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为青出面,雷鸣清水湾一号地的土地出让金分三次支付,支付时间在一年之内。这大大缓解了他的资金压力。拿到土地证后,又与建行行长董自强联系,以土地为抵押申请贷款。同时,让丁文华做一份项目规划书,经过他修定后,交给了市规划局审批。
就在雷鸣意气风发的时候,罗小娟的肚子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着质变,在肚子还没有完全隆起之前,她向学校打了报告休假,理由当然是另编的。只是她能瞒过学校,却瞒不过父亲罗老头,当这位精明的老汉看到女儿无由头地休假在家,而肚皮日益凸显时,顿然明白了一切。他质问女儿孩子是不是雷鸣的,罗小娟以沉默表达默认。罗老头急得直跺脚:“你还傻呆在家里干什么?去找他啊,跟他结婚!”罗小娟说:“我自己的事,你别管。”罗老头气急败坏地叫道:“我是你爸,我不管谁管!”之后又说,“不行,我要去找那混蛋!”
这天雷鸣刚从工地回到公司,屁股还没坐稳,罗老头就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雷鸣略略一惊后还是热情地招呼他。罗老头叫他别忙乎了,他说完几句话就走。雷鸣知道他是为了罗小娟而来,便首先说:“我跟小娟缘分已尽,也好合好散了。”
“好合好散?”罗老头叫道,“你搞大了她的肚子就想不管了?”
雷鸣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你想让我怎么管?”
“很简单,和她结婚!立刻,马上。”
“那不可能。”雷鸣重重吐了口烟说,“我下个月要和别人结婚了。”
罗老头嚯地站起来,“你马上去退掉,必须和小娟结婚,你玩弄了她就想这样拍拍屁股不管了,告诉你,没门!”
雷鸣冷笑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支票本,填了一张撕下来:“我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这里有30万,算是我对小娟的一点补偿……”
“有钱就了不起啊,姓雷的,我老汉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碰到过像你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罗老头骂道。
雷鸣并不恼,微笑着朝老板椅上一靠,优雅地吐了一个烟圈,夹着雪茄的中指和食指指着他说:“任何人都可以骂我小人,但你没有这个资格。”
“你——”罗老头气得发抖,“王八蛋!”他狠狠骂了一句,甩门而出,但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拿起桌上的那张支票,扬长而去。
雷鸣见了,摇了摇头鄙夷地一笑。
罗老头拿着30万“巨款” 雄纠纠地回到家时,遭到罗小娟一顿埋怨,她质问父亲是不是一辈子没见过钱?他的女儿就只值30万?她自己的事他为什么非要插手?面对女儿的怒不可遏,罗老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敛声道:“我只是想帮你出口气,不能便宜那王八蛋……”
罗小娟夺过父亲手上的支票,腆着肚子,出门打的,直奔华鸣公司而去。
雷鸣正在会议室开会,对企划部的人布置下个季度的宣传及策划任务。当身材变样、大着肚子的罗小娟闯进来时,他一时竟未认出来。认出来后先是惊愕后是发愣,最后下意识地来了一句:“你怎么来了……”怒气冲天的罗小娟没他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上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一阵发懵不知所措。
一旁的丁文华见状,连忙招呼其他人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雷鸣摸着发烫的左脸颊,随即恢复了平静,正要开口,罗小娟抢先说道:“你要分手,直接来跟我说,别像缩头乌鱼似的不敢来见我!我告诉你雷鸣,不是每个人像你一样把感情看得贱!你以为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你以为用钱就能勾销你的内疚吗?我偏不给你机会!”她拿出支票撕了个粉碎,将纸屑狠狠地丢在雷鸣的脸上,随后转过身气昂昂地甩门而去。
雷鸣呆立半晌未动,许久才缓缓坐下来,双手抱头,使劲地抓着头发。过了一会儿,他大声叫着丁文华,让他把人召集回来继续开会。
罗小娟没有直接回家,挺着臃肿的身子兀自来到了江边。已到枯水时节,曾经浩浩荡荡的江水现已退了不少,偶尔驶过几条不紧不慢的驳船,荡起的水浪冲刷着岸边祼露的河石和泥沙。间或扬起的船笛凄厉刺耳,像一束带刺的荆棘刺得人的五脏六腑抑制不住地痛。这个地方罗小娟曾和雷鸣一起来玩耍过,此时故地重返,已是物是人非。她望着冷清清的江面忍不住痛哭流涕,哭雷鸣的负心,哭自己当初的遇人不淑,哭肚子里的孩子,哭以后生活不如何去何从。哭得梨花带雨昏天暗地,直到哭累了,才拖着笨重的身子慢慢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