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强龙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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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1)

第十三章 (1)

能站立的只有三个人,索命鬼张大爷,使用蛇首杖的王二爷,用剑的老四。

三个人并肩而立,象三个石人。

“救我……”一个双手撑起上体的人虚脱地叫号。

“软玉观音在何处?”

“我……我不……不知道……”

“那我为何救你?”

“我……呃……呃……”双手一软,重新伏下去了。下去就起不来了。

张大爷走近一个肩胸裂开:浑身是血,屈一腿吃力地跪起上身的人。

“我要知道软玉观音在何处,或者贵令主在何处。”他沉声说。

“他……他们到……到凤……凤凰山……”那人支撑不住,再向下跪伏。

“凤凰山的什么所在?”

“不……不知道。”

“他们为何不在城里?”

“他们去……去按……搜捕李……李公子,和……个救走他叫……叫小柳的人…嗯…”

“老四,替他裹伤,要快。”

“好的,他死不了。”

三匹健马放蹄狂奔,绕过北城,沿黄河西岸飞驰南下,蹄声连城内都可以隐隐入耳。

要往凤凰山,唯一的桥梁是东门外的跨潢桥,因此他们必须绕城大半圈。

明知对方的高手已全部在城外;三个人前往凶多吉少,但义无反顾,抱必死的决心与勇气勇往直前。

从凤凰山撤回的高手们。大部留在桥东一带,一部份潜伏在桥头两侧,一部份在荒野里露宿,布下了天罗地网。

救李蛟的人必定潜匿在城外,城内有镇八方的三教九流爪牙清查;有公门人公然查问,有仕绅们被迫派出的家丁打手满街走,所以绝对无法藏身。

由于李蛟身受重伤,并且中了软骨奇药,救他的小柳须带人夜间潜入城中就医。或者孤身入城到药肆里偷药。不敢公然找郎中,只有夜间偷药一条路可走。因此,夜间在城外唯一的桥梁附近埋伏,必有所获。

凡是夜间出人偷越城关的人都有问题,不论何人,捉住或格杀绝对错不了。

天一亮如果仍然落空,便要大举搜索凤凰山。

已经是三更末四更初,斗转星移。

蹄声如雷,三匹健马狂风似的飞上了跨潢桥。。

桥东岸两侧露宿的人,早已被守哨的人所唤醒,健马还在两里外奔驰,守哨的人已经发现了。

张大爷第一匹马刚过桥头,便看到三十步外官道两侧的两排行道树中,踱出四个黑影。迅即一字排开,劈面拦住去

站在路当中拦阻奔马,不啻自杀。但这些人既然敢挡路,当然有不怕奔马的能耐。

“下马!不然将人马遭殃!”有人用打雷似的大嗓门沉喝,声如石洞里响起焦雷,震得三十步外的人耳中轰鸣,头部如被巨锤撞击,真有楚霸王垓下突围,大喝一声上万人马辟易的声威。

没料到桥头有人阻路,黑夜中难以分辨是何许人,说不定是兵勇设卡盘查呢,可不能纵马误伤了无辜。

三匹马在十步外勤住了,三人提高警觉扳鞍下马。

“干什么的?”张大爷首先牵着坐骑趋前问:“半夜三更拦路有何贵干?咱们要赶路呢!”

说完,发出一声呼哨暗号。

双方已接近至丈余,他便知道有点不对了。四个拦路人既不是兵勇,也不是乡团,而是穿劲装佩刀佩剑的武林人。闯天下的江湖客。

黑道朋友说:那活儿来了;或者说:碰上了正主儿。因此,他发出了准备动手的暗号。

老二老四牵着坐骑,在后面相距约一乘止步,人紧靠在马颈侧,有意隐起身形。

“奉命盘查奸宄宵小。”为首的人不住打量张大爷全身上下,看不见兵刃:“你们干什么的?”

“赶夜路的。”

“报上姓名,住址。往何处去……”

“且慢,你们奉谁之命盘查?”

