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究竟是谁？
天刚刚亮，一匹枣红色快马穿过洛阳东街，在杜府大门口停了下来。身穿黑衣的小四飞身下马，一脸风霜却眼神犀利和平时呆呆傻傻的样子派若两人。
咚咚咚敲开大门，把马交给开门小斯便直奔杜凡宇的廷宇居而去，速度之快仿若一阵晨风扶过。
进入廷宇居，小四匆忙的脚步却踌躇了起来，站在杜凡宇寝室的门口，犹豫着该不该敲门。
“进来吧，我等你多时了。”杜凡宇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小四推门而入，他知道大少爷急着知道他打探来的消息，可是……
“说吧，收获如何？”杜凡宇走到小四跟前，从他闪烁不定的眼神中，他猜测结果不是那么理想。难道她真的和‘云凤楼’有关？
商场上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北杜府，南云凤，见了绕路走’意思很明显，北方的杜家和南方的云凤楼是商场上的泰山北斗，其他商家根本就不敢和他们抢生意。
杜家的生意主要在长江以北，而云凤楼的势力范围则是长江以南，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却不知什么时候云凤楼就把矛头直指杜府，也许是想霸占长江以北的生意，也许是杜家什么时候得罪了云凤楼，具体原因除了云凤楼谁也不知，连杜凡宇本人也不知道。
偏偏云凤楼行事向来以怪异出名，即使纵横商场多年，也没几人知道云凤楼真正的主人是谁。说起云凤楼，商场上的人都觉得它更像一个神秘的组织，而非一个商业大家。不过杜凡宇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能让杜家在他手中的十年中由一个一般的商家，变成大唐巨贾，甚至富可敌国那决不是一时的好运得来的。他聪明的头脑，高超的手腕，以及手底下那一群群优秀的人才都让其他商家望尘莫及。所以对待云凤楼一波波的明枪暗箭，他都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来都是有惊无险。
“卑职无能，请少爷降罪。”小四单腿跪下，双手握拳，对于自己的无能他感到相当的愧疚。他是个孤儿，要不是少爷好心收留，教他本领，他早不知饿死在哪个没人的角落了，哪会有今天这表面上只是杜家小斯，实则掌管杜家三十六家商行的幕后掌柜，之所以是幕后掌柜，是不是因为他不愿太过张扬，而是要是他的身份公开，他就不能再继续跟在少爷身边。
“起来说话吧。”杜凡宇从桌上倒了杯茶递给小四。
“谢谢少爷。”接过茶，小四一饮而尽，忙着赶路他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这么看来你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云凤楼派来的人，那么说说你查到的消息吧。”杜凡宇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等着小四回答。
其实不用小四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很肯定三生不可能是云凤楼的人，一来她的思想太单纯，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这样的人不适合当奸细；二来，她虽对杜府的很多东西感兴趣包括书房，但却从没撕下打探过什么；而最重要的是，奸细绝对不可能整天和他在一起，因为在他眼皮底下，任何奸细都不可能有丝毫收获，云凤楼应该早知道这一点。
他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从何而来，为什么一定要帮他找姻缘，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就算真如她所说，欠了他一段姻缘，但总该有个欠的原因吧？
“卑职……卑职查不到石姑娘的身世。”小四惭愧的低下头，作为杜家的幕后大掌柜，他掌握的不仅仅是商行的生意，还有江湖上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可是这次他居然查不出石三生的身世来历，她可不是以往那些无关紧要的奸细而是杜家未来的大少奶奶啊！
“一点都查不出来？”这个结果远远出乎杜凡宇所料，普天之下就连深宫大院内，只要他想知道都可以查得出来，怎么会查不出关于她的消息。
“差不多，出现在洛阳城之前，没有任何人见过石姑娘，她仿佛从天而降直落洛阳城。在进入杜家之前，她一直在城里转悠，好像在找什么人。后来遇到老爷，才知道她要找的人就是少爷你，当时她还把老爷当成了你，惹了不少笑话。后来就跟着老爷进府了。”原以为她不是洛阳的人肯定就是从外地而来，可是他让人访遍了长江两岸七十二州郡，还亲自跑了趟云凤楼总楼所在地，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除了老爷外，她在洛阳城内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好像没有。不过……在石姑娘进入杜府的当天，有人在城西见过一个奇怪的姑娘，据描述那个姑娘和石姑娘很像，当时那个姑娘她自称是……”小四犹豫着不知该说不该说。
“她自称是什么？”杜凡宇的心不由得一紧，表面上却仍保持着镇定。
“她自称是……姻缘神。这种说法太荒谬，大家都知道掌管姻缘的是月老，哪里还有什么姻缘神，所以她的这个说话法被围观的人群嘲笑。”小四看着杜凡宇，不知道这种说法少爷能不能接受，毕竟这是少爷第一次动情，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
“姻缘神？她是神仙？”杜凡宇眉头紧蹙，黝黑的眼珠来回滚动着，这么荒谬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相信，鬼神之说不过江湖术士口中的骗人之事，他绝不相信真有其事。但又想起石三生那些怪异的言行，难道她真的是……？
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有事让他真正犯愁。
踩着沉重的步子，杜凡宇走到房间的门口。
“少爷——”在杜凡宇踏出房门之前，小四开口叫住了他，因为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没向少爷汇报。“卑职此次还打探到另一个消息。”
“你是说云凤楼的事？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动作来。”杜凡宇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自从三个月前云凤楼派人到杜家的酒楼投毒未遂被抓住后，已经安静了三个月，他们也应该有行动了。对于云凤楼，杜凡宇从来都没有畏惧过，一个只会使用卑鄙手段，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组织，他连战都不愿与他们战，至于允许他们做了这么多事，不过是因为他闲着无聊，陪他们玩玩儿而已。
