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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马来的盛夏(2)

其实她想要的,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只要凑近些就能碰到。可这奢侈品太昂贵,只怕是开得起价,也没人肯卖。

许南征笑着说了声好:“抱紧些,我要拿烟。”

说完,就腾出了一只手,弯腰从腿侧口袋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直到抽了大半支,第一个被点名的方言才别扭地背着个小姑娘,哭丧着脸走上来:“许总,您可真有体力,都原地站着了,还不放下萧经理,您老这是练负重呢?”

他这么一说,身后几个被压迫的高管也是大叫:“许总,您把我们的梦中情人背走了,还不快闪,竟然还站在这儿炫耀……”

萧余听这话才反应过来,他竟就如此站了半天。

许南征却只叼着烟,含糊地笑骂:“体力不行啊都,明天再来一圈儿怎么样?”

说完才慢悠悠地转身,毫无悬念地把所有人都甩到了身后。

因为今天的拉练,本该是昨晚的开场Party被挪到了今夜。

萧余晃悠到露天酒吧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羊入狼口。除了她迟到以外,所有高层都被围到了游泳池边沿,众人一看她露面,立刻鬼哭狼嚎了一阵,把她也推到了包围圈之内。

“各位老板?”前来客串的男主持拿着话筒,很夸张地到处张望,“你们慌不慌啊?”

那眼神,那阴笑,分明是要生啖其肉的感觉。

身侧财务总监立刻识相地脱了鞋、衬衫,更是在众目睽睽下,开始解皮带。萧余惊讶地看他:“老金,你是要献身给谁啊?”老金嘿嘿一笑,脱了裤子,露出了里边的泳裤:“萧经理,你还真老实,我一看Party在游泳池边,就知道逃不掉了。”

萧余哭笑不得,边脱凉鞋,边狠狠看了眼许南征:“被你害惨了。”

另外几个没准备的,也是手忙脚乱地脱鞋和上衣,裤子就自然不敢脱了。

许南征只是耸耸肩,草草挽起衬衫袖子,解开了两粒纽扣,表示随意。

这样的姿态,自然激起了群愤。

女主持拿着话筒,十分惋惜地说:“许总,你知道我们公司有多少女同胞前来应征,都是为了能认识你吗?”

他踢掉鞋,很欠揍地做了两下准备活动:“荣幸备至。”

女主持神色又凄婉了些:“可是今天,你伤透了我们的心,竟然背着一个女人跑了,当着我们的面,背着一个女人跑了——”

许南征做沉思状,沉默了会儿,才去看萧余:“我与萧经理是历史遗留问题,拒绝挖掘,谢绝采访。”

这种暧昧的话题,自然引起哄声一片。

到最后男主持终于忍不住了,哄声一片振臂一呼:“报仇的时候到了,兄弟们,有许总一日在,我们就只能打光棍!”话没说完,一帮人就起哄上前,架起许南征先扔到了深水区。

巨大的落水声后,萧余就觉身子一轻,也被扔了下去。

什么叫落汤鸡?活生生的例子。

这么一落水,她的连衣裙尽湿,连上岸都不行。好在岸上早闹成了一片,不停地有人被扔进泳池,喝酒的,吵闹的,倒忘了那几个最先被扔下去的可怜人。

因为是晚上,只有酒吧那一侧的灯火辉煌,其余三侧都是很暗的照明灯。

她在水里权衡了下,决定从林荫那侧游上去,回房换衣服。岂料刚摸到岸边,就感觉被人托住了腰,吓得她手一滑,又摔倒在水里。

回头看,许南征正一只手臂搭在岸边,一只手扶着她。

衬衫也是湿透的,贴在身上,狼狈的样子和她倒是不相上下。

一水之隔,五十米外音乐喧闹,这里却有些安静。

“今天回来了八十多个人,你输了。”她听见自己在说话,掺杂着心跳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心跳。

“想要什么?”他问。

很近的距离,大概只有一臂,她静了很久才靠近他,贴近他的脸,感觉着彼此交错的呼吸。他慢慢松开扶着她的手,看着她,气息交融混乱。

就在远处一阵欢呼时,她终于搂住他的脖子,凑了上去。紧闭着眼,压住那太过熟悉,却又格外陌生的嘴唇。就这一次,一次后就彻底离开,这个念头不停地折磨着她,可却仍抱着微薄的希望,忐忑地等他的回应。

很久后,她才睁开眼,用很低的声音说张嘴……

气息、触感,一切都那么陌生,急速冰冻着心脏,一下下地。

水很凉,浮在水面的空气却是燥热的。

到最后他仍旧没有动。

她的心跳得快要停止一样,却只能强迫自己退开了几分,勉强挤出笑说:“我……”

