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川上
深蓝色的天壁上，一轮圆月，将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如一层薄霜。
好安静的夜，安静的能听到细微的风声和虫莹的吟唱。
分明是喜欢这种感觉的。
迟末记得小时候，自己靠在婆婆的怀里，数着天上的繁星，可以看到流星划过去。
“婆婆，快看，是流行啊！”
“是呀！对着流星许愿，心愿就会实现的。”
“真的吗？那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找到一双自己的翅膀，那样我就能和其他的孩子一样自由的飞了。”
婆婆的眼中泛起一缕忧伤的神色。
“婆婆，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孩子，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单纯而美好的童年，幸福的感觉，随着微笑一起爬上嘴角。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
身边的小凤已经睡着了吧！这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迟末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吵吵闹闹，习惯了看她在生气的时候嘟起嘴唇，习惯了她孩子气的笑和撒娇。
没有她，自己的这条寻求之路一定很寂寞吧！
离开了这么久，灵儿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呢？
还在那片曼陀罗花海中等待吗？我在神界唯一的朋友。
什么时候才能到那个一直召唤自己的地方呢？可能就在明天吧！
空气中有花开的声音。
好安静的夜。
雾气，笼罩了眼前的一切。
目之所及，是一望无际的冰原，抬头，是灰暗的天空。
空气里弥漫着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人禁不住停滞了脚步。
迟末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光明之剑震颤着发出细微的声音，仿佛要挣脱迟末的手。
一个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这里，战神之子！”
“你是谁？”
“我是这里至高无上得神，统领着这里的一切，包括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生命的意志。”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阻止你向前。”
“你以为你可以吗？”
“迟末，虽然你得到了禾洛的祝福，花神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你开了心眼，使你体内战神的力量开始觉醒，但是你的灵力仍是没有摆脱封印，在冰原大陆，我要阻止你，易如反掌。”
“不！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向前。”
迟末身边的小凤，忙念动咒语，空气里浮现出五彩的花瓣，在两人周围组成一道守护结界。
空气中传来破空的风声，十几道白光划过，朝迟末和小凤射来，被结界阻挡，原来是十几把冰箭，停滞在空中。
“烈火，破！”迟末抬起左手，指间发出一片赤芒，一条火焰射向空中，化为一条火龙，飞舞盘旋，所到之处，冰箭也随之化为蒸汽。
“不错，不愧是战神之子，不过，在这里，你不可能战胜我。”
此时，冰雪在空中飞舞，迟末可以感到凌厉的风想到一样划过脸庞，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仿佛空气中有一只巨兽，将一切声音都吞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
突然，迟末感到一阵刺痛，手臂上出现一道寸余的伤口，血像水一样流了下来，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守护结界，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迟末哥哥，你没事吧？”
“还好……”
迟末感到小腹上一阵剧痛，低头看见自己的剑正刺在自己的小腹上，而握剑的手，正是小凤！
迟末脸上呈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
小凤的脸上，是从所未有的冷漠。
那个飘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怎么样？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伤害，这种感觉，不错吧？”
“不！为什么会这样！”
“我说过，我有能力支配这里的一切，包括时间，空间，甚至是每个生命的意志，放弃吧，不要再前进。”
“不，我不会放弃！”
迟末感到，力量正随着血液一起流失，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模糊起来。
小凤的脸上，依然是深深的冷漠，仿佛任人摆布的木偶。
“小凤，醒醒啊！”
“小凤，快醒醒……”
“不要再费力气了，你看清楚！她不过是一个幻像，根本就不是你的小凤。”
迟末看到，眼前的小凤，忽然变成支离的碎片，漂浮在空气里，化为粉末，消失不见。
