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3)
他所指的阴毒,是指金箫客金箫中的金针,金针擦肌而过,护体神功的抗拒力微弱,竟然无法反震斜擦而过的金针,可知如被击实,不死也得身上留孔。
以八音邪门声浪乱人心智,乘机用针攻击,能逃得过大劫的人.得来曾有。
四海游龙恰好刺了木客周全一剑,刺裂了对方的右外肩,鱼龙反跃到了姜步虚的右侧方。
“姜小子,你要毙一个半死的人吗?”四海游龙大叫:“快,办正事要紧。”
金箫客与死人并无两样,被摔了个头先着地,怎能不昏?倒不是因脚伤而痛昏的。
姜步虚的右脚已经挑出,幸而意动神动及时收劲,这才看清金箫客真的昏了,怎能向一个半死的人加上一脚?迅即后跳。
“跟我来!”他收索叫。
“我赶得上你,叫什么?”四海游龙气呼呼地说:“你以为你比我快?哼!”
“你又吹牛了,走!”
两人飞掠而走,人丛急急让路。
“这两个色鬼真不像话。”有人大摇其头。
大悲僧看破好机,趁对方胆落发起袭击,一声怪笑,首先挥舞罗汉杖冲出,顿时全场大乱。
许门主陶门主同时飞跃而进,十方行者也电掠而出。
呐喊声如雷,各找对手。
远处房舍的后进,火舌冲破了瓦面。
房屋内部家具愈多,愈容易失火,更便于放火,除非家具全是不易燃物体。
神龛、神案、拜座、桌椅……都是易燃物,接二连三投入的大捆麦秸,燃烧的速度甚快。
厅堂没有人把守,火一起抢救慢,一发不可收拾,火沿神幔升上神龛,逐渐延及上面的承尘。
承尘虽然是坚木所制不易引燃,但火势旺时间够,依然照烧不误,不久便火苗升上屋梁,随即冲破屋顶。
内室铁门金门内的人,发现外厅失火,已来不及扑救,不得不全体出动救火,因而门户洞开。
大乱中,姜步虚踏瓦而至。
“不要下去,下面有不可测的********。”姜步虚向要往下跳的四海游龙大叫:“在外面截击,等里面的人逃出来相机救人。”
登上屋顶救火的几个人大吃一惊,火钩火斧一拥而上。
四海游龙超越姜步虚,大喝一声,一剑错开一支长火钩,切入一掌将人拍飞。
“四海游龙到!”四海游龙吼叫声似沉雷:“四海称雄,唯我独尊!下去!”
接二连三把三个救火的人打落地面,在下面救火的人便不敢上来了。
姜步虚悄然往屋后跳落,隐身暗处留意撤出的人,有四海游龙在前面发威,他落得清闲。
他旁观者清,也无意四海称雄,因此比四海游龙冷静,每一步皆比四海游龙占先一着。
后进占地甚广,连厢并计及后院,更为广阔,进入搜寻的确困难重重,在外面等候,也必须正确估计逃出来的方向位置,估计错误必定白费工夫。
他等对了地方,那是东厢院外侧的一座不起眼偏门,不远处积放了一堆堆木材,一出门便可利用积材中间的弯曲走道,隐没在五六十步外的柘林中。
共有三批男女,先后悄然外撤。
估计完全正确,第二批撤走的十四名男女,他认出两个女的:巫山神女、扮男装的太真玄女。
被背捆双手,以巾缚嘴的俘虏共有四名,孟姑娘果然在内,由太真玄女揪住背领,连推连拉匆匆急奔,脚下显然加了限脚牛筋索,走动不便。
投鼠忌器,他不能冒险突袭抢救,以免对方情急伤害俘虏,四名俘虏必定凶多吉少。
紫灵丹士抓到成云会三名俘虏,风云会却弄到四名,这场斗智斗力的正邪决斗,显然风云会占了些小上风。
风云会被杀的人中,真正被侠义群雄搏杀的,其实没有几个,风云会也弄不清被杀的人遭了谁的毒手。
他发出一声警啸,通知在屋前激斗的四海游龙。
“那大傻瓜似乎除了挥剑找人挤搏,逞英雄树立声威之外,把真正要办的事并不放在心上,真是一无是处。”
他心中对四海游龙颇感不满,认为四海游龙无法配合他的行动。
姜步虚发出警啸之后,随即动身跟踪,等候机会抢救俘虏,希望四海游龙能够及时跟来。
四海游龙总算不糊涂,居然对姜步虚十分信任,一听到警啸声,便知道姜步虚的用意、一脚将一名中年人踢下瓦面,急趋屋后。