下一秒,已被他拽到身前,用嘴直接堵住了话。

隔着湿透的衣衫,肌肤在水下相贴。他的舌直接滑到她嘴里,带着很浓的伏特加香。水的浮力作用,让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用鼻尖蹭过她的鼻尖,侧过头,扶住她的后颈,不断加深这个吻,到最后两个人彻底沉到了水下,耗尽了氧气。

屏息到极限,肺也有些发疼,她才被托上水面。

“够了吗?”他的声音很轻,竟然也有些喘息。

“让、让我缓缓。”

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不仅需要氧气,更需要的是心跳。

话没说完,他已经贴上来,再次低头,吻住了还在拼命喘息的她。

身后是冰凉的池壁,身前却是滚烫的皮肤。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的一次,她放任自己不去想明天,甚至不去想下一秒会如何。只是专心致志地回应着他的热情,每次以为他会停止,结果反而缠绵得更深,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咬住他的下唇,低声喃喃:“不行了。”

“要不要上岸?”

“好……”

简短的对话后,他又一次食了言。

对岸的舞曲从超high到舒缓,欲擒故纵的节奏,最是诱人。不知是曲子推动情绪,还是他的吻太深入,尽管他紧贴着自己,压在池壁一侧,但她还是悄然往下滑着,几乎又要沉到水里,却仍在不断回应着他。

直到被抓住手,放在了他的颈后。

到最后他终于放开了她。池水中,她的连衣裙肩带早已松开,整条裙子落下大半,只能用手拉住前襟,才算勉强遮住了胸前。许南征却是视而不见,直接把她抱上了岸。

因为这个意外,她只能埋头背对他,迅速系好肩带,没敢多说半句话,就从树林一路跑回了房间。明明不远的距离,却像是很长的路,关上房门后,仍旧是止不住的心跳。

危险的地点,把一切都变得更为不真实。

如果不是急着掩饰裙子脱落的狼狈模样,她甚至猜不到他会说什么,而自己会答什么。

不一会儿,就听见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是几个年轻小姑娘在说话。整个度假村有数十幢小楼分布,所有公司的高层都住在这栋,其中只有她一个女人。这大半夜的,几个小姑娘的声音自然令人遐想。

她拿起衣服进了浴室,调着水温,隐约听见几个小姑娘笑着说:“萧经理和方言在,其他人屋里的灯都是黑的,也不知道去哪里猎艳了。”

刚调到合适温度,就听见她们叫了声许总,手一抖,反倒是拧过头,立刻被烫了手。

“许总,您怎么还是这一身啊,都一个小时了还没换干衣服?”

“这话能问吗?能问吗?”

小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许南征却半天没说话,最后才问了句:“哪个总把你们叫来的?这么晚还谈工作?”

“是我们想和许总谈心。”

“今晚不谈工作,”许南征笑着道,“更不谈私事。”

小姑娘们遗憾万分,许南征却忽然叫了声方言,马上就有方言的声音传来,问许总有什么指示。许南征不忘落井下石,把与小姑娘谈心的任务交给了他。方言的哀叫,还有一帮小姑娘的笑声,混着杂乱的脚步声,最后终于都消失殆尽,恢复了安静。

萧余把水温调回去,迅速倒了洗发乳揉搓着头发。

原先每逢旅游,所有公司高层都是香饽饽,总有小姑娘们崇拜地跑来谈心。当时自己还笑说真是好福气,怎么没见有刚进公司的小男生和自己谈理想谈未来?现在看来,任何一个公司的未婚高层,都绝对是个危险的存在。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头发上累积的泡沫很快进了眼睛,有些刺痛。仰起头去冲水时,一帧帧的画面却立刻涌上来,如潮汹涌,压制不住。他抱自己上岸时,没说一句话,自己也连一眼都不敢多看。那个几乎分不开的吻,倒像是最后的结局。

洗完澡,她裹着浴巾走出来,竟然想起在西藏的尴尬一夜,忙又去换了舒适的半袖沙滩裤,面朝阳台开始吹头发。

许南征,三个字堵在心口,挥之不去。

她坐在阳台上,拿着电话,最后拨了许远航的电话。那边过了很久才接起来,吵得要死,一听就是在“轰趴”。

“大小姐,你不是在马来吗?”许远航的声音有些醉意,估计正玩得起劲,“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萧余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忽然大笑一声,“对了,你们今天拉练,你不会是想要私逃回来,让我帮你偷渡吧?”

他的笑倒是让她轻松了一些:“你怎么知道今天拉练?”

