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蛟索缚龙
744200000021

第21章 (2)

第 八 章 (2)

她一到开封,便听说有关姜步虚的事,对侠义道人士的霸。道作为有了成见。

十里亭首度相逢,她对姜步虚有了强烈的印象,再经过昨晚的意外变故,她心湖中起了涟漪,人在客店,心早就飞向姜步虚身边了。

对孟念慈姑娘,敌意愈来愈浓。

她当然在乎姜步虚与四海游龙当街争风的事,但却感情地不归罪于姜步虚,而将恨意投注在孟念慈身上,认为孟念慈是罪魁祸首。

原谅所爱的人,迁怒于憎恨的第三者,这是某些女人的通病。

“丫头,不许再疯疯癫癫到处乱跑。”飘渺仙子似笑非笑地提出警告:“早上的事你看见了,不是吗?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间,他们的确闹得不像话,公然为了争女人而大打出手,这种人你一个大闺女居然不避之惟恐不及,反而继续与他接近,像话吗?”

“娘,这里面有古怪……”

“什么古怪?这可是有目共睹,千真万确的事,柏家那些英雄豪杰把那小伙子恨入骨髓,成了众矢之的。

你爹不喜欢这种好色之徒,不许你接近是为你好,就算你爹不宰他,那些英雄豪杰也会宰他的,你犯得着卷入这场令人非议的是非中?”

“可是……”

“不许再说了,乖乖待在客院。”飘渺仙子沉下脸:“不许再惹你爹生气,那小伙子与侠义英雄为敌,已经够危险了,如果你爹也找他,会有些什么结果?”

小姑娘小嘴一撇,赌气放下木箸,不吃了。

文昌阁台高三丈,阁高三层。

上面有报时报更的钟鼓,耸立在市中心气象恢宏,有十余名掌更人在内居住,由两名阴阳生负责管理。

三更起更,夜禁开始,每条街的管制栅门关闭,只留小栅门便利更夫与巡夜的丁勇往来。

因此平坦广阔的十字街,空闻无人像一处渺无人烟的大广场,只有一些猫狗在里面走动。

姜步虚不在乎夜禁,他不走大街,飞搪走壁的从屋上奔掠,毫不在乎地疾趋巍峨的文昌阁。

台侧的角落暗影中,出现五个黑影。

这时,星光朗朗,任何人出现在五十步内,皆难逃众人的监视。

他是从南大街方向,大踏步而来的,五个黑影确知他后面没有人跟踪后,立即现身相见。

“姜老弟可真准时。”曾经与他打交道订约的大汉亮声打招呼:“在下还以为老弟不敢来呢!”

其他四个人年纪都在半百左右,星光下面貌依稀可辨,反正都是一些面目阴沉,态度毫不熟切的人.倒有点像讨债的债主,爱理不理冷傲之气外露。

“在下刚扬名立万,岂能不守约,言而无信?”他的星目夜间又黑又亮。

这正是所谓经过苦练的夜眼,已将四个黑衣人的相貌看得一清二楚,对方冷傲的神情,更令他疑云大起。

他本来就对大汉的身分存疑,再一看这四位仁兄的冷傲神情,心中大感不自在,因此说话的态度就显得不客气,而且饱含狂傲的气概。

“在下十分佩服老弟的胆气。”大汉抱拳为礼。

“好说好说。”他用江湖味甚浓的口吻回了一礼:“这与胆气无关,而是正义锄奸团的人,该是些顶天立地,为人间主持正义,制裁不义奸恶之徒的不世豪杰。

在下获贵团宠召,不胜荣幸,逢迎惟恐不及,怎敢胆小违不来?但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同来的四位爷台如何称呼,又如何能让在下相信诸位是主持正义的人?”

“老弟先不必急于知道咱们的名号……”

“这就不对了,老兄。”他抢着说,语气一冷:“如果诸位连名号都不亮,在下怎能相信诸位是正义锄奸团的不世豪杰?”

“老弟初闯江湖,咱们亮了名号,老弟也不可能知道咱们……”

“不可能知道诸位的底细,更不知道诸位是那座庙的神圣菩萨?”他替对方说出想说的话,却饱含讽刺:“老兄,你可别忘了,我鬼神愁在中州镖局,走了四年镖,跑遍了东南西北,多少也算是一个老江湖。”

“这……”

“老兄,你知道你们的处境吗?”

“你的意思……”

“冒充正义锄奸团的人,不但会受到该团的制裁,也成为不义之徒博杀的目标。阁下在来福酒坊大庭广众之间,亮了身分手式,没错吧?”

