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就是想听!
王立臣本等着杨小静发火之后绝决离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官宦千金并没有象他所想象的那样,而是蹲在自己面前,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里的神情扑朔迷离,看不出喜怒哀乐,一时之间他倒有些慌神了,不知道她问自己‘魅力不小’是什么意思。
“我有魅力?你看我有啥魅力,一身的羊臊味,满头上的麦壳子还没抖落干净的农村娃,难道这也叫魅力?原始的魅力吧?你是不是中了张艺谋《红高粱》的邪了!”王立臣迎着杨小静的目光道。
“哟哟哟,还跟我拽上了!看你跟我拽!”杨小静的美目里突然媚光一闪,娇嗔声中伸出两只小手捏住了王立臣的耳朵:“老实交待,那个高欣然长得漂亮不?和我比谁漂亮?你把人家那个了几次?”
“哎哟!你手轻点行不行?”王立臣一伸手抓住了杨小静的手腕,这小女子的手劲今天可真不小,咋这么狠呢!
“说!不说我就不松手,撕下来当桔子瓣玩!”杨小静紧抓着他的双耳不放。
这时王立臣弄不清这小妮子的真实心思,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张清纯的几乎蹭上自己鼻尖的脸,那如兰的气息一个劲地往自己鼻子里钻,他迷醉的同时有些苦涩地说:“放开我再回答你。”
“先回答完,我再放开!”杨小静不松手。
“真不松开?”
杨小静看了脸色有些不对的王立臣,倔劲也上来了:“不松,就不!”
王立臣放开杨小静的手腕,双手朝她腋下伸去,简单地用力挠了两下,杨小静哎呀一声,连忙放开,那痒劲谁受得了。
“你美,你漂亮,你性感,你一低头,花枯草干;你一抬头月亮羞红脸;你看南飞大雁,大雁扑楞楞落一地;你钩鱼,不用鱼饵鱼都全游到你跟前,这样总行了吧?饶了我吧,现在我心乱如麻,你就安静一会儿吧。”王立臣对杨小静有些无可奈何了。
“这还差不多。”杨小静得意地一撇嘴,松开了王立臣的耳朵。
王立臣吁了一口气,闷闷地坐着不吱声。
“嗳,你们这里不是信天游很好听,很有名吗?你给我唱支我听听。”杨小静逗着低头闷坐的王立臣。
“好,我就给你来个一段狼嚎!”王立臣觉得再苦闷也无济于事,干脆喊两嗓子顺顺气。
他站起来扩了两下胳膊,仰天大吼:“第一次我到你家呀,你呀你不在,你妈妈打了我两锅盖;第二次我到你家呀,你呀你不在,你爸爸打了我两烟袋;第三次我到你家呀,你呀你不在,你家的大黄狗把我咬出来哎!”王立臣的破锣嗓子在旷野里回荡。
“真是一匹西北狼,虽然没有一点韵味,但沧桑感还是十足的!不过,你骗我,这根本不是信天游,好象是一首东北民歌,对不对?”杨小静看着王立臣道。
“哎呀,看来你见闻很广嘛!这确实不是信天游,我不能唱信天游,那词太酸,不适合你!”王立臣用歌声发泄了烦闷,重新坐了下来:“我是一匹狼,只不过是一匹离群索居的狼!”
“酸怎么啦?我就是想听!嗳,我说你怎么又搭拉着头了,真是的!你只要是狼就成,岂不知狼行千里吃肉!”杨小静看不惯王立臣的样,大声地说。
“狗行千里****,对吗?”王立臣说。
“你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我都怀疑我此次来得应该不应该,来得值不值得!”杨小静有些生气了,她眼里的王立臣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象个武松他哥一样的窝囊废!
二人一时沉默无语。
眼看夕阳西沉,王立臣赶着羊往回走,杨小静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王立臣这一路走得这个不自在,杨小静在后边一捅他的腰:“军姿是怎么练的,直起腰来!”
王立臣象一个疲惫的老牛一样,样子依旧,不过步子更加快了,刚一进村,迎面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王红军,他是村长,看见王立臣后说:“立臣哪,一会过来帮我个忙,抬几根木头,家里人手不够,行不?”
“行,王叔。”王立臣抬头干脆地应着。
王红军是王立臣父亲的堂弟,二人关系非常好,自从王立臣父亲去世后,王红军可没少照顾他家,尤其是王立臣当兵的事,他更是跑前跑后地忙活,这点伸伸手的小忙,王立臣自然是痛快地答应了。
回家安顿好杨小静后,王立臣说:“小静,你先歇着,我去给王叔家帮个忙,一会就回来。”
“好,你去吧,早些回来。”杨小静说。
到了王红军家,王立臣看着蹲在院子里抽烟的王红军说:“叔,我来了。”
“嗯,坐下吧。”王红军顺手拉过一个凳子。
王立臣说:“不是抬木头吗?坐啥呢!”
