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1)
生死关头,每一行动皆必须全力施展。
任何有所保留的想法都是愚蠢的,所付出的代价很简单:把命送掉。
以字出口,四海游龙“动”了,身剑合一向有前方仆倒,速度有如电光一闪,几乎目力难及,他用上了全部精力。
人仆出,剑脱手破空射向右面的雷梭章世贤。
同一刹那,左手的铁翎箭向左前方的电录温世杰飞去。
生死须臾,死活决定于刹那间,谁争取到刹那的机先,谁就是胜家。
暗器名家,同样对劲敌的暗器怀有戒心,任何些微的变化,皆可影响暗器的准头。
剑急剧翻腾,像一具盾牌向前飞旋,暗器想从空隙中穿越,必须在速度上快三倍以上。
“叮叮!”三枚雷梭有两枚没能穿越,被急旋的剑所击中,随即轰然爆炸,化为十片锐利的铁尖,激射出五丈外,威力骇人听闻。
准头已失,十片锐利的铁尖散乱而飞。
另一枚从四海游龙的背部上空电掠而过,远飞出五丈外再轰然爆裂,铁尖的飞行锐厉啸声惊心动魄。
三把化虹的雷录,仅穿透四海游龙仆倒前一刹那的虚影,全部落空。
“呃……”雷录温世杰叫了一声,身形一晃,双手急急抱住小腹近****处,该处露出三寸长的铁翎箭翎尾,足有五寸贯入腹腔。
像是同一刹那,四海游龙贴地前射、跃起、掌发,快得连旁观的卅余名高手也无法看清。
雷梭章世贤刚扭身闪避迎面飞腾而至的剑;等发现四海游龙近身,已来不及应变了。
一声怒叱,声到掌友,响起一声霹雳轻雷,可柿的掌劲及体。
“啊……”雷梭章世贤发出刺耳惨嚎,身形倒飞丈外,随即开始手舞足蹈翻滚,再远出丈余重重摔落,五官鲜血怒涌,口中更是鲜血狂喷。
四海游龙急急暴退,脸色因耗劲过度而泛灰。
“毙了他!”天府魁星悲愤地拔出魁星笔,厉叫着领先冲出。
人如潮涌,刀剑如林。
四海游龙真力将竭,手中无剑,不得不急急后撤,双拳那能挡得住四十双手脚?
逃也逃不了,脚下有不稳的现象发生。
唯一可用的武器,是革囊中仅存的七支铁翎箭,即使一箭收买一条人命,也无济于事,情势岌岌可危。
右侧方卅步外,柘林中传出一声震天长啸,二十余名侠义道群雄狂风似的冲出,总算在重要关头起到了,刀剑的闪光慑人心魄。
伏魔剑客手中的昆吾剑光华四射,是这一队人的首领,人冲出林外,啸声仍然声撼林野。
幻剑功曹越众超出,向四海游龙掠去。
“蔡贤侄,移过来!”幻剑功曹大叫:“咱们结阵歼除这些江湖蟊贼!”
