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初露锋芒 (2)
“可以先探出他的师门,再下功夫。”又是另一个人的口音。
“好,在前面等他。”
司马英听不到车中的话,相距太远了。
远远地,道右出现了一座村庄,一座古松林罩住了官道,林中分出一条小径,直通三二十文外的村口。
他敞开胸襟,露出壮实的古铜色胸膛,大踏步地进入松林,自语道:“欲速则不达,车出毛病了。”
原来松林东面官道出口处,先前那辆马车停在那儿了,三名书生正七手八脚将赶车的老苍头倚在树根下,解衣灌水穷嚷嚷:“快!灌水,昏倒的人用冷水灌没错儿。”
“天!没有药,怎办?”另一个书生焦急地叫。
司马英正急步赶上看看是怎么回事,村口岔道突然奔出一个小姑娘,另一名方面大耳的中年人跟着急掠出对路中。
来势太急,加以路侧有茂草,小姑娘没料到路上也有人急奔,双方迎个正着,向司马英身右飞撞。
“咧”一声,气流急旋,司马英向左急闪,人旋了一圈,钦进了八尺左右。
小姑娘百忙中向右一扭,大旋身手脚齐扬,身躯下挫,也旋了一圈,她的足尖,几乎扫中司马英的右腿。
“糟……”后面的中年人叫,突然一把扣住姑娘还未站稳的身躯,向右掠出,总算没碰上。
司马英身躯定下,无名火起,小姑娘怎能在这凶险的闪避身法,用上像“贴地盘龙”的架子?
明明是怕自己受伤,用脚先作自保的打算,未免太自私了,如果他身法稍一迟滞,岂不被她一脚踢翻了?难怪他火起。
小姑娘身形一定,恶人先告状先一步发作啦。
挣脱中年人的手,转身娇叱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冒失?真岂有此……”她说不下去了。
司马英正一步步迫近,俊目冷电外射,满脸不悦,嘴角泛出了傲然淡笑,极不友好。
司马英已看清了小姑娘的面容,看年纪,她只有十六岁左右,水汪汪的大限,玉鼻樱唇,芙蓉脸。
因生气而叹起的小嘴极为撩人,好美!一身天蓝色劲装,刚成熟恰到好处的身材,被劲装衬得曲线玲球,撩人遐思。
他并不因为她美而动心,因为正在火头上,加以他目前正是血气方刚,亟须下苦功不能被女色所惑的年龄,瞧不起女孩子,更怕坏了练功的根基,所以并不为姑娘那美丽的情影所动,迫近至丈内,冷冷地说:“丫头,你倒比我还凶,呸!”
他口中不客气,心里却在说:“咦,这丫头的面庞,我像是似曾相识哩!”
小姑娘被他叫做丫头,再一看他目光灼灼迫人,敞开着胸衣见了女人不掩上,一派流氓劲,心里老大不高兴,先前有点心悸,却被愤怒抵消了,尖叱道:“小子,青天白日下你急着找魂?差点儿被你撞上了,你还有理?”
司马英重重吟了一声,不屑地说:“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不撞翻你才是怪事。”
小姑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叫:“是女人又怎样?”
远处三名书生皆转头向这儿瞧,不再忙着救人,中年人却袖手旁观,脸含笑意不住打量雄狮般的司马英。
“是女人,我才不将你撞翻,滚你的,算了。”司马英答。
“凭你?哼!”小姑娘也冷哼着答。
司马英扭头便走,说:“学了两手三脚猫功夫,泼辣……”
小姑娘突然载出,一掌横削,叫:“狂徒你敢骂……”
叫声未落,司马英右手一拨来掌,“噗”一声便将掌崩开,向上一抬,“鬼王拨扇”向她的粉颊上拨去,这一记反掌拨实,她那吹弹得破的粉颊怎吃得消?
