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拯师救侣 (4)
姑娘突然抱住他,柔声说:“哲哥!不要烦恼,你不知这颗解毒灵丹的妙处,所以担心烦恼。这颗灵珠其实乃是千载蟾珠,可僻百毒,功效如神。蟾蜍这种小畜无所不吞,体内自有化毒之物,年深日久积而成珠,任何毒物经过喉间的珠核,即自行分解不伤内脏。听说第一个得主是百年前的元济丹士,他绰号大荒真仙,用这颗灵珠救活了不少人。元济丹士仙化后,此物复落在剧盗飞天大圣李智之手。李智身死山东济南大牢,此珠没入官府,此后下落不明。你把这颗人间至宝弄碎让我吞服,简直在暴步天物。行疫使者所用毒物其实不是毒,而是疫病。你想想看,像你我这种经过长年打煞的身躯,除非疲劳过度受到风寒所侵,或许可受病魔所困之外,有何所惧?贼婆娘百般折磨我,饥寒虐待,想要我精神崩溃,以便用疫病折磨我。却不知道我对你有强烈的信心,知道你终会救出我,所以心平气和,夷然无惧, 能坚韧不拔,因此元气并未受损,至今尚未感到体内有任何不适,便是证明。哲哥!不要烦恼好不?”
柴哲轻拍她的脸颊,忧虑地说:“好妹妹!在未找到行疫使者和毒王之前,我……我不会安心的,我……”
蓦地,他倏然住口,脚下一紧,叫道:“咦,是火光,劳家渡有变故,快!”
接着,传来了隆然的鼓声,姑娘脱。叫:“是官兵,这是进军的鼓声。”
柴哲想起在尚义村所看到的情景,惊道:“是官兵就糟了,师父恐怕有麻烦,如果落在官兵手中,麻烦就大了,快!”
他们晚了一步,官兵在三更未发起攻击,包围了劳家渡,村北外围的两座民宅,已被官兵纵火焚烧,以便取得火光,避免贼人乘黑夜突围逃走。
火光烛天,杀声震耳。他们距村东还有半里地,便看到官兵们列下的重围,衣甲鲜明的箭手排列成阵,刀枪如林,飞鸟也休想逃生。
柴哲心中大急,挽着姑娘的纤手向前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忘了岷江墨蛟的叮咛,不顾一切要入村枪救恩师。
穿越前面一座树林,便可看清前面三二十丈外的官兵了。他急急向前问,一面说:“笙妹!在此等我。”
蓦地,前面路两侧的草丛中,涌现二十余名村夫打扮的人,各带了刀剑现身相阻,有人大喝:“站住,官兵办案,闲杂人等回避。你们是什么人?好好接受盘查。”
他吃了一惊,叫道:“办什么案?快说。”
“捉拿江洋大盗,擒捕严府的爪牙。你是什么人?”
“我……我要入村。
“呸!你好大的胆子。”发话的人怒叫,大踏步逼上。
姑娘拔剑出鞘,火光下,宵练剑光华似电,叫道:“哲哥!闯!”
对方一怔,止步叫:“什么?你们敢拒捕?”
“呸!什么拒捕?挡我者死!”柴哲大叫,举步逼进。
不远处人群后端,突然出现八名军官和三位文官打扮的人。中间那位穿正七品官服的人,生得方脸大耳,留了三绺黑髯,身材修伟,相貌堂堂,举步前行喝道:“吴巡捕退!本官要问问他。”
吴巡捕应声后退,举手一挥,二十余名手下左右分张,列阵警戒,然后向七品官欠身道:“回禀大人,这些江湖亡命十分可怕,大人不可轻身涉险,请让卑职擒下他再问,可策万全。”
大人袖手一拂说:“你且一旁戒备,本官要亲自问他。”一面说一面走近,距柴哲两丈左右,不住向柴哲打量,目光落在柴哲腰带插着的竹萧上,神情不怒而威,片刻方问道:“你是不是山西柴哲?”
紧哲大吃一惊,久久反问:“责官怎知在下名号?你……你……”
“你要入村有何贯干!”
“去找个叫罗龙文的人。”
“他已经逃走了。”
“什么?他……”
“就因为你,因此进兵慢了一个更次,被他发现乘机逃命,在合围前他带了几个人跳水逃掉了。”
“怪事!他逃走怎说是因为我?”
“目前暂时不便言明,日后自知。目下村中只留下他的六七十名贼党,本官已下令限他们在四更未投降,不然全部格杀,你不必进去了。”
“不行,在下非进去不可。”
“本官知道你进去的用意,但绝对不可以进去。”
“责官的意思……”
“柴哲!你与本官说话,敢如此随便?”
柴哲一怔,冷笑道:“你凭什么指责在下随便?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你做你的官,我做我的良民百姓……”
大人哈哈大笑,笑完说:“我,南京徽州府推官栗祈,早年本官曾任职四川成都,八爪苍龙陶老捕头曾与本官交称莫逆。怎么?你好意思向我发横?”
