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绿衣女郎 (3)
花丛中踱出三个人影,中间那人说:“天台三英谢氏兄弟在此候驾。”
张五吃了一惊,这些人中,无一不是武林中颇负盛名的人物,不由他不惊。
中年老道欠身接道:“无量寿佛,施主已经猜出贫道是伏魔一剑玄清羽士,贫道下必再多费唇舌了。”
张五身后的四个人中,有大管家在内,这时呵呵一笑,踏前一步说:“诸位既然是为金银而来,一切好商量。”
“不错,凡事总该有个商量。”四海狂生友善地说,又迫进一步说:“交出刘六,咱们拍腿就走。”
“刘统领已身死湖广,咱们从没听说过他还在人间。”大管家也踏出一步说。
“你们在山东死灰复燃,他还能不来?”
“他已经死了。这样吧,五爷奉送诸位黄金一千两,彼此不伤和气,如何时“俗语说: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要的是正义之财,你们那些杀人放火得来的造孽钱,敬谢了。”
“难道说,阁下赚的就不是血腥钱?”
“固然是血腥钱,但有正义与不义之分,和你们这种人谈正义,等于是对牛弹琴。如果你们不叫刘六出来,对不起,咱们只好向你们硬索了。”四海狂生一面说,一面迫近张五八尺左右。
张五正待进招,大管家一声沉喝,已疾冲而上,长剑如经天长虹,猛攻四海狂生的左胁。
潜伏在附近的李玉准备脱身,心说:“四海狂生也是我的死对头,我必须脱身事外。”
他想退走,却又想看看结果,正在犹豫不决,身后不远处已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伏身在草丛中,不易被人发现,缓缓扭头一看,看到了五个黑影。
不管来人是谁,反正是敌非友,退的时机已逝,只好暂时潜伏不动了。
五个黑影蛇鹭伏接近至四五丈内,挫低身躯突然向右急闪,伏在一列长春花后,隐起了身形。距他潜伏的草丛,约在两丈左右。
“真糟!走不了啦!这些人是何来路?”他心中暗叫。前面恶斗已起,大管家抢先进堂,剑动风雷发,排山倒海似的抢制先机先猛攻,“铮铮铮”
一声暴响,火星飞溅,在眨眼间便攻了五招十三剑之多。
四海狂生果然名不虚传,手中剑从容挥洒,如同银蛇旋舞,未退分毫而且欺进三尺,将攻来的五剑悉数化解。
“你也接我五招!”四海狂生豪笑着叫,剑势骤变,不再对架而是反击回敬,剑影要害。
大管家骇然封招,“铮”一声危极险极地将攻来的剑影震偏,但却被震得脚下虚浮,侧退两步,“第二招!”四海狂生冷叱,如影附形跟进,剑发“流星赶月”,趁胜追击。
这一招攻势极为凌厉?锐不可当,以雷霆万钧之威紧迫追击,一剑连一剑疾逾狂风暴雨,封架极为困难。已经被震得马步虚浮的大管家,怎能接得下这一招?即使是白昼间,也难躲过这一招凶猛的追袭。
张五身侧的一名瘦小青衣人看出危机,及时掠到从右侧切入,手中的霸王鞭猛扫四海狂生的下盘,攻其所必救。四海狂生如果执意将大管家伤在剑下,也必须赔上自己的老命。
“呸!”四海旺生暴叱,收招自救,斜移马步让过一鞭,同时攻击瘦小青衣人的脑袋,变招之快,骇人听闻。
“挣”一声暴响。瘦小青衣人的反应也出奇地迅疾,招出“虎拒柴门”,架住并端起攻上盘的长剑,但已是险象横生,生死间不容发。
这一来,立即引起了混战。伏魔一剑玄清首先发难,一声狂笑,刻发隐龙吟,猛扑前面的张五爷。
拐仙冯智从上面凌空飞降,长笑道:“哈哈哈!今晚杀他个落花流水,杀啊!”
四海狂生有八个人,张五这一面只有七名,人数虽仅差一人,但双方的造话艺业便相差 太远了,不但四海狂生剑术通宝,其他七位同伴也都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可是,双方刚分别找到对手,西面十余文外突然火把恢明,火焰摇摇,人影如期,三十余名打手纷纷点燃了火把,拥着六名凶神恶煞似的人急奔而至。六人中,飞天夜叉的剑冷电四射,毒龙柳絮的判官笔闪闪生光。
两个凶枭领先奔到,发出了乍雷似的沉喝:“张五爷,留几个给我们。”
四海狂生八个人立即身陷重围,他一剑迫退了使霸王鞭的人,一声长啸,飞迎狂冲而至的毒龙柳絮,一剑一笔接上了,各展所学,展开了空前凶险的恶斗,三丈内无人敢近,舍生忘死互相抢攻。
李玉进退两难,心中暗暗叫苦,混战的圈子愈扩愈大,不久便会有人接近他的潜伏处了。火光大明,可能无法遁形了!右面三丈左右藏身长春花下的四个人,似乎毫无动静。
片刻,在叱喝声和金铁交鸣暴响中,他听到花丛中有人说话了。
一个操着纯正京师口音的人说:“大哥,怪事,咱们与柴兄计算好的,我们封死密室后路之后,到此地会合,乘云骑尉那群官府中人抄查七真观密室的机会,到五刑室释放囚犯,怎么这时还不见柴兄前来呢?
