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破壁出困 (3)
负责看守她的人,已换了包琴韵姑娘。这位小姑娘似乎漂亮而少心机,对她的态度也相 当和善。“你是天网的人吗?”她一面快步急走,一面向并肩而行的包琴韵问。
“不是。”包姑娘坦然回答:“天网不需要成名人物参予,有名气的人目标太大。”
“你是有名气的人吗?”
“可以说小有名气,当然比不上你江湖双娇名头响亮。你在武昌为了一千两银子花红,刺杀天网的人,就是因为名气不小,被人一眼就看穿身分。花重金雇你们行刺的人,犯了致命的错误。”“哦!我在江湖认识不少人,怎么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你的绰号叫什么?”
先了解对方的底细,便可在用谋上策划行动大计。
她却不知在夺魄天君处,在神智失去控制下,招了许多连她自己也忘了的琐事,根底已完全暴露。因此面对唐仲夫妇与包姑娘,她是完全陌生的。迄今为止,她完全不知道那晚遇上鬼怪之后,以迄天亮苏醒期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那段记忆完全空白。如果她知道在她吐露真情底细时,包姑娘也在场,便不敢在包姑娘身上,打脱身的妙主意了。“不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机。”包姑娘坦然指出她的阴谋:“就算你知道我是谁,也对付不了我。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不是万灵丹,知道我之后,你心中更为发虚,想一下子摆平我溜之大吉,那是不可能的事。”“你……”
“你给我记住。”包姑娘说话一团和气,说的话却充满危机:“一旦你暴露逃走的意图或行动,我会毫不迟疑,先发制人弄断你一双粉腿,雇强壮的乡民抬着你走。或者制你的经脉,在心经和肺经下手。定时制经脉十之七八靠不住,生理上的变化,会影响所制经脉产生变异,稍有变化便失去定时的功效,从此经脉不会复元,成为终身之患,或者立即死亡。你要我制你的经脉吗?我在这方面下过苦功,至于是否真的灵光管用,就无法保证了,因为我还没真正制过活人,只在理论上不断参修,灵与不灵,还待求证。”“你这岂不是废话吗?”她心中一凉,这小丫头外柔内刚,她对付不了:“你最好不要在我身上试验制经术,我怕你这种没有经验的生手,我认了命,不会打逃走的主意。
拜托你不要经常笑眯眯瞅着我,随时准备向我的经脉下手,以试验你的所学。你会把我的任何举动,解释为意图逃走而先下手为强。”包姑娘正扭头盯着她,目光在胸口和手臂内侧瞟来瞟去,那是手少阴心经所经处,以及手厥阴心包络经的范围,似乎随时皆可能伸出于指,点向其中的某一穴道。“你知道就好。”包姑娘似笑非笑:“你的乳房太过饱满,左乳外侧的天池穴,有一颗豆大朱砂痣,恰好长在穴上,下指制穴可能因肉多而滑动,弄不好连带毁了手足厥阴少阳,那就灾情惨重了。”“你……怀怎么知……知道我……我那颗痣……”她像是见了鬼,喉咙像被鬼掐住了:“你……你是……是……”“我有透视眼。”包姑娘恶作剧地手伸向她的胸腹交界 处:“你这里的建里穴旁,也有个小斑……”“你……你离开我远一点……”她失魂似的尖叫,腿下加快向前飞奔。
她完全失去逃走的欲望。
这小丫头可怕极了,见面仅半天工夫,竟然把她身上每一寸部位皆看清了,这怎么可能?天下间哪有所谓透视眼?那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有,她碰上了神仙,真走运。神仙对她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是不会仁慈的。从此,她对游神这几个人,怀有深深的恐惧。在一座小村晚膳,向村民仔细打听,果然打听出伏魔剑客那些人,是未牌左右匆匆经过的。仅挟了一把剑的小后生,则晚了两刻时辰。
众人一商量,决定连夜南下,希望能赶快跟上,也希望早些赶到六安州。飞虎在六安州有朋友,可以帮助他们穷搜那些人的踪迹。杨琼瑶脱困的心念虽然强烈,但却无法可施,她的剑派不上用场,也没想到用剑破壁。
她将床拆了,做了可挡住房门的盾牌,至少那些人想利用栅格子空隙,用暗器向房内攻击伤不了她。躲在门侧反而不安全,对方可能手伸入向侧方发射暗器。
听到脚步声看到明亮的火光,她心中一紧,妖魔们要来对付她了,她已经是入阱之虎。
同时,这也表示文斌不在,可能已遭到不幸了,令她心中大痛。
门外出现了不少人,其中有九州天魔,有伏魔剑客,灯光明亮,隔着门栅看得真切。
“这个小女人不能给你。”九州天魔向伏魔剑客沉声说:“老夫不管你和她有何不解之仇,不管你要她的目的何在。她胆敢杀入老夫的山门,杀掉老夫的得力臂膀,老夫要她生死两难,追出他的根底,除绝她的家小与师门的人,向江湖示威,冒犯了酆都会,这就是下场。”“老前辈,何必呢?她只有四五天可活,生死两难她不会在乎的。”
“她只有四五无可活?为何?”
“她被一种毒药所制。”
“毒药?”九州天魔眼神一变:“你说过,她曾经是你的朋友,你用毒控制朋友?”