“少爷知道云凤楼即将会有行动？”小四诧异，难道除了他少爷还没别的情报来源？不可能的，他天天跟在少爷身边，少爷的事他在了解不过了，这也许只是少爷的推测。
对于小四的疑问，杜凡宇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石苑
杜凡宇坐在一块大石上，阳光穿透晨雾撒在他的身上，也撒在旁边的巨石上。一块块光滑如潋的石头仿若出水的凝脂，微微泛着暖光。
轻抚平滑的石面，杜凡宇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第一眼看到这些石头时就爱不释手，因为这些石头的感觉跟她很像，细细想来，这么多年来他寻找的其实不是这些石头带来的熟悉和安心的感觉，而是寻找她的感觉。只是在她出现之前，他一直没发现自己寻找和等待的会是一个人，一个奇特的小女人。
石三生——石三生……要是倒过来念不就是三、生、石！传说中镌刻三世姻缘的神石？不不不，这只是巧合，她不会是的，她的样子哪里像个掌管天下姻缘的神仙，分明像个不谙世事孩子。那么单纯那么直接又那么任性，哪有这样的神仙？只是……
摇摇头，杜凡宇长叹一口气。与其在这里乱猜还不如直接找她问清楚，只是她会说实话，她愿意说吗？
踌躇了半天，杜凡宇的脚步还是跨出石苑，来到东厢房，看见房门一如既往的紧闭着。
她是不是神他不确定，她很嚼睡却是肯定的，不到日上三竿没有人叫她，她绝对不会起床。他很怀疑要是他不叫她起床，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摇摇头，杜凡宇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喜欢叹气，英俊的面庞上浮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然后推开房门，准备去叫醒那个贪睡的小女人。
“三生，起床了——三……”她不在床上？
杜凡宇一把掀开床帐，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冷冰冰的棉被。
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凭空不见了？难道她真的是神？她走了吗？她还会不会回来……
一大堆不确定的想法在杜凡宇脑子里打转，他很害怕，真的害怕她会就此消失，就像她的出现一样。
“砰”杜凡宇一拳捶在床头，上好的红木床应声而踏。
“大……少爷……”站在门口的芸香吓得声音和双腿同时打颤。
“你来得正好，她呢？她到哪里去了？”杜凡宇三步并着两步走到门口，双手抓住芸香的肩膀，仿佛抓住她就能抓住三生一样。
“她？”芸香缩缩脖子，害怕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快说，石三生她到哪里去了？”杜凡宇很想用自己平时的表情声音，但是一想到石三生可能真的会一去不回，就控制不住心中的紧张。
“小姐……小姐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芸香浑身都在颤抖。
看出芸香的害怕，杜凡宇松开了双手，激动的声音稍稍收敛了些。
“她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道。”
“她去做什么了？”
“奴婢不知道。”
“哪她什么时候才回来？”
“奴婢……奴婢不知道。”她虽然是小姐的贴身丫环，但小姐根本就用不着她，不是和大少爷在一起，就是在床上睡觉，除了第一天多说了几句话，她们连话都搭不上。小姐又怎么可能告诉她去向呢？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伺候她的？”杜凡宇一脚把旁边的凳子踢开，凳子撞倒墙上砸了个粉碎。
“奴婢……奴婢……”芸香吓得不由自主往后缩，一直退到门边，撞到门坎眼看就要往后摔了下去了。幸好有一双结实的臂膀及时地接住，不然她可怜的小后脑勺就要长眼睛了。
“喂，小心咯，摔下去可是后脑袋会长眼睛的哦！”杜凡威眨眨眼，对芸香调侃地一笑。
“谢……谢谢三少爷！”芸香红着脸道谢后，慌忙地离开了。
杜凡威看着扭捏的芸香，莫名其妙地摇摇头，这丫头是不是和大嫂待久了，也染上了她奇奇怪怪的毛病。
“嘿，大哥，这么早就来找大嫂啊？”跨进门槛，杜凡威开心地跟杜凡宇打招呼。没发现有人的脸色和外面的天气一样乌云密布。
“你来这里做什么？”杜凡宇十分不友好地看着杜凡威，他不是交待过不让他们接近三生，他怎么还敢来这里？
“我当然是来找……”糟糕，高兴过了头，他怎么能忘了大哥不让他们接近大嫂呢？惨了惨了，接下来他要怎么说才好呢，如果他说是来感谢大嫂的，大哥会不会相信？
杜凡威低头看着手，左手、右手，左手、右手……他能赌吗？要是赌输了大哥会不会也罚他几十册账本啊？但要是不说，等着他的应该就不是几十本账本那么简单的事了。
算了，死就死吧。
双手一握，杜凡威把石三生告诉他左手输右手赢，以及他昨晚用这个方法仅昨晚一晚就输了十万两的事全告诉了杜凡宇，而他来找石三生除了感谢她，更重要的是想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肯定他的左手输右手就会赢呢？
听了他的话，杜凡宇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差。
“大哥，你不相信我说的？我知道有点儿玄，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以为杜凡宇在怀疑他，杜凡威赶紧举起右手。
“你先出去吧。”杜凡宇挥挥手，让杜凡威先出去。他需要想想，他必须要好好想想，她若是神他该怎么办？若她只是个正常的人，不管背景如何，出身如何，他都可以不顾一切地把她留下，就算是用强的，他也非把她留下不可。但若她真的不是人，神也好妖也好，强行的手段在她身上还有用吗？
就这样？杜凡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大哥就这样放过他了？快走快走，赶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杜凡威出去后，杜凡宇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把门关上，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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