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龙御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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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阎婆喜临门、糟老汉争婚

“赵朔负我!”王越心中暗言诽谤,最后低头许下了河东牢狱一职,简单寒暄,便做告退。

临门之际,贾霸仍假仁假义得说道:“王狱长年轻有为,日后必成本官肱骨。”

王越冷哼,五味杂陈,只好笑道:“所以?本狱长明日上任便是!”说罢,疾步而去,再不回头。

凌晨的桃源,果真是一片宁静。要不是张家客栈突兀传出的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沉湎在梦想之中。

王越回到家中不久,便听到左邻右舍沸沸扬扬,院外慌乱的过往脚步声中还带着略微的欣喜,隔壁的老人还不忘朝着王越家中窗户吆喝。

这一吆喝,家中房门也适时而开,王越郁闷的看着自己的阿爹,怀中不知掖着什么,匆匆忙忙跟上街道中的人群往东面走去。

今儿个是发生什么喜事了?王越躺在榻上,思来想去,足有两个时辰,登时火起。窜起身来,简单收拾便尾随街坊邻居们身后。

镇子以东,是锣鼓喧天,鼓噪如雷。离王家客栈尚有里许地,就见马元义府上的门生故吏遍及,有坐轿的、有驱马车的,更有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冷酷侍卫的,他们一个个人看起来都威风凛凛。

最为瞩目的当属礼仪乐队,一共三十余人,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吹锣打鼓的后生们鼓起腮帮子卖弄的非常给力,单看这一幕,就知道马元义为此没少下功夫。乐队前面,以阎西婆为首的媒人,笑咧咧得迎合着四面围观的群众,她此行的目的,极为明显。

马府的迎亲队伍距离王家客栈不远,而此时的王家客栈早已热闹非常,可惜身为掌柜的老王头,脸上却露出无奈的愤恨之色。

店小二忙活着,接待四方来客,不时凑到老王头耳边低声细语一番。老王头脸色一舒,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拉住一位老年男人的手,慌忙将其引入自己的住舍之中。

“哎呀,我的老亲家。早等晚等,你可来了啊。”老王头转身闭门,口中便道出了焦虑的责备。

被拉来的老汉,布满皱纹的面盘上表露着欣慰的神情,也没有理会老王头的责怪,只是提了一下身上破旧的长衫,从腋下掏出一个包裹,递了上去。

“这是什么?”老王头询问的同时,顺着窗户盯着客栈外面。

老汉抖动着生长厚茧的双手,郑重答道:“这是俺多年来积攒的一些家当,还有孩子他娘生前的一些嫁妆,我都变卖成了十两金子。”老汉有些不舍,不自然的松开一只手在长衫上擦拭着汗水,接着说道:“女大当婚,男大当嫁,老爷既然舍得把千金嫁给犬子,作父亲的,就来替他做主了。”

窗外的马府乐队越来越近,王掌柜叹了一息,一动不动的盯着老汉,看到老汉手中的金子时,不由得失声苦笑了起来。

“老小子啊,你要是能做了你儿子的主,那自然是好的。老夫虽然对你那儿子不甚了解,可有刘鞋匠中间作保,想来也不会有错。不过……”王掌柜再看外面时,忙跟老汉解释道:“既然你我两家结亲,那需跟乡亲们禀明实情,这个?”

老汉一听,顿时喜上心头。说实话,前几天老汉外出拾荒,遇到刘鞋匠,对方便许诺给老汉的儿子找一门亲事,这样的好事,老汉哪里能拒绝。再一听女方还是桃源镇赫赫有名的酿酒世家的子女时,更是兴高采烈。本以为就自己家这样穷困潦倒的条件,怕是吃个闭门羹,不料见到王掌柜,对方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此时的老汉,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只是想着赶紧将喜事跟乡亲们说明,然后赶紧回家跟自己家那榆木疙瘩般的儿子贺喜。

可事不凑巧,偏偏老汉前来提亲的这一天,正赶上马元义打发的媒婆也来逼婚了。老汉不知其中内情,还以为是马员外娶妻纳妾,来客栈招揽宾客跟酒宴。正所谓好事成双,一看到此时客栈门外招纳而来的上档次的乐队时,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也宣布自己家的喜事。

“去吧。”王掌柜顺着门缝冲老汉摆了摆手,后者忐忑地来到大厅之中,敲敲打打,小心翼翼地拍手,让客栈内的人安静了下来。

四周投来各种目光,五味杂陈。这里的人对老汉并不陌生,只是想听这个拾荒者有何高谈阔论。

老汉捏了捏衣襟,憨笑着点头示意,清了清嗓门,便开门见山:“各位父老乡亲,街坊居民,俺……俺要给大家汇报个喜事。”

“有何喜?”

