的阳光。
乳白色的流质,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力量,从四面涌来。眼前是一片迷蒙,那在林间翻卷流动的雾气,仿佛一只狰狞的兽,封锁了道路,隔绝了光线,使清晨的山林,显现出无尽的黑暗。
“冥火决!”迟末在手中凝成一团橙色的火焰,然而,那本该照亮一切的光芒,也被吞噬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迟末感到一阵眩晕。
意识开始模糊,在迟末的视野里,黑暗笼罩了一切。
好像做了一场梦。
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你醒了,迟末。”
迟末张开眼睛,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感到全身一阵酸痛。
“你是先知禾洛?”迟末望着眼前那个修长的背影,只见他身着一件一尘不染的长袍,全身笼罩在一团朦胧的白色光晕里。
“我知道你要来的,迟末。”禾洛转过身来,迟末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满头的白发,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眼睛深邃的入网不到底的湖水,看着迟末,迟末感觉他一直看透自己,一直看到他灵魂的深处。
“你能穿透迷雾之阵来到这里,你是我要找的人。”
“你是说那些黑色的雾气吗?可是我在雾中昏了过去。”
“不错,迷雾之阵是上古亡灵的咒语,进入它的人都会被召唤起自己内心里最深处的欲望,只能在无尽的幻象中迷失方向,力竭而死,你看到的是一无所有的黑暗,证明你的内心不被邪恶玷污,也只有对梦想无限的,单纯的向往,才能与雾气融合,而来到这里。”
“这么说你一直在等我?”
“确切地说,我是在等一个可以承担天命的人,来吧,让我为你开启时光之门,指明你未来的方向。”
“可是,”迟末想说自己只是要找回自己的羽翼,而禾洛已经转过身,朝前走去,迟末只得跟了上去。
迟末跟在禾洛身后,一边走,一边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溶洞之内,无数半透明的石钟乳从动洞顶下来,折射着五彩的光芒,闪亮如晶莹的宝石。
滴答的水声传入耳中,清新悦耳,说不清的畅快。
无数雾气凝成的水球悬浮在空中,按行星的轨迹运转着,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迟末和禾洛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一件门前古旧的石室门前。
禾洛用手指在石门上轻敲了三下,石门上的魔兽雕像的双眼中闪过一线灵光,随之,厚厚的石门缓缓的开启,他们走了进去。
迟末发现石室中空荡的只有一面爬满了绿色铜锈的古镜,立在墙边。
“迟末,从今天起,你要懂得面对命运给你的一切。”禾洛说完,张开双臂,微曲中指,口中低沉的声音念动咒语,身体缓缓的浮动起来。
风仿佛从地底吹来,他白色的胡须和头发,像蛇一样在空中翻卷,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变得无比红润,双眼迸发出太阳一般的光芒,迟末看得呆了。
禾洛低沉的咒语,仿佛来自历史长河里荡起的回声:“记忆之门,入我之心,开。”
一道银亮的闪电从他的指尖劈向铜镜,只见那冰冷的镜面,泛起如水的波纹,开始呈现出模糊的影像来。
像是被雾笼罩了一切,隐约可以看到人影浮动,渐渐的,影像转为清晰,直到迟末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那像狂风暴雨一样震撼心灵的一幕。
迟末:
战争!我看到了战争!混乱的神魔之战!
冥火,狼烟,冲天而起,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天空,说不出的诡异。
天使和魔人的血液,一起来流淌厚实的泥土,汇集成一道道河流,冲刷着地上支离破碎的尸骨,魔兽的长啸,一声一声,回荡在战场上,震人心魄。
天使族雪白的羽翼,魔族人黑色的翅膀,不断在眼前闪现,又消失,溃散成羽毛,四处飞扬,那是一个个魔人或天使倒在了对方的剑下。
在混乱中,我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雪白的战袍,金色的羽翼,手持一把血红的宝剑,奋力的冲杀。
我看到他凌空飞起,用咒术将一个个敌人击倒在脚下,强大的灵力冲破敌军一道又一道防御结界,将敌人封印,冰冻,玄冰术使得近乎完美,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然而,那个身影,还是远了,远了,他一个人杀入敌阵,被涌上来的人流埋没,直至消失在人海的深处。
天空中开始涌现大片的乌云,一道道闪电劈下。
战争还在继续,还在流血,还有战士倒在对手的脚下,然后,他们的翅膀便脱离身体,飞上云端做最后的展翅,接着就在风里溃散成羽毛,飘落。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我试图再次寻找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
“他是战神,天使族最伟大的王,精通玄冰术和冥火诀两大至圣魔法,传言攻无不胜,卒于大荒史两千七百年的神魔之战。”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那样熟悉?”
“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亦是你的前世。”
那一刻,我感到周身仿佛被雷电击中,心灵的巨大震撼和悲痛,将要使我窒息。
“既然攻无不胜,又为什么会死?”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孩子,伟大的战神临终前将自己的灵力和记忆全都封印在你的体内,你因此而背负了神界最伟大的使命。”
“不,我不要多么崇高的使命,我讨厌战争,杀戮,我只想找回自己的翅膀!”我痛苦而绝望的嘶喊。
“可是,孩子,这是注定的命运,一个人真正的飞翔,也是从承担自己的使命开始的,只有真正把握了自己的命运,你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翅膀。”
“也许禾洛说得对,一个人开始承担起自己的使命,才是真正飞翔的开始,也只有勇于承担命运,才可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翅膀。”迟末一边走在离开天池山的路上,一边这样想着。
离开时禾洛的话,又在耳边浮现开来。
“我的使命是什么?”
“它需要你自己去寻找,迟末,这是你父亲生前所用的剑,它叫光明,乃是支持世界的两件神器之一,希望它能帮助你早日完成使命,展翅飞翔。”
禾洛朝空中一招手,一把血色的宝剑显现出来,闪耀着火焰般妖娆的光芒,迟末禁不住用手抚摸这柄神剑,触手温热,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冲动,仿佛阔别多年的故友重逢一般的欣喜,就像抚摸自己的手臂一样亲切。
“目前,以你的灵力还不能完全驾驭这柄神剑,我这里有一枚圣迹十字,你把它戴在身上,它或许可以帮助你早日解开封印,那时,神剑就和你融为一体,你也就可以随心所欲地驾驭它了。”
迟末看到灵光一闪,一个冰蓝色的十字项链便戴在了自己的胸前。
“迟末,今后的路你要靠你自己走,你也只能自己走了。”
禾洛告诉迟末,再向东去,越过天池山,有一座城,位于神域和魔界的交界处,“或许,你能在那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某些记忆吧!你去找一个叫花神的人,他会帮助你的,祝你一切顺利。”
“那迷雾之阵?”
“迷雾只存在于人们的心里。你已经走出了迷茫,早已没有什么迷雾之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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