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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

第十四章 (1)

符晓云的确是出城找李季玉的,主要原因也是关切李季玉的安危。

济阳侯府没有几个人,从北京护送她南返的随从,事实上帮不了她的忙,而且反对她与李季玉交往。

与李季玉相处,她完全被李季玉所吸引,起初是存了一份感恩的念头,后来感恩的念头减弱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喜爱,每见面一次,亲和感就增一分,甚至几分,每天都盼望李季玉来看她,思念殷切。

李季玉不可能把藏匿处告诉,她也知道不可能有长久的藏匿处。

人手不足,消息自然不灵通。

镇抚司是京都的主宰,人手众多,控制了城内城外的蛇鼠,出动空前庞大的人力,布下绵密的侦查网,也查不出李季玉的下落,她那有查的能力?

总算不错,她知道李季玉与天地双杀星约会的消息,消息缺乏具体内容,比风闻好不了多少,她只能凭猜测估计,出城到城东郊碰运气。

想得到必定白费劲,到处乱钻毫无所见。

午正一过,她急得芳心大乱。

其实她摸错了方向,对京都城内城外的地理环境模糊得很,这期间连一个佩剑带刀的人也没看到,怎知道约会的真正地点在何处?想找人打听,也不知如何著手或向谁打听。

她不死心,在一座小村向农舍买午膳,仔细打听,终於知道这座小村的西南约两里地,便是高桥村,那儿建了外城十六门之一的桥门。

不死心继续找,改向北走,终於找出麻烦来了。

小径东绕西转,路上罕见行人,已经是未牌时分,天气炎热,村民们不会冒著大太阳相互往来话家常。

心中焦躁,头上的遮阳帽挡得住烈日,挡不住热浪,穿了单薄的村姑青布衣裤,依然热得一头汗。

没有一丝风,难怪她焦躁不安。

她得留意路况,太阳从身后曝晒,掀高遮阳帽露出面庞,可以察看前面的动静。

她以为扮成村姑,不会有人认识她,却忘了在观音门时她也扮村姑,怎能逃过有心人的眼下?

她毫无江湖行道者的处世经验,一举一动在江湖人眼中,可说一无是处,一眼便可看出她嫩得可笑。

路旁出现一座竹篱围绕的茅舍,柴门外的晒谷场,一些家禽悠闲地嬉游觅食,却没有看家的犬走动吠叫。

这是颇不寻常的事,像这种孤立的农舍,最少也养两头家犬,甚至有四五头提防盗贼登门。

她无意逗留打听消息,知道打听不出甚么来。

刚经过门外,柴门开处,抢出七个男女,速度奇快,瞬间便围住了她。

她真该及时这走的,因为她第一眼便认出,最先抢出的人,是形如乞丐或厉鬼的怨鬼冯翔。

冤家路窄,对方人多势众,应该知道情势不利,正确的行动该是先行走避,她却任由对方形成包围。

怨鬼手中没有弩杖,换用的鸭舌枪她不在乎。

“真是你这丫头?”怨鬼冯翔狞笑:“得来全不费工夫,妙极了。”

“我也要找你算账,当然妙啦!”她毫不怯场,微笑著泰然自若解开里剑的布卷:“在观音山被你逃掉了,一针之赐必须回报。天气热没有风,你的迷药派不上用场,我只要防备你的左手针,就可以捉住你了。来吧!你会倚多为胜围攻吗?叫他们退,你不是下三滥的好汉,而是名震京都的强盗英雄。”

怨鬼被她的话扣住了,虽则无意做英雄。

可是,怎敢和她单打独斗?在观音山,她单手便托住力道如山的齐眉棍,轻描淡写用左手食中两指点眉心。

要不是机警逃得快,尸体早寒啦!

“小丫头,老夫还不想和你拚老命,更不想倚多为胜,捉住你快活……”

“你找死!”她不悦地拔剑出鞘。

“这样吧!和你商量和平解决之道。”怨鬼的口气敌意不明显:“些小仇恨,没有不死不休的必要,是吗?”

“你在打甚么鬼主意?”

“小霸王是你的朋友,没错吧?”

“没错,我以有这种朋友为荣。”她拍拍刚发育停匀的****:“你休想找他的晦气,有事冲我来。”

“所以才找你商量呀!商量如果无法取得协议,再言其他。”

“你话中有玄机,我不信任你。”她摘下遮阳帽丢至一旁,秀丽的面庞流露英气:“你这老鬼阴毒残忍,我不和你这种人打交道。”

“不要激怒我,小丫头。”怨鬼大为光火:“幸好我认为你有利用的价值,不希望先整得你半死不活,有损大局,你最好识相些。”

“好吧!我倒想听听你要商量些甚么。”她表示让步,确也有意听对方的意见。

“老夫从不认输,但小霸王的确比老夫高明。”怨鬼其实心中仍不认输,一而再栽在李季玉手中,一直就认为那是李季玉打烂仗偷袭所造成的,正式交手,李季玉绝对占不了上风。

“你知道就好。”她并没感到惊讶,那天晚上在大安德门村,她曾经躲在一旁,目击李季玉把怨鬼整治得大叫饶命。

“在京都,老夫的活动日益困难,而小霸王却相反,神出鬼没来去自如。老夫希望和他谈合作事宜,大家把以往的小仇恨抛开,在京都轰轰烈烈大干一场。以他的智谋和武功,以及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加上老夫一群朋友的打击力量,一定可以……”