四海游龙心中一宽,大喜过望,急往这一面移动,勇气回升,似乎平空增加了一倍的精力。
“给我一把剑。”他兴奋地大叫,飞跃而至。
“蔡兄接剑!”幻剑功曹的一名子侄抢出,将剑迅速抛过。
“我四海游龙要大开杀戒[”他接剑高举,虎目睁圆怒吼。
天府魁星知道大势已去,急急率领爪牙们退人栅口。
“四海称雄,唯我独尊!”四海游龙赶上了,一剑贯入退在最后的中年人背心。
主客易势,栅口附近立即展开一场惨烈恶斗。
远处通向卢庄的另一处栅门,另一队侠义群雄主力,已经毁栅冲入,直冲中枢追杀退走的爪牙。
四海游龙发动攻击后,中枢住宿处一阵大乱。
大乱中,姜步虚像幽灵般从屋后乘乱潜入。
三栋房舍,每栋都有三进九间,全是坚牢的土瓦屋,占地甚广,三五十个人如想攻入,恐怕片刻间便会死掉一半,进去之外势必各自为战,被杀的机会倍增。
这些在江湖称雄道霸的人,毕竟不是兵勇,谁也不愿钻入不明底细的房舍内,让躲在里面的人利用地势痛宰。
群维击溃外围的爪牙,疾趋房舍前空敞的广场。
房舍外,活阎罗也恰好列阵相候。
这是一次成功的突袭,顺利深入中枢,兵临城下,逼风云会的主脑人物决战。
主人在房舍前列阵,足有卅人以上,再加上陆续撤回的爪牙,人数不断增加。
以大悲僧为首的侠义群雄,共来了卅二名。
中间主事的人,赫然是活阎罗,右首,是五位打扮不同的客卿,其中有地缺孔荣。
看到狼狈逃回的爪牙,被涌到的群雄追杀得七零八落,活阎落眼都红了,气涌如山目欲裂。
大悲僧与十方行者来得最快,后面是五湖散仙昊一真人、移山倒海许正衡父女、摘星斗邓玉秋、妙手海平……卅余名高手名宿潮水般涌倒。
“紫灵丹士何在?”活阎罗咬牙切齿怒吼。
群雄沉着地列阵,卅二个人只有四个受了轻伤,出其不意直捣中枢,以劲微的代价,取最佳战果。
“似乎贵会主极乐天君还没赶回来,用不着大呼小吼,你还不配向紫灵道友打交道,不配和我大悲僧吹胡子瞪眼睛。”大悲僧轻拂着罗汉竹杖,神定气闲笑容满面:“紫灵道友带了些人,正在锦屏山附近,与贵会主捉迷藏,不久便会到来,现在贫僧是主事人。”
“你们的消息果然灵通,哼!”
“诸位更灵通些,而且洞悉咱们的计谋,成功地掳走了孟施主的爱女,委实令人佩服,紫灵道友没能洞烛机先,估计错误,以为贵会只派少数人在道上骚扰而已,没料到竟然由尊驾亲自出马,一步错.几乎全盘皆输。”
“你们还不认输?哼!幻剑功曹是你们的主将,他难道不以爱女的生死为念?”
“孟施主的爱女是一条命,侠义道朋友每个人也是一条命,咱们已经被你们杀了好些人,丢了好些条命,多丢条又算什么呢?我们也擒住了你们三个人,罗副会主,你会 不会为了三位弟兄的生死,向咱们屈服?”
“那不一样,和尚。”活阎罗用权威的口吻说;“一个公主与贫贱人家的弃女,天生就注定了不同的命运,尽管两者都是一个人,同样地,一个操生杀大权的强者,不可能与一个穷滥的乞儿相提并论。
你不承认也不行,因为这是事实,任何强辩也无济于事,兵刀战乱,可以牺牲一百万个兵卒,却不能牺牲一位名将,和尚,你明白这浅近的道理吗?”
“尊驾……”
“不要用你佛门弟子的众生理论来强辩,那种一只蝼蚁与人同具佛性的论调,改变不了事实,你大悲僧名列九菩萨之一,与卢庄一位蠢木匠的身价,绝对不一样,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你才配与我活阎罗站在这里面对面打交道;而一个蠢木匠,见了我就吓得魂飞天外,我想,你已经了解我的用意了。”
“也许,老衲完全明白贵会的打算了,但不知贵会是否也明白咱们的打算?”
“当然,你们的到来,已明白表示你们的打算了,孟姑娘的死活,你们一点也不介意……”
天府魁星一群人,正狼狈万分撤回。
追得最快的四海游龙,狂野地从侧方冲人广场。
“我四海游龙介意。”四海游龙声震耳膜,在一侧扬剑发威:“活阎罗,你枉称一会的副会主,你没有种,你逃得比任何人都快,你只是一个浪得虚名的杂碎,一个一文不值的胆小英雄,你出来,当天下群雄之面,你如果有种逃跑,我算是服了你。”
“副会主,这小畜生杀了雷电双豪,杀了咱们不少弟兄。”不远处的天府魁星悲愤地大叫:“快把孟小泼妇拖出来,把他们两人砰尸万段,替弟兄们复仇!”