柴哲又是一怔,长揖为礼道:“草民无状,大人海涵。是不是陶老前辈已在军中,小可是否可以请见他老人家?”
栗推官泰然走近笑道:“军机大事,恕我暂时守秘。总之,罗龙文已经逃走,你不必入村找他了,目下他们倚仗在南湖营非法借去的九龙筒,和借自贺家湾的镪水喷管负隅顽抗,大鱼已经漏网,为了几条小鱼,我不愿牺牲官兵们宝贵的生命,所以只加围困,等他们粮尽援绝突围时,再以强弓硬弩逐一搏杀,任何人也休想逃生。”
“可是……”
“老弟台,是不是动了妇人之仁?呵呵!陶老果然有知人之明。这些人全是严****招纳的亡命。如果有一人漏网,严贼将多一条臂膀,决不能让他们活命。来吧!跟我去看看,巡视军情。那一位想必是裴姑娘了。姑娘!何不至大营换回女装?女孩子家凶巴巴地,不怕被柴老弟说你是雌老虎母大虫吗?哈哈!走吧。”
裴姑娘收剑大笑,走近说:“公祖大人前倡后恭,先摆官架子,然后称兄道弟有失尊严。我猜,恐怕不仅是陶老伯在军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前辈在。”
“小妮子好精明,被你猜中了。你猜是些什么人?”
“这个人……是不是镇八方叶局主?”
“有说乎?”
“岷江墨蛟与余氏双杰,皆与叶局主交情深厚,而叶局主却是陶老伯的知交。”
“不错,叶局主来了,但另有几个武林奇土,你们想不想谒见他们呢?”
“谁?”裴姑娘笑问。
“中州三剑客……”
“咦!他们不是伊王派来押解贿款的人吗?”柴哲惊问。
“正相反,那是伊王故意放出的谣言,想自壮声势,岂知弄巧反拙。中州三剑客出身少林名门,岂会做奸王的走狗?三剑客闻风跟来暗中踩探,目前仗义相助,而且暗中除去了伊王的五名使者哩!还有一位名震天下的人物,相信你们乐于拜会。同时,他也希望一见柴老弟你。”
“他是……”
“袖里乾坤正源仙长。”
“咦!一道老神仙?”
“正是他,他听说你昼间在汕港村,诛杀了他的死仇大敌血魔天罡散人,极希望结识你这位武林后起之秀。”
姑娘笑道:“陶老伯在此,理应前往谒见。我明白了。”
柴哲也恍然地说:“我也明白了,这就是铁佛的村中,被人闹了个翻天覆地的缘故,原来陶老伯对我的一举一动,完全了如指掌,有罗大叔和余氏双杰在旁,自然一切了然啦!陶老伯协助的盛情可感,自应前往拜谒。”
大营设在村北,距村约有一箭之地,前设十具强弩,宛若十门巨炮,对正火光照耀下的劳六爷宅院。两侧有箭手枪兵列阵,戒备森严。前面是分组列阵已围在村四周的官兵,每二十人为一组,每组皆拥有强弓和刀斧手。各组的中间留有空隙,有穿便装的官兵游动,显然用意在引诱对方从空隙突围。
大营是三座皮帐,中间的中军帐是栗推官的行辕。栗推官亲热地挽着柴哲的手踏入帐中,灯光下,柴哲眼前一亮,喜悦地奔去跪倒行礼,兴奋地叫:“爹!你老人家也来了?”
姑娘也喜极欲狂地抢入,欢叫着拜倒在地。
帐内不但有柴哲的父亲柴瑞,姑娘的祖父白衣秀士,师公满天飞瑞、父亲千幻剑、使女毓青,更有八爪苍龙陶老英雄,以及镇八方叶局主沧海,济济一堂,集武林精英之大成。左侧的一列交椅上,坐着在汕港村救了九幽鬼王的老道,后面站着两道童清风明月。再就是三位年约花甲,相貌堂堂的佩剑长者。
帐内未设公座,中间留了几张交椅。栗推官掀须大笑,一面入座一面向千幻剑大笑道:“岳阳兄,令媛好厉害,该送她到婆家去管教管教才行,她比柴哥儿还凶哩!可借你没看见她那拔剑发威的横劲,面对那么多官兵,她竟敢嚷着要往里闯呢!”
谈笑问,柴瑞挽着爱子引见了一道、中州三剑客,少不了有一阵子拜会武林前辈的繁文褥礼,不在话下。
厮见毕,一双小儿女在一旁立侍,柴瑞沉下脸说:“孩子!你该知道闯荡江湖的困难了吧?只凭血气之勇,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所施展。这次如果没有这许多人暗中呵护,想想看。你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丢掉了云笙侄女,万一她有了三长两短,你将何以为人?”
柴哲屈膝下跪,低声说:“哲儿知罪,愿受责罚。”
千幻剑将他挽起笑道:“志弘兄,也不能全怪他,他孤身一人,要与组织严密高手如云的黑鹰会对抗,有此表现已是难能可贵的了。不要难为他,叫他领罚将功折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