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乍遇双娇 (1)
前面有一座村庄,约有百十户人家,他想:“已经是午后了,该找地方填饱肚子啦!”
村前有一根将军箭,一根风水桩。风水柱前刻了六个字:南无阿弥陀佛。
后面也有六个字:缚缚鸡谈纳莫。
“这儿的人居然信文殊菩萨。”
他自语。
佛门弟子所称的六字真言,共有四种之多,分属四位菩萨:观音、文殊、阿难尊者、莲花手菩萨。后者的六字真言是道奄呢叭现牛,信奉密宗(喇嘛)的弟子,方念这六字真言。
将军箭上刻字:南至万安六十里,北至泰和六十里,东至赣州府兴国县界一百里。
“今晚可到泰和附近投宿。”
他想。
与天都老人祖孙俩冲突,耽误了午膳,正好在此地进食,村庄不小,应该可以找得到小食店的。
村口的栅门上方,木匾上写着三个大字;祥和村。
他想:“和平安谧,一片祥和,吃一顿平安祥和饭再说。”
村民都在忙碌,四处全是晒谷场,风车声和村民的欢笑声相应和,好一幅丰年秋收图。
旅客络绎于途,他并未引起村民的注意。道右不远,是一座小食店,店前搭了凉棚,摆了两张八仙桌,一个茶几,搁着一缸茶。
柱上挂着贩卖的草鞋、灯笼、麻绳,和大香一般的松明。另一柱上挂了一木牌,上面刻了一个大酒字。
两张八仙桌有一张坐了五位挑夫打扮的大汉,他在另一桌上落坐,并未留意店内也有客人,放下小包裹向出来招呼的店伙说:“老表,给我来两斤酒,切一只肥鸡,两味小菜,不要汤,酒后来一碗饭。”
店伙送上茶和汗巾,笑道:“老表,小店只有冬酒……”
“冬酒也可以,那你就多来一两斤,我不怕后劲大。”
“请稍候,我这就替你准备。”
店伙接回汗巾入店而去。
不久,出来一个端了托盘的人,低着头匆匆而来,盘中盛着酒菜。
这人不是店伙,而是穿青施的人,低着头急步而来,将托盘一放,怪眼一翻,怪叫道:“果然是你,山与山不会碰头,周昌,咱们又见面了,天下太小啦!”
他将桌一掀,变色而起。
又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死对头。
那假店伙是个相貌凶猛的中年人,生有一双厉光阀闪的怪眼,语声粗豪,凶霸霸恶狠狠,眼中暴射着兴奋而阴森的冷电,隔着桌子怪叫如雷。
艾文慈一时想不起这人是何来历,但一听周昌两字,脑海中便突现涌出紫沙洲的情景,猛记起这个赫然是红娘子称为二哥的人。
他一掀食桌,离座而起,桌上的托盘随桌而飞,酒菜杯盘猛砸二哥的脸面。
二哥挫腰急闪,反应奇快,让过砸来的杂物,大叫道:“合围,别叫他走了。”
店中抢出五名青衣大汉,一拥而上,都带了兵刃,来势汹汹。
在村中打斗,极为不便,惊世骇俗引人注意,他要从这位二哥的身上找出红娘子的下 落,跳至街心说:“好哇!不是冤家不聚头,咱们又见面了,村北见,阁下。”
他撒腿便跑,二哥带了五名同伴放步便追。
远出三里外,前面是一座自东而西的土山,山高仅三二十丈,眼前展开了连绵起伏的树林。
前走的似流星,后追的像逸虹,一阵好赶。
他急赶急走,慢赶慢走,不赶不走,首先进入了树林,仍沿小径向前奔。
二哥与五名同伴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愈追愈胆寒,但势如骑虎难下,不敢不追,谁也不愿示弱出声表示放弃认栽。
入林里余,艾文慈离开路面,进入路有的参天古林,回身大叫道:“快来,阁下,在下等你说出红娘子的下落来。”
二哥首先追到,但呼吸急迫,不敢贸然冲进,在四丈外止步。
五大汉陆续到达,一名大汉将一把连鞘长剑递给二哥说:“二爷,咱们并肩上。”
艾文慈呵呵笑,说:“歇会儿无妨,追了三四里,你们累得像快断气的老牛,如不调息恢复体力,动手还不是自送死?在下不急,等你们就是,何时歇息好了,招呼一声。”
说完,他先倚树坐下,拾起一根小枯枝放在口中嚼弄,含笑注视着对方,神态十分悠闲。
二爷将剑佩上,向同伴低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家伙比在紫沙洲时,艺业高得难以置信,咱们务必小心了。”
六人各自调息,心中甚感不安,春光景,便知艾文想定有过人之能,不然岂敢如此大胆?
不久,艾文慈吐掉口中的小枯枝,向二爷笑道:“阁下大概已调息好了,咱们在动手之前先谈谈。”
二爷徐徐举步走近,狞笑道:“在下不想和你拖延时间,但问问你倒也不错,免得万一失手将你宰了,咱们便问不出所需要知道的消息了。”
“呵呵!你不要谈,要先问问?”
“正是此意。上次你混入紫沙洲,意图行刺杨夫人,原因何在,何不说来听?”
“要红娘子的脑袋领赏,再简单不过了。”
‘废话!大概你敬酒不喝喝罚酒,等会儿不怕你不供招。”
“在下有此同感,等会儿便可分晓,看谁招供便了。”
“你真的不招,看清了处境吗?六比一,你受得了?”