“你把小风怎么样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说不定她也遇到和你同样的麻烦呢！”
“你这个邪魔！！”
迟末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变得像被风吹起的羽毛，慢慢浮起来，浮起来。
渐渐地，消失了疼痛的感觉。
“我这是要死了吧？”一丝绝望从心底升起。
心底的声音再度响起：“迟末，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回忆，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迟末想起小凤在眼前撒娇的模样，“我要去救她。”
花神用自己的生命，为自己打开了心灵之门，告诉自己：“毁灭，挫折，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永远不要放弃！
禾洛说：“勇于承担责任，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翅膀。
还有临行前的那个夜晚，灵儿那熟睡的脸庞，自己答应过她，要带她一起飞翔的。
婆婆说：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羽翼，都是可以飞翔的。
这些在生命里，给与自己关怀，帮助的人，这些给自己希望的人。
我真的就这样离开么？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孤单的存在着，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关怀。
在那一刻，在我即将失去这些宝贵的东西的那一刻，才发现，那种温暖，我也曾经拥有过。
我也曾经拥有过，那些美好的，令自己回忆时都会微笑的画面。
为什么等到将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
不！我不要！我不要就这么放弃！
我要战胜这种邪恶！
仿佛感到迟末的心声，迟末胸前的十字项链，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荧光，越来越盛，迟末的身体，开始从地面上浮起，身体闪烁成一颗耀眼的太阳。
那个邪恶的声音惊慌的叫道：“不！不可能！好强大的力量！怎么会这样！？”
被厚厚的冰川覆盖的大地，就在这一声惊呼声中，分裂开来，冰上在摇曳中破碎，崩塌，扬起飞雪，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从裂开的地缝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迟末感到身体一震，一股奇异的气流在体内流动，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灵魂仿佛受到烈火的灼烧，十分难受。
迟末极力控制着身体，想要摆脱那种困境，可是依然被牢牢的吸引，无法移动分毫。
然后，迟末就被这种力量拉着，坠入地底的深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朝地底望去，只看到耀目的白光，刺痛双眼，迟末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坠落，坠落……
当迟末身体静止时，他张开双眼，以为自己应该呆在充满冰雪的地缝中，可此时发现，自己尽然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四周无边无际，身体周围是一些闪光的星云，有着不同的色彩，五光十色，神秘而美丽。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心底响起：“欢迎你，迟末，这里是一个异域空间，与你所处的空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迟末心里一惊，看了看四周，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到你？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神秘的空间来？”
“我是你的意念，是隐藏在你的体内战神的残念，没有形体，你是看不见的，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只有你自己的心灵，突破了自身的禁咒，懂得如何去珍惜你曾经拥有的一切，才有可能来到这里，也就是说，是你自己带你自己来的，命运的安排，自有其原因。”
“什么原因？”
“禾洛也许告诉过你，你与生俱来便担负着巨大的使命，战神将自己的力量封印在你的体内，你只有重新拥有了战神的灵力，才能破除三百年前，引发神魔之战的邪恶力量。”
“那么，我该怎么做？”
“现在，你只要心无杂念就可以了，其他的，就由我来做。
迟末全身放松，慢慢地调整了一下心情，轻声道：“好了，可以开始了。”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迟末的身体轻轻的漂浮在空中，四周无数的星云闪烁着光芒，迟末胸前的圣迹十字慢慢的飞起来，化成一团闪烁着蓝光的星云，浮在迟末的头顶，开始旋转。
顿时，四周的星云开始密集，也随着旋转起来，迟末感到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注入自己的体内，身体一阵炽热，全身爆发出七彩光芒，煞那间照亮了整个空间，宛如一颗璀璨的星。
当霞光消失的时候，四周的星云已经变得十分淡薄，圣迹十字所化为的星云，已经完全融入迟末的体内，消失不见，迟末感到精力也从所未有的充沛。