“什么事能有马员外娶亲大啊?”

“你且说来听听,莫要扫了我等的酒性。”

五方杂客们纷纷口舌起来,老汉再次回头瞥了一眼躲在门后的王掌柜,像是有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胆量,开口道:“今天,俺替犬子跟王掌柜提亲成功了,适逢马员外大办喜事,老汉就斗胆借花献佛,公诸一下犬子跟王家闺女的婚事。”老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木纳接着道:“那个,今儿的酒钱,都算在老汉账上。”

宴请杂客跟包揽婚事,虽说花钱,但也花的不冤,并不属于穷奢极欲。按理说,这对客人们是一件好事,可正是这样的好事,却没能引起大家的喝彩,反而使得客栈内陷入长久的沉寂,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老汉。

客栈内老汉一番话,也没能逃出阎西婆那秀敏的耳朵,众多人瞠目结舌的期间,阎西婆早已登门而入,先是抄起桌上的一盏酒器砸在地上,紧随其后,她气势汹汹就上前揪住老汉的耳朵,破口就是一顿大骂:“好你个不知好歹的老家伙,今儿是马员外大喜的日子,轮得到你来这里大肆包揽?你有几个银籽儿?”

阎西婆骂骂咧咧,奇怪的是,她听到了关于老汉跟王掌柜结亲的事情,但是并未直言说出,仅以穷酸为由,奚落老汉。

可怜的老汉,一直性子倔强,也好善为人,当即不知道如何跟快言快语的阎西婆争论,客栈内一起事,乐队开始占门而列,只有少数马府的家丁进入客栈之中。

阎西婆双眼眯着,眼角精光闪烁,把老汉瞪得低头藏胸。遂而,阎西婆似乎有意将老汉挡在身后,张牙舞爪询问客栈小二道:“王掌柜在哪?还不着他出来?”

“哎呀呀,原来是马员外的队伍,赎老夫眼拙,来啦来啦。”不等小二去叫,后房门一开,王掌柜便踩着忽高忽低的步子,迎了出来。

阎西婆见到老王,本就没什么好感,却想着老王即将跟马员外成为儿女亲家,就作势笑了起来,不忘本的冷哼一声,径直说道:“前几日,幸得一位公子提醒,马员外惭愧之余,也让老奴精心准备了一番,这一次车马钱粮悉数送到,另有五百两金子,是员外的聘礼;员外的意思是,以后会有颇多来往,今日就劳烦张掌柜置办婚宴吧。午宴一过,定有百米长队,为小姐跟员外大人的洞房花烛,锦上添花。”

“这……”王掌柜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时间语无伦次,竟无话可答。下意识的旁敲着被阎西婆“制服”的老汉,又不甘心得抬头看了看二楼厢房。

“老王,契约在员外手里,上一次可是你亲口认可的,这一次员外大张旗鼓的来迎未来的少夫人,你可是要阻拦不成?”

“阎二娘,老夫怎会出尔反尔,只是有人同时前来提亲了呀。”

“没错!正是老汉来提亲的,聘礼都给下了,现在王家小姐是我们家的儿媳妇,难不成你们还要抢亲不成?”老汉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暗想自己活了大把岁数,算是一个即将入土的区区老朽,要是自己有生之年能亲眼看着儿子娶一门好的亲事,比什么都重要。再加上,老汉常年混迹在桃源各地,也对老王家的闺女颇有了解,再有刘鞋匠曾说,那王氏女子仁义贤惠、聪明能干,试问,哪个做长辈的会轻易放弃?

传宗接代本是大事,要是遇到一位贤淑才女,那更能将一门子弟发扬光大,老汉虽目不识丁,但还是有点远见卓识。于是毫不在意自己跟阎西婆撕破脸的处境,反倒是一五一十数落起马员外仗势欺人的种种劣迹。

鬼医之名,鲜有人敢直冒其威严,老汉为了给自家儿子争取,更是惹恼了客栈中的旁人,一时间客栈内众人均起身刁难老汉,局面就连阎西婆都难以控制。

盆儿、罐儿、玻儿,瓷器酒盏、油铲、烧菜,开始漫天飞舞,这哪里还是一个迎亲纳喜的吉祥地,分明成了一个随欲而为的民愤场。

场内一发不可收拾,正好马元义派来的家丁跟护卫派上了用场,混乱中,一位身短微胖、肤色发黑的年轻人拔刀而出,嚯的一下,对着门庭梁柱挥刀便砍。

声声入耳的铁器,叮当砍出,刀身入木三分,片刻,客栈内众人屏息凝神,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