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建海各 (1)
店主熊元震送走了司马英,冲着司马英远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回转店内,不久即行外出。
司马英率领健仆往回走,到了南面松阳门附近,远远的,便看到一处广场中,耸立着一根木柱,住上钉了长板架,白底黑字,写的是;嘉宾居。这是南昌府城接待陆路行商巨贾最有名气的客店,接待水路客人的旅店,则在章江门。
接待陆路商贾的旅社,前面必定有拴马桩、停车场等等,嘉宾居当然有这些设备,名气大,麻烦也多,嘉宾居龙蛇混杂,怎能没有麻烦。
一行人到了嘉宾居,店伙计接马上相,将客人迎入店门,司马某一行七人,每人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革囊,昂然进店,直趋柜台前。
“交柜,黄金八千五百两,要一栋独院,清静些便成。”司马奖大声吩咐,看样子他在招摇。
店中所有的店伙和客人,全都吃了一惊,全用诧异的眼光,盯视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客官,小店委……委实担当不起这……这风险。”店主人脸色泛育的连连摇手拒绝。
“那么,独院可有?”司马英问。
“独院倒有,只是……只是……”
“不要只是,黄金不交柜,不要贵店担风险,领路。”
店主人无可奈何,只好喊来两名伙计,引客人往内院走,前进是大厅,独院在西面,须经过西跨院,西跨院的院门上,这时走出一个中年人,若无其事的往外撞,左肩膊有意无意的撞向司马英持革囊的右手肩膀。
司马英在两肩行将接触的刹那间,革囊也神奇的交到左手上,电光石火似的扭转虎躯,一把扣住对方的右肩。
快!快得令人目眩,扣住了,向下一锨。
“哎……放……放手……”中年人狂叫,屈一膝挫倒在地。
司马英冷哼一声,阴恻恻地说:“老兄,你应该将招子放亮些,俗语说,财不露白,在下既敢露金,岂是好相与的?告诉你,我叫司马英,如有风吹草动,在下要活剥了你,滚!”
中年人爬滚在地,司马英已率手下泰然入了院门。
大厅后有一名大汉,皱着眉向另一大汉问:“柏老兄,司马英是何许人?”
“不知道,大概是初出道的。”同伴答。
掌灯后,司马英第二次踏入大厅,直上二楼。二楼,是有钱大爷们寻乐之所,近二十到座头中,几乎满座,人声嘈杂,灯火通明,食客来来往往,大多是些体面人物。
这里所指的体面,与人的身份无关,要紧的是腰中的银钞份量,来决定他体面与否。
他直趋东首倚富的一副座头,那儿有一名店伙在守候着,杯筷早已摆好,见了司马英眉开眼笑搬椅相请。
司马英泰然坐下,袖底掏出一小锭黄金向店伙手中一塞,说:“贵店生意倒是兴旺,在下要请的人来了么?”
“雷师父已早到。”店伙哈着腰答。
“请他来,酒菜等会儿再上。”
“是,大爷。”店伙躬着身子退下了。
司马英放眼打量楼上的客人,脸上一无表情。
左首,是六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商人;前面,是四名青年江湖人,穿劲装带着防身短家伙;右首,是七名老少,一个个大拳头粗胳膊,腰带上悬着刀剑,青色劲装,青布包头,眼中厉光炯炯,相貌凶猛。
所有的食客,也都向司马英注目,人声一静,不久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
西侧食座中,一个老年瞎子正在一名少女的牵扶下,向这儿走来,少女粗头乱服,但脸蛋清秀,大眼睛光闪闪,一手抱着琵琶,一手牵着老瞎子的左手,看年纪,约有十六七,身材十分匀称,上身的短棉袄仍掩不住她胸前的一双蓓蕾,看光景,他俩是卖唱的。
经过四名青年江湖人桌旁,隔邻一张食桌中有人低声说话了:“小丫头,不许你多管闲事,更不许乱来。”
那是一老一少,少年人五短身材,眉清目秀,小巧的琼鼻,猩红的小嘴,穿一身青夹袍,大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午夜朗星,衣下悬着剑,正用目光向司马英凝注。
司马英耳力通去,老人家语声虽低,他仍能听得真切,加以记忆力超人,略一思索便将两人的底子摸清了。他想:“原来是他们,小丫头大概不眼气,天下不大,十一年来第三次见面了。”
老的是奔雷掌雷威,假扮男装的小丫头是他的女儿漩姑,麻山八手仙婆的后人。司马英当然认识,看样子,小丫头输了两次,还想找第三次苦头吃。
卖唱的老小直奔司马英桌前,小丫头难下笑,敛推行礼,吐出流流营声道:“大官人,请赏小女子一次……”
司马英摇手阻止她往下说,淡淡一笑道:“姑娘的琵琶倒是出请名匠之手,不知可会弹奏安魂曲?”