“岂有此理!”她忍不住冒火跳脚:“你居然妄想要他和你们一群匪类恶魔合作,岂不是存心坑害他诱使他堕落吗?老鬼你存心不良……”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只要先把人捉住,再提要求必定一切顺利,斗嘴皮子简直浪费时间。

怨鬼早就有动手的打算,毫不迟疑乘机发起攻击,双手持枪冲进,招发铁牛犁地挑下盘,逼对方上跳或后退。

攻的速度快极,对方跳起后退是唯一的反应。

她果然跳起飞退,半途却改后空翻为侧空翻。

鸭舌枪是虚招,枪下挑中途,左手腕枪向前一抖,左掌四指暗中所挟的三枚毒针破空飞出,向前上方飞射,手重新握枪继续冲进。

向后上方飞退,突然改为侧翻,折向飞出丈外,三枚毒针间不容发从她身侧几乎贴衣掠过。

假使她事先没有应变的心理准备,三枚毒针至少有一枚击中她。

两个在外围把守的人,一刀一剑抓住好机向她翻落处聚合。

“铮铮”两声暴震,她翻落时不等双脚沾地落实,手中剑已撒出眩目的电光。

刀飞剑抛,两个人虎口迸裂,而且仰面摔倒,刀剑的反震力骇人听闻,御剑的劲道强烈得令人难以置信。

一般说来,反震力自刀剑传抵平掌,手掌受伤时,劲道必定消失一部份,另一部份也会因手臂的曲线、弧度、吸收的弹性等等因素,而折向消失,即仗肩关节可能被余劲所伤害,也绝不可能把人震得仰面摔倒,这是力学上的必然现象,劲道是直进的,不可能折向伤人。

在技巧上制造劲道形成直线的机会,就可以将人震倒。这表示她不但在内外功修为精湛,御剑的技巧也下过苦功成就裴然。

身形沾地下挫、向侧方流泻,一眨眼,便已脱出重围,在两丈外幻现。

可是,怨鬼比她早了一刹那。

她侧空翻、接招反击、飘落。

怨鬼却是直线斜截,搏斗的经验比她丰富多多。

怨鬼的鸭舌枪,就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到了她的右胯外侧,用的是攻下盘的拨草寻蛇,毫无疑问定可把她拨倒,胯骨也必定受伤不轻。

她心中一凉,已经发不出躲闪的劲道了。

眼一花,怨鬼身后多了一个人,左手抓牢鸭舌枪,右手五指如钩,扣住了怨鬼的咽喉,如果五指一收,五指尖扣入喉万事皆休。

怨鬼像被扼住脖子的老鹅,双脚乱蹬,手扣住扼喉的怪手小臂,被拖死狗似的倒拖了几步。

“谁敢上?”制住怨鬼的人是李季玉,喝声似沉雷:“你们退!”

七个人已有三个失去格斗能力,剩下的四个男女冲出抢救怨鬼,被喝声震得耳中轰呜,骇然止步。

咽喉被扣牢,想叫饶命也发不出声音。

“季玉哥,再饶他一次吧!”晓云欣然跳起来向李季玉靠:“其实他不是可恶的敌人。”

李季玉把怨鬼推倒,将鸭舌枪丢下。

“离开我远一点,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无所不为。”李季玉取出插在腰带上的弯头手杖,向吃力地挺身坐起的怨鬼一指:“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妨碍各行其是,就不会有是非,不然我早晚会打破你的头。你丢下该做的事,不断向我骚扰玩弄阴谋,等於是直接帮助镇抚司的人对付我。说,你真与镇抚司的混蛋勾结了?”

“我给你……拚……了……”怨鬼跳起来厉叫,抢拾丢在一旁的鸭舌枪。

这次又是被李季玉出其不意制住的,输得委实不甘心,众目睽睽下脸上无光,羞愤交加情急要拚命了。

刚俯身伸手触及枪,噗一声右肋挨了一脚,然后是拳掌如雨落在身上,只感到眼前发黑,不知天地何在,痛得狂号几声,再次砰然倒地。

“乾脆打断你的鬼腿,卖给镇抚司可领五百两银子。”李季玉拔起插在一旁的手杖,轻敲怨鬼的右脚,脸上有邪邪的怪笑意。

“放我一……马……”怨鬼痛苦地捶打著地面,几乎像在哭嚎:“我一个威震江湖的前……前辈,被……被你一个地方小……小蛇鼠,打得……罢了,我认……栽,今后不……不再找……你……毕竟你也……也救过我……”

“再找我,一定打断你的鬼腿卖掉。”李季玉拉丁晓云的手离去:“五百两银子,可买百五六十亩田,没把你卖掉,委实有点不甘心,哼!”

“你他娘的烂泥巴糊不上墙,扶不起的阿斗,不知道利用人手称雄道霸,永远成不了大事。”怨鬼冲他的背影跳脚大叫大嚷:“有咱们这些前辈相助,肯定可以在京都掀起狂风巨浪,可以……”

背影早已快速消失在路旁的拭粗里,这些话白说了。

迄今为止,与李季玉打过交道的人,都以为他是一时激愤而奋起反击玩命,孤身奋斗打烂仗的外行亡命,不知道他另有人手暗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