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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邪剑孤星 (2)

第三章  邪剑孤星 (2)

“公子爷,不要为难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文斌一脸苦相,无奈的神情表示出一个弱者的悲哀:“我只是一个会制琴的工匠,懂音而不懂律。郎中知医不知药,制刀剑的工匠不会刀法剑法,这是无可奈何的规矩和事实。就算我想学音律抚琴,哪有钱和时间?每一个会抚琴的大师,写谱的记号每个人都不一样,外人绝难看得懂,想自学势不可能。所以,我根本不会抚琴。”

“真的吗?”无双灵凤笑问。

“每个人都想表现自己的才华,每个人都千方百计抬高自己的身价,我没有理由贬低自己,如果我会,我一定尽量卖弄钓名沽誉。哦!那具琴的订主,是来自河南的某一位豪门大爷,约定好了今天来取琴。”

“我来自南京。”无双灵凤显然不在乎河南来的豪门。

“那不关我的事。”

“卖不卖在你,是吗?”

“不,那是店东的事,我只是制琴的工匠伙计。店东也无权卖给你,生意人信誉第一,今天如果货物转卖,如何向买主交代?订主肯吗?他等了一年半载。”

“不肯也得肯,叫他到码头找我。”四海游龙声震店堂,扫了赶来的几名店伙一眼:“我叫龙天奇,船泊在码头上,明天启航。说,多少钱?”

“不关我的事。”文斌摇头苦笑,举步离去。

“你敢走?”四海游龙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厉声说。

五湖狂生冷笑了一声,堵住了要上前干预的四名伙计,手按上了剑把,要拔剑威吓了。

“公子爷,强买对谁都没有好处……”文斌的身分是工匠,怎敢和佩剑的公子爷反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半点也不假。

耳光声暴起,四海游龙给了他两耳光,把他的话打断了,信手将他推倒出丈外,下手甚重。

“混蛋!你说我强买?”四海游龙从荷包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锭往案上一丢,抓起琴虎目杀机怒涌:“再多说一个字,我要你后悔八辈子。”

“龙兄,不要做得过份了。”

无双灵凤总算有点过意不去,赶忙伸手相拦,阻止四海游龙再向文斌出手或出脚:“算了吧!他说的很可能是实情,会制琴的工匠,不会抚琴是正常的事;即使会,也奏不出什么名曲。”

“我非把这具琴买给你不可。”四海游龙乖戾地大吼大叫:“这家鬼店胆敢不卖,我就拆了这家鬼店。”

四位店伙本来已被五湖狂生吓坏了,再一触及四海游龙凶狠的目光,全都打一冷战,见鬼似的退出琴室,躲到店堂幽暗的角落藏身,不敢抢出店门向街坊求救。

如果求救惊动街坊,很可能激怒暴客会出人命。

文斌被打倒在地,狼狈地爬起乖乖退在一旁。

“柏小姐,咱们走。”四海游龙挟了琴,领先出室大踏步出店扬长而去。

无双灵凤出一口长气,瞥了文斌一眼,随四海游龙走了,临行再放了一锭银子在桌案上。

那年头,银子已可半公开使用,一两银子可兑换制钱千余文,买一斗米也不过二十制钱左右,物价相当便宜,工资也不多。

二十两银子买一具名贵的琴,价格已相差不远。四海游龙丢下十两银子,比强盗还要恶劣,一旦闹进官府,罪名相当重。

店伙连街坊也不敢惊动,可知已看出事情如果闹大,很可能灾祸更严重,干脆任由暴客行凶不敢声张,四海游龙那些人的气势有如豪霸,惹上了后果可怕。

文斌跟出店堂,用怪怪的眼神目送暴客离去。

“文师傅,怎办?”一名店伙铁青着脸问:“简直是无法无天。要不要呜锣告警?”

“你知道要有多少街坊遭殃?”文斌苦笑:“那些混蛋是江湖亡命,一怒拔剑血流五步,犯了案天涯海角一走了之,被杀的人怎办?”

“那些人……”

“闯道扬名立万的英雄好汉,玩命亡命的江湖杂碎。算了。”

“但……订主会找我们呀!这……”

“订主会去找你们,你们只要据实相告便可。”

“他们一上船,可能就离境了,怎么找?”

“订主包大爷会去找他们的。这三个男女都通了名,而且都是大有来头的当代成名人物。包大爷的名头,比他们大得多,会找到他们的,不会连累我们。”

“也只有如此了。哦,你不要紧吧?气色不太好……”

“我受得了,认了。”文斌向店外走:“打不还手不是好德行,但有时候不得不识财务。忍字心头一把刀,但不得不忍。罢了,今天算我霉运当头。”

他沿街尾小径奔向江边,江边泊有他的小船,返回鱼岳山的家,必须有船代步。

惹了一场是非,挨了揍,他并不介意,用不着他出头。在嘉鱼县城,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一个很少在家干活,也少在大吕乐器店作坊工作的制琴师,任何争强斗胜的事皆与他无关,有事也犯不着强出头。

江边没有码头,附近有几户人家,他的船系在一株大柳树下,将篙寄放在一家民宅中。

泊船的大柳树下,有一个村夫在等他。

“天灯亮了。”中年村夫向他打手式,口中淡然说出四个字。

“哦!有几盏?”他问。

“三盏。”

“谢啦!辛苦你了。”他将一块二两的碎银递入村夫手中。

“应该的,还有事吗?”

