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绝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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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2)

第十三章 (2)

雷鸣远冷笑一声,左闪,右手“带马归槽”,左手劈向阴豹的胁背,捷逾电闪。

阴豹还没想到雷鸣远反应如此迅疾,一扑之下便大意失招,百忙中收手,沉肘,挫腰,侧扭不但要躲“带马归槽”,更想闪开劈到胁背的一掌,反应不谓之不疾。

可是,与雷鸣远的疾速身法比较,他仍然慢了,右腕已被带住,腰也被抓实。

“起!”雷鸣远大吼,阴豹的身形离地。

“下去!”雷鸣远接着叫,阴豹的身躯飞起两丈,“噗通”两声水响,豹子落水。

神猿李贤刚欺近,想出了抬救,已经慢了一步,不等他出手,雷鸣远的一只大手已按上了他的胸膛,沉喝入耳:“你如果想发横,在下只好震断你的任脉。”

神猿李贤脸色大变,火眼乱翻。

人熊和胡狼同时纵上,怒吼着冲到。

“站住!”雷鸣远冷叱,又道:“两位是想要同伴送命么?”

人熊和胡猿果然被镇住了,怎敢妄动?乖乖地站住。

“尊驾好快的手脚,哼!太爷认输,山长水远,日后再算。留下大名,太爷记住就是。”神猿怒声发话。

雷鸣远淡淡一笑,收回掌说:“在下雷鸣远,家住河南府邙山青云观旁。朋友,欺负老年人你算不了英雄好汉。光天化日之下在码头闹区生事惊世骇俗,你根本不配称英雄豪杰。你们走吧,在下在君山还得玩两天饱览湖光山色,要找我就来,无任欢迎。”

神猿冷笑一声,低声道:“今晚三更,湘山洞后见,不见不散,死约会。”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但湘山祠乃是香火圣地,在下不愿亵渎神明,可否易地一会?”雷鸣远从容地答,豪气飞扬,似乎将死约会不当回事。

“尊驾的意思……”

“就在右首湖滨半里地。”

“好,一言为定,你可以召集好友助拳。”

“哈哈!在下游学天下,孤身邀游,何来好友?别废话了,三更见。”

神猿再盯了他一眼,方下船与同伴走了。

雷鸣远向君山渔父长揖为礼,笑道:“老丈受惊了。在下告辞。”

不等君山渔父有所表示,他已纵回船中,对站在舱前的慧姑娘视若未见,显得他是个不好女色的守礼君子。

不久,他带了一笔,一剑,一囊,上了岸,径赴湘山村,在湘山洞的左侧湘山客寓落了店。

当天,他在湘山祠虔诚地上了三炷香,然后在各处流连,在汉武帝射蛟台遗址,面对烟波浩瀚的洞庭弄笔高歌,流连忘返,似乎忘了晚上的死约会。

君山渔父卖了鱼,打发慧姑娘将船划回家,他向客船的船夫打听雷鸣远的消息。

据船家说,客人是早些天到府城的,遍游府城名胜之后,准备以半月工夫环湖览胜,包了船第一天的行程便是君山。

老人家与江湖早绝来往,还不知道四大金刚到底是冲谁来,他必须打听消息然后有所准备,便往访君山秀士。

岂知君山秀士还未返家,高手们大都随君山秀士外出,府第中留下一人,一时还不敢贸然妄动,加以擒龙手被四金刚打得重伤吐血,府里的大总管对关中四大金刚有些顾忌,正在慎重布置手下,要全力对付四大金刚,至于四大金刚到底冲谁而来,谁也摸不清首尾。只知这四个家伙带了两个小鬼,今晨雇船从府城而来,船已打发走了,无法再查这些人的行踪。

四大金刚的底细,烟波楼的荀府大总管擎天一剑江元霸倒是知之甚详。那是四个横行山西陕西一带的四名恶寇,每人都有一身横练功夫,浑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恶迹如山,听说,去岁他们被河南许州的飞龙秋雷所罗致,不知为何却远在君山生事。

大总管擎天一剑不但剑上的造诣出神入化,而且内家练气奇学也造诣极深,为人谨慎稳重,在未布置妥善之前,他不愿打草惊蛇。四金刚明知留山是君山秀士的乡土,更是大名鼎 鼎三邪之一,却敢明目张胆前来讨野火打上门来,这还了得?难道他们活得不耐烦不成?如果不是其中有文章,便是他们疯了。

