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王身影逐渐消失在栈道拐角,三鬼便转换着步法,绕着王越飞速移动起来。这三人,也不知道是学了什么秘术大法,竟然一时间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人墙,看着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呼啦,王越被转的失去了方向,眼前一黑,自己就被卷入严实的草席之中,接下来,七上八下的蜿蜒曲折之路,循着来时的摸样,半柱香的时辰,王越就被抬到了广场的那座石狮雕塑下,昏沉之中起来,早已不见三鬼的踪迹。
是此时,王越往返在了归来的路上。
杏花岭,马元义府上,却是莺莺燕燕,酒醉歌迷之声不绝入耳,马府修建在桃源镇以北,也是王越必经的地方。在长湖被群殴了一日,浑身疼痛的他再加上少年轻狂也有好事逗乐的性情,故而看到马府这般热闹后,便产生了在这里留宿的想法。
马元义的府邸,算是镇子里除了赵府,另外一所别出风格的豪宅了,这里相当于一个镇子里的集市,诺大的地盘上有马氏的医馆跟客栈还有几家酒楼,宛如一个私家小城镇,在这种地方,马家的守卫也就是重任在身,随时保护老板的安全不说,还要对出入的客人进行一番盘查。
不过但凡是这样的地方,也是有紧有松,难得热闹,因而马元义也就顺承大家的心意,在院落中办起了酒宴。
王越忐忑的来到府门前,门口围观看热闹的不少村民都争先恐后,门卫吆喝着盘查着众人捐献出来的礼物。
“赵大公子献礼,已纳。”
“马公子献礼,已纳。”
……
马府管家笑脸相迎,逐一安排家丁收拾着送来的细软礼物,随即带着贵客们入门纳座,躲在人群之中的王越看到作为贵客的赵朔,心中不免有些惊奇,再一想是代其父来献礼,也就坦然了。
王越环顾四周,轻敲旁人,柔声问道:“这位小哥,马府向来如此么?今天为何出现这么多的贵人?”
旁人轻蔑一眼,冷言答道:“今儿是马员外的生日,这些官人自然前来祝贺,城西的赵家,还有城南的宋家,都派来贺礼了。”
王越挠头笑道:“原来是这样。”
“哼,达官显贵们习惯了腔调,自然是希望得到各路富豪的关照了,不过这些事跟我们这些屁民也没什么关系。走吧走吧,还矗着干啥。”说罢埋头急去,听其话音又不免有些自嘲。
王越看着大门,兀自感叹,本以为能进入马府混一顿吃喝,也好为夜里的行程蓄力,此去镇中还有三个时辰要走,眼下也只好随便找一个馆子填饱肚子了。
走出街角,遥声便听到马府管家那无比谄媚又无比下作的吆喝声。
“哎呀呀,看看谁来了?府台大人到了。”
人群中的低声细语,走出不远的王越又停下了脚步,心中想道:“都说马元义是桃源镇的大人物,到底是跟贾府台有甚关系?”
街角的桂花大轿悠哉悠哉晃荡到了府门前,轿子后方跟随着一行下人,说是下人,可那鼓鼓的太阳穴跟一个个魁梧的身材,似乎有点值得怀疑。几乎是同时,前翻进入马府的富商贵族们都点头哈腰的绕门而出,早已在府门前恭恭敬敬的候着。
“看,那就是医者马元义!”王越循着闲事屁民的指点,在人群中间辨出了马元义。这一看不打紧,内心深处顿时就替王惜缘感到万分可惜。
那马元义老脸横肉,身高不过五尺,高高凸出的大肚腩实在难以看出一丝丝医者仁心的本色,倒是那一双三角眼能令人产生莫须有的厌烦,光看精气神,也是一个被酒色掏空肚子的家伙。
“这……这家伙怎么会成为鬼医?”王越自己都无法相信。
轿子刚刚落地,马元义便拱手作揖,一开口两颗大金牙就暴露出来:“府台大人,我可是盼都盼不到啊。”说着话,叉着腰,摆手示意下人,嘴间令道:“还不快请大人落轿?”
这幅腔调,可是富贵商贾们都习惯了的,王越见不得装腔作势,本来就对贾府台也没什么好感,因而也毫不在意。
哪知,轿子旁的下人还未动荡,便听轿中传出一女子的声音:“不劳员外了。”说罢兀自掀开轿帘漫步而下。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贾府台的爱妾,柳如莺,这幅俊俏骚美的神态,看的有些人是口水横流。
马府管家笑咧咧得喝道:“府台大人献礼,长湖鹿茸,纳入。”这一声喊,可算是有备而为,毕竟跟府台扯上关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然需要大肆吹嘘一番。
这样的会面,自然不是寻常刁民所能看到的,也就一时片刻的功夫,几句闲聊后,众人便知柳如莺是代贾府台来祝喜贺礼的,在马元义等诸多贵人的前拥后簇下,一行人进入院落。
王越摇头,陡然察觉到了什么。马府门前,那尾随在众人后方的一行人,腰间的黄色方巾不慎裸露,顿时间一个不妙的想法袭上心头。由于黄巾军兴起的缘故,幽州早已下达了废除民用黄棉的指令,也就是说,在街头小巷批戴黄巾的极有可能是黄巾军的细作,更为惊奇的是,他们还是跟随在柳如莺身后的随行卫队。这……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玄机?