“不但要盘查,还要搜查。后面的两个人往前来,躲不住的,大爷看到你们腰带上携有兵器……”

“你管不着,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大爷沉声问:“你们既没穿公服,也没穿丁勇的号衣……”

“混徽……呃……”

九合金丝绳突然飞出,太快了,对方又太大意,即使看出危机,也来不及有所反应。

已经知道对方是冒充盘查的歹徒,又从先前震耳欲聋的喝声中,估计出气功的根底,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出手抢攻,必定用了全力志在必得。

九合金丝绳缠住了对方的脖子。全力一抽一带,人头突然脱颈飞出。

“速战速决!”张大爷怒吼,金丝绳反抽向第二个黑影,扑上了。

这次可就占不了便宜啦!那人的肋下挟了一把虎爪钩,正是绳索一类软兵刃的克星,爪影一闪,便抓住了金丝绳,缠在一起失去攻击力量。

“砰!卟卟!”两人的左拳右掌,同时击中对方的右肋,太快了,无法闪避。

这瞬间,蛇首杖与老四的剑,狂风似的从两侧一掠而过,响起两声金鸣,然后沉叱震耳。接着金刃劈风声锐鸣,人影乍合乍分。

同一瞬间,另四个黑影左右齐出。

老四的剑神乎其神,刺倒了一名对手之后,大旋身斜扭升,剑气突发异鸣,奇准地刺入缠住张大爷那位使用虎爪的人左肋腰,撇剑将人震出,伸手急扶老大。

“我不要紧。”张大爷叫:“走!”

“去你娘的!”一旁的老二一杖击飞了一个扑来的黑影,再一杖震断了另一名黑影的长剑。

张大爷的金丝绳也全力抽出,绳端还缠着沉重的虎爪,劲道平空增加了五倍,卟一声响,虎爪砸破了一名黑影的胸膛。

“哎……快走!”老二惊叫:“夺坐骑!”

“二哥……”老四急叫,一闪即至,叮一声击飞了一把飞刀,剑长驱直入,贯穿了那位断了剑,但以飞对袭击的黑影小腹,锋尖透背而出。

荒野两侧,人影飞掠而来,呼哨声此起彼落。

蹄声如雷,三人策马飞驰。

远出三里外。放松了僵绳。

“二哥,我听到你的惊叫声,怎么了?”断后的老四赶上去关切地问。

“挨了一飞刀,右胯。”老二正在撕腰巾裹伤。“不要紧,割伤而已。黑夜中防不胜防,而且那混帐东西阴毒得很,飞刀就暗藏在左掌中,剑一断便掷出,即使在白天,也不易躲闪,厉害。”

“我也碰上了扎手货。”张大爷苦笑:“要不是我机警地用上了卸力术,右助那一把大力金刚掌。最少也要被打断三根肋骨,现在还感到麻麻地。兄弟,咱们前途多艰.沿途埋伏的人已经一个比一个高明,那血鸳鸯令主,不知高明到何种可怕程度了。”

“大哥,交给我对付他。”老四说:“要是二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这个宇内第一神秘魔头,只许有一个人活着,活的人一定是我,因为我理直气壮。信心十足。”

“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对付他了。”大哥说:“我要你养精蓄锐,此后不许你随便出手。”

“大哥……”

“大哥的话你不听了?”

“这……我记着就是。”

黑黝黝的凤凰山出现在眼前,沿途竟然没有人再出面截击。

“山的东北角,那是不是火光?”老四用马鞭向左前方一指。

“唔!恐怕是野火烧山呢。”老二说。

山背的天空中,出现了红光,红光似乎越来越明亮,隐约可以看到浓烟升腾滚卷。

“不对,野火不会燃烧得那么快速。”张大爷坐骑一紧:“你们看,火越来越旺了。”

“大哥想去救火?”

“可能与老三有关,我有点毛发森立的感觉预兆……”

“快走!”老四抢先跃马前冲。

柳姑娘本来就有点不信任卓晓云,但李蛟危在顷刻,再拖上半夜,死定了,情势危殆,她不得不行险让卓晓云给李蛟吞服解毒丹丸。

这期间,她太过分心,听觉没有平时锐敏,忽略了外面的动静。

卓晓云看破了她的姑娘身份,也令她大感惊呀。

卓晓云突然向前栽倒,跌入房内,吓了她一大跳。

“你这贱女……”她破口咒骂,可是,骂声倏止。

她以为自己不幸而料中,血鸳鸯令生派卓晓云假装送解药,事实是要卓晓云与李蛟同归于尽。永除后患。

毕竟她是一个经验丰富,机警聪明的人,不然怎敢独自在江湖游荡闻道?

