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鱼碰钩了!
夜色也渐渐昏黄,营里的篮球对抗训练结束了,王立臣拿着脸盆到澡堂冲了个凉水澡,穿着背心短裤回到宿舍,靠着床坐在了小板凳上,拿出一盒画苑烟,点着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抽烟,一口烟下去,呛得直咳嗽,强行抽了几口后,慢慢地尝出了一些烟草的辛辣,酒消愁,烟解乏,如果不是高欣然对他的背叛,他是非常讨厌吸烟的,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一个在失恋漩涡中沉浮的痛苦男人了,烟草的麻醉可以暂时缓解内心的疼痛。
吐了一口烟,他陷入了一种沉思,自己的处境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真正的结果却难以预料,班长黄永涛的遭遇始终是他心中一个难以挥去的阴影,要想实现以武功鸣世的目的,在和平年代却永远无法和文行旧轨匹敌,表面的硬实力再强,如果缺少软实力的暗中支持,很难达到预期的目的,就象电脑硬件再好,如果没有好的软件,也只能是一堆废物。
这时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一代天枭袁世凯》,作者是中国青年报高级记者李建伟,这本书对袁世凯的评价和描述基本上是公正的,客观的,所以他对这本书看得非常仔细,而且看了不止一遍。看完书后,他对袁世凯是敬佩的,虽然历史和民间误解他,但他王立臣佩服之至!
袁世凯虽然被人称为窃国大盗,但能登上那样的高位,绝对是一位高人,虽然遭千秋唾骂,但总是实现了男儿的壮志,他凭什么,凭的不是文凭,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只好骑马射箭,眠花卧柳,但他能抓住时机,善于利用一切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而且能认准对自己有帮助的人,特别是在关键时候,对自己人生命运起决定性的人,所以说他是一个君子,因为“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对,善假于物!那么是不是善假于人更棋高一筹!”王立臣再一次深吸一口画苑烟,他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思路,而且这个思路逐渐清晰。
营长杨鑫勇那个气质高雅的妹妹自从出现在王立臣视野里,他那颗因受伤而更具拼搏之意的心也活泛起来,是的,如果能和那个象出水荷花一样的大学生谈上朋友,那么肯定能让自己所有的担心和忧虑都象风中的烟尘一样,迅速地散得无影无踪。光是那个车牌号就足以让全营官兵乍舌,不光是让全营官兵,就是那个军长还有那个两杠四星的师长和政委也得象哈吧狗一样,颠颠地逢迎讨好,他们以下级别的干部就更不用说了,恨不能摇断尾巴,以求交结,从而谋取向上的巨大牵引力。
对于男女之事,现在的王立臣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受过高欣然背情的教训,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相信爱情的青涩少年了,可以说一场初恋的疾风暴雨洗尽了他情感世界的梦幻铅华,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山盟海誓,再也不相信女人尤其是漂亮且有实力家境背景的女人,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王立臣已经不是十年怕井绳了,而是一辈子怕,怕得要死!
人最痛苦的并不是金钱或是别的受了损失,而是被自己深爱着的人抛弃了,象扔香蕉皮一样地抛进了垃圾箱,甚至连头都不回一下,留给“香蕉皮”的只有一个日趋模糊的背影。他不会再那么傻了,“善假于物”,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给自己指明了一条成功的捷径和实用的方法,自己这次要“善假于人”,提前成功!王立臣仰着头靠在铁架子床上想着。
对于怎么善假于这朵清纯而稍带都市野性的女大学生,王立臣开始了周密的谋划,必须得算得尽量周全,多算胜,少算不胜,何况不算?
对女人他是有理论和经验的,当然这些都来自和高欣然交往的经历,对于女人特别是对于出身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儿,需要用的不是鲜花和礼物,而是霸道和强势,她们平时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唯唯诺诺的跟巴狗和百依百顺的奴才,早就厌倦了,看烦了,如果一旦遇到与之相反的人,反而能引发她们的好奇心,继而催生爱慕意,如果再稍加引诱,不确切地说是稍加勾引,那么十有八九是手到擒来,况且他王立臣还有一个让女孩人见人爱的挺拔身材和迷死女人不偿命的雄性面孔!这个想法有些龌龊和卑鄙,但龌龊和卑鄙往往是高尚的奠基石。
有多大把握,他并不知道,但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朵娇艳欲滴的清纯荷花对自己已经有了初步的好感,从她和自己瞬间对视的眼神里已经看出来了,这种眼神所包含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够了,感情这玩意一旦有了开始,往往就象急驰地列车一样,到时候想刹车都难,最起码向前滑个长长的一段距离才能停下,而且还得摩擦得火星四溅!