西厢瓦面上来了一个人,正是向姜步虚表示叫陈瑞的客卿、随后跃登的是陈瑞的妻子,这一对夫妻从不落单,也从不向人表明名号身分。
“小辈竟敢冒大不违放火,该死!”陈瑞怒吼如雷冲到,剑发如匹练横空。
“去你的!”四海游龙不用剑封架,冒火地在丈外一掌拍击。
响起一声轻雷,陈瑞连人带剑向后震飞。
“哎呀!”陈瑞的妻子大骇,及时接住飞撞的陈瑞:“当家的,你……你……”
“我受得了,只……只是胸口隐痛,退!这小子的掌力可……伯……”陈瑞惊骇地说道。
“你给我听清了。“四海游龙沉声说:“我是杀人放火的专家,但在行侠闯道期间,杀人而不放火,你少给我胡说八道,玷污我四海游龙的侠誉,这把火不是我放的,虽然我有放火的一百个理由,这次放你一马,以后碰上杀无赦。”
说完,飞跃而走。
“老伴,以后切记离开这小辈远一点。”陈瑞一面揉动胸口一面惊恐地说。
“当家的,这小辈用什么掌功对付你?”
“不知道,很像……很像雷霆大天尊的天雷掌。”陈瑞犹有余悸地打一冷颤:“但气劲迸发的响声小些,掌出轻雷声已经入耳,猛烈的压力有如万斤巨锤撞击,我的护体神功一泄而散,如被击实,骨碎肉烂而肌肤完整。
我刚才就有内腑要从内部炸裂的感觉,但愿不是真的天雷掌,不然,咱们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他一定是那绿林大盗的后人。”
这一面的柘林,生长得特别繁茂,厚厚的树叶挡住了阳光,林下显得比别处幽暗,视野难及十步外。
而且,建了四通八达,曲曲折折的小径,没有一条小径是真的,走来走去不知到底那一条是出入主要道路,很可能不断在附近兜圈子。
第一批男女飞快地进入柘林。瞬即失去踪迹。
第二批十四名男女与四名俘虏,已接近至二十步内,脚下迅疾,急如漏网之鱼。
领先的是三位穿道装的老道,一面走一面挥动着作法器的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念什么咒语,愈接近柘林,拂尘挥动愈急。
断后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老丑,女的丰满艳丽,两支剑不住向后面拂动,提防有人追踪的意图十分明显、随时皆可能向跟来的人展开凶狠的攻击。
他们没发现在侧方跟踪的姜步虚,也许是后面房舍传来的杀声扰乱了听觉和视觉。
中间,太真玄女揪住孟姑娘的背领,将人向前推。
前面,是美丽的巫山神女,一手抓住孟姑娘的腰带,将人向前拖。
“这小辈追来了,毙了他!”一名中年人惊恐地急叫,但行动却相反,不但不曾回头迎击,反而脚下加快向前奔逃。
“我们曾送他人地狱。”断后的老丑男人傲然地说:“你们怕这条蹩龙,老夫和桑姑娘可没把他放在眼下,来得好!”
四海游龙来势如电,速度骇人听闻,手中剑隐传龙吟,光华熠熠慑人心魄。
“对你们却不好!”四海游龙大概已看到被拖走的孟姑娘,听清了老丑男人的话,恶狠狠地气冲斗牛,无畏地挥剑狂野地扑上了。
“不要操之过急……”右倾草木丛中传出姜步虚的急叫声。
已来不及了,四海游龙根本听不进他的警告。
一男一女双剑一分,剑发如山崩海立。
其他的人脚下加快,飞抢入林,三两闪便消失在柘林内,不理会断后两男女的死活,志在脱身,不理会其他的变化。
姜步虚身形幻现,随即丢下四海游龙的事。紧蹑在人群后入林,已看出四海游龙足以对付断后的两男女。
“这冒失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心中暗暗喃咕。
他总算对四海游龙的轻功,予以更高的评价。
一个急怒交加的人,速度是会比平时倍增的,四海游龙来得太快,他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对方人多势众,像这样冒失地硬攻硬抢,必定势难如愿,假使对方情急毁去人质,岂不落个两败俱伤?