“迟末，现在你已经拥有了战神的灵力，战神所拥有的冥火决和玄冰咒也随之开启，从此，你便真正的承担了自己的使命，这个专为你而设的空间，也将消失了。”
“我想问，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花妖已被幻魔的幻象所束缚了。”
“那我该怎么救她？”
“去魔界吧！那里才是你使命的开始之地，你去找一个叫梦君的人，你帮他摆渡，他会为你指引方向。”
“我要去救小凤，我该怎么做啊？”
“你不会错过她的。”
那个声音消失了，迟末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四周闪光的星云，都在变得淡去，渐渐在眼前消失，一切，重归黑暗。
天地一片寂静。
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黑色的翻卷起波涛的河流。
目之所及，尽是一片暗黑的世界。
原来，当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黑暗就不再是黑暗。
正如此时，迟末走在辽阔的，黑暗的原野上，却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跟在自己的身后，看到地上细微的植物和泥土。
抬头可以看到巨大的飞鸟张开双翼，从天空划过，飘落几片羽毛，可以看到，头顶黑色的太阳，也是如此的温暖的散发着光和热。
原来，曾经以为的单调，漠然的黑色，也并非如想象中的冷漠呢。
虽然只有一种颜色，也是可以分出许多层次，天地间的山川，河流，树木，飞鸟，以不同状态，变得生动。
迟末漫无目的的朝前走，走进漆黑如墨的森林里去。
不错，这里是魔界，是被黑暗统治的世界，却又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具有着同样的生机和温暖。
如果不是小凤撒娇的模样不断在眼前浮现，如果不是时常想起灵那带泪的脸和曾经的誓言，好想就这样沉醉在这份黑暗和温暖中，没有悲伤，没有迷惘，没有刺痛人眼睛的强光。
就这样一步一步作进黑暗的森林里去，融入其中。
这份黑暗的温暖，使迟末想起不曾见过面的母亲的双手，那种拂去疲劳的温暖。
暗黑森林的旁边，是一片辽阔的水域。
平静的水面上，无声的泛起波纹。
站在岸边，由于水面蒸腾起的雾气遮挡了视线，也就永远不知道前方的岸，究竟有多远。
在远处的岸边，有一座石碑，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爬满青苔，依稀可以看到“梦川”两个字。
迟末站在岸边，看着脚下的流水卷着沙石，进入深思。
已经三天了。
迟末在岸边等待了三天，希望见到那个叫做“梦君”的人，那个在梦川为亡灵摆渡的使者。
“他会帮助我得到我应得的答案。”
时光在等待中悄悄流逝。
直到第四天傍晚，一叶独木小舟穿过层层迷雾，从遥远的对岸飘过来，舟上，一个蹒跚的老者手撑着竹篙，枯瘦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额角垂下一缕白色的头发。
“要摆渡吗，客官？”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仿佛从地底飘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不，有人告诉我，让我帮你摆渡，梦君。”
老人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呈现出欣喜的表情，浑浊的双眼闪现出光芒：“噢，原来是你，我等了你好久。”
“你知道我要来？”
“是啊，一直在等，大概有几百年了吧，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迟末注意到梦君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叹息，有希翼，还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梦君在看他，就像在看一位相交许久的故人。
“等我回来？”
“是啊！不要问，回来就好，你帮我摆渡，七天以后，自会知道你要的答案。”
迟末上了船，从梦君的手中接过竹篙，用力点了一下河岸，木船便缓缓地朝河心游去。
迟末笨拙地撑着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起来，行至水流急处，船身就开始禁不住摇晃，梦君一边小心的讲解着撑船的技巧，一边站起身子，用自己的重心控制着木船，使之不至于翻入河中。
迟末不好意思的笑了。
“几百年了，看来你连撑船的技巧也忘了，年轻人，记住，做任何事情都要用心的，撑船也一样，你要用心去感受，去和风，和水，和天空，和大地交流，想像自己为天地整体的一部分，才能到达随心所欲的境界。”
“老人家，我叫迟末。”
“我知道，三百年前我听过你的名字，还有，我认识你背上的那把剑。”
老人笑了：“小心撑船，我可不想掉下河去。”
一叶小舟，在暗黑的世界里渐行渐远，直到完全隐没在水雾的深处。
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就会发现，那个在梦川上为亡灵摆渡，沉默而沧桑的老人，竟然绽放了笑容。
梦川的水域，翻腾着终年不散的雾气，间或有因为前世执着，不肯前往往生之门转世的亡灵，迟末就会和梦君一起，驾着小舟前往，载着亡灵，驶向彼岸。
因为梦川的水雾有着某种使人忘却的能力，无论你的前世或喜或悲，或思或怨，看起来多么强烈的执念，其实质又多么的飘渺和脆弱，在重重的雾气中，顷刻间淡为云烟。
其实，每一个生命的诞生和消逝，都有着自己的道，来自于天地间的虚无，同样，死后的肉体和灵魂，都会淡为烟尘，回归天地，