四海狂生这几位白道高手,又怎么在此地埋伏,反客为主诱张五前来决战?柴兄恐怕不会来了,咱们走吗?”
“说好了不见不散,怎么能走?再等一等看。”大哥沉静地说。
李玉心中一定,心说:“原来是老前辈的同伴,退路未绝,我该走了。”
正想动身,突听一声惊叫,一个人影倒退丈余,双脚落地再疾退五六步,距他藏身的地方已在文五六左右,再往后退,便退到他由前啦!
火把飞舞,烈焰闪耀,打手们一手用火把做兵刃,另一手挥刀剑出招,附近纤毫俱现,看得十分真切。
退来的人是四海狂生,被四名使火把的打手和毒龙迫攻,左上臂受了伤,血染臂衣。毒龙怒啸着飞扑而上,四名打手也一拥而上。
四海狂生钢牙一咬,不等身形稳定,赶忙封招自救,“挣”一声拂剑硬接,将判官笔封出偏门,但已无力还击,脚下虚浮,连退三步。显然,即使一对一,四海狂生也不是毒龙柳絮的敌手,以一比五稳落下风。
毒龙身形一顿,四打手立即涌上,四支火把先行探出,烈焰和滚热的油层像暴雨般,罩向四海狂生。
四海狂生的退势未止,油星洒到,怎躲得开?急忙向后挫身急退,腰以下立时溅了不少油星,外衣像是着了火。
毒龙一闪即至,一笔点到。
四海狂生不敢不接,不然势必洞穿,大喝一声,推剑硬架。
“锌!”一声剑架住了,凶猛的震劲从封上传到,震得他虎口欲裂,脚下一虚,仰面便倒。
四打手伸火把跟上递招,毒龙却扑上叫:“让我收拾他!”
声出笔递到,点向四海狂生的腹部。
四海狂生已无法闪避,眼睁睁等死。
一旁伏着的李玉,伸手可及。李玉对四海狂生深怀戒心,这家伙如果死了,他便可减少一重威胁,岂不妙哉?可是,他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至少在这两个人中,该死的应是毒龙而不是四海狂生。
他不假思索地暴起,大喝一声,右手挥出。火光下,他的右手前端,一线晶虹长仅数寸,若隐若现,薄而细不易看清是啥玩意。他的手一伸,便到了毒龙的左胁下。
毒龙淬受袭击,大吃一惊,本能地停下置四海狂生于死地的招势,信手挥笔急架李玉的手。拂向腕臂要害。
李玉的手突然疾落,“喳”一声轻响,精钢打磨粉如鸭卵的判官笔前段,无缘无故飞走了。
快,快迂电光石火,李玉的手再伸,晶芒没入毒龙的胸胁之间。
毒龙也快,右脚飞扫自救。“噗”一声扫中李玉的右腿外侧,李玉身躯侧扭,掼倒在地。
一名打手吃了一惊,一怔之下,手上一慢,等发觉毒龙已将李玉踢倒,方恍然地将火把向李玉点去。
李玉挨了一脚,幸而并未受到严重的创伤,猛地转了半匝,抓了一把草向打手掷去,草根有泥沙,一掷之下,泥沙进入了打手的双目。
打手一声惊叫,狼狈地掩目后退。
李玉一跃而起,闪电似的欺上,一把夺过打手的单刀,右手的品芒刺入打手的小腹,顺手一扳。
“啊……”有手狂叫,一蹦而起,然后“砰”一声摔倒在地。
同一瞬间,四海狂生滚出丈外,一跃而起。
毒龙挺笔前冲,突然身形一顿,“嗯”一声轻叫,如中电项,丢掉断了的笔杆,扭曲着,旋转着,“砰”一声跌倒在草丛中含糊地叫:“谁……谁杀……杀我?”
四海狂生尚未迎上,呆住了。片刻,火光一闪,两名打手的火把伸到。他向身侧攻向另一名打手的李玉瞥了一眼,一声怒啸,挥剑迎台两名接近的打手,长剑招出“分波逐浪”,荡开两支火把,但见人影乍闪,从两打手的手中间冲过,冲近李玉叫:“谢谢你,朋友,贵姓?”
两名打手狂叫着仆倒,在草丛中挣命。
李玉一刀将最后一名打手的有臂砍断,退走向四海狂生叫:“贼势过强,不可枉送性命。”
他奔近长专花下潜伏的五个黑影旁,低叫道:“七真观有强敌,云骑尉恐怕完了。柴老前辈五男女幸得脱身,无法再来会合,还不快走作什?等会儿便来不及了。”说完,扭头便走。
五黑影大惊,纷纷急退,领先的人,是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左须有一道刀疤,跟上低叫道:“在下凌屑鹤霍佐周。老弟贵姓?怎认识柴兄?”
“在下与柴老前辈同住在悦来客栈,因此有一面之缘。”他避重就轻地答。
“老弟刚才的话……”
“在下是最后退出七真观的人。”
“柴兄他……”
“他先一步退走,是被迫走的。今晚成功无望,有飞天夜叉和毒龙在,还有一个妖道李自然妖法可怕,再不走便将断送在此。咱们各走各路,后会有期。”李玉匆匆说完,窜入一丛矮桃林溜之大吉。