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强龙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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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第一章 (2)

“混……哎!”

帐字远没骂出口,有甚么玩意恰好冲入嘴内,四颗门牙莫名其妙地折了两颗,嘴唇也裂了,鲜血立即涌流.

旅客赵大德……赵百霸一不做二不休,飞起一脚,把对方踢得仰面飞起近丈,重重地飞掼出丈外。

“你很喜欢骂别人混帐。”赵百霸抢上一脚踏住对方的小腹:“大概你们家里男女老少睡一张床,十七八代男女都混帐,所以……”

两个凶手如狼似虎地抢到,在沉叱声中,一刀一剑同时夹攻,刀光似电,剑气如虹,刀砍颈剑攻胸,尽快、又狠、又准,深得杀人的其中三昧。

赵百霸的剑是如何出鞘的;似乎没有人能看清,反正但见剑虹飞起、吐出、分张,如此而已。

“咔嚓!”剑重行归鞘。

他的左脚,依然踏在为首凶手的小腹上,但脚下的人已失去挣扎力道,蜷缩着抽搐,血大量从口中涌出。

“嗯……”使剑的人叫,冲出两步,脚陷入雪中无法抽出,向前一栽,心坎要害挨了一剑,可能已刺破心房。

使刀的人是咽喉中剑,叫不出声音,翻跌出丈外,可能脖子也断了。

赵百霸俯身搜出那块金佛牌,察看片刻便揣入自己怀中.这才收回腿。

最后一名凶手,已象个疯子似的逃出十余步外去了,但见雪花飞溅,人影急剧跳跃。这位仁兄聪明得很,三个同伴一照面使死了,再不见机逃命岂不太蠢?临危苟免,这是聪明人争取追求的大好情势。拼命逃,全身的精力都用上了,人落地一沉一蹦,便纵出两三丈外,大概平时从来就没能达到这种空前绝后境界。

刚向前纵起,便感到有点不对劲,本能地觉得背后有人,有人正以不可思议的奇速追到身后了。就在势尽身形下落,双脚尚未接触浮雪的刹那间,用腰力扭转身躯,招发致命狠着迎风拂柳。

这是奔掠中,突然攻击附在身后的人,最凶狠也最灵光的致命招式,对方骤不及防,毫无躲闪的机会,眼睁睁往刀口上送,死定了。

一刀落空,枉费心机。

身后的确有人,但人是贴着浮雪以侧方滑进的。这一刀虽然又狠又毒,但方向偏了,刀尖以近尺的大距离误差走空。自己反而暴露致命的弱点。

还来不及收势收招.握刀的右肘已被赵百霸扣住了,奇痛立即攻心,浑身一软,刀失手里地。右肘骨已经碎了,但肌肉并未出现损伤的痕迹。

“卟!”天灵盖挨了重重一掌。

背部被砍伤的人。脱力地躺在雪坑中,躺在沾了鲜血的雪花内,吃力地爬动,想爬出下陷的雪坑。当突然觉得被人抓住背领向上提时,终于绝望地放弃无望的挣扎,手脚一松,使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流冲苏了灵智。

“这……这是甚……甚么地方?”这人惊惶地问。

“在西河大桥下游几里的江滨废庙中。”超百霸一面在火堆中加木条,一面温和地说。废庙不大,尚可聊避风雪,殿堂中间生起一堆薪火,驱定了澈骨的寒流。

“不要挪动。”赵百霸在一旁坐下:“我已经替你裹了伤,那一刀几乎砍开了你的右肩肿骨。你身上穿的,是我从凶手身上剥来的羔皮大袄,很暖和的。现在,你有甚么话要说吗?譬喻说,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哦!我……我得……得救了?”

“是的,你得救了。”

“恩公尊……尊姓大名……”

“我姓赵。”赵百霸笑笑:“你叫我赵老大好了。喂!你呢?”

“我……我叫贺怀……怀远。”

“贺兄,你是本地人?”

“城内状元坊戚家……”贺怀远走下神,尽最想把话说得清晰些:“戚三爷戚永宁,是在下的表叔。两个月前,祸从天降。”

“贵表叔是府城的仕绅?”

“是的,是府城有身份地位的人。而我贺林远,却是曾经做过江湖混混的浪子。家表叔信鬼、信神、信佛,甚至信巫,反正无所不信,包括信山有精,信石有灵……两月前,他中 了邪,发了疯。城南石城驿旁的本城另一位仕绅毛五爷毛奇,带他回府设坛祈鬼乩神,居然不药而愈。之后,他成了毛家的常客,经常在毛家流连往返,最近,将家中的金银大笔大笔往外搬,行动越来越诡秘难测。我暗中留了心,昨夜……。

“昨夜,你暗中跟踪侦伺,发现了真象?”