对她必须表现出强势和霸道,强势和霸道是征服一个女人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尤其是对于象杨小静这样的豪门女孩,今后必须对她表现得视而不见,轻视她,冷淡她,就当她不存在,从微妙的表情和最具效果的冷漠肢体语言上打击她的自信心,然后再让她反弹,自己看准火候最后再发出决定性的一击。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我要上演一出欲擒故纵的戏了!不过要对付杨小静这样的豪门女孩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更别说她哥哥杨鑫勇这个超级人精!
王立臣一想到自己把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竟然用到了这方面,不由得心里一阵羞躁,赶紧连吸几口烟。
他深思之后,掐灭了烟,就这样干了!
但是还得加上一些爱情所必备的佐料——风花雪月,文武之道都讲究一张一弛,男女之恋也得收放自如,这也得考虑得细致周到,细节才是决定成功的最重要的一环,否则,必将咽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苦果,他再度点燃了一根画苑烟,在迷蒙缭绕的烟雾中,王立臣那两道浓眉下两眼坚毅而深邃的眼里慢慢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意!
离全团的篮球赛越来越近了,营里的训练也越来直紧张了,王立臣在训练中也越来越拼命了,杨小静到篮球场的频率也越来越勤了,她的目光追随王立臣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而哥哥杨鑫勇渐渐成了王立臣的一种陪衬,“他的目光和脸庞确实与众不同,有些那个,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一个男人是这个样子!”杨小静的心里这样想着。
这天傍晚,杨小静和嫂子林昕一起悠闲地来到篮球场,教导员赵恒依旧坚定而满脸兴奋地坐在球场边上,他眼巴巴地指望着营长杨鑫勇和王立臣带领球队拿下全团比赛第一,因为军事比武上的胜利让杨鑫勇出尽了风头,他这个当教导员的政工干部是不是也得出一些成绩了,因此,他把宝押在了营长和王立臣的身上,每次训练,虽然自己不懂,但一定是第一个到球场的,他要表明一种态度,我是最重视这次比赛的!
王立臣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了杨小静和林昕,他再也不给杨鑫勇留面子了,当营长一个后转身起跳投篮时,他奋力一跳,高高跃起,象上次骑驴受伤前的姿势一样,单掌挥起猛向下罩,“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给杨鑫勇一记大帽,杨鑫勇一时没有防备,再加上王立臣是有意为之,所以不得球被打出了场外,杨鑫勇也被盖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站在球场边上观战的杨小静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漂亮的帽”,同时还拍了一下那双细嫩白晰的纤手,直到旁边的嫂子林昕向自己投来一股别有用意的目光后,她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向着别人不向着自己的哥哥,反常,相当的反常,但她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回了嫂子一个灿烂的眼神,她不需要掩饰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篮球训练结束了,洗过澡的王立臣来到了离营长家属房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他做了一个大卫雕像般的造型,夹着烟看着远处盛夏的暮霭,一明一暗的烟头象他的心跳一样,他留意多时的目光终于看到了那朵翠绿的荷花向自己款款飘来,于是算准了声音被人能清晰听到的距离,当了一回现代版的柳永,他用那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冲着一棵松树说:“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坠春,一壶酒,一杆伦,世上如侬有几人,一卓春风一叶舟,一轮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倾波中得自由。”
“好一个万倾波中得自由!”杨小静站在离王立臣三四步的不远处拍着手说道,一开始她并没有打扰他的雅兴,只是静静地,带着欣赏或许还有别的意思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这个在夕阳下显得刚健挺拔的男人身形,静静地听完他那如吟唱般的抒怀,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这种感觉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就是在大学校园里,那些文科状元无病呻吟般的自我卖弄和不自量力的对自己秋波频频,都在自己的心里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细微波浪,只有不屑一顾的蔑视和暗藏在心底那种高雅的嘲笑,但是今天不同了,在这个文化层次较低的雄性世界里,竟然还有这样知风懂情的妙人,太难得了,也太罕见了,她待王立臣吟咏完毕,不由自主地拍着纤手走了过来。
王立臣假装闻声回头,在暮色朦胧下,杨小静那优雅的风姿和高不可攀的高贵气质令他在自惭形秽的同时,也产生出一股强烈的爱意和深深压抑在心灵深处的原始欲望,但他却再也不会动情了,他装作不可思议地对轻步走过来的杨小静惊讶地说:“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这地方我不能来,噢,对了,一定是打扰了你的雅兴,能再来一段让人感动或者感慨的诗词吗?”杨小静歪着头,秀发侧披,散落如风中锦丝,毫无生疏之意地打趣王立臣。
“一介武夫,除了效命疆场,马革裹尸之外,何有雅兴而言。”王立臣扭过脸,冲着暮色淡淡地、不亢不卑地说,同时心里暗想:鱼已经开始碰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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