“朋友对你不利,必须断然处置,以免后患,有什么不对吗?老前辈,道义不值半文钱。”“你是个霸才。”九州天魔冷冷地说:“可惜老夫不能用你这种人。本会二十年来,自己培植人才。你年轻,有一天你会和老夫发生利害冲突。早一天了解你的性格,老夫就多一分胜算。”“在下不会与贵会发生利害冲突,彼此发展的方向不同。”
“但愿如此。你也打算组什么会?”
“不,组会目标太大,早晚会受到官方的注意。以价值数千金的珍室,换这个小女人,老前辈可否考虑?”伏魔剑客回避着魔的探索,拉回主题:“值得的,是吗?”“你给她服的是什么毒药?”
“定时丹。是江湖客顾大同老兄的毒药,顾老兄目下在寿州养伤,很可能到河南去了。”
他已看出老魔不怀好意,很可能逼他要解药,机警地把责任往江湖客身上推。
“你没有解药?”
“那怎么可能?顾者兄把解药视同拱璧,怎肯轻易付人?据我所知,他身上所携带的解药为数有限,除非万不得已,不会使用解药,宁可让中毒的人死掉,不愿浪费。”“你真要这个小女人?”
“是的。”
“为何?你说过她活不了几天。”
“在下要从她身上,逼她交出所练的奇功秘学。”
“她同来的人,武功更高明。”
“老前辈如果肯把那人交给我,酬礼加倍,如何?”
得陇望蜀,能把文斌弄到手,价值比杨姑娘更高。
“那你得等几天。”老魔意动。
“要等几天?”
“对,等几天,等他饿昏了动弹不得,再挖开墙进去把他拖出来。”
“要挖开墙?”
“不知何故,封闭的墙被卡死了,可能许久不曾使用,藏在夹墙内的绞盘锈坏无法转动,门已闭死,想施放薰烟薰昏也势不可能。”老魔对文斌怀有甚深的恐惧,神色流露出俱意:“在他昏迷之前,老夫不打算破壁对付他,犯不着冒死伤几个人的风险,反正他支持不了多久,三天无水,他一定会崩溃的。”“好,在下等三天。这个小女人……”
“等老夫把她薰昏,拖出来之后再说。原则上老夫答应交换,但必须先看你的珍宝,是否值得交换。”“保证值得,老前辈,你不会后悔的,我保证。”
“但愿如此。来人哪!用狼烟薰。”
来了五六名大汉,从竹篓内取出经过处理的干狼粪,堆积在栅前。
杨琼瑶早有准备,将竖立的床推前,先把房门关上,再用床贴住顶牢。
可是,只能阻止大部份狼烟透入,小部份仍然缓缓从缝隙中渗进,辛辣腥臭的狼烟渐浓。
撕衣袂做口罩,支持不了多久的。
“老前辈,你这里的山门机关设备,实在非常简陋、不便、差劲。”她听到门外传入伏魔剑客的隐约语音,仍可分辨字句。“我这里的设备,是用来对付可能有异谋的叛徒的,对内而不需对外,不在精巧上着眼。平时驻守的人不多,无法照料精巧的设备。你看,那道滑墙就出了毛病变成死墙了。”她感到诧异,门内快要布满狼烟,门外的烟必定浓好几倍,恐怕整条走道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为何这些人仍在门外谈笑自若?她无法看到门外的情景,也不知道外面的走道,通风非常良好,风向是直流的,人站在上风,不会受到浓烟波及。她与文斌并没仔细留意走路道的格局,囚房的设计,事先就以施放薰烟功能而建造的。
“原来如此,难怪比我家严防外敌的设计,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家有本山门的高大房舍,每座屋势比城堡的坚固建设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任何人踏入本庄,将发觉外面看像********,里面寸寸生险,机关 启动,每一处皆是致命险境,也许能进来,想活着出去难比登天。”“哦!有那么一座了不起的庄?”
“不骗你,确是可称天下第一庄。”
“在何处?”
“在……在某一处外人无认得悉的地方。”伏魔剑客几乎在得意中失言,总算猛然醒悟及时改正。“你在吹牛。”老魔嗤之以鼻:“既然外人无从得悉,怎能称天下第一庄?是家天下吗?”“我是说,设备可称天下第一,而非名头天下第一。老实说,本庄不希望让外人知道底蕴,所有的设备,目的在于以防万一,最好千年万载没有人知道本庄别有洞天,其中奢华的享受,不是给外人看的。一旦被外人知道,难免受到觊觎,天下间没有攻不破的********,不为人知才能高枕无忧。贵山门如果在这里活动频繁,绝对不可能保持二十年没有外敌入侵。贵会的人甚少在这里进出,所以才没引起外人的注意。”“入侵的人来了又能怎样?这里本来就是随时可以放弃的疑窟,把所有房舍拆了,保证找不到一两银子。地底秘室没积下多少粮食,想占住久住能支撑多久?”风从左向右吹,风量不大,但足够流畅,浓烟不会向上风飘散。
门外有二十余人之多,皆站在上风处,面向着下风,注视着堆放在栅外的狼粪堆,火焰甚小,闷烧才能产生大量浓烟,走道中热流也不会向上风扩散。所有的人,皆没留意身后的景况,更不知道后面多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