“上次你们在紫沙洲有多少人?”
“两百左右。”
“但在下依然能从紫沙洲逃出,人多有何用处?羊再多斗不了虎,这是比青天自日更明白的事,情不情由你。六个人想抓住在下迫供,你说得真轻松。”
“目下天色是午牌末,光天化日之下,你休想有逃脱的机会。”
“既然逃不脱,那么,在下只有拱了!呵呵!你贵姓大名”
“太爷陆孝忠,排行第二……”
“是杨虎的结义弟兄,不错吧?嘿!给我一把剑!”
陆孝忠一声怒啸,扑上伸手便抓。
怒啸声惊动了在北面两里地树林中休息的人,闻声向此地急赶。
艾文慈本来以为对方要拔剑速战速决,正打主意从大汉们手中夺兵刃匝战,发觉陆孝忠居然赤手空拳狂妄地伸手擒人,不由大喜。
他不闪不避,左手一翻,“金丝缠腕”争扣对方的脉门。
陆孝念竟然十分高明,扭身收手撤招,左拳突出走中宫切入,闪电似地猛攻他的小腹丹田了。
他极身避开致命一拳,危机间不容发,“鬼王拨扇”一掌抽出回敬,双方互换方位,攻撤之间危象横生。
陆孝忠挫身避掌,身形疾转,欺近他的右胁,两个大指头疾攻意门穴。
他立即抓住机会行雷霆一击,指及身他的肘扭身便撞,掌随身出,左掌一闪,便听到着肉声,快得骇人听闻。
他感到肘尖一震,撞偏了陆孝忠的右手点穴的两指,反震力居然令他感到肘尖发麻,可知对方的内力修为相当惊人,难怪敢会剑不用徒手相搏。接着是左掌得手,奇准地劈在对方的右耳下方了。
可是,陆孝忠临危拼命,左掌也拍在他的右肩侧,力道千钧,右半身发僵,这一掌几乎拍散了他的先天真气。
双方都是内家练气高手,功深者胜。他比陆孝忠修为稍精纯,曾获明师真安僧的指点,近半年来进境惊人,可在运气行动时禁得起刀砍剑劈了,但陆孝忠这一事,仍然令他大有吃不消难以抗拒之感。
人影倏分,他连退两步,暗叫厉害。
陆孝忠则一声闷叫,像个砍了头的鸡,双脚大乱,垂下头张手乱抓。
身躯簌簌转动,摇摇欲倒。
五大汉同声惊叫,拔刀剑前冲救匝。
他一不做二不休,身形一闪,幽灵似的棕过陆孝忠的身侧,已摘下陆孝忠的剑,再猛地一掌拍在对方的后脑上,然后一脚踢在陆孝忠的屁股蛋。
“砰”一声大震,陆孝忠冲倒在一株大树下,略一挣扎,终于昏厥了。
一名大汉冲得最快,但已救匝不及,陆孝忠已被踹倒跌昏,便暴吼一声,剑上风雷骤发,“飞星逐月”身剑合一凶猛地扑来。
艾文慈一声长笑,立下门户长剑前伸,剑上传出龙吟虎啸似的震吗,剑芒跃动刺目生花,脸上杀机隐现,嘴角泛起一抹令人望之心中发冷的微笑。
大汉本来急冲而上,突然视线与艾文慈的目光接触,也看到艾文慈脸上充溢着杀机的神情,情不自禁打一冷战,脚下一缓,在一丈左右站住了,欲进不进,退了又不甘心,僵住了。
艾文慈冷然一笑,伸手相招。
大汉反而后移半步,呼吸一阵抽动。
另四名大汉也骇然止步,不敢逐进。
艾文慈用左手向第一名大汉一指,说:“你,上,给你一剑快活。”
“五比一阁下占不了上风。”大汉硬头皮说,举手一挥,五人并肩列阵。
“在下在千军万马中,仍可往来自如,五个人算得了什么?你,前年是不是在紫沙洲鬼 混的贼伙之一?”他冷然问。
“前年在下逗留河南光州。”
“你们五个人谁曾经在紫沙洲呆过?”
“我。”为首的大汉沉声答。
“你该知道在下脱出紫沙洲的经过。”
“不错,阁下侥幸不死,那是你幸运,而不是凭武艺脱身的。”
“在下不会与你争论幸运天命,反正你我心中明白。总之,你们五个人的生死大权,已完全控制在我手中,信不信由你。在下要红娘子的下落消息,说与不说悉从尊便,谁先说?”
大汉摇摇头,冷冷地说:“阁下,你在白费劲。请教,你与杨夫人有何深仇大浪,为何苦苦追踪不舍?”
“那是我的事,尊驾无权过问,你不说?”
“你白费劲。”
“在下要先收拾你。”
大汉一声沉喝,剑出“毒蛇吐信”,进步出招抢攻。四名同伴也同时迫进,刀剑齐聚,喝声如雷。
人影乍合,“铮铮铮”暴响震耳,火星飞溅。艾文慈的身影透阵而出,远冲丈外倏然转身,剑尖血珠徐徐收凝,沉叱道:“在下不想死人,弥们真想死,在下便成全你们了。”
两大汉一伤有肩,一伤左肋。手按创口踉跄向侧退,发出两声痛苦的呻吟。
“谁先说?”他再次沉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