他不动声色,一面派人到府城打听消息,一面派人盯住四金刚的行踪,府中加强戒备,如临大敌。他不急于动手,到了君山的人,谅他们插翅难飞,用不着紧张,反正他们走不了。

君山渔父得不到多少消息,他替雷鸣远耽上了心。据擎天一剑说,武林中从未听说过雷鸣远这号人物。至于河南府邙山是否有姓雷的武林人物,无法了解。邙山是否有青云观,也没听人说过。但翠云峰下的上清官,倒是大大的有名,听说那是东崆峒下院派出的高手名宿在那儿主持,排挤武当派的老道不许在邙山附近生根。这姓雷的书生艺业惊人,举手投足之间,使将四大金刚的老大阴豹抛下水中,会不会是崆峒下院的高徒?君山渔父怀着满腹疑团返回茅舍,祖孙俩即着手准备一切。

入暮时分,一艘轻舟乘风破浪直驶向君山,乘夜色悄悄在西岸靠岸,跃上七名黑衣人。

接着,一个纤小的影子在林中迎出,带着七个黑影奔向东南角,飘忽如鬼魂。

同时,擎天一剑派往府城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同来的有水怪桑九原。带来的消息说,四大金刚还有七名同伴留在府城,已经派人盯梢,有何动静,府城方面会派快舟前来知会。

他们仍然忽略了雷鸣远,不再打听这位书生的来路,真是天意。

擎天一剑当然知道君山渔父不是平常人;但仍未看出老人家身怀绝学。他认为主人君山秀士不在家,附近的安全他须负全资,决不许可在这儿生事,以免有损主人的威望。因此,他从容部署,监视着四金刚的举动,决不许对方有平安离开或偷偷溜走的机会。大出他意外的是,四大金刚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神猿与雷鸣远订下三更的死约会,擎天一剑当然知道,他要先看看四大金刚的实力,便率领五名府中的高手,在二更末三更初便到了约斗地点潜伏等侯。同时,他也希望今晚将四大金刚留下。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入暮时分偷入的七个黑影,早已比他们六人先到一步,双方一东一西藏入草中,他们的行踪,全落在七黑影的监视下。

天宇黑沉沉,月华在云影中时出时隐,乍暗乍明。江风吹来,暑气全消。湖中渔火明灭,打渔的人已经在湖中干活了。

君山渔父今晚不出湖,屋前的两艘扁舟,静静地泊在竹林下。四周虫声唧唧,浪花拍击在湖岸,发出阵阵涛声,之外别无声患。

三更初,君山渔父象幽灵般出现在门口。慧姑娘推开了柴门,将一把竹造的剑奉上,低声说着:“爷爷,一切小心。”

君山渔父将竹剑插在腰带上,也低低地说:“孩子,小心门户。今天的事不寻常,爷爷认为四金刚心怀叵测,目的在我,也许会到住处骚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他们 敢前来骚扰,你可以下手不留情,黑夜中,不会有人看出沉雷剑法,你可大胆出手。敌势如果过强,可出声招呼,这儿距约斗地不足半里,爷爷会尽速赶来的,你当心些儿。”

说完,身形疾闪,隐入夜幕中,奇怪绝伦。他这一走,完全陷入经过周详准备的陷阱中。

一个娇小的黑影,在初更将尽时便已到了屋右的竹林隐身,不但声息毫无,而且伏在那儿丝毫不见移动。

姑娘转身入屋,不久提了一把竹剑,开始巡视四周。

黑影在她入屋取剑的片刻,鬼魅似的乘机欺近至屋侧,隐身在屋角的柴堆旁。

姑娘误以为天色尚早,不会有人前来。再说,四大金刚已在擎天一剑的监视下,而且他们已和姓雷的书生订约决斗,决不会抽空到这儿找麻烦,因此便大意了些,更没想到有人胆大得早早便到了。

她首先巡视门口的竹林,万没料到来人已先到了屋侧。

黑影跃入竹篱,飘落院中不见,登堂入室啦!

高空中,传来两声鹤唳,令人闻之头皮发紧。

半里外约定的斗场中,弦声幽幽,在夜空中低徊震荡,接着,歌声隐隐传来。

“落日斜,秋风冷。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

姑娘感到心潮起伏,心说:“这书生也古怪,已是生死关头,为何唱这种哀愁的小调?故人不来,哦!难道说他约定了朋友助拳不成?”

想起少年书生,她眼前似乎浮动着书生那英俊潇洒的身影,是那么脱俗,那么英伟。难得的是,在书卷气中英气勃勃,武功修为又是那么超尘拔俗。

十九岁的大闺女,常年陪伴着一个年迈的爷爷,照顾一个疯颠的父亲,晚间得出湖打渔,白天又得操劳家务,她没有余暇思索到其他的事,心湖似古井无被,但生理与心理都驱策着她向以外的天地寻求新的事物,一旦她发现心中有值得追寻的事物,她的古井便不会是死井了。

雷鸣远这位书生,令她沉寂如死的心湖涌起了波澜。雷鸣远的身影,首次叩动了她的心扉。

她站在翠竹形成的外院门,举目向西北角的斗场凝望,似在追寻歌声和弦声,又象在期待书生的身影出现。

“我得助他一臂之力,为什么不?”她喃喃自语。

但她又颓丧的叹一口长气,想起爷爷的嘱咐,说是可能有人前来骚扰,她不得不看守住辛苦建立的家园。

正在心潮起伏中,突听后院“喀啦”两声脆响,象是有竹竿折断之声。她心中一动。心说:“莫非真有人来不成?”