“安魂曲?小女子不会。”少女粉须飞红,垂首答。
“那就免了,不耽误姑娘的生意。”说完,将一锭黄金塞入老人手中。
老人一连串道谢,小丫头深深万福,低声说:“谢谢官人厚赐,小女子铭感五衷。”
右首七老少中,一名生有一个酒糟鼻的大汉俊叫道:“卖唱的丫头,过来,那小子不要你,我要。”
司马英正要生事,以便将名号传出江湖,还有不到三个月的寿命,他必须趁早将消息传出,经酒糟鼻大汉一激,立即乘机发作。
他擎着茶杯站起,脸上泛起令人难解的奇异笑容,背着左手,举步向酒糟鼻大汉走去。
楼中人声倏止,所有的目光向这角落集中。
瞎子父女俩惊得面色发育,踉跄后退。
七名老少不在乎,神色自若,都用意似不屑的目光,轻蔑地用眼角向司马英轻瞥。
雷须始刚想站起,奔雷掌一把将她按住了。
瞎子父女俩退过七老少桌旁,一名半百年纪的勾鼻大汉,突然伸出一条腿,一下子便将小丫头绊得向后便倒。
“哈哈哈哈……”勾鼻大汉狂笑起来。
“呵呵呵呵……”七个人全纵声大笑。状极得意。
司马奖缓步走近,掏出一卷银钞向瞎老人怀中一塞,平静的说:“老丈,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少些银钞,略表小可寸心,老支可改行做些小本生意,胜似在酒楼中抛头露面生闲气受侮辱,快走,不必谢我。”
他目送一对可怜虫离开,嘴角现出令人难测的笑意,重新举步。
勾界大汉的右腿,“砰”一声踏出,正横置在司马英身前。
司马英笑笑,笑中有杀机涌出,说:“老兄,挪尊腿。”
“怎么?你支使在下?”勾鼻大汉怪叫。
司马英的虎目中,神光乍现,以无比凌厉的眼神,狠狠的盯视着对方,一字一吐地说:“不错,好狗不挡路,挪开尊腿。”
“是狗腿。”另一桌的雷漩站突然尖声叫。
勾鼻大汉像一头被踩着尾巴的小狗,一蹦而起,怒叫着向璇姑冲击。
奔雷掌见事已闹出,不容退避,挺身而出沉声道:“老朽管了事,慢点儿,冲我奔雷掌雷某人来。”
勾鼻大汉被奔雷掌三字吓了一跳,站在那儿恨恨的向父女俩打量。
司马英走向酒糟鼻大汉,心说:“这丫头好怪,她竟反过来助我哩。”
他已到了酒糟鼻身前,冷冷的问:“老兄,刚才你骂谁是小子。”
酒糟鼻大汉大马金刀地安坐不动,撇撇嘴说:“骂你,难道你没听清,要不要再驾一声?”
“尊驾再骂一声试试?”
“小子……哎……”
司马英手上的一杯热茶,全没在大汉脸上,手法之快,迅捷无匹,手中用了三分劲力,大汉怎吃得消,狂叫一声,以手捂脸向后退,“砰”一声憧得食桌几乎翻了身,“乒乓”几声脆响,打碎了五只杯盘。
其余五名大汉同声大吼,站起来要抄兵刃,楼上顷刻大乱,麻烦大了。
司马英冷哼一声,手一抄长剑在侵,银虹疾闪,奇快地点在一名古稀老人的心坎大灾上,沉声道:“谁要在这儿撒野,他便会尸横五步。”
老人的手则按在腰上的剑把,便被司马奖的剑尖点在胸前,倒抽了一口凉气,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怔怔的注视着胸前冷电四射的剑锋发呆。
这瞬间,南首人丛中,突然飞出一道淡淡芒影,袭向司马英的右胁。
司马英左手从剑下向右一探,伸出两指扶住了芒影,原来是一只钢镖,他转过镖头,冷笑道:“在这儿在下不便杀人,但却不能任令发镖人逍遥法外,打!”声出镖已脱手,快得几乎令人难以看到。
“哎……哟……”南首人丛中响起惨叫声,发镖的家伙右肩窝银芒闪闪,像已人肉三寸左右。
司马英徐徐收剑入鞘,说:“诸位,咱们不能在这儿打扰别人的酒兴,如果不死心,明日在南下的官道上见,我,司马英,正带着近万两黄金南下袁州府武功山,良机无多,来吧。”
说完,踱回自己的座位,所有的人,皆被他那冷静的神色和神奇的拔剑手法,以及发镖的惊人奇速所震撼,不敢再出头自讨没趣。
近梯口处一张食桌上,站起一个青衣大汉,但见三道电芒从他袖底飞出,吼声也随芒而至:“小子别卖狂……”
声未落,三道电芒在司马英挥手之下,同时不见,那是三支袖箭,全部在司马英的掌心内。
司马英徐徐举手,阴森林的说:“阁下,你是站在那儿死呢,还是逃命而死?”
食桌****坐了五个人,五个人见司马英似乎并未移动,便接住了三支奇疾奇猛的袖箭,知道遇上了硬点子,脸色大变。
有一个说:“退!明天再说。”
五个人全向阶梯口倒退,七名老少也变色离座。
发射袖箭的人,撤下了单刀护住身前,脚步沉重向梯口倒退,眼灼灼注视着司马奖作势扔出的右手。
“接着!”司马英叫,右手一扬。
发射袖箭的人向有一闪,扭头便跑。
司马奖并未将抽箭扔出,等手将伸直,袖箭方从掌心飞走,沉喝亦出:“还你,着!”
发射袖箭的人刚逃抵梯口,正向下纵,三道电芒已到,两支打在右琵琶骨上,一支在左琵琶,一声狂叫,人向楼下滚去。
司马英坐下了,朗声说:“如果不是在闹区,杀你们如同踏死几只蚂蚁,毛手毛脚的人最好不必打黄金的主意。”
不久,店伙计领着一个干瘦老儿到了。
司马英含笑站起相迎,举手向右首座位上引,说:“雷师傅请坐下谈,在下特请师傅到此一叙。”
雷师傅行礼告坐,笑道:“司马公子定然不放心人手不能如期赶到,老朽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朽定然不会误事。何况公子爷已先将三月工资一次预先付清,伙计们怎敢稽延?准三天后就到,公子爷,有关当地的木石工人,是否已先安排好了?”
司马英先向店伙叫:“上菜。”
接着向雷师傅笑道:“木料早已购妥,大批工人已进行采伐,石工亦已在袁州府等候,待在下一到,立即入谷兴工琢磨石料。
雷师傅对房舍草图,不知尚有什么疑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