“不必和他夹缠。”一名黑衣中年人向大汉说:“把咱们请他会面的意思告诉他。”

“好哇!我在听。”他的嗓门够大。

他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有点冒火;

“你听说过极乐天君吧?”大汉问:“老江湖应该知道的。”。

“哦!宇内双凶的第一凶,极乐天君吕如风,横行天下半甲子的刽子手。”他的怒火再旺了两分:“去年中秋,湖广岳州君山群魔乱舞,对外宣称组成一个什么风云会,公推宇内双凶为正副会主。

会主据说就是极乐天君吕如风,副会主是第二凶活阎罗罗云鹏;好像雷声大雨声小,之后便没有下文,一定是转入地下暗中发展,目下该有不少会众潜伏天下各处啦!你是……”

“风云会四海堂首席星宿朱。”大汉拍拍胸膛自豪地说:“接引三十六天罡排名第十二天满星,翻天鹞子朱永贵。中州镖局熊局主如果知道我到了开封,一定会头痛得三天三夜睡不安枕。”

“哦!幸会幸会。贵会有四海堂,意思是四海豪杰归心罗?贵堂又有接引三十六天罡,可能是招引好汉人伙的星宿了,贵会野心不小呢!贵同伴是……”

“这两位是本堂十大提调的两位。”翻天鹅子向站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抬手:“江湖十大暗器名家的两位,以后我会替你引见。”

“这时引见怕贬了他们的名头?”

“等你成了咱们的会友自己人之后……”

“抱歉,在下不会成为你们的会友。”他断然表明态度:“在下刚出道,对人会投帮毫无兴趣,你们既然不是正义锄奸团的人,决不会替我主持正义讨回公道,咱们今晚的约会,简直是最糟的浪费,误了在下向柏家讨公道的大事,告辞!”

“你走得了吗?”那位江湖十大暗器名家之一,冷森的语音十分刺耳。

“哦!逼上梁山啊?”他的怒火已消,准备与人交手,他必定将激动的情绪尽快地根除净尽。

那时,大明皇朝已是日薄崦嵫,不但水浒传、金瓶梅、西游记等等奇书已经刊行,连唱原曲的歌妓,也演出水浒的各段情节,所以江湖朋友都知道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逼上梁山的传说典故。

“你以为如何?”暗器名家咄咄逼人。

“老兄,你又以为如何?”

“哼!不要以为你对付得了那些侠义英雄,就敢面对我的追魂夺命暗器,咦……”

人影一闪即逝,五个人张口结舌像呆鸟。

“咱们碰上鬼了!”翻天鹅子随即骇然惊叫:“谁知道他是如何变化的?眼一花,就……就……”

“快走!”暗器名家也嗓音大变:“我的暗器可以杀人,但是杀不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鬼!”

五个人如飞而遁,吓坏了。

黑影又从文昌阁的第一层飘降,是姜步虚。

“原来也是伯鬼的人。”他目送飞遁的五个人影苦笑:“但他们在世间为非作歹,却不怕鬼神报应,真令人百思莫解。”

他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鬼啸,左手按嘴,接着发生鬼哭神嚎似的怪声浪,右手大袖猛挥,风声呼呼,尘埃飞扬有如飞沙走石。

开封城的街道,无风黄尘盈寸,有雨满街烂泥,用强劲的袖风连续激荡,真像漫天风沙,阴风惨惨。

五个人影去势更疾,跃登屋顶如飞而遁。

为非作歹的人心目中没有鬼神,但传统的观念中,却有鬼神存在,一旦目击异象,疑神疑鬼是正常的反应,这五位“高手”就是这种人。

四更初。

柏家的中院,突然传出啾啾鬼声,倏忽不定时东时西。

但看不到形影,而且不时传出风声鬼嚎,偶尔有一两星鬼火,绿惨惨地随微风飘浮,忽明忽灭似隐似现,全宅陷入不测的气氛笼罩下。

负责警卫的人,当然都是一些胆气够的角色,但也被鬼声异象弄得心中发虚,毛骨悚然,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得宜冒冷汗。

宅中的人,谁也别想睡了。

几个不信鬼神,胆气特壮的人,八方追逐异声鬼火,却徒劳无功,一无所见。

宅院的院子相当广阔,有亭台花木供佳宾游憩。

许门主移山倒海与爱女许巧云,仗剑在院子里戒备,附近还有几位高手名宿伺伏,随时皆可以发起猛烈的攻击。

但皆被异声所吸引,有些定力不够的人,甚至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胡说八道,走动时也显得笨拙不稳。

“是有以声惑人心神的高手捣乱。”暗影中藏身在花圃旁的关中狂客陆南星,以镇定的口吻大声说:“人在宅外,用折向传音术愚弄咱们。”