许远航憋了半天,才说了句:“告诉你,别告诉我哥。我新女朋友是你们公司的,刚才给我打电话抱怨,我才挂了那个电话,你的就来了。”

她看着夜幕中的海岸,静了会儿,才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许远航嗯了声:“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挺喜欢你的,你会是什么反应?”

一句话说完才发现,对着不相干的人竟能说得如此轻松,像是玩笑。其实她只想知道,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人,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会是什么。那边意外地沉默了很久。

“说实话?”

萧余嗯了声:“说实话。”

“就我和你的感情,如果你哪天真的嫁不出去了,或许我真愿意娶你。你知道对大多数男人来说,爱情不是全部,结婚只是找个合适、舒服的人,”许远航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正经,咳嗽了两声,带上了些玩笑的意味,“你看,你我这么熟,缺点优点早都摸透了,家境合适,你又肯定会孝顺我爸妈。退一万步来说,我即使花心外边找人,估计你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不行了,再说下去,我快当真了。”

她笑,这就是区别。

如果在一起的是许远航,估计他找了第三者自己还要祝他幸福。可要是许南征,她忽然有点想不下去,这个设想太残忍。

“不过,我想到个实际问题。”许远航倒真像是在认真思考。

“说。”

“我要和你结婚,估计让我和你亲热,我会当场笑场的。你想想看,我要抱住你吻你,还要解开你的衣服……”

萧余顺着他的话,脑中勾画着如此画面,立刻一脸窘然:“别说你了,我也肯定笑场。”

“好了,酒喝多了吧你,”那边的人已经绷不住了,“大半夜问我这种问题,你真怕你自己嫁不出去?上次我一哥们儿还问过你——”

“好了,你继续。”

她果断挂了电话,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这幢楼正对着南岸,水深浪大,虽然风景好,却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睡到半夜她忍不住坐起来,太大的海浪声,让她在睡梦中梦见的都是自己被大浪卷走,楼宇坍塌的场景。

正在黑暗中徘徊,想着要不要继续睡时,隔壁方言的房门正巧打开。那几个小姑娘竟然与他谈人生谈理想,足足谈了四五个小时。小姑娘们极有精神,笑着告别,方言却已是精疲力竭,不断告饶,她听着几个人下楼的脚步声,再也睡不着,只能爬起来。

接下来的四天都是自由活动,无须早起打卡上班,也无所谓睡眠时间。

在房内睡不着,索性就开门下了楼,沿着石子路走到了沙滩上。深水大浪,在夜色下并没有那么美,反倒有些危险。她把鞋脱在岸边,试探着往水里走,五步就已经淹到了膝盖,最后只能走回来,找了个能半遮住夜空的巨石,坐着发呆。

不一会儿衣服就被溅起的海浪打湿,正犹豫要不要回去上网,免得明天感冒时,就看见一个人影走到海岸边,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拖鞋。

这个人影再熟悉不过,她却没出声叫,直到他转过身发现了自己,才随意挥了下手。

“怎么坐这里了?”许南征在她身侧坐下来。

是有意,或是无意?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没有碰到。

“睡不着,海浪声太大了。”她看着漆黑的海面。

像是忘了几个小时前的亲密,两个人只随意聊着。到最后天色泛白,他才说了句衣服都湿了,萧余便接着说天亮了,也该回去补觉了。

他先站起来,萧余想起身,却发现腿发麻得厉害,龇牙咧嘴地揉着腿,疏通血脉。

许南征看她这样,又蹲在她面前。

“千万别碰我的腿,”最是酸麻难耐时,轻微碰触都是酷刑,“马上就好。”

他蹲着看她:“笑笑。”

她抬头看他,那双眼睛,竟比他身后的海面还要深。

夜色星空,都被他遮了去。过了会儿,她才像是明白了什么,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耳边是海浪的声音,唇上是温柔的碰触,引导着她陷入得更深。不同于在泳池时的忐忑急切,这个吻很安静,在惊涛骇浪声中,安静得让人想要抱住他。

两个人都穿着沙滩短裤,腿很自然地缠在一起,亲密得像是要融为一体,可自始至终,只是不停地亲吻,她晕晕乎乎地几次有逃开的冲动,却又舍不得这样无休止的缠绵。他绝对是最好的接吻对象,只是这样的接触,就已经让自己上了瘾。

可脑中仅剩的残念却在不停地追问:这算是什么?当真是恋恋不舍,抑或是这次度假的放纵?

沙子还有白天的温热,摩挲着腿间、腰上的皮肤。他撑起手臂,很近地看着她:“饿吗?”

“饿。”她下意识地舔着嘴唇,轻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似乎在笑。

她扭头去看海,只觉得脸烫,却偏要装得轻松:“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