“你先坐下,听叔给你说几句话。”王红军说。
王立臣有些纳闷,不知道王红军有啥话给自己说,只得坐了下来。
“立臣呀,你是叔看着长大的,叔也知道你是啥人,今天叔问你一句话,你可得实说,要知道你在我心里跟我自己的娃差不多,我和你爸可是没出五服的兄弟,在我面前不要藏着掖着,知道不?”王红军象慈父一样地看着王立臣道。
“叔,我知道你没少帮我家,有话你就问吧。”王立臣坐下后道。
“那个跟你一起出去放羊的女娃和你是啥关系?”王红军抽着烟问。
“叔,那女娃……”王立臣停了一下。
“照实说。”王红军不满王立臣的欲言又止。
一听王红军的语气,一看他严肃的脸,王立臣再也不隐瞒,把和杨小静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而且说了自己想赶紧让杨小静回去的打算。
听完王立臣的话后,王红军弹了一下烟灰,用粗糙的大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王立臣的肩膀:“立臣呀,我的瓜(傻)娃呢,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在这种事上咋这么瓜的!”
“叔,我也是没办法,咱和人家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早散早利落!”王立臣叹了口气说。
“你上过高中,你也读了不少书,我问你,你知道卫青吗?”王红军说。
“知道呀!”王立臣不知道王红军问卫青是啥意思,卫青他当然知道了,汉武帝时的大将军,抗击匈奴的西汉名将。
“你知道卫青是咋成名的吗?”王红军问。
“抗击匈奴成名的。”王立臣说。
“卫青的姐姐卫子夫知道吗?”王红军又问。
“知道,卫子夫是卫青同母异父的姐姐,汉武帝的皇后,叔,你的意思……”王立臣有些明白王红军的意思了。
“我就是那个意思,卫青如果不是有个当皇后的妹妹,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要想成名那也难哪!喂个马都受人欺负,可是就因为姐姐是皇后,顺着这条裙带,再加上自己的本事,这才一举成名,后人提到他时,大都知道他是抗击匈奴的名将,有几个人提他是皇后的兄弟!你的书读到尻子上去了!”王红军一指王立臣的脑袋。
王立臣仔细地思索着这番话,一时间没有言语。
“我记得孟子说过一段话‘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什么是君子?拿咱秦原省人的话来说就是有本事的男人,善假于物,这话说得多么好呀!嗳,我说了半天,你这娃听啥呢?”王红军看着沉默不语的王立臣叫道。
“叔,我听着你,你说。”王立臣现在对王红军这个农村的村长有些刮目相看了。
“再有本事的人,没有人帮,没有运气,没有环境,总之,没有有利的因素帮自己,那简直就是胯下立棍——顶个球呀!开国领袖要没有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那他也成就不了那么大的功业,假如把他放到现在的环境里,估计他连大学都考不上,这里咱不是不尊敬他老人家,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也承认,自己数学考试从来都没及格过,可是他成功了,利益于那个时代,得益于十位大将的辅佐,如果没有这些有利的因素,你想想会是怎样一种样子!”王红军仿佛又回到了移山填海,红旗飘飘的时代了。
“那女娃那么大的家世,对你来说简直就是一架登天的云梯,你要是攀上了还不青云直上,想不成功都难,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哪里去求,你个瓜娃!”王红军语重心长地说。
“我总觉得靠那样成功不太光彩。”王立臣小声地说。
“所有的成功都是光彩的!不管这成功是怎么得来的。所有的失败都是灰暗的!也不管这失败是怎么造成的。听叔的话,抓住这女娃,你就是成精的鲤鱼——化龙了!”王红军一拍王立臣的肩膀。
“可是他家里人对我是那样……”王立臣一想到自己的退伍事,心里还是没底。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娃的,特别是那个大官们,子女就跟金豆豆一样,只要那个女娃爱你,那啥事都成了,怕啥呢!况且,你也算有本事的人,靠他们只是让他们帮你上一个台阶,你并不是扶不上墙光吃软饭的阿斗,然后你再好好干,等你干出了成绩,他们的看法不会不改变的,关键是那个台阶,迈过去就是公家人,迈不过去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难走出这个土窝窝,那个女娃能看上你,她就是你的贵人,况且还长得那么心疼(漂亮),瓜娃呀,听叔的话,没错!”
……
从王红军家里出来后,王立臣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深深地思索着王红军的话,再联系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经历,最后自己咬牙跺脚:“****先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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