“吱溜溜……”屋顶传出鬼叫声。

潜伏的人急涌而出,抬头上望。

瓦面上灰影入目,像一个灰色的圆柱,没有头和手足,站在檐口更显得壮大,鬼叫声确是从灰圆柱发出的,隐约可以看到圆柱下端有布帛摆动。

一声怒啸,一位不信邪的高手,挺剑飞跃而起,从侧方登跃,扑出,剑发飞星逐月狠招,剑气陡然进发,剑化飞星猛攻怪物的左肋。

怪物的身躯突然暴胀,阴风乍起。

距体还在两尺外的剑虹,突然向上疾升,一声狂叫,这位仁兄连人带剑翻腾着倒飞,砰然大震中,压碎了不少瓦片,滚落檐下声势惊人。

下面的人只感到眼一花,注意力被滚落的同伴所吸引,竟然不知道怪物是如何隐没的,反正屋上鬼影俱无,灰圆柱形怪物硬是平空消失了。

而同伴摔落鬼叫连天,却是不争的事实。

“是什么玩……意?”有人惊惶地叫。

“爹,女儿想起来了!”许姑娘跳起来急急地说:“就是这………这怪物,从歹徒们手中救了女儿,没错,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许门主急问。

“只是既然他救了女儿,不许女儿伤害无双秀士那些人,应该是友非敌,不至于前来闹事……”

邻院也住了几位贵宾,突然传来一声暴叱,接着是一声狂叫,刀剑出鞘声隐约可闻。

“咱们有人遭殃了!”许门主急叫,首先跃登院墙。

十大弟子纷纷从暗影中现身,随门主至邻院支援。

可是,邻院高手乱窜,有人跃登瓦面,快速地搜索敌踪,却一无所见。

一位仁兄被打昏在墙根下,救醒时只知道被一个灰影打昏的。

全宅都在乱,但谁也没看清入侵的是人是鬼?

乱了一个更次,假使每天晚上都乱,谁也休想歇息,白天那有精神办事?

每个人都羞愤难当,脸上挂不住,几十位高手名宿,居然不知道装神弄鬼的灰影,到底是人是鬼,表示这些高手名宿根本派不上用场。

四更将尽,全宅终于重归寂静。

内院是主人的居室,宾客止步的内堂灯火通明,渺无人踪,用灯火壮胆,可知快剑柏鸿翔早已胆怯心虚,被闹得受不了啦!

姜步虚穿了一袭宽大的灰袍,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内堂中,脚下沉重,走一步便传出重踏方砖地的声浪,有意让内室的人听到。

“啪哒!”他一掌拍碎了一盏悬在壁间的大灯笼。

“再不出来,堂中每一样家具保证全碎!”他的大嗓门也震耳欲聋:“早晚你是非出来不可的,我不信你能躲在内房的床上,抱着老婆躲在被子底下,向老婆拍胸膛,保证你是男子汉大豆腐,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宅中房舍甚多,连厢叠院内外分明,外宾不论男女,都不可能冒失地往内院里闯。

何况距外院和客院都相当远,内院的声息不易外传。

他在内堂大吼大叫,堂后内室里的人,那能装聋作哑不出来?

总不能情急发信号,要爪牙或宾客闯入内堂救命。

五、六盏明灯一一熄灭,仅剩下通向内室的走道堂口,所挂的一盏照明灯笼,光度有限。

一声鬼啸,阴风乍起,模糊的光影闪动,内堂像是在刹那间,从阳世变成阴曹地府。

两个穿裙的人影,就在这变幻的瞬间,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冲出堂口。

“哎呀!”一个女的被陡变的景象所惊,骇然止步惊呼,手中剑在抖动。

另一位中年女人,也大吃一惊,目定口呆。

“快剑为何不出来?”姜步虚站在剑尖前沉声问。

“你……你是……”

“讨债的!”

“讨……讨债?”

“对,讨债的鬼神愁姜步虚。”

一声娇叱,两个中年女人立即神智清醒,反应超人,双剑同时吐出,行致命的一击。

姜步虚的身影,突然从两剑的空隙中一闪而过,响起两记耳光声。

一名中年女人挺剑前冲,砰一声摔倒在壁根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挣扎难起。

另一名女人的右臂被扣住,扭转,剑脱手坠地,咽喉也被大手叉住。

“决剑呢?说!”姜步虚凶狠地说:“是不是躲在床底下?”

“他……他……”中年女人发话艰难,作无望的挣扎扭动。

“不说,扭掉你的鼻子,与阴豹一样,女人丢了鼻子,一定丑死了,说!”

“他……他刚……刚刚动身走……走了。”

“走了?他和犯不得范大爷一样,弃家一逃了之?岂有此理:“姜步虚愤怒地把女人推倒:“把一些朋友留下替他挡灾,他真是个男子汉大豆腐啊?”

“他……是和……和伏魔剑客贺老爷一……一起走的。”女人躲在壁根下颤栗:“他……他实在受不了你每晚前……前来骚扰,所……所以决……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亲……亲往河……河北岸的卫辉府,催……催促答应即……即将赶来主事的两位前辈,也……也许请的人已在途中了。”

“什么前辈?”

“我……我真的不……不知道……”

“我另找人问,哼!”

“饶……我……”

唯一的灯笼倏灭,姜步虚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