姑娘上体后仰半尺,小蛮靴来一记“蝴蝶双飞”,上增手时中取胸腹,不但快,而且又狠又准,十分辛辣狂野,根本不像个大闺女。
司马英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是她,又是这一套,只不过多用了一条腿。”他想起十年前和八手仙婆遭遇时,和他动手的小丫头。
看招式便猜出她定是那个小女孩,想不到十年后又碰上了,仍用同一身法交手,难怪见面时他有似曾相识之感。
他也向后一仰,正要用老把式回敬,岂知小丫头比以往高明得多,踢出一半突然变招,沉腿出掌,身躯从侧欺进,连劈五掌再飞三腿,攻势极为凶猛,掌出风雷隐隐,罡风扑面,小小年纪掌劲居然隐有风雷,他心中一凛。
左闪、右旋,出掌左崩右格,他沉着地接下了五掌三腿,试出了对方的功力不过是如此而已,风雷声伤不了人,功力修为太浅。
他一声长笑,开始反击,叫:“你也接我五掌试试,打!”
说打便打,直掌向中宫插入,等对方伸掌来拨,突然翻掌疾拍,急逾电闪,不由对方不硬接。
“叭”一声,双掌接实,劲风四射,小姑娘被震退了三步。
“第二掌,接着!”
“叭”一声,第二掌又接实,他的攻势奇快奇猛,迫令对方非接不可,不接定被攻入胸肩腹正面要害。
“哎……”小姑娘惊叫了一声,飘退丈外,狼狈万分,右手已提不起来,粉脸发白,额上见汗,呼吸也不正常,显然心动气浮,难以支持啦!
司马英如影附形跟到,正待出第三掌,手已伸出,一触姑娘眼中惊怖神色,心中一软,立即飞退而回,说:“下次不可太过冒失,丫头。”
说完,扭头就走。
人影一闪,中年人迎面截住了,似笑非笑地说:“老弟,清等等。”
“你想怎样?”司马英也冷冰冰地问。
“看老弟出掌的手法,不象是六大门派中人。”
“六大门派是什么东西?”
“老弟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不必通名道姓,用不着费事。”
中年人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青年人太狂了,并非好事,老弟以为然否?”
司马英也平静地答:“狂与不狂,乃是我个人之事。”
“那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满招损,谦受益,老弟你该同意。”
“你教训我么?”
“在下麻山奔雷掌雷威,虚长四十岁,论年纪比你大一倍有余,论武林辈份名望也高出你多多,教训你亦无不可,也算是香茶的一番好意。”
司马英举步便走,说:“在下承教了,但在下不希望尊驾咯噱,把你的好意留着,赠给那些需要好意的人,在下敬谢壁还。”
奔雷掌雷威没再拦他,自语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这后生初出江湖,像在玩火,他会烧了别人,也灼了自己的。”
小姑娘已经走到奔雷掌身畔,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司马英昂然远去的背影,幽幽地说:“爹,这人掌力的浑雄,火候的深厚,与他的年龄极不相配,不知是谁家调教出来的弟子?”
奔雷掌举步前行,摇头道:“不是六大门中的弟子,是一个充满神秘而危险的人物,总有一天,他会在武林中掀起狂风暴雨。”
“我相信他可以办到。”小姑娘深深吸入一口气后答。
司马英快步走到林绿,向三个书生叫:“喂!需要帮助么?”
三个少年书生眉目如画,看去弱不禁风,宽大的儒衫飘飘,涂洒出群,三人的脸貌都有点不同。
第一位鹅蛋脸,嘴角右侧有一颗绿豆大的朱砂痞。第二位身材稍矮两寸,瓜子脸。第三位也是瓜子脸,两颊分两只笑涡儿,笑起来十分迷人,根本就没有半丝头巾味。
三人身上的幽香随风飘荡,公子哥儿的派头十足,那是黛衣之香,大户人家的子弟大多有这种嗜好。
有朱砂病的书生满脸是焦急的神色,说:“小生的车夫中风,兄台不知可带有急救之药么?”
