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2)
“天知道你们这些江湖浪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那就走吧。”
周游把手一伸,锦毛虎大方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向府城方向举步。
十四个黑袍人,眼睁睁地目送他俩离开,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发令追击。
两个村姑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目光不住落在十四个黑袍人身上。
远出半里地,视线已被树丛所挡住。
周游把剑往远远处的草丛中一丢,说:“程姑娘,你可有暂时藏身的地方?要是你回城,说不定过不了今晚。”
“哦!你好像对我没有恶意呢?”锦毛虎颇感意外的问,脸上愁云尽消。
“谁说我对你有恶意了?”
“那你……”
“我像有恶意吗?”
“这……那六个封锁道路的人,是你……”
“我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留两个,我就制一双,一直看着他们走到小村,逼满天花雨放人,看你尚无大碍,所以先回到路上等候。告诉我,那些人是何来路?”
“我真的不知道。”
“昨晚那位小春呢?你也不知道?”他摇头苦笑:“那位姑娘不但不懂窑姐儿的规矩,而且也不懂如何与男人周旋,天知道她那儿来的鬼念头,居然敢冒充妓女来与男人周旋。
如果我真是个好色之徒,昨晚真是艳福齐天,两个美如天仙的处女投怀送抱,不知是几生修到?”
“你怎知道她们是处女?你验过了?嗯!”镇毛虎邪笑着睥睨着问他。
“废话!猜想而已。”
“仅止于猜想?”
“不谈这些,谈起风月事,甘拜下风,我可没有为了女人去找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锦毛虎宽心地说:“你委托赤练蛇的事,我并不知道,事后才有人告诉我,那时,赤练蛇已出了意外,午后不久,来了三个少年书生,人见人爱的风流潇洒美少年。我不该动了怜才之念……卜
“见鬼!你是动了邪火啦!”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不懂风月事。”锅毛虎脸一红:“满以为迎到几位俏郎君,岂知却是比我更凶的母大虫。
为首的女郎自称春姑娘,露了两手真正的隔纸溶金放夫,我怎敢不听她们摆布?她给我一百两银子,借一间密室给她办事,然后要我派人去把你诱来。
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天还没亮她就派人把我叫醒!叫我找地方暂时躲躲风头。就这样,我失了魂似的躲了起来了,最后还是没躲掉,真是是祸躲不过。”
“以你的经验估计,也无法知道她们的底细?”
“告诉你,那是人家的大户千金小姐,我这种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一眼就可看出她们身份来,你可不要把她们看成不规矩的猎食思春……”
“去你的!我只问你她们是何来路?”
“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敢问。哦!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她们决不会是外地的人。”
“不是外地人?那好办,府城有多大?会武功的大户人家也有限得很,不难查出她们的底细来。”周游不胜雀跃地说:“你说她们上那儿去,是书生打扮?”
“是的,真俊!”
“手中可有折扇?”
“那位春姑娘就有一把折扇。”
“在我到达之前,那位春姑娘可在秘室?”
“这我就不知道了。秘室的通路甚多,她严禁我的人接近,连小丫头们也不许在附近出入。”
“哦!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外地人?”
“当另两位姑娘改回侍女装,传话要准备用餐时,我院中有一位姑娘,年初曾至中梁山乾明寺进香,她发誓说在凌霄阁下,曾经见过其中一位侍女,那就是她。”
“原来如此。明珠桥附近的明珠园,住的是什么人家,主人姓甚名谁?”
“明珠园?那是过去曾外任湖广嘉鱼县令,已经携家小上京定居的宋大人的宅院。宋大人留在本地的子侄不多,好像由他一位远亲在此照顾,家中人丁甚少,不时招待一些过往的亲朋暂住,没听说有久住的人。”
“好,谢谢你的消息。你要进城?”
“我还敢进城?”
“那你打算在何处安顿?我送你去。”
“不必了,我还走得动。像我这种人,什么所在都可以找到地方藏身,在此地分手,如何?”
“好,我知道你有办法,那我就先走了。”
“周爷。”锦毛虎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好好招待你,你是个非常人,我对你有万分好感,真的。”
“你算了吧!那是鬼地方……”
“当然不会在那地方招待你,对你的好感,不关风月事,你也不懂风月,你明白吗?”锦毛虎牵着他的手,不胜依依:“你是天地间一等一的大傻瓜,大笨蛋。”
“骂得好。”他抽回手笑笑:“保持你对我这种好感吧。也许有一天,你的看法会改变.,连山上的石头也会变。祝福你,珍重再见。”
“你……”
他脚下一紧,扬长而去。
张白衣果然足不出户,在店中等他的消息。
傍晚时分,他轻叩张白衣的房门。
门开处,张白衣当门而立。
“忙了半天,大有所获吧!”张白衣问。
“小有所获。张兄,三更初,明珠桥碰头,如何?”他友好地说:“请不要告诉你那些朋友,兄弟不喜欢他们,那些人那股邪气,的确令人不愉快。”
“周兄,你知道在下作不了主吗?”张白衣正色问。
“知道。问题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必须做一次困难的抉择。不告诉他们,至少你今晚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告诉了,你能不能回来就很难说了。”
“你是说,人去多了反而有凶险?”
