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
总在眼看受制时不是脚下失闪,便是凑巧失足滑出,险象环生,居然在兰花指连攻八招中有惊无险。
就在姑娘第一轮狂攻攻势一顿的刹那间,脱出指影控制的范围,奔出路面向北撒腿狂奔
路上的旅客以为他们打架,好奇地驻足而观,被他钻出人丛,如飞而遁。
张璇姑是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怎肯从围观的人丛中硬往外挤?当然要比他慢。
远出里外,对面蹄声震耳尘埃大起,三匹健马绝尘而来,人强马壮迎面驰近。
璇姑娘始终差十步左右,无法追上,尽管她的轻功提纵术了得,却无法拉近,华堃手长脚长,跨一步比她一跃差不了多少。
轻功支持不了多久,她急啦!大叫道:“林公子,拦住他。”
领先的骑士一怔,勒住坐骑一跃了马,喝道:“站住!怎么回事?”
华堃奔到,上气不接下气地叫:“老天!那小子是个假货,志高哥,挡她一挡。”
“是你!你是华小弟么?”骑士说,让过华堃。
璇姑娘跟踪追到:大叫:“他是强盗……”
林志高伸手急拦,叫:“留步!”
璇姑娘向侧一闪,怒声问:“你怎么啦?”
林志高惑然道:“咦!你是……”
后两名骑士驻马相候,一位穿骑装的丰满少女笑道:“哥哥,她是张家的璇妹。”
林志高不住向两人打量,摇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两人一个逃,一个追,像是会飞,怎么跑得这样快?”
璇姑紧绷着脸,愤怒地叫道:“别拦住我,他是强盗。”
林志高大笑道:“璇姑娘,别开玩笑好不好?华小弟与我是同一里的人,他住小屯我住林檀堡,两家相距十里地。从小我与他同在多庆寺学塾一同读书,三年不见,听说他到陕西探访亲友,怎么就做了强盗了?”
“你何不问他?”璇姑仍然气呼呼地说……
文英插口道:“华堃哥,你认识的璇姑姐俎、春燕姐姐,她们会不会像姐姐一样管人?”
华堃期期无法答话,因为有些他不便讲,他也不想讲下去了。
纯纯道:“文英,你再打岔就不要听故事了。”
故事让知情的范爷爷接了下去……
林志高年约廿五六,身材修伟人才出众,乃妹林春燕,十五六岁的美姑娘,林家是林檀堡的大财主,是地方上的三大富豪之一。这一带的人,皆以车马代步,有些小姑娘生得野,不愿乘车,却喜驰马,兄妹俩是豪门子女,往来州城乘马代步平常得很。
林春燕滑下雕鞍,走近仍在喘息的华堃,秀目中有异样的表情,道:“咦!你真是堃哥么?三年不见,你长高了许多,晒得像黑炭啦!要不是你的像貌未变,真不认识你了。堃哥,璇妹怎么说你是强盗?”
“她才是强盗呢,这疯丫头。”华堃摇头道。
春燕转向璇姑笑道:“璇妹,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堃哥很少进城,对你当然生疏,你们互指对方是强盗,到底为了何事?”
“春燕姐,你知道闹翻了天的磁山血案么?”璇姑问。
“谁耐烦去打听这些事?”春燕反问。
“他就是劫匪之一。”
“甚么?你不是说笑话吧?”
华堃叹口气说:“如果你是巡捕,不知要宽死多少无辜。”他将返家碰上血案的经过说了。
最后说:“我也是逞匹夫之勇,出死力不顾一切危险去追查线索,一而再被宗都头不客气地赶走,刚从家都头家中出来,就碰上这疯丫头,从城里追到城外。被宗都头勒令返家已经够难堪了,再被一个疯丫头追得上天无路被认为是强盗,丢人丢到家啦!真是霉透了。”
林志高摇头苦笑道:“华小弟,不是我说你,凭你那能拉一石弓,会两手枪棒花招的身手,怎能与杀人放火的强盗亡命拚骨?你也未免太大胆了。”
“我不管了,我要回家。”华堃泄气地说。
“你不能走,我要你一同去见宗都头,当着他的面,我要好好盘问你,不怕你不吐实。”璇姑不肯罢休地说。
“我不去。”他坚决地说,哼了一声又道:“胡闹,不像话,你比宗都头高明?太过份了!”