听说是中风,司马英赶忙奔至老人身旁,伸手一按心室,摇头道:“不是中风,是力尽晕厥,让他躺会儿就成,用不着吃药,小毛病。”
“真糟!小生要赶赴临江府,有要事待办,耽误了行程,真……真是……”书生愁眉苦脸地叫。
司马英淡淡一笑,举步说:“不消半个时辰,人即可复原,急也没有用。”
书生的大眼睛,湛湛然注视着他,一躬到地说:“兄台如果方便,小生有一不情之请,尚望俯允。”
“你说说看。”
“想……想劳驾兄台执级,赶赴……”
司马英虎目一瞪,哼了一声说:“你简直昏了头。”
“小生姓谢,名流云,那两位一名范飞霞,一叫施选虹,自小同窗,情胜兄弟……”书生自顾自往下说。
“谁管你们的事?废话!”司马英抢着答。
谢流云再施一礼,不放松地说:“实因小生身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待办,斗胆敢向兄台恳求成全,并非有意亵读兄台的虎驾。”
“不可!”走近的奔雷掌突然大叫。
“好妖……”小姑娘也叫,狂奔而至。
可惜,她的叫声司马英已听不见了,在奔雷掌叱喝的瞬间,谢流云大袖一抖,扭头回望,在他的袖中,散逸出一阵奇异的幽香。
司马英站在八尺外,还不知对方袖中有鬼,幽香人鼻,他感到一阵莫可名状的疲劳袭向全身,晃了两晃,眼帘向下一搭,“咕咯”一声栽倒在地,知觉顿失。
谢流云突然回身,一把扶起了司马英,飞上了马车,赶车老苍头也一跃而起,跃上了车座。
脸上有笑涡的施逸虹,迎住了奔雷掌父女俩,脸色一沉,冷冷地说:“姓雷的,你好不知进退。”
奔雷掌怒容满面,怪叫道:“妖妇,放下雷某的宾客。”
施逸虹一阵格格荡笑,笑完说:“啊,刚才你半途打岔,本仙姑已经难以忍受,还没找你麻烦呢,如今你却还厚着脸皮再来讹诈,太不知趣了,嘻嘻!你走然是看上了那后生,想要他做女婿,是不?少做你的清秋大梦,你的女儿是个黄毛丑丫头,没人要,给本仙姑做小道童倒有商量,怎样?本仙姑可以教她怎样迷惑男人,怎样施展风流解数,如何抓牢……”
“妖妇闭嘴!”奔雷掌怒吼。
施逸虹嘿嘿笑,粉面带煞,厉声说:“咱们洞灵观三冠与你麻山雷家存在比邻,井水不犯河水,一向各行其事,互不侵犯。哼!你以为贫道真怕你雷家么?你昏了头,滚你的,再不知趣,保证你身败名裂,在武林永远除名,你信是不信?”
“三妹,不必与他嘻嘻,擒下他,咱们叫他死而无怨。”
奔雷掌大吼一声,拍出一掌叫:“雷某这事管定了。”
掌出如殷雷,罡风怒发,凶猛无匹的浑雄内劲疾吐,攻向施逸虹胸前。
“你敢撒野?找死!”施逸虹娇叱!大油疾挥,以攻还攻立还颜色,风雷俱发,连攻四袖之多。
奔雷掌气涌如山,打出了真火,一声长啸,连攻人掌,像是响起一声轻雷,劲风将施选虹的衣袂刮得猎猎有声,地下沙尘飞腾逸涌。
小姑娘一声娇叱,射向马车叫:“放下人,妖妇。”
范飞霞一声轻笑,迎面截住叫:“想找丈夫,冲本仙姑来,我可替你找上一二十个,保证令你满意。”
小姑娘粉面通红,怒叫着连拍五掌。
范飞霞一双大袖夭娇如龙,只守不攻,从容挥拂,五掌俱解,一面格格荡笑,轻狂地说:“人生几何?不及时行乐的人都是傻瓜,贫道有意成全你,教你享尽人间至乐,教天下男人拜倒在你的罗裙下。你的月貌花容不等闲,只消教你如何从容脱下罗裙,你便可以承受洞灵观的衣钵了,嘻嘻嘻!乖乖跪下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