“张兄,你一个老江湖,竟然笨得连这点利害都看不清?”他真有点同情这位名震江湖,亦正亦邪的江湖怪杰:“如果换了你,对方蜂涌至,你会不会手下留情?”
“这个……”
“你必须自行决定,别人无法决定你自己的安危。明珠桥见。”他抱拳一礼,走了。
张白衣呆立在门内,似乎失去了思考力,往昔锐利冷酷的目光,变成迟疑与茫然失神。
要下定决心真不容易,更难冷静地下决定。
久久,苦涩地一声无奈长叹,砰一声关了房门。
兴隆酒肆,周游坐在昨晚他所占的座头。
酒菜还没上桌,乔江东施施然入店,折扇轻籀,含笑地向他的桌旁走来。
他含笑目迎,心中暗笑。
“你是兴隆酒肆的常客。”乔江东收了折扇:“我是不是来晚了?”
“坐啦!我也是刚到。”他拖出旁边的条凳:“昨天你说我小气,今天叫的菜保证不油腻,飞熊丘八爷已经向我保证了。”
“咦!你知道我要来?”乔江东从容落坐。
“这不是晚餐时光吗?凡是沾了人间烟火味的人,都会来,尤其是另有所图的人。”
酒菜送上来了,果然不是大鱼大肉。
店伙斟上酒离开,周游举杯说:“乔兄,敬你一杯,为昨晚的事,在下专诚道歉。”
乔江东喝了一小口,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放下杯问:“昨晚的什么事?”
“随便说说而已。”他为自己斟酒:“乔兄,不管你是否怪我,至少你得自己想想,你自己也有责任。”
“你在说什么?”
“我要答覆你两个问题,也请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覆。”
“我在听。”乔江东回避他的目光,一口喝了整杯酒,显然心中有点乱,藉酒压抑心中的不安。
“其一,我寻宝的事,不会半途而废,虽然在我的心目中,那些所谓珍宝并没有多少的价值。”
“那你真该放手。”
“这不是单方面一厢情愿的事。其二,那黑色的圆扁石,可能是十年前崛起江湖,最神秘最残酷的黑福神,用以显示威信的黑石令,江湖朋友心惊胆颤的信物,黑石令所至,抗拒的人将受到极为残忍的无情杀戮。
如果在下所预料不差的话,即使黑福神目下不在汉中,他的党羽杀手也可能已经光临此地了。”
乔在东脸色苍白,咬牙说:“你……你知道我……我的身份,却……却有意污辱我,你……”
“我说过的,你不能完全怪我。我发誓,在你盘问我之前,我根木不知道你是冒充的,直至今天午后,我才知道小春就是你。”
“你……你必须受到报应,你……”
“随便你,反正我已经是情至义尽了。”
“你……”乔江东倏然而起。
“千万不要生气,女孩子生气脸上会长皱纹的。”他也有点生气:“你我素不相识,你也无权利用那种下流地方法作弄我。
不错,我四海游龙游戏风尘,不拘小节,过去四个年头,身边不时出现女人芳踪,目下也和陶大娘母女同行,但并不等于我是个好色之徒,用美人计来诱我的口风是不会成功的。姑娘,你知道你昨晚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乔江东的怒气消失了,已气得苍白的秀脸,突然羞红得连脖子都变了颜色,低下头迟疑地坐下,坐立不安。
“听我说。”他的语音温柔而诚恳:“你一定是个任性而自负的好姑娘,自信可以对付得了我,问题出在你对我并无所知,你也是午间才知道我的名号,对不对?”
“你……你知道?”
“那俩位村姑娘是你的人?”
“这……”
“神掌翻天揭破了在下的身份,今后在下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了。”他干了一杯,有点意兴阑珊:“不过,在下不是怕事的人,至少我对那些不友好的对手,多少有一些眉目。姑娘,陶大娘母女,是不是你们据走的?”
“你怎会认为是我们握走的?”乔江东正色反问。
“猜想而已。”
“凭空猜测?”
“当然我有一些根据。”
“说来听听。”
“抱歉,恕难奉告。姑娘目下落脚何处?”
“我也不告诉你。”
“也好,小心些总是好的。姑娘,与黑福神为敌,不会有好处的,除非你们具有超过他的庞大实力。
江湖道上,与黑福神相抗衡的不是没有,不幸的是谁也没有好的下场,连官府也莫奈他何。”
“你呢?”
“我?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你不是他的人?”
“如果我是他的人,你可就……多傻的问题!我看,你们并不相信有关黑福神的传闻,可知你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乔姑娘,你是汉中人氏?”
“你又在套口风。”乔江东盯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