“你非去不可。”璇姑也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去,你敢迫我?”
“大概会的。”
春燕笑道:“璇妹,不要孩子气了,女孩子抛头露面与人打官司对簿公堂,并不光彩,是么?”
“我不上公堂,只要他向宗都头招供。”
“算了,璇妹……”春燕加以劝解。
“不,他非去不可。”
“我不去,不去,一千个不去。”华堃愤然地叫。
璇姑疾冲而上,伸手便抓。
春燕将华堃拖至身后,粉脸一沉,不悦地叫:“璇妹,不可欺人太甚。”
“你坦护他?”璇姑也变色问。
春燕脸一红,冷笑道:“我与堃哥,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好邻居。你一不是公人,二不是差役,人家宗都头誉满天下,办了大半辈子案,就不比你高明?凭甚么你要带他走?你我算是手帕交,彼此感情都不错,而我与堃哥却是一块儿长大的好邻居,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何苦欺负他?”
华堃长吁一曰气,说:“春燕,不要说了,你们林、张两家,都是磁州有名望的人,交情深厚,不能为了我而伤了和气。好吧,我就跟她去见宗都头,真金不怕火炼,我没有甚么可怕的。”
春燕却不依,大声道:“不,堃哥,你必需保持男孩子的尊严,我不愿意你在女孩子面前低头。先到我家去,我不信有人女扮男装敢在大路上拦劫,闹开来大家脸上难看。”
第三位骑士是林家的保镖,身材壮实得像头巨熊,双手叉腰到了春燕身后,像头快要发威的猛虎。
从神色与举动看来,春燕与华堃之间,确是青梅竹马纯小儿女时的感情,所以不惜与有手帕交的璇姑反脸。
志高一看双方说僵,赶忙打圆场笑道:“璇姑娘,华小弟是本份人家,华老伯是位家教谨严和蔼可亲的长者,我敢拍胸膛担保,如果宗都头要传他,我负责偕同他一同投案应讯,你说怎样?”
璇姑其实并不真的想要带华堃投案去找宗都头,而是因为华堃揭了她师父的底,心中颇感不快,再就是华堃一直不愿与她好好解释,见面就溜,难怪她感到不是滋味,所以不肯罢手。
假使华堃肯假以词色,陪陪小心低声下气,让一个骄傲的女孩子占些上风,凭他那令女孩子心动的才貌气概风标,谁也不好放下脸逼他。
华堃口气一软,璇姑气早消了,但春燕一反脸,问题又来啦!
志高再一拍胸膛保证,抬出宗都头,这位早年威震江湖一代侠尼佛手慈航的高足,消去的火苗重新吐火焰,冲上怒叫:“我今天非带他走不可。”
春燕粉脸变色,一马鞭抽出叫:“你敢?”
璇姑手一抄,抓住了马鞭一带,春燕身不由已向前栽。
保镖手急眼快,不救春燕却进击璇姑,围魏救赵一掌劈出叫:“丫头大胆!”
璇姑丢了马鞭,扭身飞踢,“噗!”一声,一脚在在保镖的左胁下。
保镖大概练了防身气功,而且皮粗肉厚,挨得起打击,斜冲两步站稳,大吼一声重上扑,两人斗上了。
保镖身材高大壮实,璇姑娇小玲珑,表面上看是小鬼搏金刚,毫无取胜的机会。
岂知三照面两冲错,璇姑像一阵风,轻灵快捷神出鬼没,掌拍足挑手脚齐来,掌脚着肉声连珠暴响。
一阵可怖的快攻,把保镖打得怪吼连声,手忙脚乱。
“砰!”一声大震,保镖跌出丈外。
年轻人岂能不练弓马?林志高当然不含糊,抢出叫:“璇姑娘,够了……”
璇姑伸手一拨,志高便斜冲丈外。
春燕也火了,切入就是一马鞭。
璇姑再次扣住了马鞭,一耳光向红馥馥的嫩颊掴去,真恼了,要下重手揍人啦!这一耳光如果击实,春燕的白嫩粉颊将出现乌黑的指痕,十天半月褪不了。
蓦地,斜刺伸来一只大手,似乎并不快,但恰到好处,半分不差扣住了粉掌的脉门,向侧一带一沉。
“哎……”璇姑惊叫,随势下挫、侧转。
“应该有人教训你。”华堃冷冷地说。
春燕惊魂甫定,不假思索地喜极大叫:“堃哥,抽她两耳光。”
璇姑大骇,悚然地说:“你……你用的是……是甚么手法?”