“没有,你请便。”

“好的,再见。”村夫抱拳一礼,匆匆走了。

“三盏天灯,表示十万火急。”他喃喃自语:“奇怪,怎么就轮到我出动?我办完事没几天呀!其他的人呢?非要我参加不可?费解费解。”

取来篙桨,他的船急驶对面江心的鱼岳山。

码头范围不大,平时本来没有多少船只停泊,尤其罕见远道外地的船只光临,大多数是附近村镇的船只暂时停靠,上下游往来的客船同样稀少。

今天却极为反常,午后便陆续驶来好几艘外地客船,而且都是私有的包租船只,所载的旅客都不同凡响。

无双灵凤的船乘客不多,在舱面出现的男性乘客三两个而已。

四海游龙的船稍大些,而且内部装饰也显得高级些。

但乘客却复杂,有男有女,都是些矫健骠悍的人物,有一股令人莫测高深、望之生畏的气势流露。

申牌初,驶来两艘更大型的客船,一艘泊靠在码头上游,一艘则在距码头三十余步下碇,以篙定位泊舟。

在舱面走动的人,同样流露出慑人的气势,令码头的人心中懔懔,对船上的人怀有戒心,不敢打听来历,更不敢招惹下船在码头活动的陌生乘客。

下碇的那艘船,利用所拖带的小舟作为交通船,船上人往来船只与码头之间,难免有点不便。

但好处是船上的情景,码头上的人无法看到,舱内的活动,可以完全守秘。

傍晚时分,靠泊码头的那艘大船,登岸活动的人陆续返回,有几个人的凌厉目光,不时落在四海游龙与无双灵凤的两艘船上。

其中一位留了大八字胡的魁梧中年人,注视船上人时,虎目中所散发出的凌厉杀气,远在三十步的人,也可以感受到杀气所形成无俦压力。

四海游龙的船上有不少的人,显然已感觉出中年人的敌意和杀气,暗中准备了应变的心态。

从派出船头舱警戒的人神色中,可以料到已作了周详的准备,虽不至于剑拔弩张,严阵已待的气势昭然若揭。

无双灵凤的船上,也可以看出警戒的气氛。

当留着大八字胡的中年人,偕同一位英伟的年轻书生,以及一位五官出奇灵秀的少女,出现在四海游龙的船头时,立即引起一些好奇男女旁观。

四海游龙带了四名骠悍大汉,及时出现在舱面,脸上傲世的英风豪气,比在出现大吕琴社时强烈了许多,那不可一世气傲天苍的气概,已明白的表示他是目空一切的勇敢无畏强豪。

无双灵凤也出现在所乘船只的舱面,用颇感意外和惊讶的目光,留意饱含敌意且逼近四海游龙船只的三位气概非凡的男女。

她的船与四海游龙的船泊靠处,中间另泊有四艘客货船,距离不远,看得真切。

中年人站在码头上,举起了右手,伸出的食中二指,挟住一张简单朴素的名刺,一尺长,六寸宽,红笺洒金,红光刺目。

使用这种名刺的人,身分地位都不低,身分地位再高些,很可能使用红绫,字用赤金织丝。

手一扬,先示意打招呼,然后一沉肘,名刺一沉一拂,蓦地幻化为赤虹,挟风雷飞旋而出。

四海游龙神色一变,冷叱一声一掌斜挥,风雷随掌而起,斜拍飞来的赤虹。

两股风雷相遇,罡风乍迸。

名刺仅向下略沉,偏了些少角度,一声怪响,名刺的一角锲入舱壁寸余。

名刺是双层加浆,硬度相当的纸制品,纸锲入木并非怪事,在力学上有此可能,问题是劲道与速度,是否能达到某一极限。

四海游龙脸色一变再变,似乎无法接受一掌无功的事实,这表示双方御发的劲道相差颇远。

对方事先已经示意促使他准备,他这一掌并非猝然急发,用上了神功绝学,依然无法截住名刺,优劣已判。

不等他有任何的表示,中年人三男女已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返回数十步外所泊的大船。

一名大汉伸手默运神功,猛地拔出名刺。

名刺居然不曾断角,完整地滑出舱室。

洒金具名十分醒目,名刺写的是:中州包凌云拜。

“邪剑孤星包凌云。”大汉抽口凉气低呼,脸色骤然大变,先前不可一世的傲态一扫而空。

四海游龙也脸色一变,但却冷哼一声,伸手夺过名刺,愤然撕成碎片丢出船外。

“这种示威手段,毫无一代至尊人物的风度。”他盯着飞舞飘落水面的红纸片,喃喃地诅咒:“算什么玩意儿?我不在乎你的威吓,哼!”

身侧左颊有一条三寸长刀疤的大汉,碰碰他的手肘,伸手向码头一指,用手式提醒他注意。

跳板搭在码头上的末端,两锭银元宝反射出晚霞的光芒,本身的银色变了样,红芒闪烁但并不强烈。

看热闹的人,正议论纷纷逐渐散去。

船上的人并没有留意看热闹的一群男女中,是否有岔眼的人物;都是些普通的水夫船伙计,确也看不出任何可疑的人或事。

邪剑孤星三男女,并没有接近跳板,所立处距跳板远在两丈外,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神不知鬼不觉将两锭银子放置在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