她看到房外有人影闪动,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练武有成,再经过千锤百炼的考验,加上吸收了许多经验与教训的人,反应必定比常人敏捷多多,本能的反应,永远比神意要快一步。人跌倒时,必能伸手撑地,这是由经验得来的本能反应,不经过脑海思索,不是神意指挥手去撑地,而是手以反射性的本能撑出。

咒骂声倏止,她手中的剑已先一刹那破空飞出。同时人向房门外急掠,双掌护住中宫, 随时可以发招攻击。

“啊……呃……”黑暗的天井里传出惨叫声,一个黑影从房门外踉跄退下天井,胸插着她掷出的长剑,剑尖已透背近尺。

是女人,卓晓云的同伴鲁黛。

两个黑影同时从屋上飘降,又是卓晓云的同伴。

跟出的柳姑娘已无暇多想,砰一声响,右肩撞中一名黑影的胸口,接着抬肘猛攻,卟一声如山劲道迸发。

“哎……”黑影仰面倒摔,直飞出丈外,摔跌在对面的泥墙下。

另一名黑影大骇,着地即鱼龙反跃,再着地立即飞跃上.屋,一闪不见。

长啸震天,警讯传出了。

柳姑娘上屋晚了一刹那,不敢远离,先伏在茅屋顶察看四周有无敌踪,久久方飘落急向房内抢。

卓晓云的左背肋上,出现飞刀的光芒。是柳叶刀,刀身尖而薄,很容易从骨缝中贯入。

这一刀略编左了些,未击中心房。

她挣扎了片刻,突然发生神力,克服了麻痹与痛楚的感觉,手脚齐用,向床前爬去。

床上的李蛟解药尚未完全发挥作用,浑身仍然发僵,略能转动头部而已。

他看到了在地上爬行的卓晓云,看到了卓晓云背上柳叶刀映着灯火的闪光。

“单姑……娘……”他嘶声厉叫,一阵激情,一阵酸楚,他想挣扎而起,却力不从心:“卓姑……晓云,不……不要移……移动,等……等柳……柳……姑娘来……”

卓晓云仍是神智清明的,不理会他的呼叫,反而用力加快向床前爬来。

“求你……晓云,不……不要动……”他绝望地狂呼:刀……刀一松……松动;血会……会流入腹……腹腔…………不……不要……”

晓云终于爬近床前,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床口,脸色因痛楚而苍白泛青。

“李……李公子……”她颤抖的嘴唇艰难地叫:“我………我要看……看你—……一眼……”

“晓云……”

凄切的叫唤声。增加了她的力量。终于她措抓床的支撑力,挺起向床上一扑,扑倒在李蛟的身旁,似乎力量已经用尽,开始猛烈地喘息。

“我……我触摸到你……了……”她的左手死死抓住了李蛟的腰巾:“李……蛟。李……”

“不要再移动,晓云……”李蛟声嘶力竭:“定了心神待救,深……深长呼吸,放……放松全身……”

“你……你怎……怎样了?对……解药……”

“解药有效,我的手可……可以动了。”车蛟也产生了意外激力量,抖动的手终于按上了她的鬓髻:“我也摸…………摸到你了……”

“谢谢苍天……”

“不,得谢谢你。”

“我不值得的,李蛟。”她突然说话说得清晰了,咬字也不再透风走样。

“你值得的,我知道你是一位好姑娘,晓云。”

她向前挪移,脸枕上了李蛟涂满金创药裸露的胸膛。

“我……我是一个坏姑娘。”她脸上涌起红晕,一抹羞涩的红晕:“我从来没见过能够……能够抗拒软……软玉观音引诱的人,从没见……见过那……那么坚强的男……男子汉。”

“晓云,不要说话……”

“你知道吗?第……第一次见面,我……我就喜欢你,之……之后,我……我一整天都在思念你……”

“我也在想念你,我……”

“哦!我好高兴。李蛟,本来,我……我所望你屈服,即使软玉观有要霸占你。我也不计较,我……”

“我求求你,不要说话……”

“不,让我把心里的话说……说出来,死也瞑……瞑目。李蛟,不……不要笑我痴……嗄……”

她一口气接不上,头向下一搭。

“晓云……”李蛟狂叫。

柳姑娘狂风似的抢入,奔近床前,只瞥了飞刀一眼,不由暗然叹息。

高手所用的柳叶刀。长度在四寸至八寸之内,愈小愈难控制,四寸便很难一刀将人刺死,只能伤人而不能杀人。这把刀长六寸,只有一半露在外面。

这是说,刀尖巴锲入内腑。

“请……请救一救救她……”李蛟凄厉地请求。

“我抱歉。”柳姑娘苦笑摇头:“血已经内渗,所以她快要昏厥了。只要一动刀,血立即大量……不动刀,无法将药塞入止血。而且,我也没有这种救命的奇药。”

“请你……”

“李公子,我……我无能为力了。”

“天哪!”李蛟惨然哀叫。“她是一位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