王越不及多想,绕了半条街,来到了马府后院的墙角下,四下无人,当即吃力的攀爬而入,混入熙熙攘攘的酒席宴桌之中。
前厅跟正厅都有酒宴,王越避免引人注目,混迹在前厅,这里置办的宴席多是为了贵族带来的助手、下人所准备的,就连柳如莺带来的护卫队也不例外。形形色色的无发言权的人,都聚集在一处,有的饮酒详谈,有的吹奏鼓乐。按理说,黄巾细作倒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想来想去,王越心里七上八下,但又不知他们身缠黄巾所为何用。
很快,夜色渐浓,酒徒饭袋们纷纷相扶而走,达官显贵们也都被安排妥当,宅院中的挑灯伙夫开始了吆喝,在小心火烛的声音中,整座马府都陷入了沉迷。
“呼……呼。”王越潜伏在后院的高墙下,窃窃喘息,探头张望着柳如莺下榻的门庭,那些身藏黄巾的护卫们似乎对府台的爱妾很是上心,此时正四排八队的围绕门前,保护着夫人的安慰。
现在的王越无疑是危险的,因为不知道何时,他就会被当做歹徒抑或是盗贼给抓起来,不过王越不急于离开,他很想知道跟随柳如莺前来的那些护卫的准确身份,兴许是前段时间被城门口的黄毛子给吓怕了,或许是王越更有一颗爱好和平家园的心,总之,躲在暗处的王越不敢掉以轻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深夜昏沉之中,院落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声音来自马府的管家,此时那管家正挑着灯盏靠近柳如莺下榻的门前。跟护卫一阵寒暄,管家代表东道主也毫不含糊,从怀中取出银两打点了一二。随即,护卫首领便在房门前低声禀告。
咯吱,厚重的檀香木门悠然而开,刘如莺便尾随管家离去。
王越窥视了一眼那些护卫,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柳如莺身上。
马府管家挑灯在前,女子跟在身后,两人浑然不知后方还跟着一位疑虑重重的青年,绕着满院的杏花岭,管家停住脚步,笑道:“府台夫人在此稍后,老爷随后就到,小的这就去通告。”
王越侧身依偎在树干后,屏息凝神,也不知道管家说的老爷又是哪一位,毕竟今天在府中歇息的那些贵人,都可称之为老爷。直到管家远去,这才敢远远一睹柳如莺的芳貌。俏丽的眉毛弯向两侧,鼻梁处一颗黑痣在月光下极为诱人,许是天干地燥的原因,她身上只披着单薄的绣花裳,乍一看,凹凸有致,确有一番风韵。只是她腋间夹着一个包裹,不大不小刚好被手臂遮住,不知那是何物。
月下风韵女子,王越滚动着喉结,咽下了口水,直勾勾的盯着,对他这个十八九的大小伙来说,自然晓得女人的妩媚,内心深处也隐隐有种放荡不羁的情怀。
王越的迷乱之心仅仅持续了片刻,就不得不收起色心,开始警惕起来。杏花岭中,王越藏身在茂密之地,那柳如莺则在林中的一方石桌旁等待,那里四通八达,就连王越也未看清,那柳如莺身后的悄悄多出来的一道人影。
王越看到那黑糊糊的人影悄悄然到了柳如莺身后,心中陡然感到一些不安,月黑风高那贼莫不是想要劫色?不行,王越转念一想,贾府台虽然名声不好,但好歹在王越当狱卒的时候也对他施舍过恩惠,眼下自己怎能目睹府台夫人被色徒侮辱?
一瞬间便打定了出去救人的注意,也毫不顾忌自己此时的境地。王越前脚刚迈出,前方石桌间就传来猥、亵的笑声。
“嘿嘿嘿……小美人儿。”那黑影肆无忌惮地歹笑也引起了柳如莺的注意,后者未及转身,肉腚就承受了黑影伸出来的一掌!
啪……
“啊!”柳如莺并没有大声喊叫,仿佛很是享受这种被陌生人从后面袭击的手法,轻佻的呼喊,从那欲求不满的表情都能看出这个女人扬起的嘴角跟无法填充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