意动身动,急向屋例掠去,飞越竹篱,落下天井中,摸地。她怔住了。

后一进茅屋是她的香闺,原来闭得紧紧的竹门,竟然是大开着,可以看到黑暗的内厅。

后进屋是一厅四房,最后是厨厕,她父亲未送走之前,是关在内房的小房内。她的香闺则在左面的小房中。今年年初,她父亲的疯症愈来愈严重,她爷爷便在不得已之下,用一艘 方舟,将她父欧阳逸泉送至西北面十里的芦州内藏身。每天祖孙俩在那儿打鱼,一面照顾疯人。方舟中经常藏了十天半月粮,供疯人在风浪大大时不能前往的日子享用。幸而她父亲的疯症不是经常发作的,清醒时能与常人相差不远,所以即使三五天不能前来照顾亦无大碍。

欧阳逸泉被锁在方舟上,知者不多,皆因芦州荒岛附近,不但沼泽绵延二三十里,芦苇遮天蔽日,船进入其中,方向难辨,而且暗流起伏,沙沼泥淖可陷入船,进入其中随时可发生不测之祸,死在洲中绝非奇事,因此渔人相戒不敢接近,只有她祖孙敢于出入。

君山秀士是一方之霸,事无巨细皆难瞒他,他知道逸泉被送到芦州,但并末介意,也不向人道及。上次他告诉了毒王,是因为毒五是逸泉的师叔。同时,他也知道毒王不见容于君山渔父,而毒王确在天下的名山大泽中奔忙,要寻找医治逸泉疯症药物,他不能不将消息告诉毒王。

君山渔父与君山秀土之间,平时极少往来,见面点头招呼,如此而已,只保持邻居的礼貌,交情似水。君山秀士有自知之明,老家伙对江湖邪道之士,虽不至深恶痛绝,不表欢迎的神色溢于言表,他也就不愿自讨没趣,也不想和行将入土的老家伙计较。

姑娘见厅门大开,吃了一惊,立即掩在门旁,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黑沉沉,声息毫无。

她倾听良久,突然向下一伏,老鼠似的钻入了黑暗的厅中,隐身在神台的侧方。这座神台供着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是她的专有祈福神佛。至于祖光神位,则设在前厅。

一阵狂笑远远地传来。她知道斗场双方已经开始会面了。她替爷爷耽上了心,也念着雷鸣远的安危。

蓦地,黑暗中传来低低而抖切的呼喝声:“慧丫头,掌灯。”

是女人的声音,她大吃一惊,立即运功护身,沉声问:“你是谁?”

“掌灯。”女人的声音冷冷地。

她伸剑护身,应声擦亮火摺子,飞快的点燃了神台上的长明灯,火舌一闪,她怔住了。

所有的房门全打开了,她父亲原住的房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便于在夜月中活动的银灰色夜行衣的女人,胁下系了一个大革囊,背上系着长剑。

这女人脸蛋相当美,怪的是眼中挂下两行泪水,含泪注视着怔在神台旁的姑娘,手中握住大竹做成的门柱,门柱已被握扁,而且从中折断。显然,这女人大慨想要拆房子,不然为何将门柱握断?

“你……你是……是……”姑娘吃惊地问。

“慧丫头,你不认识我了?快三年不见,你成长了。”女人有点感喟地说。

“哦!你是金四娘,你没穿水红色的衣裙,所以一时想不起是你,你来干什么?”姑娘绷紧着脸说。

金四娘拭掉眼泪,举步走近问:“你爹呢?他怎么了?为何不在家?”

姑娘将竹剑指出,喝道:“站住,不许走近我。”

金四娘淡淡一笑,说:“哦!你会用竹剑了,大概你爷爷已将沉雷剑法传给你了,是不是?慧丫头,不要对我无礼,告诉我,你爹呢?”

姑娘哼了一声,叫道:“你赶快走,爷爷快要回来了。”

金四娘摇摇头,说:“你爷爷无法照顾你……”

“你……”姑娘惊问。

“我带了十一名高手来,困住你爷爷并非难事,沉雷剑法虽然了得,但在十一名高手围困之下,更用迷魂烟布下天罗地网,你爷爷想仗剑出困,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