“是的,毛家在后院内营建了香坛,一群男女弟子赤裸裸地拜祷。我不该自恃身手了得,跳上屋大喊大叫,却被一个黑影一脚踢落院子,我这才发觉危险,赶快躲起来。今早我从外面返象,却发现表叔家三十六名男女老少已经失了踪,大宅换了生人,立即受到五名仆人打扮的大汉围攻,众寡悬殊,我只好见机逃走。在城里躲了许久,发现我已经被孤立了,似乎全城的人都在搜捕我,连捕房的人也挨户搜查,我知道大祸临头,逃出西门,在子城大街被他们认出来了,拼命逃出城逃过桥,以后……”

“以后,挨了一刀。”赵老大摇头苦笑:“这是弥勒教吸收弟子的老把戏,手法与两百年前他们的老教宗相去不远。不同的是,以往他们专从愚夫愚妇下九流人物下手,现在改向富绅大户用手段,制裁的手段也比以往残暴。如果你表叔全家失了综,宅院易了主,贺兄,不要去找你表叔一家老小了。”

“赵兄的意思……”

“那表示令表叔可能已经后悔,可能……总之,他们三十六个人,目前可能已经躺在汉江的某一处江底,身上绑了一块大石头。”

“天哪……”

“不要叫天,天听不见你叫冤。”

“天啊!是我害了表叔,我罪该万死……”贺怀远仰天长号,声如中箭的哀猿。

“贺兄,似乎与你的寅夜窥探无关,不必自咎。”赵老大说:“如果他们开坛而没有人讲道说法,就表示开的是戒坛,慈悲坛下弟子的法坛,都正是宣布令表叔死刑的法坛;你去不去无关令表叔的命运。”

“天!我……我……”

“我对他们略有所知。”赵老大英俊年青的脸上,有令人难测的笑意:“早些天,我在荆州做了一笔买卖,赔了老本,我做的买卖经常陪老本。现在,正是赚些利润补贴的时候。”

“哦!赵恩公做……做的甚么买卖?”

“相当风险的买卖。哦!显然你已经不可能在此地生活了。”

“是啊……”

“很好,有离开的盘川,和投奔处所吗?”

“还可以找朋友商量。”

“千万不要去找朋友。”赵老大笑笑:“尤其是这种时候,朋友必定会变成最可怕的仇敌。我给你三十两银子,你把你表叔的家境、为人、性格、远亲近朋等琐事告诉我,越仔细越好。然后,你就离开这地方,一定得越远越好,三年两载之内不要回来。现在,你说吧!”

汉江两岸,一批批不三不四的人,遍搜附近的村镇、山林、河岸,寻找四个失踪的人。一天天过去了,失踪的人音讯全无,转瞬半月,搜寻的人不得不—一撤走了。

风雪已止,新年降临。

所有的客店,皆房院空空,该返家的旅客早就返家了。

道上已见不到外地的旅人。

就有这么一个无家可归的旅客,大年夜踏入了城南的来福客栈。店东不在家,店伙们也快走光了,只留下一个店小二和一名小厮看店,无法拒绝一个羁留他乡的旅客,让这位自称姓赵名九的年轻旅客住进二进院上房。

三个人马马虎虎弄了一席酒菜,权充年夜团圆饭。旅客赵九一表人才,见过世面,人也相当随和。席间谈笑风生,说起天下各地的奇事异闻头头是道。自然而然地,小二也不甘寂寞,把本城的一些密闻秘事翻箱倒柜搬出来。表示自己消息灵通见闻广博。车、船、店、脚、牙这些人的眼睛尖耳朵长,正是包打听注意的好对象。

最后,令店小二大感惊讶的是:这位赵九,赫然是失踪半个多月,本城名仕绅戚三爷的表亲。十竿子恰好打到底的远房表亲。就因为投亲不遇,才沦落到大年夜落店过一个凄凉年。

南大街的来福客栈,是三四十年的老字号,金字招牌有口皆碑。南面的大广场,是石城驿的馆舍,无权在驿馆的入,就得在来福客栈落店。

驿站再往南,就是府城另一位士绅毛五爷毛奇的宅院,占地甚广,二十余门楼房几座院落。占地百十亩,地跨两坊。

毛五爷与城中心的王府权势人物有来往,在本城拥有相当大的潜势力。

十八年前,弥勒教的二代教主李福达,在第一代教主王良起兵事败之后,被捕充军山丹卫(河西),潜逃返回山西,带了三个儿子大仁大义大礼,改姓易名为张寅,挟大批往昔劫掠得来的金珠入京活动,结交权贵,被他买得太原卫指挥的官位。从此,弥勒教开始在上流社会中发展。十余年来,该教已在大河两岸建立了庞大的根基。直至五年前被仇家薛良告发掀起了狂风巨浪,满朝大臣几乎全被卷入旋涡,死亡枕籍。最后,李教主获得无罪释放,立即遁入江湖化明为暗,积极在天下各地发展实为广罗徒众,形成恶性膨胀。

在山西,李教主获得武定侯郭勋的包庇。这里的香坛,受到兴献王府的包庇,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了。

元宵一过,市面开始恢复活力,各行各业逐渐复活,官道上往来的旅客络绎于途。汉水东南日夜流,西门外码头的船只樯帆林立。

来福客栈的赵九,仍然住在客栈中。他在打听戚三爷一家的去向,希望能得到表亲的下落。

其实,他来投亲的消息,已经在大年初五由店小二传出去了。可以预料的是,他附近经常有监视的人出没。

显然,双方都在装糊涂,都有意避免打草惊蛇,都有静观其变的耐心。

终于,有人失去了耐性。

傍晚,五名捕快踏入了店门。在旅店盘查旅客,捕拿奸宄,这是捕房的责任。

流水簿上有赵九的大名,登载有来踪去迹。赵九本人有并非伪造的路引,路引发自河南开封府,去向是四川夔洲,有往返各重委的关卡的查验大印,有合法的逗留所载经路各埠的理由期限也没有逾期。总之,一切合法,无懈可击。

公人们找不出留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