而只有某些怀有太强烈的执念的生灵，贪嗔痴恨，支持着灵魂不能消散，才能来到魔界的梦川，由梦君的小舟承载着驶入迷雾，使其忘却往事，销其执念，得以以最干净纯真的本质，前往往生之门，重堕轮回。
迟末渐渐发现，梦君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每个乘舟的亡灵，在忘却之前，都会将自己的前世种种，对着流水，对着梦君倾诉。
迟末看着他们的泪水地滴入河水中，梦君是沉默的，河水是沉默的，除了亡灵的倾诉声，天地一片沉默。
沉默，是最好的聆听者。
那些亡灵在倾诉完了以后，抹干了泪水，站起身回首望一眼来时的岸，绽放微笑。
那是世界上最干净的笑容，一个全新的灵魂，忘却了前世悲苦，绽放的最纯真的笑颜。
“好强大的力量啊！居然使的每一个生命，忘记所有的事，放弃毕生的执念。”
迟末在看着那一个倾诉完的灵魂，在眼前幻化为细碎的光点，溶入在暗黑的世界里的时候，迟末掬起一捧河水，不禁感叹。
手中的水从指间滴落，坠入河中，泛起波纹。
“是啊！但并不是每个生命的执念都会被这种力量消散的，”
“是吗？”
“是啊！就像你和我，如果三百年前你的执念被这河水消散，就不会选择重生，也不会有现在的你又回到这里。”
梦君的目光渐渐的延伸，望着那远方无边的水域。
“还有，如果我当年也被消散了执念，也就不会有在梦川摆渡的梦君了。”
“不是只有亡灵才来到梦川的么？你有重量，有实体，又怎么会是亡灵呢？”
“我是因为执念太强才凝聚了实体，其实，我的肉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是不能幻化出翅膀的吗？”
“我也没有翅膀呀？”
“不！孩子！你选择了重生，就会重新拥有自己的翅膀的，它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我们，不同。”
“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那个时候，梦川只不过是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并没有像再这样辽阔的水域和终年不散的雾气，河上有一座桥，名唤‘奈何’……”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魔界的太阳每十年一升，每十年一落，以自身的光芒照耀着黑色浑厚的大地，使向往黑暗的生命，在它的温度中得以繁衍。
然而，苍沐出生的那天，暗黑魔日打破了常规，位于天空的太阳突然飞快的朝西方坠落下去，然后在一瞬间，又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朝空中的太阳望去，隐隐可以看到黑色的旋涡在流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将打破魔界的宁静，改变一切。”
“他的降生，宣告着魔界新时代的诞生，同时，也宣告着现在魔界幽冥王朝的终结。”
魔界的占星师从沙盘上读出了这样的预言。
因此，幽冥之王将这位最小的王子驱逐出了宫殿，让他到梦川的桥上和梦婆一起超度过往的亡灵，散其执念，使其得以解脱。
有时苍沐帮梦婆把盛着忘情水的粗瓷碗递给某个亡灵的时候，梦婆就会笑着说：“你这么尊贵的身份给他捧汤，这个亡灵来来世要交好运呢。”
“我只是一个被放逐的王子，身份又有何尊贵可言呢！”苍沐苦笑着回答。
“不，你是尊贵的，你将拯救整个魔界。”梦婆一边抚摸着苍沐的头发，一边说道。
那时候，在奈何桥对岸的暗黑森林里，居住着一位被放逐的天使，她有着不同于魔族的雪白双翼和绝美容颜，没有人知道她在那里生活了多久。
当魔界的太阳打破常规，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这位天使也诞下了他的孩子。
那一天，她怀抱着那个有着蓝色头发的婴儿，抚摸着他背后金色的双翼，双目引向天空那流动着黑色旋涡的太阳，缓缓地说：“孩子，那个和你命运相连的魔族少年也在此刻来到了这个世上，你们，将改变世界。”
然后她紧紧地拥抱怀中的生命，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离乱将至，死亡和重生的力量重现于世，灾难和荣誉将洒满鲜血，只有真正融合了光明和黑暗的力量，才能破除邪恶，拯救这个世界，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被放逐的苍沐每天站在桥头，看着那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看着他在暗黑森林里和母亲嬉戏追逐，发出悦耳的笑声，看着他在母亲的督促下学习魔法，看着他在母亲逝去后伤心的哭泣，看着他一天天成长，成长为和自己一样挺拔英武的少年。
就仿佛看到自己一点一点成长的痕迹，苍沐有时会觉得，他是那样的熟悉，好像他的生命隐隐和自己有着某种关联。
分明是羡慕那种自由呢，每当站在奈何桥上抬起头，就会看到他在行走或奔跑，看到他伤心的哭泣或开心的笑，心里就会感到明亮和温暖。
苍沐清楚的记得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嗨，我叫流光，小子，你在桥头看了我那么多年，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嘴角挂着明媚的笑，一双眸子闪烁着光华。
“当然，我们本应该是最好的朋友的！”苍沐高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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