深入柘林百十步,他悚然而惊,怎么眨眼之间,前面便不见人影声息俱无?
更令人心惊的是,四面八方薄雾飘浮。
“不妙,奇门阵式加上毒烟毒雾。”他脱口低呼,火速疾退。
大敌当前.无暇旁顾。
四海游龙一看对方的剑势,全知道碰上了劲敌,定下心神,不再分心留意姜步虚的行动,他已经听到姜步虚警告的喝声,但已经看见孟姑娘,救人心切,谁也阻止不了他操之过急了。
一声怒啸,他拘出了平生所学,迎着攻来的山崩海立剑势,挥出的剑光华骤然强烈一倍,剑身突然传出连绵不绝的隐隐轻雷震鸣。
三剑抢攻,势难避免接触,三人出剑的劲道与速度,皆已达到体能的极限,剑一出便注定了优胜劣败,谁能从对方的中宫锲入,谁就是胜家。
老丑男人看到骤变的剑光,听到剑上传出的隐隐轻雷震鸣,蓦地脸色骤变,想撤招易攻为守或者闪避已来不及了。招一发难收,而且接触也太快了。
“桑姑娘闪……”老丑男人狂叫。
叫声中,三剑乍合。
响起一声震耳爆震,老丑男人与桑姑娘两支剑,碎成寸段飞爆而散,碎屑破风声尖锐刺耳,可知爆裂的速度极为惊人,劲烈的剑气侵肌澈骨。
光华连续吞吐,隐隐轻雷声更强烈。
人影飞跃而起,从两男女中间上空飞越。
两男女则仍向前挺剑疾冲,速度却减了一半。
“等我!”飞越的四海游龙高叫,飘落身形再起:“姜小子,等……我……咦!”
没看见姜步虚,却看到前面柘林中烟雾迷漫。
身后,两男女冲倒在地上挣命,老丑男人右肋出现剑孔,女的咽喉鲜血狂流出创口。
他上过一次当,几乎栽在巫山神女的云雨香下,因此一看到烟雾,便想到迷香或毒雾一类要命玩意,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禁受不起这些玩意的拨弄。
不敢追人,却又不甘心放弃,倾听片刻,林内没有人声,却可听到隐隐风声与奇怪的异鸣,视力透不过烟雾,当然一无所见。
大热天,怎么可能有烟雾?热浪逼人,也没有一丝风,林中的异象令他谏然而惊。
正感进退两难,突然听到左例方柘林深处,传来姜步虚一声长啸,那一带的柘林没有烟雾。
他不假思索飞掠而走,对姜步虚的倚赖加深了。
火一起,必定惊动邻村,卢庄的壮丁长工,最先呐喊着赶来救火。
杀人放火的事极为严重,惊动官府那还得了?这种有如闹匪的大案,风云会的人不在乎,大不了一走了之,侠义群雄可就担当不起啦!
因此,当有人喊出失火两字时,大悲僧大吃一惊.断然下令撤走,救人不成反而惹上了大麻烦,怎能不走?
活阎罗当然不笨,怎敢留在卢庄等官府前来查办?侠义群雄从前面撤,他也从后面带了人溜之大吉,尸首也全部带走,让卢庄的人救火善后。
一场刚如火如荼展开的惨烈搏杀,被姜步虚一把火驱散了。
没有人知道放火的人是谁,姜步虚与四海游龙皆在斗场现身,谁也没怀疑火是他俩放的。
侠义群雄不可能派人放火,正邪双方的人都怀疑是对方的人所为,仇恨更深无可化解。
看热闹的江湖好汉,也失望地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