“姓孙的,你也曾经是一代之雄,不要受到一时挫折,就如丧考妣似的大哭大叫。”四海游龙用剑向天府魁星一指:“闯道的人生死等闲,用性命来争名夺利称雄道霸,挤死了命该如此,说这种话就不上道了。
不要妄想用孟姑娘的生死来挟制我,你最好像个人样保持你高手名宿的尊严,活阎罗,把孟姑娘交给我带走,万事皆休;不然,这里将血流成河。
大悲和尚,请你们退,他们在我的保护下掳走了孟念慈姑娘,我有权和他们彻底的了断,退!”
最后一个退字声如沉雷,声势惊人,大悲僧看了他那疯狂悍勇的神情,也暗暗心惊,老眉攒得紧紧地,呼出一口长气徐徐后退。
对一个急怒中的人,最好见机避免激发他更强烈的野性。
五个客卿中,地缺是个惊弓之鸟,见了姜步虚和四海游龙就心惊胆跳,怎敢逞强出来自找麻烦?
出来一个年约花甲,穿了土布短袄,形容枯搞,一举一动显得不死不活,手中抚弄着一柄乌光闪亮佛手笔的人,一步一顿懒洋洋越众而出,老花眼半闭半开,真像一个入土大半,身体健康欠佳的半死老头。
“小辈杀孽之重,无人能及。”半死老头在丈外止步,说的话漏风,原来下门牙已经脱了两颗:“说了许多大话,我老人家听不顺耳。”
“是吗?不顺耳又怎样?”四海游龙冷笑:“前辈的武功或者暗器,一定比三位天罡星联手,或者比雷电双豪并肩都强,有信心用佛手笔毙我这条龙,所以独自出来单挑,好,有种,我尊敬你,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个十方行者认识我。”半死老头用佛手笔,向不远处的十方行者一指。
四海游龙一看十方行者便有气,怎肯向十方行者发问?
“你一点也没有一个前辈的气度。”四海游龙不屑地挖苦对方:“摆出倚老卖老臭架子,给谁看呀?这么简单的亮名号小事,你却要把小事弄得复杂万分。连说出自己姓名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可怜!我,四海游龙蔡永泰,记住了没有?”
自取其辱,半死者头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江湖.上最神秘、最凶残的木客周全。”大悲僧在旁提醒他:“小心他的五毒阴风,以及宝刃难伤的怪异护体邪功,老袖的金刚禅功已有八成火候,也无法击破他这种邪功绝学。”
“金刚禅功算不了什么,防护有余,攻力不足。”四海游龙傲然地说:“他的邪功如能禁受得起在下全力一击,才配称绝学,木客周全,你准备好了没有?”
“小辈,老夫要你生死两难……”
“吹牛!”
声出剑发,剑化虹疾射中空,速度空前,豪气勃发中行强压式的抢攻。
“铮”一声震鸣,佛手笔封住了威力万钩的一剑。
木客周全的左掌同时吐出,腥风刺鼻,寒气袭人,真像从九幽地底刮出的一股狂飙。
四海游龙的左掌,也同时吐出,响起一声轻雷,狂风乍起。
一阴一阳两股强烈的劲流接触,响起一声怪异的强烈气暴。
人影骤分,各向右后方飞退丈外。
“如此而已!”四海游龙高叫,再次抢攻猛扑而上,剑上并发的剑气强烈一倍,剑涌现眩目的熠熠光华。
铮铮两声爆震,以及重次拼掌的气爆更为炽烈,两人再次震飘,势均力敌一记一重击,每一击皆是无上内功的拼搏,声势之雄,惊心动魄。
第三次迫攻,仍是四海游龙抢先发动。
第四次……
势均力敌,行家一看心中雪亮,必须等到双方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会有近身狠拼一决胜负的机会,年轻力壮的一方,很可能获得先机。
第五次……
第六次……
敌我双方人人变色,被两人石破天惊的可怕内功相拼镇住了,被阴风劲流逼得不住向外退,以免被这两种可伤人于两丈外的奇功波及。
房舍甚多,人却没有几个,能派得上用场的高手,都在屋前的广场准备放手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