华堃放了她,苦笑道:“你走吧。宗都头也没找我,他能有今天的明确线索,还是我供给他的。
你真想参予捉强盗,不久可到彭城镇去捉,我相信宗都头已经掌握了贼人的行踪,找我出气对你并无好处,你总不能拔剑把我杀了,对不对?”
璇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猛地扭头便走。
春燕正想加以嘲笑,却被华堃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示意相阻。
四目交投,春燕红云上颊,不知如何是好,只感到被握住的手如中电触,有点手脚发软。
范爷爷讲到这里,喝了口茶,示意要华堃接下去说。
当时的感觉华堃回味心底,瞥了纯纯一眼,他又接了下去。
小屯北面的小河,是滏阳河的一条支流,平时水色青绿,不但水族繁多,两岸的丛林茂草中小禽兽繁殖其间,是附近孩子们的乐园。
小屯与林檀堡相距约十里地,林檀堡多庆寺和尚们所办的义塾恰好在村镇之中。
因此,不但两地的男孩子经常在一块读书,也一起逃学在河两岸鬼混。女孩子也有不少参加,打兔子、偷玉米、摘野果、钓鱼摸虾,相处十分融洽,感情不错。
华堃在这些人中,并不是太出色的一个,论人才人品,他当然数一数二,只是个性随和能忍能让,对谁都笑嘻嘻,从不因小争执而红脸。
春燕今年才十六岁,从小就是个小美人,也是个野丫头,和男孩子一样的疯,所以发育得曲线玲珑健康美丽。
从小,她就对华堃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青梅竹马时代两人的感情特别好,她的家境好,却从不摆千金小姐的威风。
十三岁,她不能再在外面野了,而华堃也恰好从此离家远行,一别三年,彼此都成年了,儿时的往事,似乎并未因此而褪色,内心蕴藏的感情,也并未因此而冲淡。
华堃的手这一拉,拉回了三年岁月,他们似乎又回到童年,时光在倒流。
可是,他们已不是天真无邪的孩子,更不是可一同嬉戏的玩伴,过去的岁月永不会倒流,他们已是可互相吸引的年青男女。
华堃接触到她异样的目光,只感到心头一震,一阵无可言宣的电流震撼着他,本能地放手,脸红耳赤地说:“春燕,对……对不起。”
男女授受不亲,他道歉,表示他已不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了。
春燕勇敢地望着他,语音有些颤抖和幽怨,更蕴藏着欣慰和关心:“堃哥,你……你回来了,我好高兴。回来,怎不来看我和哥哥?岁月如流,我们都长大了。这些年来,你好么?”
他也感慨地说:“还好,谢谢你的关心。是的,我们都长大了,春燕,你不再是拖了两条小辫子的野丫头了,我……我好高兴。”
“是啊!三年,我们都长大了,但岁月并未能把我们拉远,是么?”她柔声说,脸上有 罕见的喜悦光彩。
“是的,人很难忘却自己的故乡,更难忘却童年的玩伴,不管年代多久远,回忆永远是鲜明的、难以忘怀的。
等过几天我去拜望伯父母,无端惹上一身是非,这几天我得冷静地收收心,不要怪我,好么?”
“堃哥,你知道,我永不会为了任何事怪你的。磁山血案闹了个满城风雨,但我们家里竟然不知道你牵涉在内呢。”
“那是宗都头有意隐瞒,他也是一番好意,也可以说是有私心,不喜欢别人的看法影响他的判断。唔!志高哥恐怕应付不了。”
志高将气息奄奄的保镖抱至路旁的榆树下,正手忙脚乱替保镖推拿活血。
保镖瞪眼张嘴像是失了魂,形如痴呆只留有一口气在,简直是个活死人。
华堃抢近,拉开满头大汗的志高说:“交给我,志高哥,把坐骑牵至树下,把闲人请开,他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